谢君河自然不同意兄长冒这种险,走上前去拦住他
“大哥,让我去!”
谢君淮不动声色的挪开他的手,低声道“我是兄长,你听我的,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代我好生照顾阿娘!”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谢君淮没有任何退让之色,从小到大,都是兄长说的算,谢君河只得败下阵来,退到一旁,然后从禁军手中拿过绳子,亲自将兄长绑好。
谢君淮绑住了双手,走到耶律长明面前,耶律长明冷冷道
“谢太傅,还是自己到船上去吧”
见谢君淮没有动,他握着楚璎脖子的手,便又紧了几分,楚璎咬着牙一声不吭。
谢君淮没有多说话,径自朝船上走去,等他站好了,耶律长明忽然拧着楚璎的衣领,身子猛地一跃,两人一起落在画舫上。
画舫晃了几下,谢君淮勉强稳住身子,却因为耶律长明出尔反尔的行为,十分愤怒,他的脸上挂满怒容,冷眼盯着耶律长明
“你不守信用?”
耶律长明始终扣着楚璎的脖子,让别人投鼠忌器,岸边上的禁军也不敢上前来,他顺势就将画舫上的绳索给砍断,他力气大的很,脚下一顿,水波荡漾开来,画舫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往前划出去很远。
他瞥了谢君淮一眼,露出一丝轻蔑之色
“堂堂宋国太傅,居然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女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从前本皇子还当真高看你了”
谢君淮冷哼了一声,绷着一张脸,额头上青筋都凸出来了,。
画舫上划船的是楚家的护院,见自己家娘子在他手上,耶律长明威胁了两句,只得乖乖的划船,一会儿工夫,便到了河中间,耶律长明见岸边的禁军依然待着不动,有两个人质在手上,他们也不敢乱来,心下稍安,目光又看了看河面上,依然是风平浪静,很好。
楚璎望着被绑缚的谢君淮,立在甲板上,被靠着画舫的船舱,一张俊秀在脸在月光底下分为白皙,即便面临这样的危险处境,他的神色也没有一丝的慌乱,从前,她总是觉得他是为了对付楚家才靠近自己,可如今肯豁出性命来换她,倒是让她看到了他的真心,肯为她这样做的人,除了爹爹,便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便是连徐知遥也不曾为她以性命相搏,她轻轻叹了口气道
“谢大人,连累了你”
谢君淮见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戒备和疏离了,虽然身处险境,却忍不住有些高兴起来,然而他并没有表露在脸上,只是淡淡的说道
“这不关你的事”
耶律长明听到这两人死到临头还说些没要紧的话,不禁冷笑了一声,正要嘲笑几句,忽然发现身后火光大起,他回头一看,只见河面上已经有几条竹筏朝自己驶来,竹筏上的禁军举着火把,朝他的方向追过来了!
竹筏越来越近,而画舫行出来的距离却还是不远,他知道这个女人远远威胁不到那些禁军,只有把谢君淮弄在手上才能安全逃离,一记手刀砍在楚璎的脖颈上,楚璎只感觉眼前一黑,便陷入昏迷当中。
谢君淮惊呼一声,朝他扑过去,耶律长明将楚璎往甲板上一丢,谢君淮为了不让楚璎受伤,身子在甲板上一滚,正好将楚璎整个人都接住,耶律长明见两人都躺下了,他抬起手中的匕首,就要往谢君淮的身上砍去,谢君淮神色大变,他身子垫在楚璎下方,双手被绑,又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往自己身上刺来。
说迟了那时也快,一只冷箭忽然间从水底穿出来,射向耶律长明,准确的从他的左边肩胛骨穿透,他吃痛,手上松开,匕首掉落下来,不等耶律长明反应,另一箭接着又射来,射在他的膝上。
他脚一软,整个人单膝跪倒在地上,紧接着忽然有几个人从河里面窜出来,溅起水花无数,将甲板都淋湿了,那些人的身手异常的灵活,如同鱼一般,跃上甲板,只见雪亮的寒光闪烁,转眼间,耶律长明的身上便多了几道口子,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因为此时,已经有另外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黑色人抓住他之后,迅速上前,将谢君淮手上的绳子解开,并单膝跪在他的面前,道
“主子,让您受苦了!”
谢君淮双手得到自由,先是将楚璎打横抱起来,对黑衣人轻轻颔首道
“没事,你们做的很好,将他绑起来即可,一会禁军自会来处置他!”
这些黑衣人各个身手非凡,连禁宫侍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些人便是谢君淮在暗中养的一批死士,平日里神龙不见首尾,一旦主子遇到危难,便会现身出来保护他,眼下这些,是谢君淮早就安排好埋伏在水中的,只有等画舫到了水中央,耶律长明渐渐放松了警惕,才能动手。
等谢君河等人赶来的时候,发现耶律长明已经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身上被割了好几道口子,单膝跪在地上,毫不狼狈。
谢君河将他抓起来,扔到竹筏上去后,回头看着谢君淮抱着昏迷的楚璎立在甲板上,将兄长打量一番,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又看着他怀里的楚璎,道
“大哥,楚姐姐该怎么办?”
谢君淮低头看了眼楚璎昏睡的容颜,刚才那个场面,让他仍然心有余悸,他谢君淮什么可怕之事都经历过,可看到她被人挟持,掐住脖子,他只感觉那只手也同样的扼住了他的心,他的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害怕。
好在她安然无恙,谢君淮松了口气
低声道
“先上岸再说!”
谢君河点点头,命令禁军赶紧划船上岸。
楚珞和楚瑶站在岸边上焦急的盼望,见谢君淮抱着楚璎上岸后,顿时欣喜若狂,赶紧奔过去看阿姐。
见楚璎紧闭着一双眼睛,楚瑶也被吓坏了,看到阿姐这般模样,差点要哭了,楚珞也担忧的不得了,他拧着眉头,心疼道
“谢太傅,我阿姐这是怎么了?”
谢君淮见两个孩子十分关心姐姐,宽慰道
“你阿姐只是晕过去了,不碍事,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谢君淮毕竟是阿姐的救命恩人,此时此刻,楚珞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觉得谢君淮也并不像阿爹所说的那种卑鄙小人,便没有拒绝,点点头道
“谢太傅搭救姐姐,大恩大额,楚珞定当铭记于心,改日定当报答太傅!”
谢君淮倒是没将一个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不必了,走吧!”
说着,便抱着楚璎大步往前走,楚珞和楚瑶赶紧跟上去。
谢君河望着兄长远去的身影,只得无奈的笑了笑,转身指挥禁军收拾残局,将耶律长明押上岸来,回皇宫复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压力特别大,但还是觉得不管生活有多么困难,都要写小说,因为还有宝宝们在等更新呢,感谢宝宝们留言。
谢太傅英雄救美,宝宝们觉得还可以嘛?
谢君淮:我觉得我特别帅
楚璎:臭美…
第32章 容颜太好
谢君淮抱着楚璎上了牛车,楚珞和楚瑶随后便跟上去,长安和相国府的车夫负责赶车,因为发生了动乱,京都外出百姓们都已经散了,街上只有未灭的灯火,十分寂寥。
牛车辘辘从长街上的夜色里穿过,约莫一个时辰,方到相国府。
牛车在府门前停下,楚珞和楚瑶正想要扶着楚璎下去,便听到谢君淮淡淡的吩咐道
“你们先下去,我送你阿姐入府”
楚珞抿了抿小嘴,点头答应了,转身便从牛车上下去。
谢君淮将她送进去之后,确定楚璎并无大碍之后,便离开相国府,他在府门前上马,目光望着禁宫的方向,暗沉沉的眸光仿佛融入夜色里,他偏头瞥了眼身边的长安,冷声道
“走吧,去皇宫!”
长安点头,两人一夹马肚子,“驾”的一声,两匹马便在夜色里飞奔前行。
楚璎醒来之时,已是次日早上,阳光从雕花窗棂外头射进来,在屋内投下斑驳的金光。
床上躺着的人儿,幽幽睁开一双水媚的大眼,才一点点动静,外头侍奉的红泪便打起帐子,挂在金钩上,看着楚璎醒过来了,脸上便露出欣喜之色
“娘子,你算是醒过来了,吓死奴婢了!”
楚璎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涣散的神思才慢慢的聚拢,脑海里最后一幕,是她看见谢君淮站在对面,河面上的风拂动他绛红色的衣袍,随后,她便晕过去了,后来发生什么也不清楚,只是隐隐听到惨叫声,一觉醒来,她已经回到相国府了!
昨晚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她望着床帐上的花纹,神色茫然了一会儿后,便掀开身上的翠色红花的绸被,撑着身子要坐起来,随后脑后传来一阵钝痛,她轻轻的吸了口气,红泪赶紧上前去扶她的身子,并将一个芍药花引枕垫在她的身后,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痛处。
不等红泪开口,楚璎便问道“珞儿和瑶儿回来了没?她们没事吧?”
红泪正欲开口,忽然间珠帘晃动,外头走入一男一女,正是楚珞和楚瑶二人,楚珞大步走到床榻边上来,见到楚璎醒来了,这才放心下来。
楚璎见衣着整齐的弟弟妹妹,心里头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下了,她看着弟弟俊秀白皙的一张脸,眼底下却有两弯淤青,定然是担忧了一晚上没睡着,楚瑶也是,眼睛微微肿着,眼睛上有些血丝,让她心里头生出一丝歉疚,望着懂事点的楚珞说道
“珞儿,昨夜里后来发生什么了,咱们是怎么回来了的”
楚珞往前,在床榻旁边的绣墩上坐下,将昨夜里水中忽然蹿出埋伏的黑衣人到谢君淮将她抱着送回府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楚璎听了,说完之后,楚珞似乎又想到什么,忽然说道
“阿姐,那挟持你的人已经被抓住了,如今大理寺正在审判,这次全是谢太傅的功劳,咱们应当好生谢谢他才是!”
这些自然不消楚珞多说,楚璎也是恩怨分明的人,她自然记得谢君淮为自己做过的一切,这事的确要谢他的。
昨夜她虽然被劫持了,可却不知道劫持她的人到底是谁,只听到那人自称为“本皇子”,然后服饰装扮似乎像是辽人,难道是辽国的皇室么?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外头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响起,似乎又有人进来了。
随后,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便走到床榻前面,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粉色褙子的丫鬟,那妇人正是楚瑶的母亲白氏,白氏朝楚璎温和的笑道
“大娘子醒来了就好,昨夜里瑶儿可是担心了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呢”
白氏一身藕荷色折枝兰花褙子,挽了一个随云髻,鬓边只斜插了一只白玉簪子,衣着素雅,面容亲切,神色里也充满了关切之色,楚璎微微一笑,看向最小妹妹道
“阿瑶一会儿随姨娘回屋歇着,免得打瞌睡”
楚瑶往前走了一步,握着楚璎的手道“阿瑶不走,要在这里陪着阿姐”
闻言,白氏笑了笑,女儿和大娘子关系这般好,她看着十分高兴,这样对女儿的将来也是极为有利的,大娘子是相爷的心头肉,只要大娘子喜欢她,相爷必然也会喜欢她。
她如今年纪大了,只想过点安稳日子,也没想过要去争宠,可女儿不一样,哪怕她这个娘再卑微,也希望女儿有个好的未来,若是能得相爷看重,将来嫁个好人家的机会也就大一些。
她望着楚璎道“大娘子,你这么久没吃东西,想必肚子也饿了,想吃点什么,姨娘替你做去”
她的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女子说话的声音
“不用了,我这儿替大娘子专门熬了燕窝粥,最是滋补了”
边说着人也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楚琳和两个丫鬟,来人正是二姨娘陆氏。
白氏看她进来了,微微屈身行了一礼,叫了声“姐姐”然后看着她身后的丫鬟端着红漆木托盘上头放着汝窑青花缠枝牡丹小盅,又见陆氏一副侯府女主人的架势,只得退开站在一旁,没有再言语。
只一会儿的功夫,楚璎的床前便围满了人,陆氏和楚琳走到她的面前,陆氏见楚璎坐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中衣,乌黑如缎子般的长发披散下来,衬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白皙可人,即使气色有些差,可也不减半分美丽,真是惹人生妒的绝色
“大娘子,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好端端竟然让人给劫持了,你若是与琳儿好生待在画舫上,一起回来,便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这话好像是在关心,实则暗含了责备之意,指责楚璎不与楚琳同路,被人劫持也是自找的。
楚璎便知道从陆氏母女的嘴里也听不到什么好话,撇了撇小嘴,淡淡的说道
“此事太突然了,谁也预料不到,阿琳抛下我和珞儿,瑶儿先走了,可真是明智之举,若非如此,咱们一家子几个姐妹岂非都要在那京河边上受苦了!”
陆氏责备她,无非就是想要先入为主,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免得让她来说楚琳的闲话,就是想要说不是楚琳不等她们几个,实在是她们几个太不安分了,非要出去玩,这才有了这样的遭遇,她今日送燕窝说不定就是做给她爹看的,实则还不是想来趁机奚落她几句。
不过楚璎可没那么好说话的,她对旁人也能忍让,可偏偏对陆氏母女这两个人,她打小的时候,这母女两便没少对她和珞儿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她也从未给过二人好脸色。
她看似在夸楚琳,实则而是讥讽她不顾姐妹之情,独自离开,一点仁义之心也没有。
这大娘子当真是一张嘴巧舌如簧,会哄相国开心,也会一句话将她们母女气的半死,陆氏的目光在楚璎的脸上打量了一下,气极反笑道
“大娘子生的这般好颜色,却不知道遮挡住容貌,引得路上的狂徒动了歹心,这怎么能怪咱们家琳儿呢,难道琳儿在,那歹人便不动手了么?”
她这时全然没有半点相国府姨娘的风度,和大街上那等粗鄙的婆子一般,说出这等难听的话来,再次把罪责推到楚璎头上,要怪只能怪她,容颜太好,举止又随意了些。
楚珞听了也要动怒了,何况匆匆赶来看女儿的楚松龄,听了这番话之后,顿时呵斥了一声
“你好歹也是言情书网出身,怎么说出这般难听的话来,我楚松龄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女人回来,半点做长辈的姿态也没有!”
陆氏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也就魂飞魄散了,回头一看,楚松龄怒气冲冲的进来,她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屈身低头道
“妾身只是想提醒大娘子往后多注意些,没有其他意思,老爷误会了”
楚松龄听到女儿被人挟持之后,处理完公务便赶紧回来,谁知刚到便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头一阵失望,皇宫里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此时也不想跟陆氏多嘴,只是冷脸道
“你们都给我出去,珞儿留下便可!”
陆氏虽然如蒙大赦一般,可看到楚松龄那张略显疲惫又冷漠的容颜时,心里头又凉了半截,谁知他会在此时回来,若是如此,她哪里还会说出这些话来。
白氏带着女儿告退了,陆氏和楚琳也灰溜溜的走了,几个丫鬟也都出去了,楚松龄望着可怜的女儿,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