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俞千龄比时怀今是矮上将近半头的,平日里不显,现下她一身公主的装束,娉娉婷婷站在身着驸马服饰显得玉树临风的时怀今身边,微仰着头和他说话,便有那么点小鸟依人之感。
诸位大臣平日里在朝堂上见惯了她逮谁怼谁、一言不合上手就打的霸王行径,再看眼前这副小鸟依人之姿,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这还是他们的狂霸大将军吗?成了个婚就转性了?说好的她驸马病病殃殃、弱不禁风,每日被她欺压到大气不敢喘的传言呢?
俞千龄这婚事算是一波三折,从弟弟变成哥哥,外界对时怀今的传言从没少过。有些本事大的,打听到时怀今在侯府是个不受宠的世子,还一副病病殃殃命不久矣的模样。便都以为俞千龄是被当今圣上逼婚,不得已选了这么个不成气候的驸马,好在外面养了一堆男人,比如名旦柳飞仙。等驸马死后,她便又能自在逍遥了。
但两人成婚以后,时怀今还活的好好的,又去了礼部当值,传言便又有了变化。礼部是六部最末,若是驸马受宠怎么也要去户部或者吏部才对,估摸着俞千龄就是想把他赶出府去,好自在逍遥。反正怎么都不信两人能是恩恩爱爱的。
可现下这一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这哪里是悲惨驸马被欺压?明明是一对夫唱妇随的恩爱夫妻啊!
俞千龄夫妻被宫人引领入座,在皇后下首的位置,颇为显眼。
宫人端上盥手的铜盆给公主驸马净手,而后又双手举上手巾给两人轻触擦拭,时怀今嫌这样擦的不干净,径自拿了过来,握着俞千龄的手给她擦,细致到指缝里都擦拭了。
俞千龄是个糙人,让人伺候的时候也是得过且过,从未被人这么细致对待过,她看向时怀今低头认真的脸,心头上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感觉还挺不错的。
开宴以后,俞霸天与夏国使臣客道了几句,便令众人随意,携皇后退场了。俞家人好面嘛,我是皇帝,你夏国来的是个侯爷,难道还要我这皇帝全程作陪?自然是意思意思就走了。
皇帝走后,众人或对酒、或攀谈、或是观赏舞姬献舞,其乐融融。
俞千龄不急着走,拿着小银刀一刀一刀的片手里的肘子,别看她平日里武大刀的时候手到擒来,拿着这小银刀片肉,就显得有点笨手笨脚了。
时怀今在旁边看的费劲:“殿下先吃别的,我来给殿下片。”然后想伸手去拿。
俞千龄摇摇头,执拗着不撒手:“你吃你的,别管我。”
时怀今也拿她没办法,便低头吃自己的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装满了肘子肉的碟子被推到了时怀今面前,他不解,转头看俞千龄,俞千龄努努下巴道:“吃吧。”
时怀今有些讶然了,睁大了眼睛:她费了半天劲,是给他的?
这么惊讶做什么?显得她是头一次对他这么体贴似的,被人看了多不好?俞千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送他嘴里:“好吃吗?”
她问完,时怀今才想起来嚼,点了点头:“好吃……”
俞千龄又加了一筷子送他嘴里,笑嘻嘻道:“那就多吃点。”
时怀今嘴里嚼着,心里纳闷:她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真是令人艳羡啊。”
两人闻声转过头,精武侯手里举着酒,站在他们桌前:“我敬两位一杯,祝两位百年好合。”说完先喝下去了,一口闷。
俞千龄也不扭捏,举杯也一口喝干:“承你吉言了。”喝完转头看见时怀今要换酒杯,拦他道,“以茶代酒就好,没那么多讲究。”
精武侯闻言看过去,疑惑道:“怎么?驸马不胜酒力。”
俞千龄道:“他喝不得酒。”装什么装?都敢派人刺杀我驸马了,还不知道我驸马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时怀今听他们两人攀谈,便知两人是相熟,虽不知精武侯是不是“那位”,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他抿抿唇,还是将酒杯举了起来:“喝一杯无妨的,使臣大人远道而来,自然不能怠慢。”说完便直接一口闷下了。
俞千龄见此皱起眉头来,不禁瞪了精武侯一眼:闲着没事过来敬什么酒?
精武侯却厚着脸皮一笑:“我与公主虽然不在同一个朝堂,但也算有袍泽之谊,公主大婚未能讨上一杯喜酒,不知明日可否去府上讨杯喜酒喝?”
俞千龄闻言脸色不好了,往夏国使团那边看了一眼,夏亦忱虽在众人遮掩下坐在最后,她却一眼便看到。糟心玩意,瞎了还是眼神不好?没看她和驸马恩恩爱爱情深似海吗?就不能麻溜的滚回他的夏国去,还想去她府中,有意思吗?
但夏亦忱都派了精武侯来问,她若是不同意,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夏亦忱也是脑子有病,这才刚登基,在朝中根基不稳,他就敢放下国事乔装出使俞国,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她哼了一声:“恭候大驾。”来就来吧,反正老子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的。
精武侯听了她的回答,偏偏还要再问时怀今一句:“驸马呢?”
时怀今脸上笑意盈盈,身姿笔直,举手投足间都是不输人的贵气:“自然欢迎之至。”
精武侯一笑:“那明日便上门讨饶公主与驸马了。”说完拿着空杯子回去了。
人走后,时怀今见俞千龄面色不善,忍了忍还是问道:“殿下怎么了?殿下与精武侯不是旧交吗?”
俞千龄斟了杯酒喝下,才回道:“如他所说,袍泽之谊,算不上深交。”
这回答未免有些敷衍,时怀今听了便知她不会再多解释了,就没再问。
没一会儿,他却听到俞千龄继续道:“但我跟他主子很熟。”
时怀今闻言一愣:精武侯的主子?那不就是……夏国皇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这个男二来头很大吧!
但在我们直男龄心里只有两个字的评价:有病。
哈哈,忍不住想要同情他。
明天开始照旧早7点更新!么么么么哒!
第25章
第二十六章
别看平日里那些大臣心里一口一个祸星叫着俞千龄,可到了能巴结的时候,殷勤劲谁也不比谁差,纷纷举着酒杯过来轮番给俞千龄敬酒,恭贺她新婚之喜,再夸一句驸马一表人才,好像多奉承一句以后就能少挨俞千龄一句骂似的。
要搁平时,俞千龄不是这么给面子的人,心里定然想着:你敬酒我就喝,你脸大啊?
可现在俞千龄心情不好,正想喝酒,遂来者不拒,脾气好到诸位大臣真以为她变性了。
时怀今坐在旁边也看出来了,从精武侯来过以后,她心情就不好了,想灌醉自己。
他拦下她又要倒酒的手:“殿下喝的太多了,喝点茶水醒醒酒吧。”
微醺的俞千龄六亲不认,蹙眉道:“什么就醒酒?我还没醉呢!边去!”说完推开时怀今自顾自斟酒喝。
时怀今不能眼瞅着她醉到不省人事,硬是夺下她手中的酒杯:“我陪殿下喝如何?殿下喝一杯,我便喝一杯。”
俞千龄视线跟着酒杯走,时怀今把酒端到自己嘴边,她的视线自然落在了时怀今脸上。好在,她还认人,也记得时怀今不能喝酒,夺下他手中的酒杯道:“胡闹!你哪能喝酒?养你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一杯酒灌倒你,我又素好多天啊?”
想起自己能看不能吃的日子,俞千龄就是一把辛酸泪,撇了酒杯道:“不喝了,走,回府。”人晃晃荡荡站了起来。
时怀今忙扶住她:“殿下慢点。”
对面俞大瞧见了立马走过来:“千龄,回去了?”
俞千龄看他一眼:“回了,别送了。”说完脑袋靠在时怀今肩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俞大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喝醉了呢。”他看向时怀今,“妹夫啊,千龄她很少喝醉,醉了也挺老实的,就拜托你照顾了。”
时怀今伸手揽住她,以防她摔倒:“大皇子放心,照顾公主是我的本分。”说罢四周看了一眼,精武侯并不在位置上,可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们。
俞大叫人抬了轿子来送他们出宫,俞千龄偎在时怀今怀里,嘴里念念叨叨的:“糟心玩意,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时怀今低头问她:“殿下说什么呢?”
俞千龄闭着眼睛扭了扭身子,眉心微蹙,嘴里骂着:“能不能要点脸?”
她现下醉成这幅样子,时怀今自然不会当做是她在骂他了,有些好奇她口中这个人是谁:“殿下说谁呢?”
俞千龄烦躁的挥挥手:“你心里没点数啊?娘的,滚蛋!”
外面抬轿的太监听见了身子一抖,轿子停了,琢磨着是不是等驸马滚下来再继续走。哎,这来的时候不是挺恩爱的吗?怎么这就骂上了?
他们等了半响驸马没下来,反倒是驸马掀了帘问他们:“怎么不走了?”
几个太监见里面安静了,驸马也不像是要滚下来的样子,忙又抬起轿子往宫门走了。
回去的路上俞千龄睡着了,等到了驸马府也没醒过来,时怀今叫不醒她,马车里又没个能盖的东西,他怕她着凉,将她拦腰抱起,虽然有些费劲,却没到抱不起来的地步,摇摇晃晃下了马车。
边上陈让瞧见了,怕驸马把大将军摔了,走上前去伸出手:“驸马,我来吧。”
自己的媳妇给别人抱?时怀今还没到这种地步,抱着俞千龄迈进府中,稳着声线道:“去备点热水,再拿碗醒酒汤来。”
陈让听了不走,就跟着两人,时刻准备上前接着俞千龄。
陈谦拉了拉他袖子,用口型跟他说:走了。
陈让还不走,陈谦硬拉着他把他拉走,等走出一段距离,陈让道:“你拉我做什么?大将军摔了什么办?”
陈谦送他一个白眼:“你能不能有点眼力?大将军像是没谱的人吗?人家夫妻间的情趣,你添什么乱啊?快烧水去吧!”
陈让这才罢休。
时怀今抱着俞千龄回了主院,他们的新房,他将人放到床上,咬着的牙才放松开来。她都醉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分房睡?夜里总要照顾着些。
热水很快送来了,时怀今弄湿了手巾给俞千龄擦拭,俞千龄喝醉了还算老实,虽然偶尔有些推拒,但还是让他擦洗干净了脸和手。
过了一会儿宫女送来了醒酒汤,时怀今扶她起来,像哄孩子似的喂她喝:“殿下醒醒,喝点醒酒汤。”
俞千龄的嘴挨上碗口是张开了,可喝了一口就尽数吐了出来,皱起眉头一脸怒容:“什么玩意?这种喂狗的东西也给老子喝!”
时怀今倒是知道她不喜欢苦,之前吃饭的时候,但凡是味苦的食材她就绕开,嘴挑的很:“是醒酒汤,乖,喝完了给你吃蜜饯。”然后又换了一碗,把碗口送到她嘴边。
俞千龄喝了一大口,然后没咽下去,尽数喷了出去,还得意洋洋道:“想骗老子?做梦!”
备了两碗醒酒汤全都糟蹋了,时怀今也是拿她没办法了,又没法逼她喝,只能让她先睡一觉了,等她睡醒了也就好了。
他扶她躺下:“殿下睡吧,不给你喝了。”
俞千龄哼哼一声,闭上眼睛钻进被子里,模样还挺得意。
时怀今看着她,莫名的就笑了,喝醉酒跟个孩子一样。他叫来两个宫女照看她,自己去洗了个澡,等他回来的时候俞千龄还是走的时候那个姿势缩在被窝里。
时怀今吩咐两个宫女道:“再去取一床被子来,你们便退下吧。”
很快两个宫女又拿了一床被子过来铺好,而后无声退下了。
时怀今吹了灯,就留了一盏灯烛照亮便上了床,他替俞千龄掖了掖被角,背对着她躺下。新婚之后一起睡的第二夜,他的新娘醉的不省人事。
时怀今叹了口气,合上眼睛,正准备入眠了,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俞千龄热乎乎的身子就钻进了他的被子,伸手搂住他的腰,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叹道:“真香……”
时怀今转过身子,俞千龄闭着眼睛,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他任由她抱着,扯了扯被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后背,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殿下睡吧。”
谁知他刚说完,俞千龄睁开了眼睛,烛光映在她眼中,明明灭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清醒的。
他唤:“殿下?”
俞千龄又向他挪了挪,一手摸上了他的面颊,来回摩挲着,她嘟着嘴,有点可爱:“你身子好了吗?”
她的掌心摩挲着他的脸,痒痒的,时怀今握住她的手:“早就好了。”
俞千龄手往后伸,插|入他的发丝,扣住了他的后脑,鼻尖抵上他的鼻尖,轻叹道:“我想要你,都等了好久了……”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咚的一声落进他心里,然后时怀今便听到自己心头咚咚咚跳得厉害。他对上她的眸子,她眼中像是旋涡,把他吸了进去:“千龄……”
他唤她,微微一仰头,唇瓣便触到了她的唇瓣,她轻嗯了一声,那股醉意仿佛传染到了他身上。
他轻吮她的唇瓣,那唇瓣软绵似棉花,惹得人愈加想用力去侵占,不知不觉间便与她唇舌纠缠在一起,品到她口中残余的酒味。那是带着清甜的酒,令人迷醉沉沦。
她的身体缠绕着他,惹得他浑身颤粟起来,火烧火燎一般的热,他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衫,又摸上她的衣带,喘着粗气吮了下她的唇:“千龄。”
俞千龄应他一声,是轻恩,尾音带着婉转,说不出的勾人。
时怀今手指一颤,将她衣带解了下来,里面是丝滑的小衣,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躯。他伸手去解她后背的带子,不小心触到了她的肌肤,温热细嫩,像是上好的丝绸,令人爱不释手。
这次时怀今是做了功课的,他势必要把上次的失败找回了,绝不能输给她外面的男人。他的吻向下去,听她呼吸随着他的动作时急时缓、时轻时重,到难以自制。
“我想要你……”
时怀今重新吻上她的唇,吻得有些重,他也早已等不了了,摩挲着去找那入口,似乎找到了,喘着粗重的气息道:“是这么吗?”
俞千龄闭着眼睛,眉头轻皱:“不是,再上面一些。”
时怀今又有点急了,挪了挪位置问她:“这?”
俞千龄扭了扭身子:“靠上了。”
时怀今也皱起眉头,怎么找不到呢?不就是这吗?
俞千龄被他戳的难|耐,心急替他找对了位置:“这里。”
抵达城门,时怀今攻了进去,城门难入,他蹉跎了好一会儿,等彻底进去之时,城门猛地闭合,他大惊失色,退不能退,进不能进,片刻后溃不成军,再一次输尽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