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龄摇摇头:“这不年关嘛,早朝也歇了,没什么大事,我也清闲了很多,就剩养胎了,精神好得很。倒是你,临近年关礼部的事情越多了吧?”
时怀今道:“还好,毕竟我是驸马,苦事累事也不会交给我。近日天凉,你不总是出来吹风,若是伤寒了可就不容易好了。”
俞千龄点头说知道了,又叹了一声:“今年冷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京中到这个月份都这么冷。”
时怀今摇头说不是:“今年确实冷的早,不少人都伤寒了,我还听说有不少地方有人得痨病,我师父还打算年后到处去看看呢。”
这痨病可是大病,一旦得了十之八九活不成,俞千龄蹙眉道:“若真如此,得下派一些御医去看看,痨病会传染,夸大成了疫情可就不好了。”
时怀今点点头:“年后再说吧,所以你更要保重身子,万万不可伤寒惹了病症。”
俞千龄再三保证会的,时怀今才不再说,两人亲亲热热聊着未出世的孩子,俞千龄是越加喜欢这个还不会动的小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月 2017就要过去了,好慌……
第95章
第九十六章
大年初一,朝臣给皇帝拜年,连几位藩王都亲自入京,这些藩王都是大俞的开国功臣,有的本就是藩王,帮着俞霸天夺位,有的是俞霸天的股肱之臣,帮着他夺了天下,便封了他们为王,让他们在一方做霸主。
等臣子拜完年,俞霸天趁着这个好日子封六个儿子为王,赐下封地,其中俞二、俞四、俞五将会在正月十五以后各自前往封地历练,其余皇子留在京城辅佐帝王。至于俞千龄,那就很厉害了,直接被封为皇太女,成为俞国第一位储君,还是位女储君。
这千百年来哪有女子做储君的?而且还是在皇帝有六个亲生儿子的情况下,诸位大臣自然是不能接受了,纷纷要俞霸天三思,有激动点的都想血溅当场以示抗议了。
俞霸天十分不高兴道:“诸位爱卿不必再劝,朕觉得朕的千龄天资聪颖、性情纯善,可堪重任,这大喜之日就不要给朕找不痛快了。”
这普天之下哪有这么不靠谱的皇帝?平日里宠女无度便罢了,竟还封其为储君,简直视江山社稷为儿戏!他那个闺女粗暴蛮横,哪里是储君的料子?江山非要毁在她手上不可!
还有大臣要劝,那几位藩王跳出来了,纷纷赞颂陛下慧眼识金,七殿下为栋梁之才,储君之位当之无悔,夸得就连俞千龄都没脸听了。
有大臣要跟那几个泥腿子藩王理论,怎知这几个藩王竟携带兵器到了御前,有的抗大刀,有的抗长矛,还有的狼牙棒都拿出来了,各个凶神恶煞,不可一世,想与之对骂的文臣见此纷纷蔫了,暂且闭了嘴。
气氛安静了一些,俞千龄慢慢站出来了,一改往日的蛮横,谦逊道:“父皇虽已立本宫为太女,但本宫自知还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改正,之前也对诸位大臣多有得罪,日后定痛改前非,不负父皇的期望。”说罢对她爹拜了拜。
俞霸天显得很欣慰:“你是为父一手教导出来的,虽是女子,却最有为父年少之时的风范,以后既然是太女了,便不可再骄纵任性,需谦恭谨慎,做好一个储君该做的样子。”
俞千龄恭顺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人家父女俩和和睦睦,六个皇子也没任何怨言,强权之下谁还敢这个时候冒头?于是这个年俞家人开开心心过去了,诸位大臣却是彻夜难眠。
年后,俞千龄正式入住东宫,手下兵权暂且分出一部分交给了俞三,主要的任务便是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储君,文太师任她的太子太傅,文修远做伴读,可谓绝版高配了。
虽然俞千龄确实收敛了不少,可劝谏皇帝改立储君的折子仍然像雪花片子一样飞来,俞霸天呵斥了几个大臣,稍稍起了点效果,可私下里仍是怨声载道。
俞千龄对此是满不在乎,反正她这个储君只是暂时的,主要还是养胎,只是苦了她驸马入宫不易。这太女入住东宫,驸马毕竟是外男,是不可入宫陪伴左右的,只有太女传召才可入宫侍奉一晚,翌日再自行离去。但俞千龄成了太女,这驸马也是夫凭妻贵,毕竟以后有可能是“父仪天下”,官职高了,手里还握着点实权,应酬也多了起来。
时怀今如今已经和刘燮的人搭上了线,只是刘燮那边显然不太放心他,为了加快进展他便故意卖给刘燮一个把柄。
当初风颜之所以归顺他,是因为夏亦忱送来的美人里面有他的情人,两人都是形势所逼被送到了这里。于是时怀今恩威并重成全了两人,令走投无路的风颜十分感激。现下那女子怀有身孕,时怀今给两人在郊野买了处宅子过去养胎,对外宣称这是时怀今的孩子,时怀今怕俞千龄发现,才藏到外面的,于是刘燮便有了他一个把柄。
也因为如此,时怀今开始故作谨慎,应酬之时不再让女子作陪,旁人也知道他已不可同日而语,便也不再强求,终于落得个清净。
时光匆匆而过,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二月中旬便开始大雪连绵,到三月的时候都没有停,倒春寒来势凶猛。连日的大雪使得关东地区受灾严重,当地百姓缺衣少粮,饥寒交迫,情势不容乐观,请求救灾的折子送到京中不知冻死了几匹马。
可这种极寒的天气,救灾谈何容易,怕是救灾的大军还没到灾区便都已被冻死在路上了。
因而近日来的早朝都在商议此事,却没有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愁云惨淡。
有人这时站出来道:“陛下,微臣在坊间听闻一个传言,说是‘牝鸡司晨,必生灾祸’,臣以为不能不信,这近百年来都没有遭此极寒,突降天灾定是老天爷在警示大俞的子民,还望陛下三思。”
牝鸡司晨说的不就是他闺女吗?
俞霸天龙颜震怒:“一派胡言!身为朝中三品大臣,竟听信坊间传言,实在愚不可耐。来人!拖出去杖责一百大板!”
人拖出去狠狠打了一顿,送出宫时已经半死不活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可就算如此,谣言仍旧在各处散播开来,京城之中已是人尽皆知,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千百年来头一个女储君才引来如此灾祸。
俞千龄虽然习惯了流言蜚语,可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她也是怒不可支。
俞大也甚是恼怒,摇头道:“这场雪灾不知要冻死多少百姓,可朝中这些锦衣玉食的大臣不知绞尽脑汁想办法,却还不忘借此机会挟势弄权,简直枉为人臣!”
俞三也是摇头:“现下天寒地冻,若是去救灾,就算人受得了,马匹也受不了,难不成只能坐视不管了吗?”
俞千龄道:“遭此天灾,定不能视百姓于不顾,先筹集赈灾粮,赶制冬衣,装备前去救灾的人马,等大雪停了以后立刻上路,能救几个是几个,我们若真是置之不理,怕是要寒天下百姓的心。”
时怀今此时也在,叹息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何救治灾民,控制疫情,也要早做打算,灾后重建也是重中之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这可这事交给谁来办呢?”
沉默半响,俞千龄道:“我去,他们不是说这天灾因我而来吗?便由我去好了。”
俞千龄现下已是怀胎七个月的身子,如何能让她去奔波?众人立马否决。
俞六说:“我去,大俞建国至今我还没出过一分力,让我去。”
俞千龄还要和他挣,时怀今插嘴道:“千龄现下定然是不能去的,但我是她的驸马,又会医书,便由我代替她去。”
俞千龄一听这个瞪大眼睛:这不是开玩笑嘛!他那羸弱的身子怎么去?不怕半路上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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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七章
东宫烧了地龙,室内并不寒冷,俞千龄将一件件厚重的冬衣脱下,怀胎七个月的肚子便显露了出来,虽然不似一般孕妇大的那么夸张,但也能看出明显的隆起。
时怀今难得入宫一次,方才碍于岳父和几位大舅哥都在,他也不便和俞千龄太亲近,现下回了两人的卧房自然是没了约束。
他伸手去摸她隆起的肚子:“孩子近日可还好?夜里还有吵你吗?”
俞千龄颇为不悦的拍开了他的手,有些愠怒道:“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时怀今揉了揉被她拍疼的手,模样甚是无奈:“我何时在岳父面前说过假话。”方才他说要去赈灾的时候便瞧见她的脸色了,立马就黑了下来,就差明白了说她心里不痛快了。
俞千龄伸手扯他过来,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道:“发生雪灾我也是心急如焚,也知匹夫有责的道理,可你总要考虑一下自己吧?你若像陈谦、陈让那样我绝不拦你,可你体弱易病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如何能顶住这样的严寒去赈灾?这京中难道没有你的用武之地了,非要你跑到那种地方去!”
时怀今先起身安抚她坐下:“莫要动怒,小心动了胎气。”
俞千龄听了性子也是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你去吧,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便让这小崽子跟你去陪葬,免得你黄泉路上孤单。”
时怀今忙抓住她的手,又捂住她的嘴,神色严肃道:“别乱说话,我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他说着坐下来,对她解释道,“之前在侯府我一直没能按时吃药,有时所需药草也不齐全,所以才会导致我的身子迟迟没有好转。自从与你成婚后,我一直悉心调养、按时用药,这一年多下来已是大好,没有往日那么容易病了。”
俞千龄也知道他有所好转,可就算如此,让他去赈灾也是冒险,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就算如此我也不允。你久居京中,不知关东那边的冷是如何的透骨,又逢这种极寒的天气,雪厚有三尺,普通人都能冻死,更何况是你?怀今,我知道你不甘平庸,总想有所建树,但此事决计不可,我是不会让你去的。”她语气很坚决,不容丝毫撼动。
时怀今也不是头一次被俞千龄看轻了,再者说她也是因为心系他才会这么说,恼怒谈不上,只是有些无奈:“千龄,你误会我了,我并非好大喜功之人,也不想要什么建树。我与你成婚至今都是你遮风挡雨,如今你身怀有孕,这样的关头我也想为你分忧出力。”
俞千龄果决道:“我不需要!除了你没别人吗?”
时怀今握住她的手,与她分析道:“千龄,赈灾一向是户部的事情,可户部的命脉却掌握在了刘燮手里,刘燮想要造反,眼下正是需要集资的时候,定然会将赈灾款贪污大半过去,你可以派别人去,却无法左右刘燮,他该贪还是会贪,就算告到陛下这里来,没有证据说是他指使的,他也不会承认,到时候再去追赈灾款的去向便也不知所踪了,只能是处置一条替罪羊的性命。但我去便不一样了,我虽然不能阻止他贪污,但起码能得知这笔款项的去处,又能找到他贪污的证据。”
他说的头头是道,可俞千龄仍旧不想他去涉险:“因为这便把你的命豁出去吗?大不了让我兄长去。”
时怀今摇摇头:“若是几位皇子去,刘燮或许会收敛一些,但他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的,严防死守他也仍会有机可乘,也更难找到他的证据。”他攥着俞千龄的手,诚恳道,“千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有你和孩子在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时怀今甚少对一件事情如此坚持,在她再三说了不可以以后仍旧坚持要去做,可见他的决心。
俞千龄对上他认真的脸,他目光如炬、带着恳求,似乎她再说一次不可以,他眼中的光都要灭了。
俞千龄有些动摇了,思琢半响道:“我考虑一下……”
时怀今闻言露出笑容,唇红齿白,灿若朝阳,让俞千龄是满心的无奈。
事情差不多妥了,时怀今才拿出怀中早就备好的小瓷瓶:“千龄,这是我新给你做的药油,改良以后更适合你现在用。”
别看俞千龄肚子不大,但她腹部的皮肤十分紧实,肚子隆起以后时常感觉到撕裂的疼,浅浅的都有了纹路,时怀今之前看到以后赶紧做了药给她补救,这才将纹路弄不见了,而今后的三个月她的肚子会更大,他便改良以后又给她弄了新的。
俞千龄觉得这事麻烦,平日里都是交给宫女做的:“哦,你拿去给那个碧荷吧。”
时怀今瞧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禁有点蹙眉:“千龄别拿这不当回事,后三个月肚子会大的很快,痛的感觉会更明显,而且裂出了纹路以后便很难复原了,一定要记得日日涂抹。”
俞千龄嫌他婆妈,点头道:“知道了,嘱咐碧荷以后,她会记得的。”
时怀今叹了口气,又不能亲自去吩咐她身边伺候的人,便再三提醒她:“你一定要记得。来,躺到床上去,这药油改良了,按摩的手法也不同了,我教给你,你记得告诉碧荷。”
“行行行。”俞千龄有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懒洋洋的扶着肚子起身,躺到床上,自觉地撩起衣服将肚子晾给他。
时怀今瞧见了暗叹她的不用心,搬过烘烤温暖的被子先给她盖上:“等我先把手捂热。”说罢便去炉边烤手了。
俞千龄一进被窝便犯困,等时怀今回来的时候她都睡了一小觉了:“千龄?千龄?”
俞千龄被他叫醒,模模糊糊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道:“哦,弄吧。”
时怀今无可奈何道:“那你看好了。要先弄适量的药油在掌心,搓热了以后再往肚子上抹,把肚子露出来吧。”
俞千龄把被子往下推了推,便露出圆滚的肚子。时怀今神色一柔,缓缓将手放了上去,边揉边道:“记住这个力度,不可过重,也不可过轻,徐徐而图之,不能着急,慢慢的揉。”
俞千龄被他揉的想睡觉了,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冲他点头:“知道了。”
“你看,就像这样打圈,逆着纹路打圈才能真的渗透进去,这样才……呀,他是不是动了?”时怀今触电似的收回了手,满脸惊喜的看着俞千龄的肚子。
这孩子活泼的很,时常会动,俞千龄都见怪不怪了:“是啊,大概是你摸的他不舒服。”似乎是为了回应娘亲的话,里面的小肉团肉眼可见的鼓了一下,十分明显。
时怀今瞧见了,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又动了!我看到了!”
瞧他这孩子似的激动劲,俞千龄含笑道:“看到了,我又不瞎,他这几天总是冒出来一下,估计迫不及待想出来了。”
现下这个时候出来可是早产,早产不好养活。时怀今轻柔的去抚她肚子,声音温柔道:“乖孩子,莫要闹你娘亲,再等等,等你长得强壮了再出来。”
跟一个现在还是只会动的肉球说话,俞千龄看着他都好笑:“他听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