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这一切有印象吗？”凤初看着古小一这幅出神的样子，还以为她想起了什么。
古小一摇头，她确实一丁点记忆都没有。
只是觉得自己对凤初太过苛刻了，凤初一开始也不知道她还活着，却将这里守了这么多年。也是很不容易。古小一从房间里出来，摸着院子里的柱子，上面有些被鸟儿啄过的痕迹，院子里的青石板也被踩的很光滑，看得出这里以往是非常热闹的。
“我朋友多吗？”古小一问凤初。
凤初摇头，“你生性不爱与人亲近，旁人对你都是尊重居多，能被你称为朋友的并不多，青鸾算一个，而能和你亲近的只有我一人。”
说到这句的时候，凤初的语气里都带着一股自豪，古小一听来却还是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她和凰一的性格真的是南辕北辙，凰一高冷霸气，大概是站在那里气场都能大杀四方，而她大概就是逗比类型的吧！四灵山的师兄们天天捉弄她来着。
“不过……我觉得，或许她会更喜欢你现在的性格。”凤初苦笑，不知不觉中也把古小一跟凰一分开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在交流法术和修炼，她沉迷法术，对钻研高阶法术非常痴迷。在这之外偶尔也会谈到自己的生活，她也会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鸟儿，想要放下自己的傲气和别人打成一团，却因为身份而让人无法亲近。这大概就是她的宿命，注定无法落地。”
“果然各人都有各人的烦恼。”古小一笑了笑，觉得眼前的凤初都顺眼了不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那个人，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凰一，而不是我。”
“你就是她！”凤初很坚持。
“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说，也想过一般人的生活，我觉得她可能并不想回来。”古小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把自己的内丹项链拿出来给凤初看，“你看，我的内丹都收集了大半，可是我却一点关于凰一的记忆都没有。你觉得会不会是她不想要那一部分的记忆？”
“不会的。”凤初见坚持，“她有她的责任在，我认识的凰一，是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
“什么责任？”古小一没想到自己肩膀上还扛有别的责任？
“清除青鸾这个叛徒！”凤初的表情在说起青鸾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因为他我们整个族人都七零八落的，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古小一明白了，大概是作为百鸟之王的凰一死后，整个鸟族就落败了，七零八落的缺了主心骨，都散了上千年了。
问题是，她不在，凤初不是还在吗？她的问题一出来，凤初的表情都尴尬了。
“你不在了……我也有上千年不问世事了。”凤初苦笑，“你对我很重要。”
这个人大概是真的很痴情，大概是真的因为失去了爱人颓废了很久很久，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回应他的这份感情，虽然古小一是真的很同情他。
古小一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让凤初带自己飞的目的，她很认真地看着凤初，对方的眼睛有着和他清冷的表情相反的热情，“我想跟你说清楚，我对你……即使我真的极力在想回忆起以前的事，但是我对你真的没有半点意思。”
凤初似乎对她这种话已经免疫了，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到古小一说完了，才开口，“我会等你的。”
古小一叹气，自古痴情最伤人，伤的不仅仅是别人还有自己，“你等我也没用，我不会离开我师父的，就算我将来想起来了，对你的感情也想起来了，我也不会离开我师父的。”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她心里所有的世界都装着师父，对师父是什么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的她却只想站在师父身边，如果真的带着这样的感情，让凤初等她，这是不公平的。她大概是被师父惯坏了，不习惯有人把期待放在她身上。
“你……是喜欢你师父吗？”凤初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颤抖了。
古小一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愿意离开他。”
她的命是师父给的，师父给了她第二次活下来的机会。逆天改命本身就是违反天命的事，她甚至都不知道师父遭受了什么样的惩罚，想也知道师父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她不愿意离开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更多的是在师父身边她很快乐。
如果以前的自己能体会到她现在的感受，断然也不会放弃这份快乐的。
第79章
78
古小一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了, 但是也怕凤初会误会她和师父的关系，怕对师父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和你的事跟我师父没有任何关系, 我在有意识起身边陪伴的就是师父，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他，我觉得也许人和人不一定非要有感情才能在一起, 我可以当你是朋友, 但是你想要的感情我给不了你。”
凤初摇头，显然古小一这段话对他没有任何说服力, “如果你想起来了, 你肯定不会这么说。”
“你这人怎么怎么说都说不通？”古小一也烦了，说来说去他就是觉得自己想起来的时候会愿意跟他在一起。问题是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而且她根本就不想想起来。
凤初始终都安静的站在她面前, 不反驳她，只坚持他的想法。
古小一火了,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你告诉我, 过去有什么值得我去想起来。是朋友的背叛？还是你的软弱？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我会跟着青鸾走, 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凤初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我要留在军中主持大局。”
“我记得你说过, 我死后, 双方阵营都乱了……”
凤初说不出话来了，他确实在知道凰一的死讯后，完全不管不顾了, 他根本就没有凰一那么有担当，他是个懦弱的人，即使当时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做，他却都抛下了。
“我不管以前是什么样子。我现在过得很好，就算那份记忆现在摆在我面前让我选，我也不会选择回头。我相信即使是凰一本人，也不会选择回头的。过去的日子对她而言或许根本就不值得留恋。”
古小一这话说的很绝情了，可凤初却不肯放弃。
他整个人非常失落的站在那里，不敢看古小一，也不愿意接受古小一的话，在一段很长的沉默后，他开口了，“这话……必须是凰一跟我说……我才会实心。”
说到底，还是没用。
古小一为数不多的涵养都要被耗尽了，两个几乎要不欢而散了。古小一的脾气也上来了，本来还觉得他这片深情可怜，现在看来也是个固执的可怕的人，或者说根本就是油盐不进，难以沟通。
从天上下去，天已经很黑了，大小虎正在吃泡面，剩下的人都是可吃可不吃的人，大家都脸色各一的在那里，兄弟两个都不敢招呼，饿得不行了，只能在家煮泡面吃。说好的大餐也跟着飞了。
古小一落地后，非常认真的跟凤初说道：“你回去吧！如果哪天我想起来了，愿意跟你在一起了，我会告诉你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执墨正好出来了，古小一心里一“咯噔”总觉得师父的脸色在夜色中黑了一个色号。
凤初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语气很坚决，“我会等你。”
古小一只能明示了，“那……你能走了吗？”
凤初摇头，“我不会离开你的，再也不会了。”
古小一要爆发了，凤初大概也察觉到她的表情不对，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消失，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保护你的。”
古小一实在是没辙了，只能随他去了，“你随便吧！”
凤初说话算话，当真就消失了。
小虎看了一眼刚刚凤初还站着的位置，眼睛都不敢眨地问道：“他是隐身在这里？还是藏在我们周围？”
古小一一脸茫然，她不懂的。
执墨懂，但是他不愿意搭理他们。
三师兄也懂，他是站在执墨那一挂的。
拂晓也懂，但是他不喜欢凤初。
所以没人给小虎解惑。
大虎感觉有点毛骨悚然，“我怎么觉得他就在我身边？”
空气中传来一个“嗯”字，大小虎都要吓哭了。
古小一叹气，拿这样的人也一点办法都没有，看到师父站在门口，一阵心虚，虽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看到师父她还是莫名的心虚了一阵。
“去哪了？”执墨大概也是在脑子里天人交战了一阵，终于还是没憋住开口了。
“我去了凰一住的地方。”古小一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古小一就知道这帮人八卦的要死，直接拉着师父进屋了。
她的房间有师父的结界，不知道对凤初管不管用，但是对外面那帮八卦的人还是很管用的。
一进屋，执墨的脸色就彻底塌下来了，可以说是非常难看了，劈头盖脸的对着古小一就是一顿训，“你是不是傻？就算对方是你以前的……情人，你就能随随便便就跟人走？你就不怕他把你关起来，让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古小一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执墨一提醒，心都凉了半截，要是凤初执意想要让她恢复记忆，直接关起来，天天折磨她怎么办？她也是心大，居然就这样跟着人跑了。
“我……我不是想着……他也不能伤害我吗。”
执墨冷笑，“多少人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就这么相信你和他的感情？”
“我没有相信这个！”古小一小脸都要拧到一块了，“我只是觉得……我很安全。”
“呵！”执墨的鄙视很直观。
古小一小声说道：“师父……你惯坏我了。”
“谁教会你倒打一耙的？”执墨的火气上来的也很直观。
“师父……”古小一声音更小了，“你把我护在身边这么多久，我从来都没遇到过危险……你把我保护的太好了，让我对危险的敏感度都降低了。”
“净坛使者是不是教过你？这倒打一耙还有理有据的？”虽然语气还是不太好，但是执墨的火气很明显有下降的趋势。
“所以……”古小一扭着手指，偷偷抬头看执墨，“师父……你以后都不能丢下我。”
执墨嘴角往上一撇，怒气收起来了，但是傲气还在，“凤初保护十个你都不成问题 。”
“可是……”古小一扛不住了，上去拉执墨的衣袖，“我更喜欢师父。”
“咳……咳……”执墨仿佛被呛了一口气，猛的咳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哎呀！”古小一脸一红，整个人都往执墨身上蹭，“师父，你就不要生气了嘛！我让人带走也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好好跟他说清楚，我只想让他走而已。”
执墨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古小一太会顺自己师父了，师父的脾气虽然看起来古怪，但是对她而言真的很好顺，“师父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离开呢。”
“那将来你若是想起来你以前的事了呢？”执墨终于问到了重点，还强调一句，“你总会想起来的。”
古小一其实很想说就算是那样，她也不会离开执墨，但是她没办法保证。
话说出口太容易说，但是承诺就很难，如果没有把握做到，为什么要说出口。她确实没把握，以前的她和凤初经历过什么事，她不清楚，既然能认识那么久，能走到恋人的地步，肯定也是经历过很多很多的事。她不知道自己和师父经历过的事抵不抵得上凤初和凰一的感情……
想到这里，她也有点害怕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古小一的声音都变得没有自信了，“将来……我想起来了，师父……你会跟凤初一样……来挽留我吗？”
“不会！”执墨回答的很坚决。
古小一觉得自己的心被刮了一刀，那种尖尖的细刀快而精准的戳进了她的心窝在上面旋上一圈带下来一片肉，鲜血慢慢的渗透出来，疼痛感也是慢慢扩散来的，让人窒息。
“如果你记起来了，而选择了他，那就是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执墨的表情很冷淡，看不出情绪。
古小一所有的话都被堵回去了，抓着执墨胳膊的手也慢慢的松开了，她以为自己这么努力的在坚持，获得的也会是同样的回报，没想到……
执墨背过身去，直接走进了一旁属于他的空间，不敢回头多看古小一一眼，古小一在他身边的时间久到他都要忘记有多久了，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他。
在凤初还没出现之前，他还能回避这个问题，现在却再也没办法回避了。现在的他是绝对不会放手，不会把古小一交给任何人，但是如果古小一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他没有自信能把她带走。
那时候的凰一，果敢，睿智，任何事情她都能精准的做出决定，和现在的古小一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喜欢这个依赖自己的古小一，也喜欢那个高高在上任何困难都难不倒她的凰一，可是如果凰一最终记起了凤初，他这个后来者，这个趁虚而入的人，又有什么立场死缠烂打下去？
所以，即使知道古小一会因为这样的答案伤心，他也给不了这样的承诺。
这一夜这个院子里的人过得都不太好。
第二天古小一起了个大早，连拂晓都没带就出门了。昨晚临睡前月芽给她发了信息，问她怎么回事。原来她昏迷这两天，月芽还以为她在跟着许意心做公益，结果许意心昨天把做公益的过程让人写了工作记录发到了网上，她受伤的事也公布出来了。
月芽这才知道她受伤了，因为她这两天天都没更新微博，现在受伤的消息一出来，她的粉丝都很担心，所以月芽想让她发条微博让粉丝们放心。而且她前阵子才出了被欺负的消息，现在又出现受伤的消息，这有点让人怀疑是操作的行为，所以月芽让她低调处理掉。
古小一却说自己处理不好，要不然第二天来公司吧！月芽想着也是，就同意了。
第80章
79
说是去公司处理, 其实古小一就是不想在家里呆着。不想跟跟师父待在一起，这是她从认识师父起就没这么生气过，关键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仔细想想, 师父说的也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