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姜宴把人抱在怀里，一手压着她的后颈，低头蹭着她的脸。
“先给我暖和暖和。”
姜烟不争气地红了脸。
过了会他才放开她，揉揉她头发，“上去吧。”
姜烟嗯了声，转身离开，只是眼睛总不自觉地往后边瞟，怕被某人看见抓到她的把柄，加快步伐上楼。
晚上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姜烟竟然有点失眠。
这几天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平时独来独往，或者和徐念一起玩，安安静静地完成作业背好课文，就像是一杯白开水。
现在姜宴往她这杯白开水里加了一勺糖，慢慢化开，甜到让人心慌。
因为如果糖放太多了，水就没有办法把它全部溶解掉。
翻来覆去。
想找个人说说话。
拿出枕头下的手机，姜烟在联系人一栏翻了半天，最后落在妈妈上面，但想了会，还是放弃，给爸爸打过去。
电话没多久就接通，那边声音很吵，应该是在饭桌上，酒杯碰撞和人说话的声音很明显。
“烟烟？怎么了？”姜明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拿着电话。
这个点接到女儿电话，他下意识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爸爸……”姜烟声音还算冷静，“有些事想跟你说一下。”
听到女儿声音，姜明松了口气，借口去厕所到了外边。
“你说，爸爸听着。”
小时候姜烟很乖，经常跟着妈妈，有什么事都跟妈妈说，很少会找他。唯一一次，是姜烟想养猫，而他前妻，也就是姜烟的妈妈舒婉，极不喜欢猫，姜烟才偷偷跟他说了这件事。
父女两人上次交流不算美好，但她能主动打电话过来，算是一个突破，他紧张得手都在发抖，好像又回到了初为人父的那天，于是从口袋里摸了根烟点燃。
“我恋爱了。”姜烟老老实实坦白，“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姜明刚准备抽一口的手一顿，一时心里有些复杂。
他算是个开明的家长，不反对早恋，而且他受的教育告诉他，孩子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只要不过界，一切都还好。但是姜烟他的孩子，唯一的孩子，在世俗摸滚打爬这么多年的他，看过太多男人，多多少少心里有些不舒服，怕她被人骗。
总归不是其他更严重的事，他想着，松了口气，语气放缓。
“那个男孩子怎么样？”
“很好。”
他的孩子他清楚，眼光高而且又挑剔，能让她说出“很好”两个字，已是难得。
“爸爸不反对，”他说，“年轻的时候谈场恋爱没什么，但得把握分寸。”
“你是个女孩子，容易受委屈，以你的性格，成绩对你也很重要，所以如果谈的不顺心了，或者影响到了你的学习生活……要学会放手。”他说的很慢，给她思考的时间。
姜烟明白，“嗯，我知道。”
“嗯，”姜明弯弯嘴角，把一口没抽的烟扔到一边的垃圾桶，“无论怎么样，烟烟高兴就行。”
“至于你妈妈那边，还是先瞒着，她的情况......不适合知道这件事。”
“别担心，爸爸在呢。”
听到这些话的姜烟眼睛一红，压着嗓子说，“谢谢爸爸。”
挂了电话，姜烟调整好情绪，心底那一丝慌乱被安抚，终于缓缓睡去。
***
十二点半，十七楼的灯还亮着。
姜宴手边一杯雀巢冒着热气，底下垃圾桶里还放着不少被拆开的包装袋。
熬了几个小时，脑子都有点不清醒，姜宴随手拿起一边的咖啡仰头灌下去，结果烫到舌头，连忙放下。
这么一来，他也不困了，拿着笔继续写题。
一本数学五三，大概是因为自己比较擅长，有些题总忍不住改了又改，边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过程和思路，有时候空地方不够了，就撕张纸重新写夹在里面，一本书最后变得两本厚。
过了一个小时，姜宴放下笔，仔细又检查了一遍。
非常完美。
彻底松了口气。
理综和数学都写完了，语文他是绝对动不了笔——就算写了，他的答案也没什么参考价值，至于英语……
反正小烟子英语成绩那么好，不需要他辅导。
看了半天，姜宴忽然心里空落落的。
好不容易写完，他竟然在送不送的问题上纠结起来。
送？
好像有点送不出手——别人送玫瑰花，他送本资料书？
不送……
妈的，写了这么久还不送，白干一场？
秉着能送就送的准则，姜宴把两本厚厚的书放进书包，爬上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
早上两人一起去上学，姜烟抱着他的书包，觉得奇怪。
“你今天书包怎么这么重？”
平时他的书包都是空的，里面放着围巾和热水袋，一本书都没有，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竟然摸到了两本厚厚的书？
姜宴平地捏了刹车，“那个啊……我妈新买的资料书。”
姜烟没有乱翻人书包的习惯，所以没多问。
一到学校姜宴就把她在教学楼门口放下，自己背着书包去停车。
站在原地的姜烟缩着脖子埋在围巾里，看着某人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
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一整个早上，徐念姜烟认真听讲，等到了下午，她们几个排练节目的女生约好了体育课找个地方一起排练。
杨璐本来还想找她打球，得知她们要去排练于是抛下小伙伴跟过来。
徐念提前下去准备东西了，西溪和姜烟一起下楼，两人一边讨论着今天的英语阅读。
她看起来也挺怕冷的样子，长头发披着，围着一条黑色围巾，大眼睛露在外面，四处看看。
“姜烟，我们学校元旦晚会，会有别的学校的过来吗？”她忽然问她。
姜烟想了想，前几天听徐念说，二中晚会办的好，经常会有别的学校的人偷偷过来玩，于是点点头，“应该吧，二中和六中挺近的，可能会有人过来。”
六中其实并不太好，里面的学生大多都是混混，但和二中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所以校长常常会在升国旗仪式后的讲话上强调，让他们不要和六中的人来往。
西溪眼睛亮了亮，“真的？”
姜烟看着他，“你认识什么人要过来看吗？”
“嗯嗯，所以能进来？”
“学校给不少老师都发了邀请函，老师也会带家属过来，可以趁这个机会，只要能弄到票。”
“票不是问题。”西溪朝她笑笑，“我有很多的。”
“……”姜烟默了默，“不是只有老师才有吗？”
“啊，我忘记说了，”出了教学楼，外边冷风起，她裹紧围巾，“校长是我爷爷。”
姜烟：“……”
“我知道你们偷偷叫他胖子，我不会告诉他的。”她凑近，在她耳边说，“其实我在家也叫这样叫他。”
姜烟忍不住笑出声。
没想到，他们班还有这么个“小间谍”。
之前还觉得西溪有点高冷，可能是跟她熟了起来，现在说话都很亲切的样子，还跟她开玩笑，有点……反差萌。
“你是不是比我们小几岁？”姜烟问她。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严掩饰的很好了。”西溪很是失望。
“还好吧，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我比你们小……一岁多吧，小学跳级了，再加上从小学画画，所以打算早点学完文化课，就算到时候考不上大学，也有时间复读。”
姜烟无奈笑笑，“你的成绩不太可能需要复读。”
“保险嘛。”
两人到了体育馆，集合完就跟着徐念到了一个小房间排练。
因为歌词还算简单，五个人，背的不多，先对着歌词来一遍找准调。
“因为时间不多，今天周二，下周三就是晚会了，然后下周二晚上还得来这里排练，所以要是不会的，回家再练习，现在我们先分配一下，然后排顺序。”徐念说着，拿出一张纸勾勾画画。
五个人赶在下课前试了下，姜烟声音较低，看这首歌的情况得排在后面，后来一起合唱的部分声调尽量放缓。
因为她们没舞蹈，要想入围，就得在唱功上下功夫。
最后合唱徐念录了下来发到群里，看时间差不多了，提议，“要不晚上回去视频吧，待会老师得集合了。”
“嗯，也行。”
她们应着，收拾东西上去。
西溪要去艺术楼上课，就先走了，等她们一群人出来，发现体育馆内吵得厉害，大家都围在篮球场边上，时不时传出女生的尖叫声。
姜烟的心脏一瞬间被攥紧，抬眼看去。
“这是怎么了？”杨璐个子高，看到了什么，爆了一句脏话，“握草，打起来了？！”
她们跑过去看看。
这边人多，围得水泄不通，老师也过来了，叫着人拉开两队人。
姜烟这才看清。
某人一件黑色卫衣被扯乱，额头上破了一大块正流着血，还有不少指甲划过的痕迹，袖子撸到手肘，露出的胳膊上一片一片的红很是扎眼。
徐念也看见了，吓得啊了一声。
老师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谁先动手的？哪个班？！”
陈磊顶着寸头，瞥了对面一眼，“八班的，陈磊。”
“八班，李时。”
“十一班，周嘉航。”
“三班，姜宴。”
等他说完，算是报完了名号，对面那一群人才陆陆续续报出班级。
他们这边四个人，对面粗略数了下，十来个，情况再明显不过。
老师心里也清楚，又问了遍，“谁先动手的？！”
姜宴冷哼一声，想说什么，但目光不经意扫过人群，然后就看见了他家小烟子，动动嘴唇，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两边人都不作声，老师气急，“不说是吧？都跟我去教务处！”
说完就带着人出去。
姜宴像没听到一样，走到她跟前。
姜烟手上拿着他的羽绒服，刚刚人多，他原本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别人弄掉了，她顺手拿了起来。
他拿过衣服，手上脏，没敢碰她。
“没事吧？”她问，指指他头上的伤，后来想起什么，在口袋找了半天找出包纸巾递给他。
“没事。”他勾唇笑笑。
结果疼的一抽。
艹。
哪个孙子打老子脸。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你们想要的五三下章就来了
（￣︶￣）↗
第37章 叔叔
姜宴打架的事情闹得挺大, 但总的来看吃亏的好像是他们——陈磊胳膊折了，姜宴脑袋挨了下, 对方仗着人多下了狠手, 自己人没怎么样，但他们各个都伤的不轻。
具体打架原因还不知道, 但姜宴接下来的几节课都没回来，听说已经找了家长。
熬到晚自习，姜烟作业写完了，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转着笔。
徐念打探完消息过来。
“烟子，我刚刚去了趟八班, ”她坐下来努力调整呼吸, “打篮球的那几个也没看清，他们只说本来打的好好的, 隔壁班一个球飞过来砸到了姜宴，后来什么都没说就打了起来，哪个先动的手也不知道。”
姜烟嗯了声，问她, “那边是哪个班的？”
“哪个班都有，七班, 九班, 还有体育班的人, 应该是都认识。”
看样子是私仇。
姜烟想了会，脑子有点乱。
以她对姜宴的认识，虽然这人有点自负, 但不至于因为别人不小心砸了他一下就动手，而且这次明显是他受伤更严重。
要么对方就是故意的，要么，就是真的是一时冲动。
徐念看她脸色严肃，挽着她手跟她说另一件事。
“烟子，”她语气认真，“姜宴这人我不太熟，但二中谁都不敢随便惹他，甚至有些高三的和六中的人还跟他玩得不错，我觉得……姜哥可能有点那啥。”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反正那啥和“好学生”三个字是不可能沾的上边。
“而且我听说，他初中把人揍进医院，断了好几根肋骨，差点出人命，”徐念心有余悸，“姜哥平时隐藏太深了，我完全看不出来。”
姜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念胆子小，但是个实诚人，这样说怕她因为姜宴惹上什么事。
“烟子，我不是让你们分手啊，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这样的人以后可能会家暴，家暴很可怕的。”
姜烟有点囧，“你好像想的有点远了……”
他们两的关系，好像离那种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她常常会跟自己说，不要想太多，慢慢适应，慢慢地学，活在当下，毕竟未来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她没法插手，而现在，才是她所能拥有的。
下了晚自习，姜烟一个人出去打热水，顺手带了张数学卷子，走到老师办公室门口。
里面很热闹，有老吴，又校长，还有姜宴的爸爸，正说着话，场面还算平静，因为离得有点远，姜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最高，低着头，但背却挺得笔直，头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但看着还是有点吓人。
姜烟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然发现他朝她看来。
眉毛一挑，唇一张一合说了两个字——
“马上。”
姜烟就在外边等着，过了会，姜爸爸带着他出门，往这边走了几步，大概是没看见她，姜爸爸正在教训自家儿子，火冒三丈。
“臭小子，净给老子惹事，打不过就算了，还挂了彩，你让老子回去怎么跟你妈交代？！”
“初中就不安分，手痒是吧，老子回去再收拾你。”
“下次再有这种事，老子就把你舅舅叫过来，让他带着你去营里收收脾气。”
说着，姜爸爸手一抬，刚打算拍上自家儿子的脑袋，就听见一声清脆的——
“叔叔好！”
姜烟声音有点大，成功让人停手。
姜爸爸见是她，悻悻收了手背在身后，微笑着嗯了声，“姜烟啊，你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