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向楠回她的是：“你二哥。”
裴桐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好像喜欢她二哥是多么令人无语的一件事一样。
向楠尴尬的摸摸鼻子，“我觉得，你二哥，人很好，长得也好看……”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觉得和他在一起觉得舒服，就喜欢他，看着他笑的样子，自己心里就痒痒的，跟着一起开心，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她就说不清了。
而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这真是，太实诚啦，连大贝贝那种不懂情趣的蠢蛋都能把你骗到。”
“大贝贝他除了会做饭，一点点都不会哄女生的，木鱼脑袋根本不懂女生的心思，没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都不喜欢……”
小姑娘说起自家哥哥的坏话来，整个人都兴奋了，恨不得掰着手指头告诉她，自家二哥是个多么差劲多么不讨人喜欢的男人。
向楠没有仔细听她说的内容，倒是觉得她说起自家哥哥坏话的表情格外生动有趣。
她心里大概知道，小姑娘表面对顾叔叔嫌弃得要命，实际应该是更喜欢自家二哥的。
看小姑娘现在心情渐渐好转的样子，向楠又扔出一记□□：
“我和你二哥，刚刚确定了关系。”
小姑娘一身兴致勃勃的气息突然顿住，整个人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扑住向楠，声音激动：
“天呐，你和大贝贝……在一起啦？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还一直不知道你是女生吗？我还计划着怎么继续耍他呢，怎么这么突然，怎么都不和我商量商量？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你们……”
小姑娘一脸兴奋地问个不停。
她刚刚说顾北那么多坏话，完全是想向楠自己打消心里的喜欢，因为她觉得自家二哥因为年龄的问题，肯定不会喜欢比自己小八岁的小姑娘的，没想到他们居然都确立关系了！
向楠：“……”
我俩确定关系干嘛还和你个小丫头片子商量。
“就是之前，他以为我是男生的时候，说喜欢我，想一辈子对我负责。后来我说自己是女生，他又说不喜欢了。”
裴桐小姑娘顿时气得瞪大了眼睛，毫不客气地骂道：“顾北那个混蛋！他真是……哎，然后呢？你有没有狠狠教训他一顿！”
“……没有。”向楠本来也挺气的，后来被恋爱的喜悦冲昏了头。
小姑娘攥着拳头，朝着空气挥了一拳，继续八卦追问：“后来呢？你们怎么又确定关系了？是他自己悔悟了？还是你倒追了他？”
向楠想了想，把自己坐在顾晨的车里哄顾念，然后顾北吃醋的事说给她听。
明明是她的事，结果人家小姑娘捂着脸又是笑又是羞涩，甚至还带脸红！
“……”向楠觉得这事可以就此打住然后好好开始补习了。
结果人家小姑娘不依不饶了，整个人都处于高度兴奋中，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恋爱的是她。
“好楠楠，楠楠姐，好嫂子，”裴桐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带着讨好，“我问你一个事你不要生气哈~”
向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还没等她做什么，小姑娘直接大着胆子问出来了：
“大贝贝之前带回家的避|孕|套，有没有给你用？”
小姑娘被她补习的头一天就问过这个问题，不过当时的向楠只觉得是开玩笑，连一点害羞都没有。
现在——
她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起，昨晚，顾叔叔那个疯狂的吻，到最后她浑身都软了，他下面都硬了……
她突然又想起，他之前好像在微信里特地告诉她，那个大号的避|孕|套，他能用……
她昨晚只感觉腿上被戳了一下，硬硬的，热热的，尺寸什么的……根本没有注意……
脑子里想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还是在小姑娘审视的狡黠目光下，向楠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活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甚至连心跳都不自觉加速了。
“哎呀呀！”小姑娘整个人乐开花了，好像自己真偷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现场一样，整个人兴奋得都颤抖了，“嫂子呀嫂子，大贝贝他……”
“算啦我不问啦，免得你羞愧得晕过去大贝贝找我算账。”
“……”向楠艰难地拍了拍滚烫的脸蛋，试图解释，“我们，暂时还没有，那个……”
小姑娘歪着脑袋，装作没听懂的：“没有哪个？暂时没有？所以计划着什么时候有？”
裴桐看向楠确实羞涩，又忍不住问：“嫂子你不会是没谈过恋爱吧？”
“没……”
“那你怎么就给我哥这么个老男人糟蹋了呢，哎，我哥真是捡到便宜了！”
“……”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么。
不过，向楠知道裴桐不怎么反感，反而相当开心地叫她嫂子，还总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她心里也是挺高兴的。
“那你能告诉我，你两位哥哥之间，到底是什么矛盾吗？”这件事，始终像根刺一样刺在向楠心口，让她跟着顾叔叔一起难受的同时，却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该怎么面对他安慰他。
一说起这个事，小姑娘的脸色又黯了些许，不过却不像之前那般伤感了。
“我之前不像告诉你，就是怕你会讨厌大贝贝，现在就更纠结该不该告诉你了。”
向楠沉着眸，心里想着，自己也许应该主动问问顾叔叔？
“但是让你去问大贝贝的话，”小姑娘继续，“他肯定又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当年的事，确实是大贝贝的错，但他只是心里一时没有想清楚，他人不坏的。”
“我知道，他不坏。”
向楠就是好奇，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裴桐吸了一口气，声音低低缓缓的，像是讲一个故事：“我大哥和大嫂关系特别好，门当户对，彼此又是真心相爱，结合的两个家庭也是和和睦睦的，可以说是相当幸福的模范家庭了。当年我参加他俩的婚礼，还感动得哭了的。”
向楠心里咯噔一下，小姑娘话里的意思无非是，顾晨很爱她的妻子。
而这个事，肯定是和兄弟两如今关系破裂有关了。
同时有关的，还有现在患有儿童孤独症的顾念。
“我大嫂，是难产去世的。”
“当年，大嫂怀孕的时候，她和她肚子里的宝宝都被大哥宠上天了，大哥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也很期待那个孩子的出生，这一点，大贝贝是亲眼看到了的。”
“后来，大嫂怀胎八个多月的时候，挺着大肚子在家摔了一跤，当时大哥公司有紧急会议，手机关机，所以是大贝贝送大嫂去医院的。”
“他当时也才刚从大学毕业，还没踏入社会，也完全没有经历那样的事，车开得快了，路上窜出一只小狗，他脑子短路了，忘了车上还有个孕妇，为了不撞上小狗，车撞倒路边，出了个小型车祸，大嫂本来就摔了一跤，之后情况更不妙了。”
“大嫂以为自己死定了，她死拉着大贝贝求他，一定要救救她肚子里的宝宝，说是自己死都无所谓，一定要救救宝宝。”
“后来平安到医院，孕妇难产在正常情况下，医生是问都不用问家属，直接选择保大的，但是当时大嫂已经疼得糊涂了，一个劲儿说保小。”
“医生问送大嫂去医院的大贝贝，大贝贝联系不上大哥，居然真的听了大嫂的话，保小。”
“他只知道大哥那么想要小孩，那么期待顾念的诞生，但他不知道，如果没有大嫂，大哥不会那么期待小孩。”
“大嫂走的那一年，大哥真的是，整个人都疯了一样。后来，是因为顾念的病，才让他重新站起来。”
☆、第29章
向楠的嘴唇轻颤般动了动，心里像是梗了块硬邦邦的石头一样，沉闷得难受，甚至说不出话来。
向家是个大家族，她知道有个亲戚家也经历过难产，她还知道，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医生甚至可以不用问家长，直接选择保大的……
只有在某些小山村，会听说，有些夫家重男轻女，只把女人当作繁衍的工具，才会在女性难产的时候，选择保小。
这样的做法，是不道德的。
即使女方自己的意愿是保小，顾叔叔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且，即使有些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说人与动物都是平等的，但他当时真的选择撞上那只小狗，造成的伤害或许不会这般严重……
然而，裴桐的话还没说完。
“大哥，其实一直很疼我们，他表面上一直不肯原谅大贝贝，但对大嫂家里边，他说的是自己做的决定，他把一切的罪过都自己扛下来了……”
向楠心里更加难受了。
她甚至不敢想象，顾晨要怎么面对妻子的家人，甚至不敢想象，他这么多年是怎么一个人走过来的。
本来还觉得，顾念的病，或许是和顾晨的性格有关系的；现在的她不得不去体谅，顾晨真的太苦了，他大概真的是没有办法笑出来吧，即使面对是面对顾念……
而这一切的伤害，都是顾叔叔造成的。
裴桐看着向楠脸色难看的样子，心里倏地慌了一下。
她是觉得，如果向楠是真的想要和大贝贝在一起的话，她是有资格知道大贝贝犯下的过错的。
但她又有点害怕，如果向楠介意这件事，讨厌大贝贝了的话……
她又怕大贝贝会伤心。
“你如果真的介意……”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同样微微颤抖着，一如向楠颤抖着却说不出话的唇瓣。
“我们，”向楠脸色还带着些许虚弱的白，说话的声音也轻轻的，“先开始补课吧。”
她没有办法立刻确定自己是否介意。
就像是，某个人去世的时候，她也许会痛彻心扉，而随着时间流逝，这样的痛渐渐就淡了。
因为开始补课的时间超过了八点，向楠结束补课的时间也往后推了。
等补课结束后，出了裴桐的房门，就看到顾叔叔面无表情在厨房做饭。
“桐桐今天自己吃午饭。”顾北声音有些闷。
即使他为了见向楠妈特意打扮了一番，却还是因为上午见到顾晨的事而显得不怎么精神，向楠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她觉得，如果老妈知道顾叔叔的事，别说准许女儿嫁给他了，老妈说不定要指着他的鼻子将他狠狠骂一顿！
裴桐看了看脸色都不怎么美好的两个人，乖乖地自己端菜添饭，没有多说什么。
向楠静静地跟着顾北，也是一语不发。
顾北一手帮她拎着书包，另一只手去握她的手。
他好看的薄唇微微下撇着，声音也被压得低低的：“你知道了。”
向楠感受着手掌处传来的温度，胸腔泛起淡淡的酸涩感。
不知道这样困扰她的情绪是厌恶还是心疼。
“你，不准备告诉我吗？”
顾北握住那只白嫩小手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而后又缓缓松开，他放开了她的手，眼睛都不敢看她。
还有几十步就到他私家车的位置了，向楠突然停下了脚步。
顾北的心瞬间慌乱了，他的手当即重新牵起她。
“我……”
他之前就将她推开过，他明明就已经想好了，他不能再因为任何原因主动松开她的手，除非她主动挣开他。
“对不起。”
轻悄悄的，向楠将手从顾北的手里抽了出来。
顾北的心瞬间凉了，连面色都变得更加死气沉沉。
然而，她的手突然放到他胳膊上，两只手捏着他的胳膊，支撑着自己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蜻蜓点水般亲啄了一下，然后重新奖手放进他的手心，让他握着。
“你……”
顾北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了，眼睛热热的，胸口热热的，脑子里更是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了，那酥酥麻麻的悸动感怎么都无法压制。
这浅浅的一下，比他那么用力的吻她更令他悸动，更令他心神荡漾，令他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丧失了。
手中的书包掉到地上，他突然将她揽进怀里，他抱她的力度不是那么重，却让向楠觉得，他像是要将人融入骨髓似的。
向楠心里也痒痒的。
她知道，像顾叔叔这样的人是最脆弱的。只要给他一丁点的宽容理解，一丁点的甜，他能死心塌地把整颗心都剥出来。
她双手绕过他的肩背，努力往上够，去摸了摸他的头，她的声音低低软软的：
“没有人能原谅你，但我喜欢你这件事，没办法变了。”
顾北将她抱得更紧了。
他沉默着，只在心里默念：被你喜欢，是我最幸福的事。
在顾叔叔怀里窝了好半天，感觉他情绪稳定多了，觉得自己该表的态也表达出去了，向楠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的眼睛，面目严肃，认真地问：“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难产，我用生命祈求你保住孩子，你会选择保住孩子牺牲我吗？”
顾北浑身僵硬了。
从那次错误决定后的许多年，他都不能释怀当初的决定。
而只有这一刻，他是真的恨透了自己。
因为这一刻，在她假设的情景下，他才能最最深刻的体会到，当初哥哥的心情。
不管她有多么渴望孩子的诞生，不管她怎么苦苦哀求，他都不可能为了孩子放弃她。
如果是任何人擅自帮他做了决定，让她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肯定也是会恨一辈子的。
哥哥他……
顾北的脑门似有钝物刺激般生疼，他双手捂住脑门狠狠揉了揉，胸口的酸胀感差点让他窒息。
向楠伸手将他紧紧箍住脑袋的手拉下来，自己伸手帮他揉了揉脑袋，却没有说安慰的话。
她可以给她爱和力量，但该他承受的痛苦，没有办法避免。
“这件事，你不能瞒着我妈。”
“嗯。”顾北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他得好好护住他的小幸运。
无论如何，他得让伯母同意将宝贝女儿交到他手里，最好还是不用让她为难的。
看着顾叔叔没有消沉下去，向楠心里松了口气，捡起书包，牵着他的手继续往私家车那边走，边走边说：
“我妈算是比较热心快肠的女人，她肯定特别受不了你犯的那么致命的错误，特别是你还想要她把她的宝贝女儿交到你手上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