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落点了点头:“挺好看的。”
薛白微笑着,眼睛里仿佛有星星掉落在里面:“那就去试试。”
还不等罗落拒绝,营业员就提了几个大袋子走了过来:“薛先生,您的衣服已经包好了,请问还有其他需要吗?”
话是对着薛白讲的,但衣服确实递给罗落的。
一瞬间,罗落就明白过来了。难怪她们一直都对薛白带了一个女人来逛超市表现得一点都不惊讶,感情是把她当成薛白的助理了。
不过,营业员把那几个印着大品牌logo的袋子递给罗落的时候,罗落也没有拒绝,顺其自然地接了过来。
如果她们误会了也好,这样就不会给薛白造成其他的麻烦。
罗落刚接过袋子,就被薛白抢了去,然后薛白就把手里的套装塞到了罗落的怀里,对着那个营业员说:“有,你带她去试一下衣服吧。”
薛白说完这句话之后,营业员第一笔次将目光挪到了罗落的脸上。微微有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也被职业性的微笑说取代:“好的,那您稍等,这位小姐跟我来吧。”
营业员一边说着,还一边礼节性地打了一个手势,罗落实在是不好意思,看了笑盈盈的薛白一眼之后,就跟着去了。
热情的营业员本来是说要帮罗落穿的,但罗落连忙拒绝了。她可不想要让这些人看到她内/衣的牌子。
罗落在穿套装之前先看了一眼吊牌上的价格,后面的那一串零让她有一瞬间的窒息,但是她现在已经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架势了,赶忙发了条信息给爆炸头问他借钱,然后才换上了那件衣服。
衣服换到一半,爆炸头就回了信息:罗落,你怎么突然要借这么多钱?是家里人重病了还是出去赌博了?
罗落满脸黑线。这个爆炸头就不能想她些好的吗?
罗落快速地回复了一条信息:我有事,你少废话,就问你借不借。
关掉手机之后,罗落有些头痛。如果在薛白面前付不出钱的话,该是有多尴尬。
爆炸头回复的速度很快,或许是因为只有四个字的原因:没钱,不借。
罗落十分气恼地关掉了手机,有些绝望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时,传来了营业员轻敲门的声音:“小姐,您换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罗落赶忙应了一声:“不用了,我换好了。”
匆忙地提上裙子之后,罗落就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时候,罗落看见薛白正在和营业员交谈着,只不过相比起薛白的自然大方,营业员脸上的那一层粉真的藏不住她痴迷的表情。
看见罗落出来,薛白的眼睛里像是溢出了光芒,笑着走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下:“还不错,很合身。”
罗落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等等。”薛白突然皱起了眉头,然后将手伸向了罗落。
罗落瞬间僵住了,连揉鼻子的手都不敢放下来。
等到薛白将手伸到了罗落外套上的扣子处之后,罗落才窘迫地发现原来是自己把扣子的上下排给扣错了。
罗落一直盯着薛白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看着他将自己衣服上的钮扣重新扣回原位。
罗落脸红得像是烧起来了一样,直到他的手离开,罗落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脚下光滑可鉴的大理石地板,想着能不能找条缝隙钻进去。
扣完钮扣之后,薛白才满意地看着罗落:“这样就好了。”
罗落真的不能再继续呆在薛白面前了,不然的话她真的会窘迫至死。
“那我先去把衣服换回来。”
慌乱地说完这句话之后,罗落就逃似地重新冲进了更衣室。
☆、拒绝
在更衣室里的罗落想了无数种要怎么拒绝买这件衣服的借口。
说不好看?她不喜欢?不行不行,这件衣服是薛白为她挑的,如果这样子也太驳他的面子了,绝对不能这样子说。
说太贵了,自己买不起?这......未免也显得自己太挫了吧。
思来想去,罗落都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但是她已经在更衣室里面磨蹭太久了,再不出去也不太好。
等到罗落实在没有办法走出更衣室的时候,薛白已经在外面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起杂志了。
似乎是为了让店里的衣服看起来更加精致的原因,一般的高档品牌店里的灯光都会打得特别足。而此刻的薛白就是坐在这样的灯光下,随随便便一个翻动书页的动作也都从容优雅到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注意到罗落从更衣室里出来,薛白放下杂志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过来:“怎么样?要叫营业员包起来吗?”
就在营业员刚笑盈盈地接过罗落手中的衣服,准备拿到前台去包装的时候,罗落赶忙拒绝:“不用了?”
或许是因为罗落拒绝地声音有些大,有些果断,薛白不禁向罗落投去微微诧异的目光。
“其实这件衣服我很喜欢......”罗落绞尽脑汁地寻找着完美的措辞,“但是我们公司刚才打来电话,说我们出去采访会穿公司的定制服装,所以不需要再买了。”
薛白眉头微蹙:“这样啊。”
罗落赶忙点头:“是的,所以没有必要浪费这个钱了,像我们这种小职员哪需要穿得这么正式。”
罗落自认为算不上什么以前老师说的优秀的少先队员,偶尔插科打诨的时候也经常撒谎,所以早就已经对这种无足轻重的小谎做到连红心不跳的地步了。
但或许是站在了才薛白面前的缘故,她真的没有办法连红心不跳地撒谎。
尤其,现在薛白还这么认真地注视着她。
薛白抿着嘴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既然是这样就算了。今天辛苦你帮我挑衣服了。”
罗落赶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出了品牌店之后,薛白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随后对着罗落说:“差不多要到饭点了,要一起吃饭吗?就当是为了答谢你上次帮我。”
薛白的眼神很诚恳,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不走心的邀请。
罗落看了一眼这个商场的下面几层,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因为上面几层是高消费区,所以隔绝了很多的人,但是餐厅就不一样了,不管是路边的排挡或者是高档的餐厅,到了饭点的时候都一定会有很多人。
薛白是明星,就算是任何捕风捉影的绯闻都经不起。
罗落违心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吃就了,我下午还有事儿,没那么多时间。”
薛白看着脸颊发红的罗落说:“你不用因为我是明星就刻意跟我保持距离,就算我们在一起的照片被一些狗仔拍去我也不会在意,身正不怕影子斜。”
虽然薛白说得十分恳切,但是罗落自己就是做娱乐媒体这一块的,她知道有时候她们杂志刊登出来的内容有多么荒唐,有多么不符合实际。但即使是这样,这些荒唐的杂志也还是会有人买,因为那些吃瓜群众在意的不是这条新闻是否是真的,而是在意它的娱乐性。
“不用了。”罗落依旧坚持拒绝,“我是真的有事,我周末要加班的。”
罗落直视薛白的眼睛,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薛白见罗落坚持,也就没了办法,只得无奈地说:“好吧,那又没有办法感谢你了。这样吧,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今天不行就下次,做人要会知恩图报,更何况你还帮过我那么大的忙,所以我一定要感谢你。”
罗落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没有备注名称的号码。
几秒钟之后,薛白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罗落在薛白接之前挂掉了电话,说:“这就是我的电话号码。”
薛白看了一眼这个未接来电的号码,笑着说:“好,我会存下。”
就在罗落在脑海里想着如何和薛白告别的时候,薛白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接下来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去。”
罗落后退了一步:“不用了,这附近的公交车很多,我想去哪里都很方便,所以不用麻烦你。”
薛白看着罗落有些抵触自己的模样笑得意味深长,他也不想勉强别人,所以只能大大咧咧地说:“好吧,那我就不勉强了。不过看来我的魅力值不够啊,一天之内被同一个女生拒绝了两次。”
罗落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挪向了别处。
薛白看着罗落说:“好吧,那就不耽误你了,下回再见。”
罗落轻声地回了一句:“下回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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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薛白之后,罗落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公交车上人来人往,窗外的风景转瞬即逝。
罗落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薛白的手机铃声,那是Oh wonder乐队唱的一首歌,名字叫White Blood。
这首歌还有个故事,是这个乐队组合的一个粉丝兼好友长了一个棒球大小的脑瘤,经过一段时间与病魔的挣扎之后,这个脑瘤才成功被摘除。
罗落在搜这首歌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热评。
“当你觉得孤独无助的时候,想想还有十几亿的细胞只为了你一个人而活。”
伴随着那首音乐在罗落脑海里回响起的,还有薛白的那句“下回再见”。下回还会不会再见,这终究只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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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来到了停车场,坐到车上的他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掏出手机凝视着刚才的那个未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薛白在这个电话的备注名称里输入了两个字——喽啰。
打完字之后,薛白随手将手机丢到了一旁,然后发动车子,踩下油门。
随着车子的加速,薛白的眸子也随之变暗。
在薛白驱车快要开出市区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的经纪人周文。
刚打开免提,听筒里就传来了周文急不可耐的声音:“薛白,你在哪儿啊?不是说好了今天去见导演谈谈剧本的吗,怎么一眨眼就见不到你人了?”
薛白的声音冰冷生硬:“你拿回来的剧本我已经看过了,我说过这个戏我不会接,这种哗众取宠的东西你让那个导演找别的演员来演吧。”
周文在电话那头感觉快要泣不成声了:“薛白,人家可是给我们开了双倍的片酬,你想想看,双倍,什么概念?你就当行行好,考虑考虑我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好吗?”
薛白没有回答周文的话,而是有些厌烦地挂掉了电话。
周文这些年当他的经纪人也没少赚钱,但是人都是这样,有了钱就想要更有钱。
薛白有些厌烦。
上了高速之后,薛白干脆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他不想再接受任何人的打扰。
现在这个季节已经开始有了秋天特有的荒凉的颜色,开着车窗可以感受到不太友好的冷风灌入,但薛白仍然没有关上窗户,因为接下来他要去面对的人,需要他用十二分的冷静的态度去面对。
车子行驶了将近四个小时,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伴晚了。
这个地方偏郊区,所居住在这里的人都盖上了独立的洋房,相比较起其他紧挨着的楼房,有一栋楼房独自盖在了一出,它背靠着山,看起来孤伶伶的。
薛白把车停好之后就提着东西下了车,步履急促地靠近了那栋房子。
脚下不再是柔软的红毯亦或是光滑可鉴的大理石地板,而是一些有些黄软的泥土,薛白崭新的运动鞋踩脏了,但他也并不介意。
走进了那栋楼之后,薛白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二楼,看见厨房里有一个中年妇女在洗菜,薛白叫了一声:“徐阿姨。”
被薛白称作徐阿姨的中年女人回过头,看见薛白兴奋地说道:“薛白,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好让我今晚多准备点菜呀。”
徐英是薛白请来照顾自己父亲的钟点工,家也在住在这个镇上,所以来回很方便。照顾薛白的父亲已经有七八年了,所以薛白家里的是她也多少知道点,但她从来不说,也不向他人透露,这也就是为什么薛白请她那么多年的缘故。
徐英一边说着,一边在腰上系的围裙上搓了两下手,然后走上前接过薛白手中提的东西。
薛白笑着说道:“没事的,随便怎样都行,不用住那么多菜,又吃不了。”
徐阿姨笑得皱纹都出来了:“也是,你是大明星,吃的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哪还会在乎这些。”
薛白笑笑,不置可否。
“我爸在楼上吗?”薛白问。
徐英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基本一天到晚窝在房里。有几次我进去看见他在看有你的电视节目,或许是怕被我发现什么,他都迅速换台了。”
薛白若有所思:“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你觉得孤独无助的时候,想想还有十几亿的细胞只为了你一个人而活。”(这句来自网易云热评)
令外,这章大荒是打算存稿24号发的,结果点错了键,就发出去了……
不过,发出去就算了,但是明天就没有更咯(☆_☆)。谢谢大家!
☆、回忆
薛白走上楼的时候,薛志健正坐在三楼客厅里看电视。
不过,与其说他是在看电视,但其实他更像是在发呆。因为薛白注意到他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电视屏幕,但是他的瞳孔是没有聚焦的,就像是一个玩偶身上空洞的双眼。
薛志健虽然只是年过半百,但他已经看起来很苍老了,坐在沙发上整个背部都是蜷缩着的。或许是之前的牢狱生活磨灭了他的光采,也或许是现在一成不变的生活让他丧失了希望。
薛白走了进去,坐在了沙发上,轻轻地叫了一声:“爸。”
“嗯。”薛志健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再说更多的话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坐着,就像是两个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
薛白把视线转移到了电视上,电视上正在放某款饮料的广告,为这款饮料代言的恰好是杨智善,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比基尼,十分性/感地拿着那瓶饮料从水池里一跃而出,就像是一条美人鱼。
随后,就放到了薛白的广告,那是他代言的某服装品牌的广告。
还不等电视里的薛白说出广告词,薛志健就换了台。
薛白暗自觉得好笑,人都坐在他面前了,如果真的不想见,你换个电视屏幕又有什么用呢?
思绪间,薛志健点燃了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抽了起来。
白色的带着味道的烟飘到了薛白的面前,透过烟雾看自己的父亲,薛白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一个晚上。
自己躲在了母亲房间的衣橱里,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做出那种羞耻的事情,最后突如其来的大火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母亲和那个薛白不熟悉的男人被烧死在大火中,而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在弥漫的大火和滚滚浓烟中大笑。
眼前的景象和十三年前的回忆重叠,薛白有些头疼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