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竹轩头疼了起来，叹息着说道：“哎，是啊，总不能让晴儿跟着我风餐露宿吧。”
侧着头，看着竹轩，柳晴握紧着手里的酒杯，浅饮着，这酒的味道，闻起来有点桂花的味道。
商船缓缓掉头，往码头行驶，身旁的竹轩侧着身子，小声的说着：
“晴儿，你的手好凉啊。”
柳晴这才反应了过来，手还一直被他握在手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直到柳晴见船舱里出来了些人，这才别扭的想将手收回，却被竹轩握在手里不得动弹，只好开口，别扭的说着：
“这样不好，还不把手松开。”
竹轩侧着身子，低着头，眼直直的看着，笑着说：
“晴儿，今日这妆，真好看。”
没想到竹轩会突的这么一说，柳晴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颊，侧着头，庆幸着这夜色掩盖了自己的慌张，随后说着：
“你突然挨得这么近，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话音未落，竹轩却伸手接过被柳晴握在手里的酒杯，取笑般的说着：
“晴儿，原来你也会害羞的手心出汗啊。”
柳晴这才回过神，收回手，说着：“好了，不同你闹了。”
身旁的竹轩这才正经了起来，松开了手，说着：“要是我这失灵的小法术，能够让我飞起来就好了。”
“飞起来？”柳青侧过头看着这辽阔的河面，讶异的说着。
竹轩点着头，将酒壶，酒杯放在一旁，伸展着手，说着：
“要是能像话本说的那样，蹭的一下，就能从船上飞起来，可就好玩了。”
柳晴探出头，看了看这看似平坦的河面，不由得心惊了下，担忧的说着：
“你最好还是不要试，否则掉进这护城河里，后果不堪设想。”
竹轩手扶着护栏，探出身子看了看，说着：
“这护城河我是不敢试，毕竟关于护城河鬼怪之类的传说，也是不少，晴儿你要听听吗？”
柳晴一听这话，便知竹轩是在故意吓唬自己。幼时，竹轩就极爱说些鬼怪类的故事又加上竹轩也会一点失灵的小法术，柳晴还真是有点害怕这种古怪的事情。
因此，听了竹轩这个开头，柳晴便拉开距离，躲远了些，随后说着：
“我可不信你这些鬼话。”
没有等到竹轩回话，柳晴侧过头去看，整个商船却突的向一侧倾斜，吓得柳晴整个人站都站不稳，伸着手想去抓做什么，却还是落了空。
扑通的向后倾倒时，手臂被竹轩给拉住，扑通一下，惨叫声却是背后的竹轩，商船慢慢的平稳了下来。柳晴才察觉自己倒在了竹轩身上，连忙撑起身子，看着竹轩揉着脖子，伸手拉着他的衣袖，问着：
“你，没事吧？”
方才柳晴隐约间听到骨头咔擦的一声，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竹轩。
“哎呦，没事。”竹轩坐着揉着脖子，看着船舱里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了，赶紧站了起来，伸手拉着柳晴。
“不好，有人掉下去了！”甲板上突的有人喊着。
柳晴整理裙摆，看着甲板人纷纷探出头，身旁的竹轩伸手揉着肩，随后手撑着护栏，一下探出大半个身子，说道：
“真的有人掉下去了吗？”
柳晴看着竹轩这突然的动作，害怕的伸手拽着竹轩的衣袖，不想竹轩重心不稳，一下向后倒，柳晴未曾反应过来，随即碰的一声，倒在了甲板上。柳晴见状，后悔方才的举动，蹲了下来，想去查看竹轩伤势。
竹轩手捂着后脑勺，吃疼的样子看来确实撞的不轻，不解的看着，说道：“晴儿，你这不会是为了故意报复我的吧？”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掉下去。”柳晴红着脸，解释着。
护城河具有上百年的历史，流通的水域极其宽广，不是极其熟悉水性的人，都不敢在这河面中央入水。加之柳晴对于水有着隐藏已久的恐惧情绪，这才担心的过了头。
大约是柳晴停顿的太久，没有回话，坐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竹轩，手撑着，挨近着的，小心翼翼的看着，问道：
“晴儿，我方才是不是语气太重了，你生气了？”
柳晴回过神，摇头，说着：“没，没事。”
“你的头，还好吗？”
“没事，完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竹轩松开揉着脑袋，说着。
柳晴蹲在一旁，脚有些酸麻，最后还是被竹轩拉着，这才站了起来。甲板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柳晴还未侧过头查看详情，便听到背后有人喊着：
“小姐！”
声音哑然而止，脚步声停在不远处，柳晴困惑的侧过身，看着小玉愣愣停在不远处，随后转过头，吞吞吐吐的说着：
“小玉没，没打扰到小姐吧？”
柳晴惊讶的小玉这般腼腆的说着，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近过来的竹轩，伸手轻拍开这近在咫尺的脸，稍稍退后了几步，红着脸说道：
“别胡闹了。”
看着竹轩手摸着刚才被柳晴拍过的额头，这突的傻傻的样子，让柳晴心里莫名的烧的慌，随即转过身，走到那等在一旁的小玉面前，平息着心底的不平坦，问道：
“方才，我听见喊有人掉下去了，父亲和二夫人可还好？”
小玉低头，回着：“回小姐，老爷和二夫人都没事，就是担心小姐，所以小玉才着急的跑了出来。”
特意忽略着跟在一旁的竹轩，几人来到船头甲板处，那围在一处的柳老爷，从人群中冒出头，急走至柳晴面前，上下打量着，担忧的问道：
“女儿，没事吧？”
柳晴摇头，回着：“父亲不用担心，女儿没事。”
“好，那就好。”柳老爷放松的说着。
瞧着这围着的人群，柳晴询问着：“父亲，可是知道何人掉了下去？”
柳老爷皱着眉头，说着：“为父也不知道，人多嘴杂，不好说。”
瞥着四周，原先还跟在一旁的竹轩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溜达到斜对角，同武季一同说着什么。身旁的小玉，凑近着说道：
“小姐，要不小玉去打听打听，事情到底如何？”
柳晴摇头，看了看四周，说道：“父亲说的对，现在混乱，等回府后再去让人查查吧。”
“是，小姐。”小玉应着话。
等了不少时间，柳晴才看见习水性的仆人从河里捞上两人，甲板上聚集一个圈，一时之间人声鼎沸，柳晴闲噪杂的很，并未凑近，让小玉去看看详情。
突的响起来的哭声渐渐蔓延了过来，柳晴也不得不侧过头看去，那躺在地上的两人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哥，其中一人是稍小的孩童，另一人也是同竹轩差不多大小。
想来应是没了气息，柳晴看着那两人身上湿透的衣裳和蔓延在身旁的水渍，不由得心慌胸闷的想吐。难受的握着护栏，听着河面上的水声，微微摇晃的商船让柳晴不安了起来。
这些场景太容易让柳晴置身于那个噩梦之中，无法抽身。冷风吹得柳晴脸颊冒出的冷汗，蹭的一下发凉，柳晴闭着眼，隐忍的，不安的低垂着头。
身旁突的有人走近，柳晴不由的抗拒的皱起了眉头，想向后躲避开来。整个人被轻轻的拥在了怀里，耳旁轻声响着：
“晴儿，别怕。”
突的围绕的温暖让柳晴像是落入寒潭突的抓到的枯枝，不自觉的手紧紧的拽紧着竹轩的手。好一会，柳晴才缓过神，稍稍拉开些距离，看着身旁的人是竹轩仍是不放心的抓着他的左手。
竹轩低着头，担忧着，右手握着衣袖伸了过来，小心的擦拭着柳晴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渍，说着：
“哎，幸好我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晴儿，晴儿，你还好吗？”
柳晴愣愣的看着，竹轩突的这般正经的样子，温柔的让人好不习惯。柳晴微微侧着头，说着：
“我，我没事了。”
竹轩站在身旁，瞥着一旁，又收回视线，担忧的说着：
“可你的脸色一点都不好。”
柳晴静静的站在，河面缓和吹过来的风，稍稍的舒坦了许多。竹轩守在一旁，伸手揉着手臂，撩开衣袖，突的说着：
“看，我的手都被晴儿掐红了。”
看着竹轩伸过来的手臂上还真是有突兀的一道红印。柳晴愧疚的伸手，揉着，轻声说着：
“方才，没注意。”
直到柳晴见竹轩一副心安理得的享受模样，这才松开了手。商船缓缓到了码头，见小玉走了过来，柳晴侧着身，看着悠闲靠着护栏的竹轩，还是不放心的说了声：
“别靠着护栏，我看着不安心。”
竹轩听着，挺直着背，站了起来，说着：“好，那我不靠了。”
商船缓缓停了下来，被小玉搀扶着，柳晴侧过头，犹豫着的说着：
“我，先回去了。”
竹轩点着头，随即打开别在腰间的扇子，嬉笑的应着：“恩，知道了。”
“别在外头逗留了。”不放心的柳晴，又补了句。
“恩，知道了，晴儿你家老头可还在等着你呢。”竹轩回着话。
柳晴听着这话，别扭的转过身，下了船。身旁的小玉笑着，小声的说道：
“小姐方才有点像贤妻良母的样子啊。”
柳晴簌的脸红了起来，低头进了轿子，伸手掀开帘子，看着竹轩正向这边看着，心虚的放下了帘子，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偷偷松了口气。
心想着也许只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太过突然，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也有读者收藏作者君啊(*￣︶￣*)，谢谢啰。
☆、第十六章
因着上次商会出的事故，翼州城里一下的冷清了许多，柳府里来来往往的人也少了，反倒是清净了许多。
柳晴窝在暮西阁里，听着小玉汇报些府里近些来的事务。一旁守着的老管家，开口说着：
“大小姐，三夫人昨日又来取银子，数目不大，老奴按着大小姐的吩咐，拒绝了三夫人支取银子的要求。”
“老管家做的好，以后若是三夫人还是来账房的话，劳烦老管家不必理会，便说会直接将这几个月三夫人额外支取的银子数目总和交给父亲查看，那三夫人也该懂了。”柳晴伸手，捧着茶，回着。
“是，大小姐。”老管家回着。
老管家退出了暮西阁，小玉上前合上窗户，搓着手，说着：
“小姐，近些日子变冷了许多啊。”
柳晴饮着茶，轻声说着：“十月都快到尽头，自然天气变冷的快些了。”
“府里的冬日物品，可曾好好购置，分发给各房的东西可都要一一记录，到时将进账数目让我看看。”
小玉走近着，回着：“是，小姐。”
那被摆放在一旁角落的火盆，烧的正旺，小玉拿着火钳拨弄着，又加了些木炭。
小玉转过身，站在一旁，说着：
“小姐，上回在商船上落水的两个公子，原来是王老爷的小儿子和王家大夫人的外甥。”
柳晴困惑的说道：“听闻王家老爷老来得子，那可是王老爷唯一的儿子。”
小玉点着头，说着：“可不是吗，听说王老爷都气的生病了。”
“那父亲可曾去王家探望过？”柳晴问道。
“听说老爷去了，可是回来时神情并不好。”小玉回着话。
柳晴放下手里捧着的茶杯，拾起一旁的书，轻声说着：
“那王老爷素来是个性子倔强的人，这般突的痛失幼子，心里定是不好受。”
“小姐也不必为那王老爷感伤，毕竟平日里那王老爷自从老来得子，便时常取笑老爷生了个病秧子，两家老爷关系一直也没缓解。”小玉解说着。
柳晴忽地停顿着，翻阅书籍的手，抬起了头，轻声说着：
“这话，可不许在柳府里提，知道吗？”
小玉缓了过来，接连点头，应着：“是，小玉知道说错话了。”
“好了，你去外间守着，我想静静。”柳晴低头看着书籍，说着。
“是，小姐。”小玉低头应着，换了盏茶水，随后退出了里间。
许久，柳晴抬起头看着正冒着烟的熏炉，放下手里的书籍，叹息着，端起了一旁的茶杯。脑袋里想着小玉方才提起的，病秧子。
父亲如今四十有五，也算是年过半百，可膝下只有一子两女。柳林是王氏的孩子，现如今也有五岁了，大抵是幼时生了场大病，身子骨便落下了病根，时常患病。
柳晴无力的靠着椅子，侧着头，看着半开的窗户外，那银杏树也已经开始大片大片的掉落，光秃秃的枝干，看起来真是不舒服。
可母亲从前却极爱银杏树，总爱坐在亭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那时年幼的柳晴看着这落了一地枯黄的叶子，伸手拾着，转过头时，却见母亲红着眼，神情悲凉的，不知在看哪里。
现在想想，或许母亲当时只是心里太过难受，却又无她人可倾诉，最后才会那样吧。
恍然间回了神时，柳晴转过头，看着这变得阴暗的屋里，抬着手放下先前捧着的茶杯，守在屋外的小玉，说着：
“小姐？已经快过酉时了，屋里暗了，该添灯了。”
“恩，进来吧。”柳晴揉着微凉的手指，应着。
小玉进了里间，手里还端着熬好的汤，小心的摆放在一旁。起身点亮着蜡烛，屋子渐渐亮了起来，转过身说着：
“小姐，这是刚熬好的板栗老鸭汤，御寒又益气补脾。”
柳晴接着小玉递过来的小碗，喝着汤，一旁的小玉往火盆里加着木炭，轻声说着：
“小姐，方才在走廊里遇见三夫人和二夫人在屋子里谈话，气氛和谐的很。”
“这有什么异样吗？”柳晴吃着板栗，说道。
小玉起身，重新又沏了杯热茶，说道：“平日里三夫人甚少同二夫人相处，总是各做各的，可三夫人突的这般热情起来，小玉总觉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柳晴听后，没有回话，吃着小块的鸭肉，吃了小半碗便觉的有些腻了，放下碗。就着小玉递来的茶水漱口，握着帕巾擦拭着嘴，这才捧着茶杯，浅饮着。
“这些都不是重点，你只管看着库房和账房的人事安排才是重点。”柳晴停顿着的说着。
“是，小姐。”小玉端着盘子，应着。
柳晴看着又说道：“这样一大份我吃不了多少，倒了浪费，你也吃些吧。”
小玉讶异的听着，笑着说：“谢谢小姐赏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