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正值盛夏六月,日子热的很,夜里才稍稍的凉快了些。身旁的小玉,忽地低头的看着说道:
“小姐,那桌子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柳晴看着小玉拾起,那时竹轩掉落的纸团,放下筷子,接过,展开。这才发觉,这纸团上,看这字迹想来应是竹轩亲笔写的,正好是今日他背的那首诗。
竹轩的字迹潦草,诗句一旁还有附注,大抵是另一个人的字迹,大概这附注是教竹轩怎么念这些字。
这另一人的字迹,下笔从容,落笔有神,想来应是个读书人。
柳晴细想着,竹轩身旁的人,便记起竹轩提过那个叫罗甫的人。
将纸团展开,放在一旁的书籍里,身旁的小玉好奇的问着:
“小姐,这纸上写的什么?”
柳晴低头看着这字迹,随后合上书,突的闪过今日竹轩说的那些话,耳尖微微泛红,小声的说道:
“没什么,竹轩的无聊之作而已。”
稍稍吃了些饭菜后,柳晴便放下筷子,起身,瞧见那放在那的糖果,拿着,带回了屋子。洗涑过后,柳晴坐在床榻之上,小玉坐在一旁握着帕巾擦拭着,说道:
“小姐你拿着这糖果,是吃还是不吃?”
回过神的柳晴,将有些变形的糖果,含在嘴里。这糖果就只是非常简单一种糖浆,味道很甜,里边包裹着一枚酸梅。伸手拾起一旁的书籍,翻阅着。
不知怎的,脑袋里便冒出,今日竹轩安静的在身旁念着的诗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回神时,柳晴才发觉自己好似念出了声。身旁的小玉,纳闷的说道:
“小姐,方才念的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随口说的,我也忘了。”柳晴稍稍心虚的敷衍着。
嘴里的糖果融化的很慢很慢。柳晴转过头,说着:“小玉,你可知翼州城里叫罗甫的。”
小玉停了下手,回着:“罗甫?小姐难道不记得那罗甫了?”
柳晴困惑的说着:“听着名字,觉得有些许耳熟,只是又想不起是哪家的公子。”
小玉递着碟子,柳晴低头将那酸梅核吐出,接过茶杯,喝着。
小玉在一旁解说着:“小姐,可还是去年的那诗会,那罗甫就是第三名。”
“那罗甫是翼州城里世代教书的罗家的次子,父亲便是书院的院长,罗夫子,教书极严,也极受学生的爱戴。”
柳晴这才想起来那罗甫自己曾见过。低头喝着茶水,倒是一旁的小玉没停,继续的说着:
“不过那罗甫在姑娘们的传言可不太好。小玉听小姐的堂姐曾同姑娘们提起过,这罗甫尽爱写些艳诗,为人轻浮,还总爱和那些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去烟花柳巷之地。听说罗夫子都不止一次对他施过家法。”
柳晴听着,随后问着:“那,罗甫真是这样的人?”
小玉点头,说着:“听人是这般说,小玉也不常出府,也不知实情。小姐要真是想知道,也可让仆人们去打听,也是很容易清楚的。”
“不了,我就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柳晴说着。
一旁的小玉,接过茶杯,似是提醒的说道:
“小姐,小玉觉得这个罗甫和竹轩相比,竹轩还比他好上一些。”
柳晴讶异的听着,小玉这般突变,说着:
“平日里,你不是还总说他可恶,怎么突的又变了?”
“因为小玉觉得,竹轩虽然人不怎么正经,确实配不上小姐。可要真是选的话,起码小玉看得出来竹轩对小姐还是很好的,再说竹轩名声还是好听点,而且……”
小玉突的停顿下来,使得柳晴困惑的问着:“怎么不说了?”
“而且,小姐要是不选竹轩的话。那竹轩恐怕会让整个翼州城都会知道柳家千金抛弃竹府公子。”小玉忍不住笑着说道。
柳晴听着,也突的不好意思了起来。心想着,大概小玉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竹轩对于这种事情执着的很。柳晴也不能想到若是自己那一日嫁给别人,按照竹轩的性格,不跳起来都难。
小玉起身,说着:“小姐,难不成现在就在思嫁了?”
“你想多了。熄灯吧,我有些困了。”柳晴轻声的应着。
小玉离开了屋子。柳晴躺在床榻纸上,想起那罗甫,心想着,若是那罗甫,真是如小玉所说的那般,那竹轩他不会也跟着那罗甫也去了那烟花柳巷之地吧?
这般想着,柳晴又觉得自己定是多虑了。
自小就认识竹轩,竹轩他怎么会敢去那种地方。他父亲是朝廷重臣,平日里管的极严,想来,竹轩也不敢去那种地方的。
柳晴也不明白这般别扭的想有什么用,却还是想了好一会,才缓缓入睡。
想着明日还是让人去查一查才安心,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免竹轩会被诱导跟了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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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次日,柳晴还是吩咐小玉让仆人们去查查平日里竹轩同那罗甫有何往来。
待在暮西阁看了半天的闲书,仆人们才来报说道:
“回小姐,那竹公子平日里主要都是同那罗甫和一些公子哥都在翼州城里四处转悠,斗斗蛐蛐,偶尔同各家公子去马场赛马之类的。也常一同去那清风阁楼听听小曲。今日清早一同上马车回书院去了。”
柳晴听着这话,困惑的说着:“清风阁楼?听起来有些陌生的很。”
一旁的小玉解答着:“小姐,这小玉知道。”
“这清风阁楼是今年建立而成的。听说是那些会点诗书的公子哥,都喜爱在那清风阁楼里聚会,喝喝小酒,听听小曲。不过听说这清风阁楼在外的风气并不怎么好。”
“听说那杜希姑娘便是在这清风阁楼里献曲一首,好一阵子在这翼州城的公子哥们都一直都对杜希姑娘称赞不已。”
柳晴听着小玉这般,也大概清楚知道,这清风阁楼其实也不过就是供那些富家子弟玩乐的地方。
忽地记起那日杜希姑娘在船上好似不止一次的看竹轩,难怪,想来竹轩应该是同杜希姑娘认识的吧。
让仆人离开后,柳晴翻阅着今日账房送来关于各分铺的账簿。忽地抬起头,询问道:
“小玉,今日是几号了?”
小玉扇着扇子,细细想着,说道:“今个已是六月二十七。”
柳晴心想着,往年乡试大多数都是秋季八月份考,想来下次竹轩能有空回来,大概已是考试结束后的事。
随后柳晴让老管家去调查上次运那批古玩的仆人们,身上有哪些异常之处。方才得知府上有名仆人在运这批古玩回府第二日便辞去职位,而且还赎回了卖身契。
“老管家,去查查那名仆人住在何处,姓氏,跟何人走的近,还有就是最近那仆人最近在做些什么事。”
“是,小姐。”老管家回答着。
身旁的小玉,递着茶水说道:“小姐,为何不直接将那仆人抓回来,送去官府,这样还省心些。”
柳晴喝着茶,随后放下茶杯,说道:“柳府家规何其严格,那仆人敢冒这么大风险偷了那古玉佩,更何况翼州城的各大当铺,父亲都已下了严令,如有贼人敢去典当这古玉佩,当即就抓住,送去官府。”
“可如今都过了好几日,当铺都没有任何消息。一般仆人可没有这样的定力,再说管家方才也说了,那仆人可是不仅赎回了卖身契,还付了违约金,这至少说明那仆人很狡猾,又或者那仆人不过收了跑腿费而已,根本不知情,所以真正得到古玉佩的人,还没有冒出头来。”
“小姐,想的还真是深远。”小玉说着。
巳时,柳晴随同柳老爷出府,每月临近初几日,或是每月月末,总是要去各分铺去转转。一来是为了查询这些铺子的交易账簿,银库的银两存放情况以及物品人员的一些调整。二来是为了发放些赏钱,也好让下人们尽心尽力些做事。
这般忙活下来,白日里至少也得去查访四家分铺,柳晴不免有些吃不消。天气又炎热的很,傍晚时柳晴坐在躺椅商,粥也只喝了半碗,就让小玉撤下了。
一旁捏着腿的小玉,稍稍不满的说道:“小玉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定要小姐这般陪同,从来不是深处闺中的小姐享乐,那有整日里这般忙活的小姐?”
柳晴,侧过头,喝着茶水,随后轻声的说着:“因为父亲是想我继承柳家的家业吧。”
小玉惊讶的停了下来,随后小声的说着:“老爷虽然疼爱小姐,可也不至于忘了,小姐将来出嫁也是要去夫家的。”
“难道,老爷打算为小姐找上门女婿?”
听着小玉这一连串的说法,柳晴想着,说不定父亲还真有这想法。
小玉突兀的又说着:“难怪老爷每次见到小姐让竹轩进府,总是恨不得将竹轩打出门。”
柳晴伸手翻阅着书籍,轻声说着:“好了,不准对外人说这些,知道吗?”
“是,小姐。”小玉应着。
翻阅着书籍的手指,停在那前些日子夹在那里头的纸团上。虽然这展开的纸团已然是平整了许多,可皱褶却还是明显的很。上头那潦草的字迹,好在还能看出那诗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柳晴不自主的念了出来声。
一旁的小玉纳闷的瞧着,说道:“小姐,怎么突的念起诗来了?”
柳晴停了下来,合起了书本,脸微微的发烫着,说道:
“没、没什么。”
好在小玉并不懂这些,柳晴将书本放置在一旁,手心按着书面,有些慌乱的,不知该想些什么才好。
窗外微风徐徐,晃着那树叶沙沙的声响。柳晴侧过头,静静的望着,随后说道:
“我有些困了,你退下吧。”
七月初二,柳府里的大小的事务,才慢慢安排妥当。柳老爷办了宴席,展示那批古玩,顺便将那位女子带进了府里,府里顿时热闹了许多。
而柳晴窝在暮西阁里,因着前两天受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加之身子又不方便,更是懒得动弹。
寂静的暮西阁里,柳晴不舒服便让小玉关了窗,屋子里昏暗的很。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早上,从躺椅上起来时,已是未时。
从屋外进来的小玉,端着饭菜,放置在一旁。脸色担忧,细声的说着:
“小姐,要不我们就回屋里去休息吧。这账簿过几日再慢慢看也不为迟。”
柳晴靠着圆枕,说道:“我头已经没那么晕了。想来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天气炎热,胃口不好而已。”
小玉打开了窗,随后守在一旁。柳晴胃口不太好,饭菜并未吃多少,随即端起一旁的药汤,轻轻吹着,皱眉,喝了大半。接过小玉递来的帕巾,稍稍擦拭着嘴角,喝着茶水,这才将那股浓稠的药汤味消退了不少。
半躺着的柳晴,握着账簿慢慢的看着。一旁的小玉握着扇子,轻轻的扇着。窗外噪杂的蝉鸣,喧嚣的厉害,柳晴有些烦闷的合上书。
身旁的小玉,停顿着,说道:“小姐,若是不舒服,就休息下再看吧。”
柳晴轻轻合上眼,伸手揉着额头,问着:“父亲带回那人,你可听到什么消息?”
“回小姐,今日老爷带回那妇女,作妾室三夫人,本名唤为钟灵,年龄大约也有三十左右,模样白净的很。性情如何小玉还不得情况,被老爷安排在西边的厢房,配了四名丫鬟照顾。”
“对了,小姐,好像那钟灵身旁还有一女孩,老爷取名叫柳燕,看起来颇为机灵,大约比小姐小两三岁。”
柳晴睁开眼,回神,说道:“这钟灵是遗孀?”
小玉摇头,说道:“小玉不知,只是目前就只知道这些。”
听着小玉停了下来,柳晴侧着身,望着那窗外垂落下来的树枝,被细风摇晃着,微微晃动着。柳晴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空落落,外头隐约间还能听到,宾客谈话说笑声。
真是讽刺啊,柳晴心里冒出了这话。随后又慢慢的平复了下来,随即说着:
“小玉,你出去吧,我想清净清净。”
“是,小姐。”小玉犹豫的应着。
过了一日,柳晴身子好了不少,便坐在暮西阁里翻看账簿时,小玉却突的进来,说着:
“小姐,好像听见竹轩在书院里摔伤了脑袋,被夫子送回竹府。”
柳晴抬起头,困惑的说着:“怎么会这样?”
“小姐,小玉也是方才去店铺取宣纸时,听人说起的。”小玉回着话。
柳晴犹豫着的问着:“你确定?”
小玉点头,说道:“这事应该是不会有错了。”
“小玉,陪我去竹府一趟。”柳晴放下书,说道。
小玉惊讶的说道:“小姐,就这么去会不会不太好?”
柳晴转过身,困惑的看着,说道:“恩,那小玉去备些礼品,这样去拜访竹伯父,应该是可以了吧?”
小玉突的笑着,说道:“小姐,这般担心那竹轩,竹轩要是知道,定是会偷笑的。”
随后小玉接着说着:“小姐也不要太担心,毕竟竹轩不也是这翼州城里的混世魔头之一。”
柳晴听着小玉打趣般的说着,不由得渐渐缓和了下来,随后轻声说着:
“也是,想来竹轩他应是没什么大事。”
坐了下来,端起一旁的茶水,喝着,柳晴才又开口说着:
“那就暂时不去竹府,省的闲言碎语到处乱说。”
小玉纳闷的看着,问道:“小姐,这又不去了?”
“恩,不去了。”柳晴轻声应着。
就这样过了一日,柳晴还未听到小玉传来关于竹轩的消息。反倒是竹轩自个派人传来了消息,小玉一边递着自个布袋,一边说着:
“小姐,那竹轩派人送来的,说是要让小姐亲眼才能看。”
柳晴放下毛笔,伸手接过这颇为精致的香囊。解开绳结,里头微微沉甸甸的,不知是放些什么?
倾斜着,落在掌心里的一颗颗的,却是那红豆。一旁的小玉,笑着,说道:
“小姐,这竹轩可真是费尽了心思。这红豆不是要八,九月份才成熟的吗?”
怔怔停住的柳晴,回过神,握着这细小的红豆,随即在里头发现夹杂其中的纸条。细细展开,看着这潦草的字迹,柳晴却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一旁的小玉,笑着说道:“小姐,难道竹轩写的是给小姐的情诗?”
柳晴握着纸条,侧过头,说着:“就你爱胡说,好了,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