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都知道小刘氏为人尖酸刻薄,更是喜欢斤斤计较,也因此并不相信小刘氏的片面之词。
但那些与小刘氏交好的人却不干了。
“这丫头才来多久,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了解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虎子的伤还有作假的吗?”
“好了。”
村长一开口,众人也不再争论,纷纷停了下来等着村长来主持公道。
“小刘氏,你说陆鸢这丫头打了你家虎子,可有证据?”
小刘氏摇了摇头,“当时山上就只有陆鸢和阮御还有我家虎子三人,不是她,难道还是阮御?”
闻言村长微微皱眉,“那丫头,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陆鸢摇头,除她们三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没有人证,无论是证明哪一方面,都没有办法。
更何况虎子身上确确实实是是细长的伤口,而她当时也确实拿着一根细细的树枝。
村长有些为难,虽然两边都没有证据,但情势明显对陆鸢和吴氏不利。
如果就此判定陆鸢的错,对陆鸢也并不公平,只是虎子受了伤,这伤不假,当时又只有她们三人……
村长又看向虎子,而虎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早已是被吓得埋首在了小刘氏的怀里。
“你这个丧门星,早知道今日,我就不该让我儿子娶你过门,我的岩儿就不会死,今天,阮家的颜面也不会被你丢尽!”
刘氏在阮山的搀扶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指着吴氏恨声开口。
“娘……”一旁阮山低声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氏打断。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想法。”
见此,阮山闭上了嘴,只是眼神看着吴氏,情绪莫名。
小刘氏见此更是怒气上涌,“村长,你一定要为我家虎子主持公道。”
说着又抱着虎子哭了起来,“娘可怜的虎子……娘对不起你……”
“我能证明当时那丫头并没有打虎子,虎子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伤。”牛川走上前,沉声开口。
当时他本来去往山下去,想要采些草药,却看到虎子慌慌张张的跑下山。
原本只是有些疑心,下山来看看,却听说出了事。
看到来人,小刘氏心头一跳,但却还是笑了笑,“牛川,村里人谁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说你能证明,你看看有谁信。”
小刘氏说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是牛川却是帮了吴氏家不少忙。
吴氏生的俊俏,若说牛川喜欢吴氏,倒也不为过。
更遑论牛川如今已经三十五了,却至今还没有娶妻……
“不必再说了,这样的媳妇,我们阮家不要,自今日起,吴氏再不是我阮家的媳妇。”
众人一阵哗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村长愣了愣,“刘氏,你这是不是……”
“还请村长为我孙子主持公道!”刘氏抬了抬手打断了村长想要说的话,冷声开口。
村长沉默良久,终是无奈的看向吴氏和陆鸢。
“吴氏,你看这……”
吴氏沉默良久,正欲开口,人群中探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有些怯懦。
“村……村长爷爷,姐姐没有打虎子……”
第十六章下堂
这话一出口,就像是往湖里投进去的一粒石子,瞬间就掀起了波澜。
“这孩子看见了,那当时虎子身上没伤,怎么……”
“我就说这孩子平时看上去挺老实的,应该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事莫不是小刘氏自导自演的吧,啧啧,摊上这样的嫂子,也真是可怜了吴氏。”
小刘氏一愣,死死的盯住那个说话的孩子。
刘氏微微皱眉。
身后的女子急急的拉过孩子,微微后退。
“你说什么!”
那孩子被小刘氏凶狠的目光吓得一跳,赶忙躲在了自家娘亲身后。
原本因为刘氏的话,陆鸢愤然上前,想要讨个说法。
吴氏之于她,不仅有恩,更是家人,她断然不能任由人这般欺负,却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能够出现转机。
“不要怕,告诉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陆鸢轻轻的握住那孩子的肩膀,如果这孩子当时在场,那么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
那孩子胆怯的看了一眼小刘氏,又见陆鸢目光温柔,终是开口。
“那天阿义贪玩……偷偷跑上山,就看到虎子哥哥带着几个哥哥欺负阿御哥哥。
阿义怕虎子哥哥,所以就躲在草丛里,之后姐姐突然跑了出来,姐姐还没有打虎子哥哥,是虎子哥哥自己跑了……”
陆鸢微微一笑,摸了摸阿义的头,“谢谢阿义。”
阿义红了脸,“姐姐不用谢,阿义很喜欢阿御哥哥,阿御哥哥总是帮阿义的。”
陆鸢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小刘氏,“大伯娘,公道自在人心,人在做天在看。”又看向村长,“请村长主持公道。”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众人都有些发愣,但刘氏毕竟是老来精,顿时便笑着握住了陆鸢的手。
“你这孩子,瞧你说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些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何必去烦村长。”
小刘氏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忙笑了笑,“大伯娘也是误会了,鸢儿你可要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大伯娘吧。”
陆鸢抽回手,没有看两人,侧过头,“阿娘,您也看到了,一直以来您百般容忍,阿御被欺负,您都没有说什么,但是……”
吴氏拍了拍陆鸢的手,“阿娘明白。”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隐忍并不是对孩子们的保护,反而是让刘氏一家变本加厉,更甚要休了她。
她自问嫁入阮家以后,遵守三从四德,勤勤恳恳,服侍刘氏也是尽心尽力,从未有过错处。
但阮御是阮家的孩子,却被自家人嫌弃,欺负。
林氏于阮家有恩,她收留陆鸢是情义,她也当陆鸢是她的亲女儿,但如今却被无中生有的诬陷。
既然刘氏对她百般不满,也不认可阮御这个孙子,那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对阮家已经是仁至义尽。
“娘,这是阿婉最后一次叫您娘,不用娘您开口,阿婉自请下堂。”
吴氏语气平淡,不是不失望,只是到现在,她在乎的,只有阮御和陆鸢。
阮御扶着吴氏的手一紧,呐呐开口,“阿娘……”
陆鸢目露担忧,她知道吴氏心里并不好受,这般也是为了她和阮御。
吴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村长,麻烦你做个见证。”
村长叹了口气,吴氏在阮家如何,他有目共睹,这么好的一个媳妇,被逼到这般地步……
刘氏和小刘氏完全没想到吴氏会提出自请下堂的想法,对女子来说,被休弃对女子名声极为不好,即便是自请下堂也不例外。
刘氏横了小刘氏一眼,原本是因为虎子被打,她气不过才会……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她是很想休掉吴氏这个扫把星,但是如果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吴氏自请下堂,别人肯定要对她们说三道四。
被刘氏横了一眼,小刘氏心里也有些不满,她巴不得吴氏赶紧下堂。
眼见阮川想开口,小刘氏微微眯眼,用劲拧了拧阮川腰间的肉。
“吴氏,你胡说什么,娘知道是委屈你和鸢儿了,回去让你大嫂给道个歉,何必闹的……”
刘氏以为她给吴氏搭了梯子,吴氏便会和往常一样。
毕竟下堂可不是小事,但她却忽略了一点,如今的吴氏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吴氏。
“阿婉去意已决,请村长成全。”吴氏深深的朝村长鞠了一躬。
“这吴氏真是可怜,遇上这样的婆嫂,要我说离了也好。”
“就是就是……”
周围人窃窃私语,声音虽不大,但在场的人却听的清清楚楚。
小刘氏听着村民一边倒的话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弟妹倒是好打算,下了堂,不用再侍奉娘,也不用再给赡养费,还可以另寻新欢……瞧我,倒忘了,这些年你从未照顾过娘,向来都是嫂子我照顾的。”
“并不是阿婉不想侍奉,当年阮大娘不愿看到阿御,阿婉迫于无奈只能只能带着阿御住在山脚,每月给赡养费更是有村长见证……”
“至于……”吴氏蹙眉,“阿婉一向克己守礼,嫂子你不要太过分。”
小刘氏嗤笑,“你没有替亡夫照顾娘就是不孝,赡养费本就是你该给的。你说你不会另寻新欢,谁信。”
“我信。”
村长开口,小刘氏却不甘心,“村长……”
“不必再说了,作为村长,我相信吴氏。”村长掷地有声的开口。
“多谢村长。”吴氏感激道。
村长摇了摇头,询问,“吴氏,你确定要自请下堂?”
“是。”
“那就这样吧。”自请下堂可能对吴氏来说,也是件好事。
“不行。”阮山按耐不住大声开口,见所有人突然将目光转向他,故作镇定道。
“既然吴氏曾经是阮家的媳妇,她要自请下堂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伸出来五个指头,“五十两,只要吴氏给了五十两,她便和我阮家再无关系。”
五十两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吴氏一年都赚不到,这无疑是狮子大开口。
“没错。”见自己夫君不是留恋吴氏,又能从吴氏身上捞钱,小刘氏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原本阿娘不愿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阮叔,小刘婶,你们太过分了。”
第十七章当年
陆鸢抬起手露出方才从吴氏那里拿过来的那块里衣的布。
“当年阿娘曾经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村长您是知道的。”
村长点点头。
他还记得当时吴氏的药无缘无故不见,也是因为这,吴氏才会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至今还留下了病根。
只是看着陆鸢手上的布料却不明所以。
衣料的边角并不规则,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勾掉的。
小刘氏心上一抖,捏着袖子目光闪躲,她怎么也没想到,吴氏和陆鸢会把这件事情真的说出来。
那块布正是她里衣独有的布料。
因为她爱好石榴花,所以做衣服时都会在衣角绣上一朵。
虽然是白线,却还是能看得明白。
“当时阿娘的药无缘无故不见,幸好大夫急中生智,用别的药缓解了几日,配齐了药才把阿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其实当时药不见以后,阿娘就在床角发现了这块衣角,布上绣了一朵石榴花。
鸢儿记得阿娘曾经跟鸢儿说过,婶子最喜欢在里衣上绣石榴花。”
陆鸢将手里的衣角递给村长,众人围上去看了看,确实是绣了一朵石榴花。
“你胡说!”小刘氏怒斥,“药丢的时候我在家里做饭,这衣角也有可能是之前不小心被勾掉的。”
陆鸢冷笑,“这块衣角并不小,为什么之前阿娘和阿御都没有看到?”
小刘氏语噎,昂着头死撑,“那又怎么样,没有人看见,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
“说起来,我记得那是我好像是看到小刘氏曾经慌慌张张的从我家门前跑过,怀里也是鼓鼓,那是我还觉得奇怪……那方向,好像就是吴氏家的方向!”
人群中,有一婶子微微皱眉,回忆起了以前的一件怪事。
闻言,小刘氏面色灰败,当时她听说吴氏生了大病,假意去看望了一番。
后来见阮御出门挑水,便一时起了心思,偷偷拿走了吴氏的药。
吴氏家又住在山脚,平常根本就没有人经过,她特意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还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