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色——九月鸢尾
时间:2018-02-19 07:23:56

  ——
  从会议室里出来的乔馨几乎要抓狂,摔坏了部门里的一个花瓶,指着周承天的鼻子问:
  “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争一口气!!”
  周承天从小长大一直都是一个听妈妈话的乖孩子,哪一步不是靠着母亲铺路前行,如今又被母亲谩骂,便提:
  “骆沅是乔景延的走狗,不用争下去了,妈。”
  乔馨哪里舍得这些财富地位,掀翻自己办公室的茶具,转念一想乔景延一家人投完票就走的模样,一想又觉得不对劲,突然间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笑的像个疯子:
  “他们根本没有串通过,他不是要把乔氏夺回去,他是要把乔氏拱手让人啊。”
  乔景延根本就不稀罕乔氏,他不用和骆沅商量好,也不用提前策划,只要骆沅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他就会成全。
  肩膀上承担着太多重担的乔景延,早就想放下和解脱,现在骆沅愿意,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所以他至始至终,不过是用自己的情绪,演了一场话剧给她看罢了。他是在嘲笑他,设计让她亲手给乔氏做嫁衣,讽刺她,哪怕不需要她的支持,也能为所欲为。
  乔馨受到了刺激,又笑又哭,看着面前还在发愣的周承天,想要出门去找乔老爷子,一打开门,便看到乔景延站在门口,乔馨站在门口便问:
  “乔景延,你到底是怎样的狠心,把老祖宗的基业改名换姓的。”
  乔景延进了屋,抬手把门一关,面向乔馨发出声音来的那个地方,偏着头说:
  “那您现在,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了,我宁愿乔氏以后不姓乔,也不希望属于你。”
  从弟弟乔奕泽离开那一年,到此时此刻终于听到她崩溃和呐喊的声音,为了等这一天,在乔氏忍耐了十多年,不过是为了这一刻听到乔馨崩溃的声音:
  “我这一生,从未想过要为金钱而活,却总有人要我走进去,不停的施加压力和威胁。”乔景延得到了解脱,连说气话来的声音也格外轻松:
  “你毁了我弟弟的前途,我毁你儿子的前途,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乔景延勾了勾唇角,留给他一个讽刺的笑:
  “姑妈,我祝你今后事业蒸蒸日上。”
 
第50章
  这场充满着悬念的候选人竞争, 在结果出来的当天就已经在公司里传的人尽皆知,闹得沸沸扬扬,传言乔馨因为乔景延的做法, 在办公室大发雷霆,砸坏了不少东西。
  众人都道,别看乔景延平日里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 实则城府颇深,并不是一个吃素的人, 硬生生给亲姑妈下了一个一个圈套,此番借此曝光自己的真实意图, 算是和姑妈乔馨划清了界限,正式宣战。
  而这场局里至关重要的一个人,骆沅, 并未在投票结束之后找过乔景延。
  直至云暖和乔景延离开公司, 骆沅都并未在公共视野和乔景延有过谈话和交流。平日里看起来总是形影不离的“主仆”二人, 反而在这个环节冷淡疏离, 倒是惹的公司里不少员工争先揣测, 这倒是两个人早已计谋, 还是骆沅真的选择了富贵之路。
  其实这一点,在云暖的心里早已没有那么重要。
  她到现在还记得, 骆沅听到乔景延建议乔妈妈写他的名字是,骆沅的目光望向乔景延的眼神,如同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终于见到一丝暖阳, 从最开始的错愕吃惊到后来坦然接受,这种心境,并不是互相串通好,而是彼此之间太过熟悉,甚至都不需要说过什么具体的方案,他一瞥见乔景延说话时的态度,便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心里在想着的,是终于把乔氏交给他,终于解脱了自己。
  骆沅要搬新的办公室,留在最后整理工作间,出了门才见到乔老爷子在门口看了他许久,他已经老了,看东西并不是很清楚,工作时也会戴上眼镜,瞥见他出了门,才摘掉眼镜,露出一双鹰隼一般的明眸,望向他的眼睛:
  “你这一切,是景延放弃,才给了你这个机会,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乔老爷子从乔景延说出那句话开始,便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打的是什么算盘,骆沅却问心无愧,告知: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乔董你放心,我今后会把乔氏打理的越来越好。”
  比起总是隔三差五就闹事情的乔馨,骆沅因为常年跟在乔景延身后,借助过乔景延的关系得过不少人脉,在这件事情上面,乔老爷子对他的办事能力并没有怀疑。
  只是因为亲孙子乔景延一言不发做出来的决定,乔老爷子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还需要些时间去思考和适应罢了。
  骆沅一个人从大厦门口出来的时候,夏日的天空下只余下一抹暖黄色的夕阳,正要驱车转弯出去,忽然瞥见大厦门口的花坛边坐了个人,小姑娘还带着宽边草帽,晃着白净修长的大腿,手上握着奶茶,时不时的看一下身后大厦上的窗户,好像在等什么人,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已经快要失去了耐心。
  骆沅按了按喇叭,将车窗缓缓打开,果然被童佳音注意到,咚的一声从花台山跳下来,吓了骆沅一跳,跑的比兔子还快,喊他:
  “骆沅,你才下班啊?”
  骆沅摘掉墨镜,就隔着车窗看着她:
  “来找我的?”
  童佳音性子傲娇,揉了揉鼻子,目光闪躲不定,嗯了半天才说:“我……路过看看。”
  看样子,童佳音是在云暖哪里听到了什么关于他的风声,这丫头自从那次知道他“背叛”乔景延,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一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好了,知道冤枉人了,回来哄人了。
  童佳音瞥见骆沅一如既往的扑克脸,拿着墨镜在手上把玩,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在心里呵了一声,原本是想要求和的,现在可好了,被这人抓到了把柄,干脆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从车上下来,连车门也没关,一把逮住手臂:
  “不恭喜我升职了?”
  她心里开心的打紧,心里如同吃了蜜一样,偷偷的整理好情绪,一本正经的转过身去:
  “我要吃街口的傣味烤鸡,不要放花椒和葱,要烤的外焦里嫩的。”
  骆沅满脸嫌弃,却又欣然允许,替她拉开车门:
  “你们会画画的人怎么都那么挑剔?”
  童佳音上了车找地方放奶茶,骆沅这才注意到她袋子里还有一杯喝空了的奶茶,看起来这姑娘等他已经等了很久了,童佳音注意到他的目光,嘻嘻的笑了一声:“我太渴了,把准备给你的那一杯也喝了。”
  骆沅刚好不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看她捧着那半杯奶茶笑的很尴尬,干脆一手接过去,就着喝了一口,又还给她:
  “这下算喝过了,我不生气。”
  语毕,启动汽车,驱车前往吃饭的目的地。
  童佳音握着那半杯奶茶,看了看旁边开车人的侧脸,又看看了吸管,凑上去轻轻的吸了一口,羞的面红耳赤,正准备抬起头来看看身侧的人,忽然瞥见他微微勾着唇角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汽车一瞬间便没了影子,只余下远处的夕阳,还留有一抹余晖,温暖而明艳。
  ——
  云暖在闻氏的实习期已经到时间了,周四请了部门的人吃饭,周五一早就收到了部门主管和闻星海的实习期报告,要说这闻星海,平日里看起来颇为正经的一个人,像是假公济私这种事情好像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实则,云暖在拿到他胡乱添油加醋写的赞美之词时,差点没起一身鸡皮疙瘩。
  报告就差没直接说上一句,云暖能来到在我公司实习,简直就是我公司的福气。
  后来云暖把这份报告念给乔景延听的时候,连乔景延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不像是星海的语气,百分之九十九是别人代写的。”
  平日里日理万机的闻星海,哪里会有心思去写这种想要去拍马屁的实习期报告,若是有,也一定全是挑剔,他毕竟是乔景延的未婚妻,哪里能这么应付,索□□给了别人写。
  云暖马上呸了一声:“难怪,我说读起来怎么那么像女人的语气。”
  云暖过几天便要回格拉斯香水学院参加结业礼,要在那边小住几天,忙着整理衣服,倒也没有觉得闻星海过分,只是突然八卦了起来:
  “咦,这么说,闻星海是有女朋友的啊,他那种也能有女人喜欢啊?”
  “万一是他母亲写的呢?”
  云暖:“……”
  乔景延站起来,走到床边,摸到她毛茸茸的头发,顺手揉了一把:
  “这个问题倒是没有那么重要,倒是昨天我在画廊监工的时候,他亲自来找过我,问你回国之后要不要考虑和他合作。”
  闻星海还没放弃想要云暖和闻氏合作的事情,想到乔景延作为中间人,自然是来找闻他说比较合适。
  “我得先考虑看看。”云暖对未来怎么把自己的品牌推广想法原本已经有个一个具体的计划,但因为闻星海的橄榄枝犹豫了。
  “嗯,这种事情自然要从长计议。”乔景延不催促她,希望她能有自己的主见和打算,说完这话手就不规矩起来,放在她的腰上轻轻捏了一把,从身后搂住她,凑过去轻轻吻她的耳朵:“收拾完了没有?”
  云暖缩起脖子,把他那双乱摸的捉住,转过去问:
  “还早,你先睡。”
  乔景延不乐意:“这次一别就是五六天。”乔景延难得有那么粘人的时候,把手从她的衣服里伸进去,摸到扣子解开,凑到她耳边咬了一下,吐气如兰:
  “我怕我饿死。”
  云暖最受不了关键时刻被他一招擒拿,腿一软就被他推翻到床上,扣着手放在头顶上,用鼻息挑逗她的耳后根,伸出温润的舌头舔一舔,顺着锁骨的纹路一路撩拨下去,和云暖轻声说话:
  “到了那边,要时时刻刻都想我。”
  云暖轻哼了一声:“我要饿了才想你。”
  谁料话音刚落,就那人封住嘴唇,抬脚把她的鞋子蹬掉,挪到床上,压住她: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嗯?”
  云暖被他压住,动弹不得,看那个人眼睛里染着□□,马上连连求饶:
  “想,我想,每天都想。”
  乔景延不听她的哀求,灵巧的把她的内衣抽出来,脱掉自己衣服,勾着唇角笑道:
  “哪里有上了战场半路退缩的道理,现在投降来不及了,云小姐。”
  
第51章
  七月初, 格拉斯小镇的向日葵开的正盛,被金黄色花朵压弯了枝条的树干还在风里晃荡着叶子,有风一吹, 整个鼻腔里便弥漫着夏日的气息。这是云暖所在班级的最后一次室外活动,老师们偶尔要和学生们说上几句离别和鼓励的话语,谈起这些年所在班级的荣誉和过往, 在调香上面有不少天赋的云暖难免要被老师提起来, 问她毕业之后的打算,要不要留在法国, 这毕竟是一个盛产香水的浪漫国家。
  云暖笑着摇头,心里早已规划好了未来的路, 一个人远渡重洋来这边求学,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和结果,现下她最想要做的, 便是关于今后和乔景延的生活。
  一天以前那个人还和她通过电话, 说是很遗憾不能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拜托曾经颇为熟悉的露西太太订了毕业礼物给她, 云暖那时候还在忙着写画家香水报告, 心思全放在学习上, 也并未感觉到有多遗憾,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
  “没关系, 你好好呆在哪里等我回来就好,我这边毕业典礼结束就会马上飞过去见你。”
  他的眼睛看不到东西,因此也习惯了事事都先将就他, 现在站在开满了向日葵的花田里,她却无端端的在心里想念起他来,人生最后一次毕业典礼,倒是希望所爱之人就在现场。
  而那时候的云暖,怎么会知道乔景延早已抵达格拉斯呢,她挂断电话的那一天晚上,便是骆沅帮乔景延准备的行李。
  自从那次股东大会之后,乔景延便没有再出现过,一是因为画廊装修他习惯亲力亲为,还有一个,自然是为了给谣言沉淀的时间,骆沅平日里没少帮乔景延收拾过行李,早已轻车熟路,这一次却收拾的格外缓慢,和乔景延提到:
  “恐怕是最后一次帮你收拾衣服了。”
  骆沅记得第一次在大学里见到乔景延的模样,穿着黑色衬衫的少年看起来十分成熟,冷漠又不喜欢和人交集,他那时候还有贴身助理,这位助理陪伴了他半个多月,每天都在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要怎么去班级和食堂。
  在此之前,他其实早就听过乔景延的名字,那个在希望小学的名单上,常年被校长挂在嘴边的大善人。
  一个正常人的社交圈子里出现了一位不正常的盲人,大家满是兴奋和好奇,都觉得是因为这位助理,才能被一本大学录用。直到一个月以后,耐心的助理离开了,全靠他一个人摩挲着那些熟悉的路和栏杆,一天一天的去学校上课。
  他像个独立的,自我封闭的个体,被黑色遮住了阳光,世界里也空无一人。
  某一日骆沅还在熟睡,蓦地被水盆砸在地上的声音吵醒,那个人抱歉的抬起头,往上铺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打扰了。”
  在他的世界观里,不麻烦人是第一条不可动摇的座右铭,于是这便是通过这场小插曲而熟络的契机。直到后来骆沅渐渐和他熟络,知道了乔氏,知道了总是做善事的乔爷爷……
  提起这段过往,骆沅至今满是感叹,替他收拾好行囊,说道:
  “乔家人都很善良,云小姐也一样。”
  乔景延的未婚妻云暖,在明面上替他长过多少脸,是乔氏多少员工敬佩和谣传中的小女王,乔景延喜欢听关于云暖的话,闻言,勾着唇角浅浅一笑:
  “很快就会变成乔太太。”
  ——
  云暖的毕业典礼于今晚六点开始,在学院里的大礼堂里举行,作为优秀生毕业生的云暖拿到了几张奖状,被要求在台上合影留念,她习惯于双手握住校长的手,弯腰鞠躬,用英语说了感谢,校长先生是个幽默的老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孩子,调香师的路才刚刚开始,愿你路途坦荡,与光同行。”
  云暖挺直了身板,正专心致志的听着,又准备鞠躬之时,舞台上的灯光突然间全部熄灭了,大礼堂里传来不少学生唏嘘的声音,云暖甚至都还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就见到有追光灯打到了自己身上,那光影闪烁着,最后落在观众席下,那个抱着粉红色花束的男人身上……
  被一袭黑色包裹着的男人像是黑夜,白色的追光灯一落过去,他的周围顷刻间就亮了起来,他和她站在同一条线上,一只手抱着花束,一只手杵着他的盲杖,一步一步的追着光源向她走去。
  这个在云暖的记忆里,低调而谦逊的男人,选择了她喜欢的,梦想中的浪漫方式出现在她的毕业典礼上。
  那一瞬间,心脏随着那个人噗通跳起来的频率,仿佛快要跳出了胸前,连泪腺也变得湿润和矫情起来,顷刻间就红了大半个眼眶,目光专注看着他追着光,自信笃定的,如同神祗一般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