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行——慎芝
时间:2018-02-20 14:16:53

  候将军脸上已经是一片铁青了,“他就是你的新主顾?”
  六爷有些得意地笑了,“正是,候将军在此地管理不善,我担心将军在满足我的要求前就已经被唐朝皇帝先处置了,因此转投了西高昌国主,另制了一幅地图给他带回,现在前来收取之前送给将军的地图。”
  六爷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大红木桌。
  突然,如疾风般,六爷掠到桌前,伸手在桌侧轻轻一拍,底下掉出一幅卷轴,六爷与候将军同时抓住了一端,候将军的掌风已经如雷云般压至。
  六爷急退,抓住卷轴的手轻松,避开了掌风。
  空气中传来“嘶啦”的轻微呼声。
  候将军低头一看,手上卷轴竟被割成了碎条了,已然缺失了很多块。
  六爷手中寒芒微露,显是握有刀刃,手上缠绕上了不少锦条。
  “告辞了!”六爷飞速开了门,轻跃而去,只留下一串声音落在风里。
  候将军追了出去,“来人,给我截住他!”
  “是!”本来值勤的士兵看到六爷飞出来,被吓得使劲擦了擦眼睛,听到候将军怒意盛极的语语,立时明白过来,一人跑去报信,其他的人都去追六爷去了。
  宋书怿刚好从经过,听到吵闹声,又见六爷踏着屋顶跃过来,暗自握了握手中的佩剑。
  六爷正要飞出院门,却从侧横插过一柄剑来,只得立刻后退,那柄剑却是如影随行,六爷一时也难以摆脱。
  后面的士兵却已快要追上来了。
  六爷不得不抽出了自己的刀,反手格过贴上来的剑,一时刀剑相斫,激越不已。
  六爷以刀压住剑,突然靠近宋书怿,“为了、、、、、、”
  话未说完,另一柄刀突然横砍而来,宋书怿却立时退开来。
  六爷一把抓住来人,跃过院门,丢下了宋书怿,士兵却已纷纷追了过去。
  “陈信,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还是有点担心,回来看看,我们还是不要多做纠缠的好,城门也快要关了。”
  很快,两人已冲至都护府的大门。
  虽然大门守卫的士兵因为听到后面追兵在大喊,“不要放他们走。”而纷纷拔刀备战,却轻松被六爷与陈信闯过,很快就消失了。
  候将军也过来了,士兵们面面相觑,现在是要怎么办,反正人已经是追不上了。
  宋书怿却是慢慢地走了过来,刚一直都在在意六爷没说完的话,为了,为了什么?宋书怿总隐隐觉得不安。
  候将军半举手,“不必再追,去把程安,刘师道,李河,宋之尧,陈起诸将给我叫过来,西高昌国主蔑视我朝,拒绝互通友好,我要连夜点兵,攻灭西高昌。”
  “是!”数人领命而去。
  候将军也回身往议事厅走。
  人群很快散去,宋书怿望着候将军远去的背影,眉头不由微紧,候将军的理由很是堂皇,但是联想六爷出逃的事,只怕是六爷又利用宝藏地图做了什么。
  宋书怿决定先回客栈,刚刚踏出几步,身后响起一阵匆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书怿回身一看,却是候兰跑了过来,在宋书怿面前停下,细细喘息,“你是不是上头派下来的督查?我已经请求父亲重新发了文书,除去王族本该被定罪的人,大部分都会重新审理,他们很快就可以回来,到时会将名单递交给圣上处置,至于财物,我也会慢慢回收的,请你看在我父亲如此赏识你的份上,不要告发我父亲!”
  候兰已经有一点在哀求了。
  “候小姐你误会了,我确实并非督查,至于候将军,即便我不说,圣上迟早都会知道的,现在候将军所做的补救,圣上也会知道的,但是候将军以西高昌蔑视唐朝,拒绝交好为由,紧急调兵攻入西高昌,可真正攻打西高昌的理由,候小姐你知道吗?即便圣上本有意收伏东高昌,这命令也该圣上来下才是。”
  候兰一时语塞,父亲自攻灭东高昌以来,行为确实都僭越了。这回攻西高昌的不能明说的理由,她也确实知道,但一直没当回事,不过一个小小西域国主的陵墓宝藏,能有什么。
  “告辞了。”宋书怿微一颔首,转身走了。
  宋书怿一回到客栈,没看到小艾,便上了二楼,敲了敲房门,“小艾”。
  然而没有人应声,宋书怿一用力,门被推了开来,里面还是没有人。恰好小二端着盆从旁边经过,宋书怿一把抓住,“你有没有见到小艾?她去哪里了?”
  “艾小姐啊”,小二抓了抓头,“就起来好像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没看到艾小姐出去的样子,不在房里?”
  宋书怿忽然觉得很是不安,转身进了小艾的房里,却赫然见到桌上留有一封信,宋书怿打开来,信上写着,
  “我是小艾的舅舅,小艾我带走了,多谢多年来的照顾。”
  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舅舅!
  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吹的半开的窗户撞到了墙上,发出噗噗的声响。宋书怿大步走到窗旁,只见下面街道人来人往,却没有小艾的身影。宋书怿简直气极,懊恼地捶了下墙,倒把后面的小二吓了一跳。
  宋书怿飞速下楼,落下一串话,“小二,结账。”
  宋书怿第一次脸色这么青,这次实在是他太大意了,回想起那个六爷奇怪的举动,小艾被劫,只可能是黑石所为,可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黑石所在,如今只得先回长安,向不良帅请求帮助。
  宋书怿出了客栈,小二已替他将马牵了过来,宋书怿翻身上马,马鞭一挥,去长安!
  
 
  ☆、英雄篇1
 
  扶风县,连瑜牵着马,垂头丧气地走在市集上,周围很喧闹,酒楼旗帜斜矗,胡姬当垆卖酒,甚至还有街头耍大刀卖艺的,这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是连瑜向往了很久的外面的世界,可这完全不能提起连瑜的兴趣,因为她已经被连日来的种种不适应击垮了,先是走错方向,再是水土不服,在客栈里耽搁了好几天,花掉了大把银两,连瑜暗自庆幸平时有积蓄,然后又开始迷路,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转到正道上来,离长安还有两天路程,如果不再走错的话。这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连瑜心理及生理都已连续低迷了好几天,想要表现出欢呼雀跃实在有点难度。连瑜抬眼瞥到了前面一家酒楼,看上去装簧并不豪华,连瑜摸了摸钱袋,嗯,应该还承受得起。
  “哎客官,里面请。”小二迎了上来,接过连瑜手里的缰绳。
  连瑜累得连句“照顾好我的马”都没说,径直进了门,看了眼菜品,叫道,“老板,给我上个豆腐。”
  连瑜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趴下了。
  偶有好事之徒瞧上连瑜几眼。连瑜确实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眉如墨黛,肤若凝脂,像块价值连城的美玉。此刻虽然满脸倦容,也仍掩不住她的美丽。只是连瑜的霉运似乎还没有完全离开,看向连瑜的目光,有那么一两道有点不正常,透着贪欲,但是连瑜却浑然不觉。连瑜听完后,听小二说还有房,于是又要了间房,现在她急需要洗澡和睡觉。连瑜第一次觉得,出门真的很辛苦。原本她是打算去西域找大哥和小艾的,但是这一连耽搁下来,连瑜觉得,等自己到了西域,大哥和小艾早不知道又去哪里了,干脆去长安等好了,再不行就去求不良帅,告知她大哥的下落。
  连瑜脑袋一沾枕头,立刻睡着了。
  连瑜翻了个身,微睁了下眼,本打算继续睡,却忽然发现灯亮着,可她好像有吹熄啊,她又不是小绽,怕黑怕得要命,总不肯熄灯睡觉。借着灯光,连瑜看到了房间里的布置,这一看,连瑜一个激灵,惊坐了起来,这根本不是她要的客房!连瑜探出脑袋,四下观察了下,根本没有人在,很安静,连瑜有点懵,想了会儿,猛然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连瑜顿时痛得眦牙咧嘴,直抽冷气,“不是我在做梦啊,那这我是梦游到哪里了?”
  连瑜下了床,没找着鞋子,遂光着脚丫子下了地,地上寒气由脚底侵入,连瑜冷得一哆嗦。连瑜找到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银白色的月光顿时倾泻入房间里。
  “出来做什么,回去。”冷不丁门口响起很不友好的人声。
  连瑜一惊之下,倒退了两步,待看清是个丫头后,“吁,”连瑜拍了拍胸口,“原来是个人啊。”
  “哼,难道还会是鬼不成。”好凶悍的丫头!
  “这可说不定。”连瑜冷笑了两声,长这么大还没人敢给她憋吃。连瑜踏过门槛,就外往外走。
  丫头一伸手,横眉道,“老爷说了,你不能出去。”
  连瑜此时有些想明白了,大概是这个不知道哪门子的老爷绑架了她,坐以待毙不是连瑜的风格,所以连瑜很迅速地出手了。单手抓住丫头伸出来的手,在一记手刀下去,连瑜已经反扭住了丫头,丫头吃痛,还没叫出声来,已经被连瑜捂住嘴,“嘘,最好不要出声。”
  丫头吓得连连点头。
  能这么顺利其实连瑜也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居然不会一点功夫,那个绑架犯老爷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老爷是谁?”
  “老爷就是,是老爷,陈老爷,”丫头有点哆嗦。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老爷又是谁。”
  “陈老爷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业很大,县官老爷都得让着我们陈老爷。”
  “那他绑我做什么。”
  丫头半晌没说话,连瑜还以为出什么问题了,丫头的左手忽然脱控,抓住连瑜的手,重重咬了一口。
  下口真狠,可怜连瑜细皮嫩肉的手,顿时被咬得鲜血淋漓。
  丫头趁着连瑜松手的空隙,挣脱了连瑜的钳制,一边跑,一边在喊,“来人啊,来人啊。”
  连瑜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丫头是有多恨她!可眼下又容不得她慢慢调伤,一跺脚,飞奔了起来。
  陈老爷低着头,抬眼看了下上座一直笑意不明的白发男子,心下微沉,“不知六爷深夜莅临寒舍,有何要事?”
  六爷却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陈老爷。
  陈老爷旁边的管家觉得如芒在背,分明不是在盯着他,可他最先受不住了。陈老爷却仍是一脸严肃的样子,纹丝不动。
  六爷终于开口了,“陈老板不是有个儿子吗,怎么不叫出来见上一见。”
  “犬子前些日子陪她母亲回老家了。”
  六爷嘴角微弯,“哦,这样啊,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不然把你儿子吊起来,再用棍子揍上一顿,想必陈老板会老实得多。”
  “扑通”一声,陈老爷的管家一紧张,吓得跪下了,身体都在发抖。
  陈老爷怒从心起,却不好发作。
  六爷嘴角笑意更甚,“看来陈老板雇了个没什么骨气的管家呢。”
  陈老爷努力表现平静,“是属下无能,回头定要好好教训这帮没用的人。”
  六爷往后一靠,“说起来,我也挺无能的,属下早就生了反叛之心,我竟一无所知。”
  “六爷可是听了小人的胡言乱语,属下对六爷绝对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陈老爷说得激动,连口水沫子都喷出来不少。
  “是吗,这两天我稍稍查看了下,怎么我觉得你家护卫格外的多啊,我小试了下你家的护卫,身手不错得很,花了不少钱吧。”
  陈老爷有些心不稳了,难道前天夜里闯进来却又瞬间不见的人,是六爷?
  一个青布衫的人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摞册子,“六爷,找到了,陈老板私设的帐本应该都在这里了。”
  陈老板见到这人,脸色霎时惨白,“你,你,你竟然是,”
  六爷接过册子,随手翻看,“我说陈老板,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的老本行了。”
  陈老板惨然笑道,“属下确实忘记了。”黑石,是负责整个罗生堂的情报刺探工作的,自六爷接手后,才开始花力气开展商业,用以支持罗生堂的动转。他自己就是从情报工作转为陈老板的。身在黑石十多年,陈老板并没有切身感受到黑石的危险,他的工作不过是赚钱已,他确实很有经商的天赋,他的商铺赚的钱成为黑石重要的财源,只不过到后来,他渐渐对黑石感到不满,凭什么他赚的钱要全部给黑石,一念生成,已然走上黑石的背离面,他开始私藏财富,甚至开始私训练护卫。可显然他远远低估了黑石,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商人罢了。
  陈老板看了眼桌上的茶水,便走了过去,拿起杯子想要倒杯水,可是手好像在发抖一样,一个不稳,“啪”地一声,杯子摔了个粉碎。“属下失礼了。”
  陈老板又拿起另一个杯,倒了杯水,慢慢地喝着。
  突然一阵箭雨破空而来,正对着大门的三人成了目标,站在六爷身后的两人立时拔刀,挡箭,六爷却只是拿着手上的册子,暗自运力,挥开了箭。陈老板趁着这时乱,悄悄从旁门退了出去。青布衫的人立即发现了,大喝道,“叛徒,哪里走!”
  三人追进大院,陈老板已站到了一排护卫身后,这些护卫俱着银甲,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哈哈哈,叛了又如何,我对黑石仁至义尽,黑石对我呢,今日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大院里火把通明,都可以看到院墙上都埋伏着护卫,强弩满弓。
  “站住!!!”一阵嘈杂声传了过来,陈老板一阵皱眉,这是从后院的方向传过来的,后院起火了不成!但陈老板顾不了那么多了,手一挥,“放箭”
  往前院乱窜的连瑜,连瑜此时根本就不知道前院有多么危险。
  六爷看到身着雪白中衣,披散的头发飞起,赤足飞奔过来的连瑜,同时一支箭向连瑜射去。
  在箭迫近连瑜时,连瑜蓦地感觉到危险,可是惯性的力量让她不能立刻停下来,或者是神一般地刚好摔倒。连瑜连心都漏跳了一拍。
  这几乎是瞬间的事,眼前寒光一闪,箭被击飞,而自己被一只手牢牢抱住,连瑜再次心脏漏跳,呆呆地看着六爷的侧脸,眉目俊朗,弧线秀美。
  六爷早放开了连瑜,拍了拍连瑜的脸,“喂,你是傻子?还是不会说话?”
  连瑜如梦初醒,“我,我不是傻子,也会说话。”
  “你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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