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是私人山庄,你们是去看亲戚?”
“嗯。”景易没多说,淡淡应了声。
见他沉默寡言,司机识相的不再多嘴。
车子徐徐行驶,渐渐地,两边的车水龙马消失,平原与树林取代高楼大厦。
江城的夜色浓烈而又寂静,没了大楼遮挡,悬于天边的玄月格外明亮。
林欢喜呼吸平稳,双手不由自主环上他的臂膀,陷入沉睡。
他将她头顶的帽子拿下,好让她睡的舒服一些。
又过了二十分钟,出租车在门前停下。
“先生,木槿山庄到了。”
“开进去。”
景易先前已和家里打了招呼,此刻门卫看到外面有车,立马想到是景易带着太太回来了,二话不说将大门打开。
木槿庄园建在半山腰上,占地面积颇大,庄园内部除住所外,还私设了各种庭院景观与独立花园,再加上庄园有些年头,每年有不少投资商想出大价钱购买这栋山庄。
付了车费,景易轻轻晃醒林欢喜:“到了。”
听到声音,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走吧。”
林欢喜揉揉蓬松的双眸,跟着景易下了车。
在接触外界空气的一瞬间,林欢喜不由打了个冷战,睡意顿时消散。
她环视一圈,远离城市喧嚣的山庄建立在山峦和茂密的草木间,夜色将一切景色遮盖,唯有房屋里的灯光散发着暖人的温度。
“这是你家?”身处庄园的林欢喜有些不确定的问。
“不,这是我父母家。”说着,景易拉起林欢喜的手。
“你家好大……”
她原本以为庄园是小区的名字,哪成想真的是庄园。
推门而入,温暖瞬间驱散夜里的凉意。
景易将随身的行李放在一边,摘去墨镜和口罩,又帮林欢喜将脱下的外衣挂在衣架上。
“景易回来了?”
林欢喜顺着声音看去,从楼上走下的女人非常有气质,藏青色的旗袍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一头黑发盘起,脸上是毫不加掩饰的欣喜。
“欢喜好点了吗?妈妈听说你出事儿,一直想去A城看看你,可课程繁忙,家里又出了点事儿,怎么都脱不开身。”说着,聂兰亲热的拉起林欢喜的手。
林欢喜能感觉出聂兰对她的喜欢和关心,然而一想到她失忆的事,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妈,我们没吃饭呢。”景易边说,边将林欢喜的手抽了出来。
“看我都糊涂了,等我去给你们做点饭,你们先休息一下啊。”
“嗯。”
等聂兰的身影消失后,景易才小声开口:“她很喜欢你,总说能娶到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觉得也是。”
后半句声音清浅,却被林欢喜听得真切。
她心中猛然生出小小地悸动,又很快消散。
“回来也不提前打电话让人去接你。”
这次出现的是景敬岩。
林欢喜看到景敬岩的第一眼就觉察出景父对她的不喜和冷漠。
景敬岩今年六十岁,不言苟笑,气势威严,眉眼间和景易有些相似。
他像是没看到林欢喜一样,继续说:“你妈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
“我没有这样说过。”
景敬岩冷哼一声,斜睨林欢喜一眼,言语中透着浓郁的不快:“为了个女人和你爹分家,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景易听后,看着景敬岩的眼神顿时冷淡起来。
他伸手将林欢喜搂在怀里,声线依旧平稳:“我回来是想看看您和母亲,如果您非要和我吵架,那我只能带着我妻子离开这里。”
此时聂兰已经从厨房出来,父子两人剑拔弩张,显然产生了冲突。
“你这是干嘛呀?儿子刚回来就吵,有什么好吵的,去喂你的乌龟去。”聂兰白了景敬岩一眼,又笑眯眯看向他们,“饭做好了,快去吃吧,吃完早点睡。”
景易也不想和景敬岩待在一个空间,揽着林欢喜自饭厅走去。
聂兰为二人盛好饭,说:“ 欢喜不要在意,你爸就是那个死德行,驴脾气,他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这次要是敢说什么,我肯定会帮你教训她的。”
聂兰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也当过媳妇,当媳妇的时候没少遭受婆婆的白眼和刁难,她很清楚那种滋味。后来有了景易,想着一定不能委屈了未来的儿媳。所以不管景敬岩说什么,她始终对林欢喜视如己出,甚至对她的好超过了对景易的好。
“多吃点。”聂兰亲热无比的给林欢喜夹着菜,“欢喜瘦了不少,在家的时候,景易是不是不给你做好饭?”
林欢喜握着筷子的手顿住,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从她出院到现在,做饭的好像都是景易,每餐荤素搭配,色香俱全,她一吃就是两大碗,怎么着也不可能瘦了。
“没有,景先……”林欢喜眼珠子转了转,匆忙改口,“易哥把我喂的很好。”
喂……
景易不由抿唇轻笑,他轻咳声掩饰笑意:“是喂得很好,可惜她从来不喂喂我。”
和景易相处这么几天下来,林欢喜已经懂得分析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很快,她明了意思,脸上不由飘起红晕。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欢喜如是说。
“就是说。”聂兰听不懂两人的画外音,不满瞪了景易一眼后,说,“现在的男人就是被惯的厉害,以后景易要是对你不好,惹你不开心了,你打电话告诉妈妈,妈妈一定帮你教训他。”
林欢喜扒拉着饭,笑得狡黠:“你这样说了,他肯定不敢对我不好。”
聂兰弯弯眼角,不由摸了下她的发:“你们先吃着,吃完就去睡,我去看看他爸。”
“好,辛苦您了。”
聂兰走后,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了他们。
想起刚才聂兰对她的态度,林欢喜不由说:“你妈妈可真好。”
“只对你好。”
照聂兰的话说,林欢喜随了她的眼缘,第一眼看见就喜欢的紧,除了林欢喜外,她不会让其他女人当她的儿媳。
他的母亲喜欢且疼爱着他的女人,这是让景易唯一欣慰的事。
*
翌日一早,聂兰将第二天要穿的礼服送到他们房间。
聂兰为林欢喜定制的酒会晚装非常精致漂亮,水蓝色的长裙直到脚环,镶嵌在领口的花朵碎珠仙气十足,林欢喜一眼看见就无比喜欢。
“你带欢喜好好转转,上次她来我们家只待一会儿就走了,也没四处看看。”
上次还是见父母的时候,当景易宣布要和林欢喜结婚时,景敬岩大怒,最终两人不欢而散,算起来这是林欢喜第二次来这里。
聂兰替两人出着注意:“要不去后山的湖泊钓鱼?那儿的风景也好。”
景易扭头问她:“要去吗?”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林欢喜点头应下:“好呀。”
两人换了身衣服后,一起离开房间。
春日的木槿庄园恍若仙境,依山傍水,重峦交叠,远远看去似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二人并肩走在鹅卵石铺制的小路上,两边的柳树已长出森绿的枝丫。树影斑驳,她的步伐轻快。
景易不由侧头看着身边的林欢喜,她心情不错,脸上始终露着笑,看向前往的桃花眼溢满春日的阳光,景易心间微动,垂在腿侧的手不由自主扣住了她的手腕,慢慢下滑,与她十指相扣。
景易手掌宽厚,林欢喜不由低头看去,皱眉往出抽了抽。
“别动。”
“拉着不舒服。”
“这林子里有野狼,我怕你迷路进去被吃了。”
景易说的一本正经。
林欢喜身子僵了下:“你别唬我。”
虽是这样说,但她还是怂了,不动神色往景易身体靠了靠。
景易唇角勾起,握着她的手缓缓收紧。
木槿庄园的后山有一汪月牙形的湖泊,湖水较为清澈通透,后来景易的外公在周边种植各种植被与树木,每到夏日,青山映着绿水,光景格外唯美动人。
“这湖叫什么名字?”
景易走进湖边的木屋,从里面取出钓鱼的工具和鱼饵,回答说:“月牙湖。”
听后,林欢喜不由露出笑来:“和我家乡的名字一样。”
景易一边整理着鱼竿,一边说:“我外婆取的名,这湖泊形似月牙,就这样叫了。”
工具整理好后,景易解开木船的绳索,他先将东西丢进去,接着向林欢喜伸出手:“上来。”
“我们不在岸边钓吗?”
“湖泊中央深,鱼多。风景也好看,上来。”
林欢喜小心将手搭了过去:“我不会游泳哦,你要小心不要让我掉进去。”
“你会游。”
说完,景易沉默了。
林欢喜的游泳貌似是他教的……
可就算忘了学习的过程,身体上的记忆总不会忘掉。
林欢喜有些怕水,上船后一直死死扣着两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看她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划船的景易觉得有趣,故意使了个坏,让船只来回晃了晃。
林欢喜脸都白了,狠狠瞪了景易一眼:“你稳着点,我怕。”
景易挑挑眉:“好,我稳着点。”
他怕再逗弄下去会真的惹她生气,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
岸边逐渐远离,放松下来的林欢喜不由观赏起周边的景致,远离高楼大厦的山林树木无比静谧美好,湖水剔透,将两岸风景辉映其中。
她微微弯腰,伸手在湖泊里轻轻撩动,浅浅水纹从掌心蔓开,微凉的湖水透过指尖传达全身。
“就在这儿吧。”
将船桨放到身边,景易拿起鱼竿,又取出些鱼饵。
“会钓鱼吗?”
“不会,我从没钓过。”
“我教你。”说着,景易将鱼竿放在她手上,他起身绕到她身后,结实的胸膛紧紧贴上林欢喜的后背。
突然贴近的距离瞬间让林欢喜四肢僵硬。
景易双手扣住她的手,平视湖泊:“先把鱼饵灌上,不要让鱼饵都沉下去,一半在水里,一半露出,等鱼上钩的时候……”
他极具磁性的嗓徘徊耳侧,呼出的热气挥洒在她敏感细嫩的耳垂,接下来的话林欢喜一句也没听清,她只听到她的心跳,非常剧烈。
“懂了吗?”景易微微侧眸,却见她眼神游离,显然是没注意听。
景易视线一转,注意到她白嫩的耳垂泛上浅浅粉红,似是半开不开的粉色花苞,非常诱人。
景易眸光黯了黯,不由自主咬上她柔软的耳垂,轻轻吮吸,声音含糊不清:“听懂了吗?要不要我重新给你讲一遍?”
从耳垂传来的酥麻让林欢喜全身战栗,她不由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推开身后的景易,这一下近乎用了她全身的力气,随着惯性,林欢喜上身不稳,直直向前倒去。
眼看林欢喜要掉在水里,被推开的景易急忙去拉她,他的指尖略过她的衣角,只听噗通一声,林欢喜坠进湖里,顿时水花飞溅。
冰凉的湖水钻入耳鼻,将她全身包围。
林欢喜有些窒息,双手在水里胡乱抓扯挣扎。
她很怕,恐惧排山倒海将她侵袭,迷迷糊糊间,林欢喜看到一个身影向她接近……
那个影子有些模糊,一些画面却在脑海浮现……
景易……
“我怕水。”
一些声音突然浮现耳边,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她听不太真切。
男人声音清冷:“怕还学?”
林欢喜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以为我想学?我不就是为了怕有一天你掉进海里,我救不了你,多惨。”
“嗯?”
“好吧,我就是为了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再说。”
林欢喜的声音低了下去:“为了占你便宜,为了拉近我们的肉体关系,你满意了?”
记忆里,面貌模糊的男人一把拉过她的手,对着她的双唇吻了上去。
现实里,林欢喜的腰身被人死死揽住,他熟练找到她双唇,一口一口往她嘴里渡着气。
景易带着近乎昏迷的林欢喜上了船,他拨弄开遮挡住她脸颊的发丝,又解开林欢喜胸前的衣扣,一下接着一下为她做着心脏复苏。
“囡囡,醒醒。”景易呼吸急促,水珠顺着发丝蔓延到鼻尖,又缓缓坠落到她脸上。
景易低头继续给她人工呼吸:“囡囡……”
他叫得满是紧张,又无比温柔。
林欢喜眯起眼睛,日光高照,灼热的光让她无法睁开眼,林欢喜觉得胸腔很疼,她剧烈咳嗽几声,连带将吸入肺部的湖水咳了出来。
景易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从包里拿出矿泉水送到她嘴边:“漱口。”
意识逐渐恢复的林欢喜抬眸看向他,眼睛像是进了东西,依旧模糊,她张张嘴:“老公?”
她的声音小小地,带着茫然和怀疑。
景易握着瓶子地手一顿,这是她从出院以来第一次叫他老公。
景易呼吸凌乱,声线微颤:“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林欢喜揉揉眼,委屈兮兮说:“易哥,我眼睛有点疼。”
“你别揉,我看看。”
景易拉下林欢喜的手,捧起她的脸蛋细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