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总……】下意识的叫了楚虚渊，安糯看着手上的邀请函。【我收到我表姐那所学校的邀请函了，校长他们让我去当交换生。（抱着自己不说话.jpg）】
【……嗯？】楚虚渊这次的回复很快，听到安糯的话，男人握笔的手顿了顿。【他们想让你去？】
【嗯。】安糯情绪仍旧很低落，【学校方面觉得这个交换生很不容易能为校争光想让我去，我说我不愿意，现在他们去找我家长了……这个学校福利待遇很好的，我……】
【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楚虚渊直接打断安糯慢腾腾的话，挑了挑眉，直接问她。
安糯被问住了。【我……】为什么她不愿意去？因为她害怕那里的人和制度，最害怕安如苑。
【福利待遇很好，是奖学金吧？估计给你的是最好的？比你的家庭状况还要好，对吗？】楚虚渊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敲击着，明亮的光线下，男人的眉目疏离冷淡。【师资力量呢？是不是也很好？联系你们学校的话应该也是顶尖的，说实话，我也找不出你不去的理由。】
平日里开玩笑聊天的时候楚虚渊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涉及到这种安糯真心求问，而且真心需要知道的问题，楚虚渊的态度就足够像个对下属也毫不留情面的冷酷总裁了。
这完全足够了。楚虚渊低垂着眼睛，神色冷淡。他是安糯的合伙人，不是慈善家，没多余的心思去掂量小姑娘的心理承受状态。
安糯知道。楚虚渊是个局外人，他说的没错。换谁都会觉得她脑袋坏掉了放着迪斯学院不去，非要留在这个破县城的小高中读书。一步登天的机会被她自己浪费掉了。
【我……我害怕。】安糯用袖子揉了把眼睛，眼泪不争气的滴到校服裤子上，晕开一大片痕迹。【我害怕别人看不起我，我没，没出过国，我什么都不会，可是其他人都说这样对我好，所有人都让我去，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办才会好……（哇！的一声哭成狗子.jpg）】
这次楚虚渊那边沉默了好长时间。沉默到安糯的哭泣声渐渐低弱，茫然的抬头想知道楚虚渊去哪了，那边才传来声音。
【……别哭了。】用力往后一仰，男人烦躁的揉乱头发，语气却没有最开始的咄咄逼人，【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哭，哭什么哭？】
【把眼泪擦干净，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有话不能好好说？】楚虚渊轻斥她，似乎能够想象到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样子，语气不自觉的软和了几分。【我说你胆子也真够大的，敢在我面前哭的人没几个，你哪来的胆子？】
【我……我……】安糯没适应过来楚虚渊转变太快的画风，听话的擦了擦眼泪，还有点懵逼，【楚总，这个，我没这个胆子……（瑟瑟发抖.gif）】
楚虚渊足足沉默了十秒钟。他要是哪天有心肌梗，肯定是被这个小丫头给气的。
【……眼泪擦干净了吗？一会儿你的老师们就要过来了吧？】生硬的转开话题，楚虚渊提醒她，【你家长要来了吧，一会儿谈谈，有什么情况告诉我。】
【我不是……想改变你的选择。】沉默了一会儿，楚虚渊实在是担心安糯的金鱼脑袋不能理解他隐晦的意思，不得不继续打字，【你应该好好考虑，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我以为你早就应该明白这一点。】
这次话里不再带着冷淡和距离，而是楚虚渊惯常的，和安糯说话的时候很平静的语气。
安糯攥紧手上的邀请函，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
【嗯，楚总，我会好好考虑的。】重新把眼睛擦了擦，安糯笑了起来，又道，【楚总，你真是个大好人。（诚恳的摇尾巴.gif）】她没注意到自己被安抚下来的情绪，也不知道楚虚渊现在对她的态度已经比对别人克制温和了不知道多少倍——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楚虚渊帮了她很多。
又一次收到一张好人卡，楚虚渊看了眼手机，挑了挑眉。好吧，虽然他也不喜欢被人当做上帝，但是偶尔发发善心，当个慈善家似乎也没太大问题。
门边传来一声轻响，安糯站起身，门口的班主任正带着她的父母往里面走。与此同时进来的还有校长和年级主任。
看到安糯了，几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变化。
“坐吧。”还是校长最先发话，安排安父安母坐下，安糯咬咬唇，自己磨蹭的坐到安明礼和徐慧雯旁边。
“这次叫你们过来呢，是想谈谈有关安糯就读迪斯学院的事宜，”先开口的仍旧是班主任，他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们家安糯说不想去迪斯学院就读，我希望作为父母，你们可以开导开导她。”
听到这件事，安明礼和徐慧雯原本惶惶然的神色都松了一些。他们接了电话就匆忙赶过来了，还以为是安糯在学校犯什么错了。
安明礼搓搓手，笑道，“这个老师啊，这个机会很不容易啊，我和安糯她母亲都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要是能行的话，一定要让安糯去读这个学校。”他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上面还沾着油渍，摆明了刚从车间赶过来的。
“是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徐慧雯也跟着说道，表情不安，“我是觉得这件事太不容易了，我们家糯糯难得有这个机会，能去就再好不过了。”
班主任笑笑，看向安糯，“安糯，你父母都这么说了，你也知道他们供你读书不容易，这年头，随便买点教辅资料都多少钱了，更别说别的了……读个高中也挺辛苦的，你看……？”
第25章
“我去。”安糯低声道。
“什么？”原本还在侃侃而谈，打算说更多的班主任愣了一下，才领会到安糯话里的意思，“安糯同学，你说你去？”
“我去。”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的不行，低着头的模样温顺乖巧，“我去迪斯学院就读。”
几乎是同一时刻，校长，班主任，甚至安糯的父母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太好了，安糯同学，你能够想开就好。”原本以为还要花点功夫，甚至用什么手段的班主任彻底放下心来，重重的拍了拍安糯的肩膀，“安糯同学，你放心，这次你去读书是替学校争光了，学校一定……”
接下来的话安糯没怎么听了。她委婉的打断了老师的话，表示自己要回教室上学了，激动不已的老师只能拉着安父安母继续讲解。
安糯推开办公室的门，一个人走在走廊上。
【楚总，我打算出国留学了，】一边走，安糯一边对楚虚渊说，【你说的对，出国留学才是我现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
这不仅仅是安糯自己的想法，外部环境也逼着她不得不这么做。不然她能够怎么选择？老师校领导们是这么觉得的，她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安糯现在还是个未成年，连决定的权力都没有，难不成要以死相逼吗？
闹到这一步，也太难看了。安糯攥紧拳头，轻轻叹了口气。教学楼回荡着学生整齐的读书声，初冬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
【如果我去了，是不是就没人可以制约我了？】安糯停下来，看着窗户内侧那只飞舞的蝴蝶。它分不清玻璃是透明的，正在拼命朝着玻璃上撞。
【怎么样想，都是你的选择，】楚虚渊并没有直接回答安糯的问题，只是他的声音仍旧平静，【你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仅此而已。】
【哈哈，你要这么说我也觉得挺好，】没从楚虚渊这里获得肯定，安糯也不着急，反而笑了起来，【楚总，感谢您，真的，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我之前的行为太不理智了。】
这么些天不安的内心终于有尘埃落定的平静感，安糯走到窗户边，自己踮起脚把窗户推开，驱使着蝴蝶飞出去，嘴角挂着柔和的浅笑，【总要去尝试一下。】
安糯之前不了解迪斯学院，后来看到迪斯学院的福利政策也动心了。她家里供她读高中就足够困难，大学的新生学杂费还不知着落，而且父母那边……安糯清楚，依靠着父母，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有话语权。
在和楚虚渊聊过之后，安糯也不得不清楚的认识到一个道理——她现在，没有任何实力去抗争，去选择。
【嗯。】看到安糯最终的决定，楚虚渊扬了扬眉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下一段话，【你已经做出了你觉得最好的选择了。】
平常在公司和下属交流的时候楚虚渊也不是不会夸人，只是次数少得可怜，现在他想意思意思安慰一下安糯，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口了。
安糯笑出声，把玻璃重新拉上，才转过头想要回教室，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她还是要继续学习的。
一转头，安糯就看见了站在她前面不远处，手里拎着本作业本，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
是徐程。看到这个人，安糯愣了一下，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自己根本没发现他。
对方看着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安糯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就目不斜视的打算从他旁边离开，不过被徐程莫名其妙的反应弄的心里发毛，安糯差点没忍住踢正步离开。
“喂。”在安糯已经走过去了，要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徐程突然开口，“……安糯。”
“……有事吗？”安糯停了下来，她比徐程矮多了，一米五五的个子要比徐程一米八的身高矮一个头还要多，现在只能仰着头盯着徐程。
徐程和她对视了一眼，沉默的移开视线。“我……对不起。一直以来都对不起。”他声音很低也说的很快，安糯还是听见了。
……这是撞鬼了吧？徐程什么时候都会道歉了？安糯愣愣的看着徐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你不用道歉，”安糯摇摇头，“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徐程是隔壁班的，和安糯的交集不多，顶多只能算是那些校园暴力的旁观者而已。
要说安糯最厌恶的人，绝对不是徐程。但是她也并不想接受徐程的道歉。识人不清，纵容主凶……这难道还怪她咯？
简洁的回复了一句，安糯就直接从他旁边离开了。徐程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真的把以前的事情都扯出来了——连根带泥的，那一根根的刺，都扎的安糯生疼。
安糯和安如苑要前往迪斯学院就读的事情一传开，在整所学校都是爆炸性的新闻。
一大半的同学都是对安糯的羡慕嫉妒恨的，还有不少觉得她根本不配去迪斯学院的，对于安如苑倒都是一水清一色的恭喜了。
尽管上次安如苑露出脸上的疤痕的举动让她人气暴跌直接从学校校花的名额上掉了下来，但是她过后再也没露出过疤痕，再加上柔弱的性格和手腕很快就稳定住了不断下滑的人气。
安糯看着一堆堆凑过来恭喜她，想要混个脸熟的同班的，外班的同学，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一夜暴富，真的一夜暴富。（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gif）】安糯给楚虚渊感叹，【我真的见识到了——人世间的寒冷和丑恶。】
【……好好说话。】楚虚渊原本打算说什么的，看到安糯不正经的回复，瞬间没有说话的心情了，【还有你那个表情包又是什么……】出于总裁的良好素养，楚虚渊并没有把句末的“玩意儿”带出来。
【然而并不能够怪我，都是系统的锅。（吃了金坷垃，小麦亩产一千八.gif）】安糯诚恳的说，原本还想安慰一下楚总太过脆弱的心灵，安糯在看到那个暴漫的鬼畜脸也直接崩了，【这都是什么鬼！小仙女才不用这个好吗！（骗你的死鬼，人家就爱这个啦~.gif）】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空白的短信对话框就这一段对话留着，上面的滑稽笑脸还在身段妖娆的跳着舞挥着手帕……
安糯：……不我可以解释你等等……（惊慌失措脸）
见鬼的系统，它最近难道是嗑药了是吗！(╯‵□′)╯︵┻━┻
因为要一起去迪斯学院的缘故，安如苑早早地就来找安糯了，和她商量希望能够早点去迪斯学院所在地——也是现在Z国的首都A市。
“你知道的，我还认识雯絮嘛，”安如苑笑了笑，轻声细语道，“雯絮他们家的意思也是让雯絮先去A市多认识点同学，以后在学院里也好有照应，糯糯你别担心，我会带你去见雯絮的。”话里话外的亲热劲儿，就是把安糯当自家妹妹一样关心了。
“好。”安糯也仰着头，对着站在她课桌前的安如苑笑了笑，“麻烦你了，你看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一起去吧。”她的语气很平静，态度甚至堪称温和了。
在看到安糯这样反应的时候，安如苑愣了一下，眼里很快的闪过一丝讶异。
“糯糯，我，唉，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就没多说，”安如苑突然挑起这个话茬，脸上满是愧疚，“就和雯絮随便提了提……谁知道她自作主张直接给你报名了，我没想到这样的，你不会生我气吧？”她小心的看着安糯，神色很难过。
“不会。”出乎安如苑的意料，安糯很快就回答她了，仰着头，虽然笑容很淡，但是安糯确实没有任何别的反应，笑着开口，“我想过了，去才是好的选择，我们也是姐妹，理当守望相助啊。”她最后五个字刻意咬重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就怕你怪雯絮，怪我。”安如苑小心的打量着安糯的神色，确实没看出任何端倪，只能不甘心的松口，“那我先回去了，这两天在你家吃饭的时候再细说。”
安糯仍旧保持着微笑状态看着安如苑离开，等到她彻底转身了，才收起脸上的笑。
这是这两天楚虚渊教给她的一项训练。也是最为简单的面部情绪控制。
这段时间来道喜的同学太多，本班的外班的，安糯讨厌的厌恶的，全部一股脑的涌到面前来。安糯那天被徐程扯出了以前的事情，心绪很难平稳下来。
楚虚渊知道了以后，就让安糯要学会控制自己面部的表情变化。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不能有对应的神色反应。
这听上去极为简单，像是安如苑这种混迹各种场合的自然早就修炼到了这些普通学生们看不出她情绪的程度，倒是安糯，虽然能做的一般般，但是细微的神色还是欠缺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