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小声地问。史蒂夫心脏一揪,警铃大作。但低头看到她好奇的表情,无风无雨,警报又被解除了。
“我有去医院探望过她。她那时候生病生得很严重,有时候人都记不太清。”
史蒂夫吐出一口气。他始终差佩姬一句道歉,而这句道歉隔了六十年,佩姬已经不再需要了。
“你不要难过……”
艾比挣扎着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摸过他的脸,仿佛以为他哭了似的。这个傻里傻气的动作成功驱散了史蒂夫心上刚开始盘桓起来的阴云。
“我并不难过,只有一点怅惘。”他如今回忆起佩姬,那个光辉灿烂的女孩儿,心里只有平缓和宁静,“如果打个比方,记忆是一座不断建筑的宫殿,那么即使有过颓败和坍塌,它也会不断被塞入新的东西,直到重具雏形。”
“那么,以前的回忆消失了吗?”
艾比有点不安地动了动。
“不会,只是每次重组之前,我都会把它们塞进另一个小盒子里。”
“是在这儿吗?”
艾比伸手按住了他的胸腔。
“对。”史蒂夫继续揉着她的后颈,指节曲起又放松,带着安抚的力道,“我始终以拥有它们为乐。”
艾比突然笑了,她仰着脸蛋,纯真无邪地许着愿:“那真好。我希望我也能在这个小盒子里。”
史蒂夫也笑。把她仍然按在他胸膛的手握住,引导她摸到胸腔偏左的地方。
他的声音低而缱绻:“你不在那个小盒子里,你在这儿。这儿只有你一个。”
她手掌按住的地方,隔着皮肉能感觉到勃勃的跳动,沉稳有力。
那是他的心脏。
艾比愣头愣脑地看看手,又看看他。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度又“呼”地一下窜上来,她脸红耳朵也红,整个人羞得直发颤。
史蒂夫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抱抱就脸红的史蒂夫了!
明明在恋爱的道路上,史蒂夫也只是比她领先了一步;但经过短时间的锤炼,他的进步完全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好像她还刚刚提起力气,从山脚爬上半山腰,史蒂夫已经“嗖嗖”地登上山顶,插上占领高地的小旗。
但史蒂夫管这叫“本能”。
没有恋爱本能,但胜在肯努力的艾比决定说更多的情话回馈:
“我、我也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我听说超级英雄都是没有保险和奖金的,只有工资的话生活应该会有点辛苦吧?我一定会找更多的草药,做更多的研究,赚更多的钱!到时候我们一起花。”
“你的工作真的好危险,我也好怕你受伤和生病。”她喃喃着,“你说得对,坏人是永远也抓不完的,但是人都会流血、会死,我不想你这么拼命,世界各地的人民都需要你,但是我也需要你。”
她把脑袋往他怀里猛地一扎,闭上眼睛:“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史蒂夫:“……”
完了。心脏要爆炸了,他要昏厥了。
忍不住把缩成一团的人挖出来反复搓揉:“我也最喜欢你。”
他低着头,无限甜蜜地回应。嘴唇的弧度恰好,还在一张一合地说着爱语,无论哪个角度都像是在索吻。艾比一阵心热,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往上窜了窜身子,变了姿势跨坐在他身上。
史蒂夫条件反射地搂住她的腰,做出保护。艾比双手抵住他胸口,臀部微抬,人一悬空就比他高了一头。
姿势变成了她低头看他,垂着颤抖的眼睑;史蒂夫很温驯似的抬着脑袋,把呼吸自下而上全吐在她脸颊。
温热到近乎滚烫。
他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旋即不动声色地哑了嗓子:
“……你来。”
艾比憋红了脸,跟他接了个柔柔的吻。
居高临下的姿势带来的感受更加新鲜。艾比掌握着主动权却不知道怎么算完,跟小狗似的又啃又舔;史蒂夫根本管不住喉咙里的笑,在她羞得想要逃开的时候一把夺回主动权,掐着她的腰密密匝匝地亲,这回吮得嘴巴都发麻。
亲完之后,艾比的脸彻底红到不能看。但还想着“要学习要进步”,虚张声势地按住他胸膛,宣告说得气喘吁吁:
“被我亲、亲了就是我的人了!”
史蒂夫喉结滑动。他松开扶住她腰的手,任她骑在腰上。整个人却慢慢倒下去,倒在床上,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姿势:
“都是你的。”
第39章 奶呼呼
推倒是不可能推倒的。
艾比根本没那个意识。
在她的幻想里:她和史蒂夫相当于两只在森林里相遇的小动物,一拍即合十分有感情,经常相互蹭蹭亲亲表示友好。
谈恋爱是这么谈的吗!
他们可是一个来自伦敦,一个来自布鲁克林的成年人!
但是眼下玩“啾啾啾”“么么么”的游戏还挺来劲,艾比是相当来劲的那个。史蒂夫主动倒下去之后,艾比骑在他膝盖上一愣。
然后慢腾腾地把他扑住了,像只小乌龟似的划水,两只胳膊在床单上挥挥,洁白的一团生出重重的凹陷。她和他紧密相贴,仿佛两张重叠的纸片。
肉乎乎的纸片。
这两个人有个共同的特点:看着都瘦,但胸上很有分量。尤其是艾比。当硬邦邦对上软绵绵,史蒂夫太阳穴上的神经就是一抽。
他快维持不住笑意了。
艾比倒没觉得什么,只是闷得慌;这姿势容易让人喘不上气,像石板上叠果冻。但是她仍然觉得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可以克服一下。
她没察觉自己一谈恋爱就变了副样子,小糖糕也没她黏。简直黏到掉牙了。
与此同时,史蒂夫是处在冰火两重天里的那个。既甜蜜,又折磨。
这团火从胸前烧下,不仅烧心烧肺还烧高危部位,烧得平地起山峰。他动了动身子,把她肩膀一扳,给她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同时不着痕迹地拉远了点距离。
——尤其是下半身。
艾比全无所感,她还要笨拙不懈地往他那儿凑;只不过往下蹬了蹬,用脸颊贴住他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噗噗噗砰砰砰的,简直震耳欲聋。比费力拔烟火动静还大。
仿佛一直处在紧张状态就没停过,艾比怀疑里面有个定时炸|弹,不一会就要把胸腔炸成碎块了。
“哦……你的心跳好快。”
艾比抬起脑袋想去看他表情;但被他按住了,动弹不得。史蒂夫微弓着后背,使自己的肚腹以下尽量远离,下巴抵着她毛茸茸的头顶,把她重新揉进温暖怀抱,但不过是虚虚一揽。
“乖乖的,别乱动。”
他盯着壁灯凝乳质感的光源,目无焦距。心里想着狂化的浩克、齐塔瑞大军还有蜥蜴人——
片刻后,他十分清心寡欲地松了口气。拍了拍还挂在他身上的人的屁股,准备下床给她找不知道蹬到哪儿去的拖鞋。
……
艾比这个姑娘不太会说情话,也不会说谎话。
她说的“我会赚很多很多钱养你”是认真的,而且她还打算马上付诸实践。
这个现代社会的女巫也能算是个小富二代,父母都是神奇动物研究专家,即使成天走南闯北、从北极洲窜到南美洲,但丰富的知识和经历也给家族积累了不小的声望和财富。艾比搬来美国的时候,账户上就的资产就很可观,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但艾比平常过日子用不着太多钱,父母给的这笔也一直没动。她主要的经济来源是兜售草药和与研究所合作做植物学相关的研究,主要还是以辨草药和卖草药为生。
听起来相当凄惨,但实际收入不差。大战后巫师界百废待兴,连带着收购草药的渠道都拓宽了不少。
艾比作为魔药店铺的原料供应商,多少还是能赚一些的。但现在她却觉得拮据,因为自觉身上有两个人的重担。
她以后是要养史蒂夫的人呢!
这么一想感觉未来迫在眉睫。几个礼拜里,她一直在为拓宽销售渠道的事奔走,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又传到史蒂夫耳朵里了。
史蒂夫刚开始听闻时哭笑不得,心里又酸又暖,他该怎么跟艾比解释:虽然超级英雄既没保险也没奖金,但薪资就足够两个人吃上几辈子了?
他也不是什么霸道总裁,喜欢把“辞职吧,我养你!”挂在嘴边,惭愧的说他还有点享受艾比为他奔忙的过程,他能从中找到新鲜的、熨帖的乐趣。
然而还是舍不得她过分受累。想了想,他把这事说给娜塔莎听;娜塔莎又跟希尔提了一嘴……
结果绕了一圈,史蒂夫某天跟艾比说“我帮你重新找了条路子”。
他补充:“钱多,省力,还空闲。”
艾比全身的血液直往脑袋里冲,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怎么知道的!
悄咪咪的“包养计划”突然破产了……
艾比耷拉着脑袋,又沮丧又好奇地问:“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呀?”
“具体内容我不太清楚。但我想我们可以去一趟复仇者大厦。”
史蒂夫这样回答。
艾比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和我?一起?”
史蒂夫诚恳地点点头。
艾比看上去有点犹豫。她攥紧了衣袖:“不、不太好吧……”
不是他们不太好,是她自己不太好。上次去复仇者大厦的阴影还在她的脑海内盘旋,今生是挥之不去的了。
史蒂夫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什么不好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两个人找了个相对空闲的时间,一同去往史蒂夫的工作场所。
……
“钥匙、钱包、手机,都带了吗?”
史蒂夫四平八稳地问。艾比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然后抖了抖,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
她正想一脚跨出门,又听见史蒂夫说“等等”,然后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摸出一条围巾。红色,下面还坠着整齐的小圆球球,非常晃眼。
艾比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新礼物。”史蒂夫一边说,一边把围巾展开。围巾是簇新的,上面还有一点细不可见的褶皱,散发着蓬松的香。
已经洗过了的,还很暖洋洋。
“哇……”艾比伸出几根手指,把它小心翼翼地捏住,“真好看,我喜欢……”
在史蒂夫面前,她已经渐渐开始减少说“谢谢”和“对不起”的次数了,取而代之的是“我讨厌”和“我喜欢”。
她正在慢慢变成个“被宠坏”的小姑娘。
艾比开心地红着脸蛋,把围巾往脖子上围。她已经很久没围过这东西了,上学那会的冬季倒是天天都围。也许是因为学院统一的围巾太短,这条太长,她缠了好几圈,缠得乱七八糟,几乎把自己弄到窒息。
史蒂夫:“……”
他绕到她身后去帮她解。解开小圆球和围巾本体缠成乱麻的地方;他的手轻轻一勾,就把这团拧巴玩意儿整个抽出。他把围巾从前绕到后,又把垂下来的两条往前拢,相互一错打了个松松的结。
艾比连镜子也没照,闭着眼睛疯狂打call:
“好看!”
史蒂夫笑了一声。把围巾往上提,直到把她的嘴巴和耳朵全部捂住。
“你最好看。”
艾比露出双亮闪闪的眼睛,一边“唔唔”一边模模糊糊地说:“我好闷。”
温柔的家长瞬间变得铁面无私:
“闷也憋着,外面天冷。”
冬风刮骨头更刮耳朵,不包严实点耳朵也给你冻掉。
担心她感冒,史蒂夫把围巾往里勒了又勒。这回大概是真勒脖子了,艾比露出了有点窒息的表情,舌头往外一吐。
给史蒂夫吓得赶紧把围巾松松。
艾比的眼睛笑眯成了两弯月牙:“我是骗你的呀。”
史蒂夫难得见她顽皮,不自禁在她有点发凉的鼻尖上亲了一亲。
……
艾比第二次到复仇者大厦,心态跟第一次不大一样。
上次是“偷梁换柱”“做贼心虚”,这次是光明正大来谈生意,再加上有史蒂夫在,艾比的底气足了不少。
她像条黏人的小尾巴,站在史蒂夫身后,等他在前台签完字。
前台的接线员都是年轻貌美的小姐,笑容甜滋滋的像蜂蜜糖,非常符合斯塔克先生的品味。
艾比从侧面悄悄一点小脑袋看她们,发现她们转过来的视线后赶紧又缩回去了,牢牢黏在史蒂夫背后,撕也撕不开的那种。
等他帮她签完,十分流利地转过身牵了她的手,两个人就往电梯那去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连毛茸茸的靴子也白,只有围巾是红彤彤的,仿佛一大朵草莓夹心馅的棉花糖。
没走两步隐隐听到有尖叫。好像是从前台方向传来的,只不过太过小声,艾比听不太清。
她懵里懵懂地被拉着走。然而再小的音量也逃不过被队长的耳朵捕捉,他伸手掐了把她小小白白、栀子花一般的脸。
果然很软。
那群女孩子说的是:“啊呀呀天哪好可爱啊!好小只!好软好嫩|奶呼呼!”
这年头不仅要防男人,连女人也危险呐。
……
两个人一路乘电梯到小会议室。艾比看到“小会议室”的招牌就小腿肚直哆嗦。
值得庆幸的小会议室里没什么人。只有巴基坐在凳子上,伸长了两条腿,脖颈后仰看上去在小憩。
娜塔莎还没来,说是“暂时有点事”。
她气都不喘,谁也不知道她在出任务还是做指甲。
史蒂夫坐在巴基旁边的椅子上,把艾比也拉着坐了。巴基瞬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