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光明正大的丑,我是光明正大地看……走喽!”冷焱背着田谧健步如飞,沙滩上洒下田谧的笑声一串。
“三哥,我们去看电影吧,我们还没看过电影呢!”趴在后背上的田谧突发奇想。
“走,去看电影……”
两人来到城市中心,电影院就在广场附近。
悠闲浪漫的尼斯人很少呆在家里,这个时间广场上人来人往。
“你就在广场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时间和场次。”
田谧笑着看冷焱的背影渐渐融进人群。
冷焱刚刚离开,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
“田谧!真是你,你也在这儿!”
“云静姐,丫丫,你们也在这里!”看见她们母女,田谧也很兴奋惊讶。
虽然她身边一直有冷焱陪伴,但身在异乡的孤独感一直都在,此时在异国他乡,见到熟悉的面孔,便生出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田谧,不好意思啊!先帮我照看一眼丫丫。”陈云静松开丫丫,就往人群里走去。
过了一阵儿,她一个人走了回来。
牵过丫丫的手,对着田谧说道:“看见你就给你添麻烦,刚才我以为遇见了一个多年没见的老朋友,看着身形特别像,可走过来就找不到了。”
“没有联系方式?”
陈云静摇了摇头,目光还一直四处搜寻,刚才绝不是眼花,明明看见了的!他还和六年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怎么一下就看不见了?他也来故地重游吗?
“田谧,你来旅游?”
田谧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我在卡斯兰特读书,今天和男朋友出来旅游。”
“有……新男朋友了?”
“嗯。”
“造化弄人,是云聪没福分。”陈云静叹了一口气。
“陈姐,云聪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你这是……?”
“哦,我……当年在这里留学,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过来小住一段,你在等人?”
“我男朋友去买电影票,他刚才还在,你如果早到一分钟,你们就能见到。”
直到陈云静离开,冷焱还没回来。
什么电影票,要买这么久,打电话也没接听。
直到田谧等的从焦躁渐渐转为不安,冷焱才姗姗来迟。
“怎么去这么久?”
“电影院太火爆,场场爆满。”
“那买到了吗?”
“算是吧。”
“嗯?”
“拼拼人品,试试运气。”
田谧:“……”
到了门口,也没见冷焱拿票,门童笑着向田谧打了招呼。
“难道你已经帅到出门可以直接刷脸的程度了?”田谧边说边摸摸自己的脸,“刚才是个男的呀,难不成是因为我?”和冷总在一起,田姑娘自恋的本事也学了不少。
“孺子可教!”
大概是有电影正在上映,影院里没什么人走动。
“我们去哪里呀?”
“最大的放映厅。”
里面光线越来越暗,田谧在冷焱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这么暗,电影已经开始了?为什么没有声音?”
“嘘--安静。”
说话间,田谧的视线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
“三哥,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田谧紧紧地拉着冷焱的手。
话音还未落,她的前方开始有点点星光亮起。
一个接着一个,有条不紊,如同有一只闪亮的大型荧光笔,在黑色的幕布上匀速书写。
灯光一个个点亮,文字在黑色的幕布上渐渐成型。
Jet''adore,田谧轻声呢喃。
法语——“我爱你!”
在微弱的亮光下,田谧渐渐看清,她的前方,坐了满满的一群人,相应位置的人,按照次序,将手中的灯火依次点亮。
跳动的灯火突然在眼前模糊起来,她湿着眼睛看向旁边的人。
“时间太仓促,看来我们人品还不错。”
“冷焱,Jet''adore。”
眼前浅笑的人,让她忘记了自己正置身人群之中,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倾情一吻。
头顶上一束追光亮起,圆形追光下的青年男女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深情拥吻,画面实在太美,骨子里从来都不缺少浪漫因子的尼斯人民,不约而同保持这份静谧没有打破。
田谧在唇舌相依的过程中,用尽全部力气拥着冷焱,如同拥着她的世界。
乐声渐起,优美的旋律中,夹杂着金属质感般的声音在放映大厅响起。
多么幸运,我拥有你,
多么幸运,我们彼此拥有,
……
田谧,嫁给我吧!
最后一句“嫁给我吧”,冷焱用六种语言,表达了六次。
充满爱意的声音在偌大的放映厅里久久回荡。
眼前这一切一切,让田谧的泪水在眼眶中不断蓄积,尽管她拼命遏制,还是滑出眼眶。
冷焱温热的指腹,轻轻拭去她脸庞上的泪水,低声问着:“那你愿不愿意?”
田谧语不成句,在他怀里拼命点头。
座位上有尖锐的口哨声响起,生性浪漫的尼斯人民开始热情高歌,小伙子们起哄地喊着“嫁给他!”“吻她(他)!”
座位上的情侣们也情不自禁地相互拥吻,彼此低低诉说爱的誓言。
回酒店的路上,田谧拉着冷焱的手,心情雀跃,围着他蹦蹦跳跳,换着角度欣赏他的身边的男人。
冷焱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掌,她微微勾起小指,调皮地在他的掌心里搔着痒痒。
自从和冷焱在一起,她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会撒娇的人,原来,只是不曾遇到那个能让他撒娇的人。
冷焱在歌词中唱到,多么幸运,我拥有了你,其实这何尝不是她的心声!
渐渐的,田谧的脚步慢了下来。
“三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妮儿,你只要陪我‘做’就行。”
纯洁孩子田谧还一心沉浸在当时浪漫的氛围里,一时不察,“好啊,陪你做什么?”
“一起再做个小田谧出来,走喽--”冷焱把田谧扛在肩上就跑。
“啊--”
晃动在冷焱眼前的两条笔直的大腿,让他喉咙阵阵发紧。
很快,尼斯酒店的套房里,满室旖旎,一夜缠绵……
☆、第七十六章 二十二年前(很重要)
佛罗伦萨的古堡里。
女佣惴惴不安地站在司徒继业面前。
“小姐今天情况怎么样?”
“回主人的话,小姐今天很高兴,早餐后还唱了会儿歌儿,说是要去约会。”
“约会?她现在在干什么?”司徒继业的手在沙发上紧了紧,语音里带了一丝紧张。
“让温蒂陪着她在房间里试衣服。”
女佣的话音刚落,门口就有声音传来。
“爸爸,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去约会,好看吗?”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子蹦跳着走进来。
女子四十多岁年纪,身形瘦弱,面色苍白,虽然穿着与自身年龄极不协调的公主裙,还扎着两条麻花辫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充满违和感,但不施粉黛的脸上,依旧可见美得惊人的五官,这女子,年轻健康时,一定是大美人。
女子进了客厅四处寻找,似乎没看见爸爸,直接走过去盯着司徒继业看。
看了一阵才迟疑地开口:“爸爸?你染头发了?”依旧美丽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解的目光。
“不对,你不是我爸爸,我爸呢?”女子的目光开始散乱,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客厅里四处搜寻,不时地掀开窗帘,搬动花瓶。
“小姐,小姐,我们快回去吧,小小姐找不到你会着急的。”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温蒂见她眼神发直,情绪开始激动,想赶紧带她离开。
“威廉,快叫医生!”司徒继业连忙命令。
女子找了一圈没有收获,回到沙发前一直盯着司徒继业看。
“亦城?你是亦城?亦城,爸爸呢?你把我爸爸藏起来了对不对?你把他藏哪了,我们一起接他回家好不好?”女子言辞卑微恳切,无神的大眼睛里满是乞求。
“司徒嫣然,你醒醒!爸爸死了,被你的亦城害死了!威廉,赶紧送小姐回房!”司徒嫣然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让他大为恼火。
“你不是亦城,你是谁?在这胡说,我爸爸没死,亦城不会那样做的,不会的,啊--”司徒嫣然痛苦地抱着脑袋,把松垮的麻花辫子弄得歪歪斜斜。
“亦城呢?亦城怎么也没了?亦城,你快回来告诉他们,你没有杀爸爸,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有孩子了,对,有孩子了!”
“是啊,小姐,我们赶快回去照顾小小姐吧。”温蒂在旁边不停地劝说。
“孩子?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孩子没了,孩子刚出生就没了,还没有名字呢。”大颗大颗的泪珠在无神的眼睛里流出来,“爸爸没了,亦城没了,孩子也没了……”她的思维时而清楚,时而混乱。
司徒嫣然看向司徒继业的目光里突然充满充满了仇恨,“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你这个恶魔,你还我孩子!”
“司徒嫣然,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你哥!你生的孩子死了!你心心念念的顾亦城也死了!他罪有应得,他才是罪魁祸首!是你引狼入室,她害了你,害了爸爸,害了我的轩儿,害了我们全家!你要是再这么疯疯癫癫,我就把你送上月牙岛,这辈子都别想下来!”
司徒继业气急,边说边用两手把着嫣然的肩膀,用力摇晃,似乎这样就能摇醒她。
“你闭嘴!我不要听!”
在哥哥的钳制下,司徒嫣然试图去捂上耳朵。“孩子,我孩子呢?她还没吃过一口奶呢,你放开我,我要去找顾亦城,我要去找他--”
说话间有医生匆匆赶来,药物缓缓进入司徒嫣然体内,她渐渐没了声息。
司徒继业跌坐在沙发里,疲惫地挥挥手,佣人们一言不发地撤退下去,只留下身旁垂手而立的威廉。
司徒继业的思绪回到二十二年前。
当年,司徒嫣然在西京的医院里忍着剧痛,生下一名女婴。那天只有他这个哥哥,陪在妹妹身边。因为在这之前,他的爸爸死了,儿子丢了,而这一切全拜顾亦城那个男人所赐!
妹妹生下女婴之后,挣扎着看了一眼,把顾亦城送给她的项链,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然后就陷入昏睡。
他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心绪纷乱。
女婴虽然刚刚出生,在眉目上依稀能看出嫣然的影子。可她也是顾亦城的骨血,他的骨血根本不配留在妹妹的身边,顾亦城已经把这个家害得家破人亡,他不能让这个女婴,再拖累年轻貌美的妹妹一辈子!
他们的家已经不同于往日,从原来的富可敌国,一夜之间变成现在的家徒四壁。可妹妹还没有嫁人,凭着嫣然的学识和容貌,她将来一定还会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带着这个小拖油瓶,被顾亦城的女儿拖累一辈子!
思念及此,他看了看依旧在昏睡中的妹妹,咬咬牙,直接把女婴抱了出去……
医院离火车站不远,他直接把熟睡的孩子就丢到了火车站……
司徒嫣然醒来后,发现孩子不见了,他骗她说孩子得了小儿急诊,抢救无效,死了。
他以为妹妹根本没看见孩子,闹一阵就过去了,谁知她痴情的妹妹根本不愿意相信顾亦城会害了他们全家,反倒一口咬定是他偷走了她的孩子,立刻不顾身体的虚弱就跑出去找,她在西京,人生地不熟,找了许久,也没有任何结果。
虽然司徒嫣然一直不愿意相信顾亦城是坏人的事实,可她爸爸死了是真的,5岁的侄儿失踪了是真的,虽然她没亲眼看见,但司徒继业告诉她,顾亦城在做了这些事情后,自觉无颜面对他们,已经在他们变成一片废墟的家中饮弹自尽了……
尽管是这样,她心里依旧深爱着那个英俊儒雅的男人,从她15岁第一次见到22岁的他,一直到现在,整整爱了七年。
从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少女,到长大成人,她的眼里和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这个叫顾亦城的男人是用尽她毕生力气,唯一的一次爱恋。
她爱的深入骨髓,爱到在没结婚的时候,心甘情愿为他生下孩子,爱到在听到他死了消息时,竟比听到他是导致她家破人亡的最罪魁祸首这个消息还要心痛。
她宁可他辜负她,也愿意让他活,可是他还是死了,她最亲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她把顾亦城在这个世上留给她的最后一丝牵绊也弄丢了,她亲生的女儿甚至没机会吃到她的一口奶。
在这种巨大痛苦的撕扯和折磨中,她渐渐开始神志不清,出现幻视、幻听,药石无效,直至精神错乱,时好时坏,发作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
第一年,他见到妹妹越来越差的精神状态,他也尝试着找过,可西京火车站每天的流动人口那么多,偌大的世界,不名一文的他要到哪里去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司徒继业痛苦地揉着额头,最近嫣然发作的次数更频繁起来了,以往用小小姐还能搪塞过去,她一个人回房会拿着布娃娃哄上好久,可现在,每次发作的情况都比上次更严重一些。
这么多年,嫣然对那个孩子在心里一直有个执念……
司徒继业又拿起了田谧的资料。
她也在西京长大,难道真会这么巧?可出生证明要怎么解释?他的目光停留在“男友冷焱”这几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