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小娇妻——彦泽
时间:2018-02-21 11:48:40

 
    宁熹点点头,举人已经可以做官了,只是前程远远不及进士,考中举人已是不容易,许多人没有精力和财力继续考进士,就在官府谋个事做,地方的小吏大多便是举人出身。当然像秦州现在这种情况,朝廷派官员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便是有心继续考进士的举人,也会愿意提前进衙署做做事,不说挣多少钱,也是扩展人脉的好机会。
 
    “对了方探花在秦州一耽搁就是这么长时间,翰林院的职位还给他留着吗?”提到方家,宁熹便想起方探花来,状元、榜眼和探花虽然不一定仕途风顺,最后成为人生赢家,但像方以竹一样,才考中探花就摊上这么多事的还真不多。
 
    “哦,先前收到兄长的来信,说方以竹迟迟不往翰林院赴任,虽还有探花之名,但他翰林修撰的官位已经撤销了,他若是进京销假,也只能再等着谋缺了。”本朝立国已久,不仅刘家的江山稳固,朝廷也并不缺人才,三年一次的大比源源不断的为朝廷输送人才,同进士只能外放做个县丞,二榜进士中名次靠前的能进翰林院做编修,靠后的只能做个县令,但状元榜眼和探花起点要更高些,能做修撰。
 
    然而,方以竹误了赴任的日子,不管是不可抗因素还是请假,翰林院又不缺这么个人,日子过了就不会等着他,方以竹就只能落到同进士的待遇,等着哪里出了缺,去谋个缺做官。宋缜说起来摇摇头,道:“方家做人失败了些,方同知在秦州做官六年多,落得人人排挤的局面,倒叫他在这场风波里保全了一家子,但方同知为官多年也没经营起什么人脉,方以竹的事本不大,没人替他说话也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就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若是宁熹来说,自然是能保全家人更幸运,但方以竹父子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此次又平白丢了大好的官位和前程,多半也不会觉得幸运。
 
    宋缜对方以竹没怎么留意,秦州的事他还得细细思量着操作,想想头绪绕成一团,索性等明日再细细去理,同宁熹说起家书来,“才收到京城的家书,岳父家送来的我直接让人给你送来了,你瞧过了没?”
 
    宁熹点点头,同家书一道送来的还有今年的年礼,去年父亲出征,宁家年都不曾好好过,今年是父亲亲自准备的年礼,宁熹瞧着,父亲在年礼上倒是费了心了,只是京城她喜欢吃的点心送到秦州来已经风干变硬,石头一样的一团实在没法吃了。宋缜提起,宁熹便道:“我娘叫我好好照顾你和鹿儿,哦,对了,我哥哥说,秦州知府的弟弟背后还有厉害的人物,叫我提醒你小心些。”
 
    “……”宋缜默默地看着宁熹,“我已经把卢元超跟他哥一起押送进京了啊!”
 
    宁熹摊摊手,道:“我也没有办法,你今日早晨才把信给我的!”
 
    话虽如此,宋缜也没太放在心上,卢元超背后有人他早就知道了,那人是谁,也摸得差不多了,便是宁一洵不说,他也会留意,不过兄长千里之外还记挂着提醒他这件事,宋缜也领了这份情。将此事按下,宋缜说起宋家寄来的家书,道:“对了,大哥定下亲事了,婚期定在明年六月,到时候这边也差不多步入正轨了,我做地方官员不能擅离职守,阿九倒是可以带着鹿儿回去喝杯喜酒。”
 
    话虽这样说,但宁熹分明看出宋缜眼中的意思,呵呵一笑,道:“鹿儿还小,那时候正热呢,不如咱们明年回去过年吧!”秦州离京城不算太远,年前年后的假期加起来有二十来天,若不是今年刚刚出了这么大事,秦州正乱着,他们也可以回京过个年再回来。
 
    听宁熹这么说,宋缜满意的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再说了,祖母给大哥定下了广益伯府的孙女儿,听说大哥倒是满意,可二叔和二婶必定是不满意的,到时他们不敢跟祖父祖母发火,必定都冲着咱们来,何必回去触这个眉头!”若是勋贵,三等伯也算不错,但宗室降爵到伯爵,就没什么含金量了。
 
    宁熹倒没有觉得那位姑娘有什么配不上宋纩的,便是在宁熹前世,二婚也要遭人嫌弃,更不用说三婚了,人家肯定要觉得这个人或是人品、或是才能或是什么地方有缺陷。在这个时代,虽然和离对女方的影响更大,尤其宋纩的两房妻子都是娘家出面和离的,但旁人至少也会觉得宋纩性情不好,不能善待妻子,在这种情况下,宋老夫人能给宋纩定下广益伯府的姑娘已经算不错了。
 
    宋缜在府里修整了两天,开始收拾秦州的烂摊子,等秦州的政务走上了正轨,不必再加班时,已经是除夕。宋缜从衙署出来,在街上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到刺史府,宁熹已经带着人在准备年夜饭。
 
    虽然出门在外,但有些礼数不能荒废,条件简陋,宋缜依然支了供桌,完成了祭祖一系列的活动,这才坐下来吃年夜饭。他们一家子只有三口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也觉得冷清,宁熹索性让人准备了暖锅,也不怕吃着吃着菜冷了,丫鬟婆子们就自己吃一桌,摆在外间,他们需要什么喊一声就有人进来。
 
    鹿儿自小就活泼,如今更是,被宋缜抱着坐在桌边,倒不再抓爹娘的头发,而专心的盯着爹娘筷子上的东西,不管是肉还是其他什么蔬菜,小丫头都想伸手抓一抓。鹿儿如今可以吃一些东西,但桌上摆的这些显然不在内,宁熹专门给鹿儿准备了吃的,小丫头闹得很便喂她一口,吃了东西安分不到片刻,便又闹着要。
 
    年夜饭之后,下人们要守岁,鹿儿闹腾了一天累了,宁熹把孩子送回被窝里睡下,出来就被宋缜拉着坐下,拎了一壶酒,给宁熹倒了一杯,道:“咱们好久没一起喝酒说话了,今日趁着过年,陪我喝一杯。”
 
    宁熹果真坐下来,端起酒杯嗅了嗅,道:“这是我娘酿的桂花酒!”
 
    “嗯,母亲说你喜欢,特意送来的,刚好这桂花酒不烈,喝一点也没事。”宋缜说着,轻轻碰了一下宁熹手里的瓷杯,端着酒一口饮下。
 
    宁熹也不扭捏,她酒量还不错,与宋缜一面喝一面说话,到放爆竹时把鹿儿惊醒,才不得不丢下酒杯,回去陪孩子。宋缜撇撇嘴丢下酒杯,这才是他跟宁熹成亲的第二个年头,去年过年时他一个人在边关,今年是第一回跟宁熹过年,还想夫妻一起守个岁,结果孩子一哭,媳妇儿就丢下他哄孩子去了。独自惆怅了一回,宋缜倒是想等宁熹回来哄他,但想到宁熹里外忙了一天,又陪他喝了酒,说不定哄孩子哄着哄着就睡着了,还是决定回屋陪媳妇女儿早点睡。
 
    大年夜下了一场雪,早晨起来白茫茫的一片。宁熹从被子里爬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只见宋缜站在窗前,隔着琉璃窗看窗外的庭院。
 
    说起来,宋缜一家子搬进刺史府并没有做太多的修葺,只将主院的窗户都换成了琉璃窗,因为宁熹怕冷,又喜欢坐在窗前看景。察觉到宁熹在看他,宋缜回头,微笑道:“阿九,昨晚下雪了!”
 
    宁熹抓了一件披风裹着凑过去看,只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雪还在下,透过窗可以看到簌簌飘落的雪花,宁熹露出笑容:“好美!”
 
    雪直下到年初一的傍晚,虽然不大,地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年初二早晨,下人们才顶着寒冷,将走路的道扫出来。
 
    宋家在秦州没什么亲戚,经历了年前的事,官场上的走动也少了,天冷,夫妻俩都不想出门,过年几天都窝在府里烤火,到大年初七,天气暖和了些,才抱了孩子到城外的崇明寺上香。
 
    崇明寺在秦州名气不小,往来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虽然去年秦州没什么灾荒,寺里依然按照往年的习俗,在庙前施粥。宋缜一家子直接进了寺中,夫妻俩带着孩子上了香,又添了香油钱,本来还想在寺里转一转,只瞧着有些变天的模样,便打算直接下山。
 
    鹿儿圆乎乎的一个,宋缜怕宁熹累着,一直将女儿自己抱着,宁熹手空着,从山道上走的时候,就买了一束梅花回家插瓶。鹿儿小手一向灵活,如今被宁熹教的终于不再抓人头发了,但依然喜欢抓其他颜色鲜艳的东西,比如宁熹手里的梅花。
 
    宁熹在想事情,宋缜堪堪拦下了鹿儿的小手,宁熹还一点都没有察觉,拿手在宁熹面前晃了晃,道:“在想什么呢?你在发呆,你闺女就要辣手摧花了!”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章 元宵
 
    宁熹回过神来,换了只手拿花枝,一脸疑惑道:“我总觉得,刚刚卖花的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嗯?”宋缜回忆了一下,他对花枝没什么兴趣,宁熹要买,他就抱着女儿在旁边等,至于卖花的人,宋缜更是完全没有留意。此时宁熹说起眼熟的话,宋缜一点印象都没有,摇摇头道:“是吗?我怎么没发现?”
 
    宁熹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这事放下。
 
    过年这段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那一日变了天,但没再下雪,天阴了两日便又放晴了,秦州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便也热热闹闹的办起来。灯会是官府筹办的,宁熹也领着人做了一些花灯,在街上摆了个小摊子凑热闹,卖的是热腾腾的汤圆,花灯是猜中了灯谜直接送的。
 
    元宵节上,街上卖汤圆的也多,但宁熹做的是南方的小汤圆,中间没有馅,直接用糯米粉捏成小小的颗粒,在加了米酒红糖的汤里煮熟,也别有一番风味。宁熹抱着孩子,青枝红杏两个忙着煮汤圆盛汤,宁熹只负责收钱,给人送花灯。
 
    宋缜安排好了巡逻的捕快过来时,宁熹正取了兔子花灯递给跟着兄长逛街的小姑娘,本来好好地,鹿儿非要跟小姑娘抢那一盏灯,跟小姑娘倒是僵持起来。宋缜过来,喊了鹿儿一声,小丫头立刻伸手要宋缜抱,宁熹连忙将兔子灯递给小姑娘,那小姑娘也是机灵的,提了灯趁着鹿儿还没反应过来,拉着哥哥连忙跑了。
 
    宋缜来了,宁熹便把小摊子交给两个丫鬟和宋缜身边的小厮看着,只带了小玉,跟宋缜带着鹿儿逛街。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候,宋缜带着宁熹先去吃了东西,再出来时,街上更热闹了一层。
 
    天色暗了下来,街边的灯火都点亮了,映着远处还没化的雪,格外的漂亮。鹿儿最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手里捧了一个糖人,小身子扭来扭去的看热闹,宁熹扭不过她,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姑娘安分了片刻,又要扭来扭去的折腾,宁熹瞪了她一眼,直接将女儿丢给宋缜。
 
    宋缜倒是轻轻松松的抱着鹿儿,呵呵笑着给宁熹买街边的小玩意儿,走到一个卖香包的小摊面前,鹿儿指着一个大红的香包要,不给买就盯着不放。宋缜素来疼女儿,一个小香包也不值什么钱,便掏钱去买,反倒是宁熹觉得鹿儿已经买了一堆东西了,自家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惯孩子,这么想着,宁熹也多看了小香包一眼,也就留意到了卖香包的人。
 
    卖香包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头发简单的梳成辫子,大约是天冷的缘故,还用厚布将头包住,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宁熹瞧着小姑娘冻得通红的脸,有些于心不忍,不买的话倒是说不出来了,还掏出几个钱,多买了几个,小姑娘自然连连道谢。
 
    原本只觉得小姑娘模样有些眼熟,这一说话,宁熹更觉得熟悉了,可一时也想不起是谁,也不好抓着人问,说了两句话,正要走开,只见一条狗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猛地朝小姑娘扑过去。小姑娘明显吓懵了,宁熹一把将她拽过来,才免了让那狗扑倒在地,但这么一动,小姑娘裹着的头巾也散开了,露出整张脸来,不知宁熹,连宋缜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四妹妹!”
 
    宋绾连忙抓起头巾捂住脸,而那边一扑不中的大狗再一次扑了过来。
 
    第一次扑过来,可以当做是狗受了刺激,再一次扑过来,显然就不在畜生可以原谅的范围了,别说被扑的是宋缜的堂妹,就算是随便一个路人,宋缜都不会任由大狗行凶。双手抱着鹿儿,宋缜飞起一脚,将扑到半空中的大狗一脚踹下去。
 
    宋缜武功高强,那大狗嗷一声惨叫便重重的砸在地上,还一抽一抽的想爬起来,后面狗的主人也追了上来,宁熹瞧见她的模样就微微皱眉,此人正是韩香。
 
    韩香没留意到其他的,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大狗,哇一声惨叫,扑过去喊道:“灿灿、灿灿,你怎么了?”接着又准确的锁定了宋缜,怒道:“是你打伤了我的灿灿!”
 
    别说韩香只是韩家都不愿意承认的一个外室女,便是韩家正经嫡女,宋缜也未必会给几分脸面,韩香兴师问罪的模样,宋缜只轻哼了一声,道:“纵狗行凶,本官立刻将你抓到衙门都不算什么事!”
 
    那大狗扑过去的模样许多人都看在眼里,听宋缜这么说都连连点头,有中年妇人附和道:“可不是,不打狗,难道还叫那狗去咬人!”
 
    “灿灿与我同吃同住,它咬人怎么了?”韩香想都不想就回嘴道。
 
    “哦,它咬人没什么,人踢它一脚又怎么了?”宁熹冷哼一声,哦,你把狗当人,既然狗咬人不算什么是,人踢它一脚又有什么不对。
 
    韩香气得满脸通红,宁熹瞧得出来,虽然都是大狗,但眼前这只明显不是上次的毛毛,上回那毛毛也是同吃同住,看来这位韩香姑娘天天住狗窝。
 
    “你、你们,我可是韩家姑娘,你们就等着韩家的报复吧!”韩香也就是狐假虎威扯着韩家的旗帜在秦州横行霸道,可宋缜压根不在意,道:“好啊,我们就在刺史府等着,瞧瞧韩将军家能怎么为你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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