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情绪不受控制，突如其来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选择了压抑。
见队长掩眸没说话，意思应该就是不用再询问了，身后的警察会意，也没有出口叫住那两个即将离开的人。
等人走了，当中的一个警察才问殷杭：“队长，怎么查？”
此时的殷杭已经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下命令也格外的果断干脆。
“……徐强，你去调查陈若若，小区邻居那块……”
“好的。”
“……颜青，你去警局查看所有的调案卷宗，只要有陈若若这个人的你都给我先拿出来！”
“好的！”
“王曲，你去……”
“陈琪，你跟我一起去……”
决定一项一项的发布下去，等到旁边只有另外的一个警察后，殷杭才有些怔怔。
片刻，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似是觉得太过烦躁将头发全都往后捋了去，再后带着手下人大步的向前走去。
此时的季童童已经和王永峰坐上了车。
一个驾驶座，一个副驾驶。
当然，或许还有一个位置坐着人……
王永峰发动车子，问大师：“我们去哪？”
季童童平淡的开口：“不用发动，就在这吧。”
“啊？”王永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太懂大师话里的意思。
“就在这干嘛？”
若是其他的人说这话，保不齐还会让他生出歧义来，但是面前坐着的可是季大师啊！
就算季大师说网上那些什么“开车”的话，他都不敢想到其他的地方去。
并不是说害怕或者是其他，而是对方那气质。
以前说看人要看气质这话他还是有点不懂的，但是现在他是懂了。
就有一种人，她的表情，她的气质，能让你自叹弗如。
仅仅几个小时的功夫，季童童又成功收服了一位迷大哥。
不过对这副情形，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王永峰见大师没有回答他的话，忍不住又好奇的问了一遍：“大师，您是要做什么吗？”
季童童本来不想回他，因为她在等人，但是在王永峰连问两遍这样的问题后，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去病房的时候好像是答应过他一件事的！人不能言而无信啊。
于是她开口提醒客户：“我在等人，哦不是，是鬼，待会可能有鬼上车。”
鬼上车？！！！
上车？！！
这个名词厉害的王永峰差点没崩住身份直接爆粗口起来。
大白天的鬼？！
他突然灵光一现：“是刚刚病房里的那只鬼？！！！”
季童童啊了一声，随即脸上好像带了点歉意：“对，不好意思啊，之前忘记跟你说了。”
游魂一般的王永峰默默吐出了“没关系……”这三个字，然后在驾驶座上默默往车门的方向移了些许。
那晚上看到的东西足以当成噩梦，但是他之前没见到大师之前都是把那个出现的东西当做是人来看待的，乍然知道原来是鬼已经很考验他的精神了……没想到竟然还要与鬼同房与同车……
世界上真的有鬼……
季童童想了想，觉得可能知道了对方到底在若有若无的害怕什么，就出口道：“你别害怕，鬼在白天很少能出现，只有厉鬼可以，但是那个厉鬼道行还没到，所以你见不到的。”
王永峰觉得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是毛骨悚然了，什么厉鬼什么道行……听起来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话音未落，他还没说什么话，季童童就转头看向了车后。
与此同时，车内莫名的一凉。
这股凉意换做之前他肯定不放在心上，这么一点凉意，毛毛雨一样。但是现在知道了什么叫与鬼同车的感觉……他一定要牢牢记住这股感觉，下次碰到类似的感觉一定要！！
————
远远逃开。
季童童看着面前这张已经变形的脸，平淡的道：“你来了。”
女鬼看着她，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她的眼里没有嘲讽，没有怜悯，没有可惜，没有可怜，只有平淡，一望无际。
她干涩的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闭上了嘴，然后冷漠着做了几个手势。
季童童仿佛能看懂一样：“你不用做手势，我能听到。”
女鬼好像一下子就被惊到了一样，有些艰涩的开口：“你……你怎么能听到……鬼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非常的难听，犹如是在拿着尖锐的东西在黑板上摩擦一样，极为刺耳。
季童童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淡淡的道：“这个不是重点，你的情况能跟我说一下吗？”
女鬼苦笑了起来，因为这样一笑，好像脸上的血色都已经消失了一样，能看出原先柔和的样貌来。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下来了。”
季童童看着她，没说话。
她在病房里说报警就是想让她听到，她可以选择置若罔闻，也可以选择相信她，她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纯粹觉得需要报警，但是在话脱出口的瞬间，看到女鬼突然变亮的眼睛后，她才产生了这个念头。
所以更准确的说，这个念头是顺势产生的。
季童童也没有产生过太大的希望，因为已经能变成厉鬼的人，按理来说不会轻易的相信这么一个人……但是没想到在半路途中感受到身后一两百米处熟悉的印迹后，她才微顿的发现，这个穿着校服的厉鬼，真的来了。
那时候她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形容。
厉鬼她接触的不多，唯一一个接触过的厉鬼还是之前任翼的姐姐，但是那时候她已经是招魂过来了，而且明显道行极高，所以看起来就跟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她知道，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碰到的厉鬼完全不是这样的。
一些极为凶厉的厉害的，甚至会反杀天师！这些都明确的有记载，她不可能记错。
但是没想到的是，她一次两次遇见的就都是……平和的厉鬼？
尤其是这一次碰到的厉鬼……
穿着校服……意思就是死的时候，甚至都还穿着校服。
所以……大概还小吧……
她得出这么个结论。
但是这个结论却更让她有些……
厉鬼厉鬼，之所以叫厉鬼就是因为死后有无穷无尽的怨气和恨才会转变成厉鬼。
它并不是说你单纯的想成为厉鬼就可以成为厉鬼了。
季童童上次刷新网页的时候，就看到竟然很多人都在百度上问这些，竟然还有人因为现实生活中不如意想要死后变成一个厉鬼报复别人，有一个竟然还是因为婆媳关系……
那时候她看的简直是啼笑皆非。
厉鬼若是这样死后就能简简单单的形成，为什么有些厉鬼还能成为一些天师的大敌？
厉鬼……
那都是每分每秒，脚尖踩在极痛的犹如烈火灼烧的情况下才变成的啊！
他们每天每个时刻——就像面前的这个女鬼，就算坐在后座上，也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着死前遭受的痛苦与折磨。
这就是变为厉鬼的条件。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有些在变成厉鬼后复仇的心都变了，残害无辜的人，这些厉鬼就算他们天师再怎么不忍，他们都必须要除去，绝对不会让他们再继续肆意下去。
对厉鬼，他们会有人性的怜悯，但绝对不会有道德的姑息。
**
王永峰坐在驾驶座上，就看着大师之前跟后排的空气说着话，然后说了几句之后，突然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就看着空气，莫名的不说话了。
他又看不见那鬼，所以大师一沉默下来就有种好像只有他跟鬼同处一车了的错觉，于是在犹豫了大概一分钟终于忍不下来之后，他轻声叫了一句：“大师？大师？”
季童童回神：“抱歉，我失态了。”
王永峰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您继续吧，我也看不见……她，所以还是您来交谈吧。”
季童童点了点头回头看女鬼，此时那个女鬼脸上甚至都挂上了忐忑，见她终于看向自己，有些紧张的看着她：“你……你是后悔帮我了吗？”
“没有。”她微微一笑，然后正了下脸，“告诉我下你的信息吧。”
女鬼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我……”
“我……我叫杨青青，我是帝都中学的，我……高二。”
季童童一愣。
帝都中学？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了！！
怪不得她觉得校服眼熟，怪不得她觉得这股气息也熟悉……
原来，这个女生就是当初她用天眼看苏玺皓他们到底去干嘛的那个跳楼的高中女生！！！
第155章
季童童明显的表情变化在她的脸上出现显然很引人注目。
不止王永峰，就连女鬼都忍不住把忐忑的目光投向她。
“请问……”杨青青急忙的补上叫了一声天师，然后看向她道：“怎么了吗？”
季童童看着她，淡淡的问她，难得说了一句废话：“你是厉鬼，我想你现在应该拥有了很强大的力量。你应该能感受到。为什么不朝我攻击？”
“啊？”小姑娘显然顿了一下，然后头低了下去，随着一低，身后长长的头发也慢慢的覆了上来。
困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不是说要报警吗？”
季童童看着这个自称叫做是杨青青的少女，她的瞳孔慢慢恢复了可以称为人的清明，不再是之前的那样，充满了血腥。
也对，在还是学生的心目中，恐怕——警察都是在她们的心目中都占有极大的威力与位置的吧……
她微微一笑，在女鬼期待的目光中点头：“对，你放心，世界总是光明的。”
*
进了电梯。
殷杭回头：“刚刚把话都记下来了？”
身后的警察点头：“记下来了。”
他点头，转过身静默不语。
“头儿……”身后的警察突然靠近他小声的开口，“我怎么觉得这个叫陈若若的有些不对劲呢？！”
殷杭没说话，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回去再说。”
几乎话说出口的瞬间，他也立马发觉了不妥，现在还在医院呢，怎么能随意的把话宣之于口，还好他也没说什么……
被头儿眼神剜了一刀，小警察也不敢再说话，只老老实实的呆在后边不动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就算后边的话没说出来，殷杭跟他也心知肚明。
这个人……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二十几岁的女生，表现的竟然能跟刑罪案那边的老油条一样……
三言两语就堵住了小警察所有的话，而且更重要的是，毕竟他们现在也只是怀疑，不是判定，对于这个目前来说是受害者的人，他们没有理由去强行逼问。
是的，他们对于西越小区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也有所耳闻。
而且因为这几个月，不知道是不是过年的关系还怎么样，都没什么案子，风平浪静的好像他们统治的不是帝都最繁华的这块市区一样。
季童童刚刚奇怪为什么又会见到她，其实也是巧合，上面的人是他小叔，见他们这些人没事干，就让他们先在其他岗位上贡献余热（？）……
所以才会见到她。
话说，是他见到她才惊奇吧！！
出警的任何事情好像八成都有她……
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次银行那么大的事情虽然说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实际上他们警局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毕竟这是要颁奖的！就算对方不接受，但也要报身份上去的，什么小说里面说要隐藏身份不接受颁奖那都是对外头的人说的，实际上警局的人该知道的都是知道的。
从那件事后，警局里面那些刚进来的男警察女警察简称小警察……简直是把季童童当做了偶像！视频更是看了无数遍，看一次崇拜一次。
若是这次带出来的不是他熟悉的手下那些老警察，而是那些小警察的话……
…………
殷杭强行掐断了脑海里继续想下去的想法。
他不想想了。
回到主题。
他皱着眉头回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面部表情，他也能肯定那个女人一定是有问题，现在……只要找到那个违和的点在哪里就可以 。
刚想到这里，电梯的门发出一声响声开来，他放在口袋的电话也震动了起来。
抽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眼神忍不住一柔，一边大步的向停车场走去一边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妈。”
柔和的女声从那头传来：“小杭，晚上回来吃饭吗？小忆也刚回家，你爸说一起吃顿饭。”
听到“小忆”这个名字殷杭神色忍不住的一顿，然后平淡的开口：“玩了一个月？终于知道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发出一声轻笑：“晚上要回来吗？”
殷杭想到季童童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她之前的信息，“孤儿”两个字强行的挤进他的脑海里，瞬间激起他体内的烦躁，尽管他也不知道这股烦躁到底从哪里来：“……手头出了一个新的案子，大概回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