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下内心的波动，扭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一旁的殷忆，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愤恨，没来得及收敛脸上的表情，此刻突然见到他回头，脸上瞬间惊惶失措，飞快的低头散落着头发，避开了他的视线。
殷凌没说话，内心却是微微一叹，这孩子——明明当初领进来都是说好了的，多聪明的孩子，那时候还向他提着要求——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啊。人心不可测，还是歪掉了。
哎！也有他的原因吧？！
不管是好是坏，毕竟也都陪了小萱十多年了，跟以前一样，照样养在殷家吧。
一些心思只在内心一掠而过，根本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
连殷杭都不知道父亲现在正在想什么。
那边季童童打电话过去跟李国说了情况后，李国倒是很理解说没关系，倒是季童童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给出了符咒的补偿。
尽管李国再三拒绝说没事，但是季童童知道他为了今天之约推掉了不少工作，这些她虽然没问，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啊！
先生的态度一强硬起来，李国拒绝的话就不敢说出来了。再说了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看到季童童收了手机走过来，坐上车后，殷忆一个咬牙发了一条短信紧跟着也坐了上去。
她一定要搞清楚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爸爸把季童童带回家到底是要干嘛？！
殷忆紧紧握着手机，直到手机滴的震动了一下，看到上面信息写着“好的，放心”四个字，才缓缓的放松下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第203章
在他们四人正赶向家的时候，坐在家里的张萱突然莫名其妙的心口一跳。
这跳的太过突然，并且丝毫没有征兆，她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书，但是那一抽一抽的心悸过去，张萱突然没有看书的欲望了，她把书放下，然后一手握住身上的披肩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面前，平静的看向外面。
保姆收拾好房间从楼上走下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内心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她来殷家也有好多年了，就是殷家原先最小的小女儿出事之后，她才来他们家的，在她之前那个保姆被辞退了，具体原因她倒也不知情。
不过来了这么久，十多年了啊……她是真没见过这个夫人笑过。
很久之前，夫人对现在的这个小姐还是倾注了感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了。
还是一直持续到现在……
其实这个夫人说话温柔，脾气也好，她之前做过那么多次豪门家的保姆，但都没有这个夫人好啊！
只是夫人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伤害自己啊！
保姆内心暗叹，走上前心疼的叫了一声：“夫人。”
张萱从镜子上早就看见了她，此刻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去忙你的吧，我站一会。”
听到夫人的话，保姆微微迟顿了一下。
老爷这几天让她多看着点夫人啊……
她只在原地稍稍犹豫了一会，夫人的眼光又扫过来了，只能暂时应下慢慢的往厨房走去了。
张萱依旧站在落地窗前安静的看着外面。
不知道站在这里看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了车子的声音。
老殷回来了？
还是小杭？
有些僵硬的身子微动，张萱轻移了一下，然后就从落地镜看到外面这个方向驶来一辆熟悉的车。
是……老殷的车。
张萱把散落在胸前的发别到耳后，刚想移开目光就看到车上的后面突然下来一个女生，小杭紧接着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女生身边跟她说着话。
看到这里的时候，张萱其实就已经有些微微蹙眉了。
小杭带过来的这个女生……是谁？
怎么跟她举止这么亲昵？
女生脸上倒是自始至终极为平静，但是小杭……
没等她想明白，车上就又下来了一个人。
——是小忆。
只是……小忆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这三个人各样的表情……
张萱本能的感觉到今天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他们怎么都在老殷的车里？
她不由自主的向前多走了几步，手放在了落地窗上，皱眉看着他们。
她家的老殷很快就从车上下来了，在原地说了不知什么话就直接带领着他们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殷凌为什么也走在那个女生身边？
脸上的表情……还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张萱倒是没有想到其他，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眼见着他们消失在眼前，想必是都快到门口了，她索性抬脚直接走了过去。
第204章
殷凌跟季童童走在前面，聊着天。
其实虽然说是聊天, 但是大部分还是殷凌主动开口问的。
问题也大多是询问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虽然殷凌之前有查过, 但是查出来的资料也没有多少, 女儿的资料在上大学之前就是最普通的一样,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从上大学之后开始，光从殷杭那里知道的那些消息就足足让殷凌吃惊不解了。
光听到之前的出租车拐卖事情他就已经非常心惊肉跳了，更别说之后发生的银行抢劫案了！
可是他的桐桐……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现在这么厉害？
小杭还说桐桐有师傅……
这个师傅是谁？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教桐桐这些？
他很感谢桐桐被他所救，但是相对应的，他也真的很心疼小时候的桐桐。
殷凌有心想问桐桐以前发生的事情, 不管是大的也好, 小的也好, 都想知道。就算他没有亲眼看到，亲眼参与，但是如果能知道，那也是好的啊！
不过, 桐桐的回答, 往往都非常的简洁。
……
“桐桐，你可以跟我说一下你小时候吗？”
“打坐，学习，修习。”
“这样啊……一天都是这样吗？”
“对。”
……
这些话都是在车上问的，往往这个时候，车上都会陷入一片沉默。
殷凌还在想话问的时候, 听到这些回答的殷忆往往在心里冷笑：
季童童明显是不想回答啊，不知道爸爸一股劲凑上去到底想干嘛！
不过这很显然是冤枉季童童了……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有存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热不热情的情况……
走在前面，殷凌还在锲而不舍问她小时候的生活，季童童也很认真的回答，这个时候刚好走到门口，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露出了一张漂亮的女人的脸。
女人虽然漂亮，但是眉眼间的疲惫和沉寂却非常的明显，通身典雅的气质都无法掩盖。
好像……是刻入了灵魂一般。
季童童顺着望过去，礼貌性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殷凌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老婆，当下就从女儿身边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怎么出来了？”
张萱任他握住手，视线却放在了面前这个女生身上，看到她她内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还没细想，面前就被一个人身形挡住了。
“妈！”
殷忆笑着跑到了两人之间，挡住了两人互相交流的目光，挽住了她的手，撒娇的道：“妈妈~~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呀~~”
张萱收回目光，看向小忆，虽然对她利用殷家的名声去插手秦家的事让她很不满，但是毕竟是看了这么多年长大的……也是有感情的，只是这孩子有时候做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拿他们当傻子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如果她跟老殷的桐桐还在的话……
那个孩子，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她一定会很乖的吧？
又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张萱有些意兴阑珊，她转身走进去，淡淡的落下一句：“小杭把客人带进来吧。”
第205章
张萱丢下这句话就进去了。
殷忆挽着她的手跟着也走了进去，临走前还专门找着角度丢给季童童一个挑衅的眼神。
季童童虽然看是看到了，但是她并不懂面前的这个女生想要表达的意思。
平静的收回视线，她也跟着殷杭走了进去。
殷忆一直在前面主动的跟张萱说话，说着学校发生的趣事，甚至连殷杭都被拿来做了调侃。
“妈妈，之前我在加佛门口有好几次都看到哥哥在等人呢！”
“……等谁？就是等后面那个小姐姐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在门口碰见的，然后就跟爸爸一起回来了。”
“妈妈你最近身体好点了吗？”
…………
殷忆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很小，起码后面的三个人都听见了。
殷凌走在中间，殷杭他们走在后面。
他们都能听见，季童童更是听的一清二楚了。
对这个妈妈……
季童童内心其实是有点复杂的。
当初的事情虽然她现在没有印象了，但是从殷杭和殷凌的口中，她甚至都能根据这些来拼凑起当时的场景。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当看到她的妈妈从门口走出来的时候……
体虚亏，心肾竭。
季童童心都忍不住揪了一下。
她的死，对妈妈的影响，竟然有这么大吗……
因为在想自己的事情，季童童都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等她注意到的时候，离前面人的衣服都只有短短的几厘米距离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定了定心神。
殷忆挽着张萱的手，看了一眼殷凌，道：“爸爸……现在都进来了，你要跟我们说什么事情啊？现在可以说了吧？”
“先坐下吧。”尽管殷凌极力压抑，但是眼中却还是流露出了几丝压抑不住的喜意。
这丝喜意殷忆当然没有察觉，但是作为跟他结婚且相处了这么久的张萱来说，这样的老殷是她很久没见到过的老殷了。
自从当年那件事之后，她跟老殷就再也没有这么自然的笑过了。
近几年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就更看不到他轻松舒展眉头的样子了。
张萱看到他在笑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恍惚，真的……没看错吗？
几个人坐下来之后，殷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今天主要是为了说一件事情。”
殷杭是对爸爸接下来要说什么事心知肚明的，脸上的表情也没怎么变化，张萱无悲无喜，也只是淡淡的听着，场上的人……也就只有殷忆表情变来变去了。
殷凌看向张萱，“小萱——”
她抬眼轻嗯了一声，“怎么了？”
“你先吃些药。”他起身去柜子的抽屉里掏出她平时一直在吃的药，熟练的倒在掌心，然后递给她，“吃了我再说。”
殷忆坐在一旁觉得手底心莫名的发凉。
张萱也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直接顺着他的手把药咽下去了。
见到她吃了药，殷凌才转身握住身边桐桐的手，然后把她拉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小萱，这是桐桐，殷桐！”
“我们的女儿殷桐！她还活着！！”
“她是我们的女儿！！！”
第206章
全场安静到令人窒息。
谁都没有说话。
保姆在厨房打开的水龙头的水声都清晰的传到了外边，针掉落也清晰可闻。
季童童被殷凌的手握着，她好像是在这客厅里的所有人里面最冷静的一个人了。
被他握住的手掌心还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热度，随带着的是因为激动而一直有些微微颤抖的手。
她心下情不自禁的一软，伸手反握住了——这个，爸爸。
殷凌感受到自己女儿反握住他手的时候整个人更激动了，人都情不自禁微颤了起来，正当他看向张萱准备再说话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殷忆开口了。
殷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都是什么话，如果不是现在还是白天的话，她都以为自己现在是听到了梦话：“……爸！爸爸！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啊！”
话说完之后她又连忙摇头，“不不不！怎么可能啊爸爸！你、爸爸……妈妈，你说……这这这……”
殷忆的话几乎没过脑子就直接喊了出来，但是等喊完之后对上爸爸的眼睛，一望无际，充满平静，她突然醍醐灌顶，他是爸爸啊！
他是爸爸——
他是殷凌！！
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没经过调查就直接跑过来说的事情啊！
那这么说的话———验证这种的唯一关系，就是DNA亲子鉴定都做过了？？！！
就在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对面殷杭的声音就已经先殷凌响了起来：
“当然是做过亲子鉴定了啊！”
殷凌等殷杭说完才点点头，沉稳的开口道：“没有错，我让老陈鉴定过了。亲子鉴定结果已出来。”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季童童真的是殷家的女儿？！
那个小女儿？！
不……怎么可能！
正常小孩子掉进水里，还是那么高的地方，都肯定是溺亡了！更别说当年那个傻子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