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的时候……
童童还不在帝都啊！
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提前调查的情况。
况且，童童也根本不是这种人啊。
“爸爸？”季童童开口说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抬起头一看的时候刚好看到她正仰着脸认真的望向她，“您觉得是这样吗？”
殷凌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了上去，抬了抬手：“童童，过来坐。”
季童童没有迟疑的就走了过去，刚坐下就直接问：“是吗？”
见女儿有种不听到回答不依不挠的样子，本来不想把这种事情跟女儿说的殷凌皱着眉头终于开口承认：“……的确是这样。”
“但是爸爸也不傻，”他淡淡的笑了下，“坐在这个位置上，想的比看的听的都要多，怎么可能就看表面上的东西？我跟你哥哥这两年的确很不顺，只是我们都没跟你妈妈提过罢了，那时候你妈妈状态也不好，我也不想拿这种事情去烦她……这种事情我跟你哥自己处理就好。”
殷凌轻描淡写的就把这几年当中所有的心酸都化作这几句随意的话了，工作因为一时之差没有当上副市长，导致现在还要用更多的时间去爬……殷杭这几年抓捕犯人所受的伤，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开枪打中了心脏……
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跟张萱说？！
如果一旦说出来，能不能承受忍受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再让她的病情恶化了啊！
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告诉张萱外边他们自己工作的事情，就算她自己问到，他们也只是拣着一些工作上有意思的事情跟她讲……
不过虽然不说……
但是不代表这个事情就真的没有发生过……
女儿这么一提，几乎把所有遮掩掉的事情都给揭开了。
殷凌神情平静，讲到这个的时候眉头也没皱，甚至平铺直叙的从头说到尾，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反倒是季童童听了他们这几年的事情，紧紧的蹙着眉头，有些心疼。
对那个幕后下阴手的人更是万分厌恶。
殷凌说完，又迟疑的道：“不过，童童，你说的这些跟你杨叔叔有什么关系……我跟他还有老陈，都已经是几十年的好友了。他当初送这个盆栽来，也是好心……那时候你妈妈身体实在是不好，他听说这树能养人，才送给我的。”
季童童情绪上对别人都没有太大的感情，只哦了一声然后就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放在那里也是他千挑万选选的？”
殷凌原本是觉得没什么的，但是被她这么一说，回答都有些没底气：“……是啊。”
“爸爸，”季童童也没有排除其他的可能性，譬如是这个叫杨叔叔的人只是中转站，是经了另外一个手送过来的，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这样吧，您什么时候让他来一趟我们家。”
殷凌虽然觉得怀疑好友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但是亲生女儿的厉害之处却也是他有目共睹的，殷杭的确也跟他说过很多次，破案的很多回都是她帮忙在旁协助的……
尽管殷凌通过她这这么小的身躯内蕴藏着那么大的能量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殷凌还是选择了相信。
不过她能想到的殷凌自然也能想到，这个盆栽和其他东西到底是不是杨杰送的还有待商催，现在更重要的就是确认了。他若有所思：“你是想说……等他来了的时候，就说话试探一下他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女儿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光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微昂起下巴，也不是骄傲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就透着几分稚气和可爱：“不，不用那么麻烦。”
“只要我看他一眼就好。”
殷凌笑着逗她：“那童童真是太厉害了，我们大家都靠你了。”
季童童还真当真了，没把爸爸的玩笑当做是玩笑，认真的点了点头，想了几秒一口答应下来：“好，爸爸，我答应你！”
“逗你的。”殷凌哈哈大笑，靠在沙发上的时候刚好又看见那个盆栽，一波接着一波的想法跟着就又泛了起来，冲击着他的脑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背后的人是谁？杨杰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这背后牵扯到多少人的利益关系？政府部门里没有人公开信这种东西的，那私下里都有谁？这次的副市长竞争不会又受到之前的影响了？小杭警局里的事情也真的是因为这个？
…………
殷凌的脑子没有一刻停下来过，身居高位想的自然都非常多，人家是小事简单化，到了他这就是小事复杂化，大事更是繁琐化，事情更是要想遍想通透，像这种事情，起码背后有超过三人以上的勾结，只是不知道是谁了……
一旁的季童童看到爸爸又在注视着盆栽，想道这个东西放在家里的确是个炸弹还是尽早解决比较好，她转瞬又想到了之前爸爸好像有提到一件事：“爸爸，你之前说那个杨叔叔要来我们家？”
殷凌此时正在想事情，但是这也不妨碍他回答，听到女儿的话当下就随意的回道：“只是今天不是要庆祝我们的小童童终于回家了嘛，所以我就拒绝他了，打算之后再请他过来。”
季童童一挥手，拍板决定：“庆祝什么呀！不用确定了！爸爸，打电话给那个杨叔叔吧，请他晚上过来吃饭！”
“啊？！”殷凌瞬间转头，惊愕的叫了一声。
第218章
“现在？”殷凌虽然表情没怎么变化，但是语调显然变高了些，“现在？！”
听到爸爸重复了两遍，季童童疑惑的反问：“是不方便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殷凌摇了摇头，然后确认的道：“童童，你就想今天看到杨叔叔是吗？”
她摆了下手：“不是看，我只是想替家里确定一下。”
确定什么……显然就是刚刚讨论的问题了。
“当然，如果爸爸觉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也不急这么一天。”
伴随着这话说出口的空当，殷凌已经拿起手机站了起来，笑了下：“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去打电话。”
见童童点了点头，他才拨了个号码走到一旁。
电话那边只嘟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传来一个男人笑着的声音：“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有事啊？”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殷凌也随意的调侃了几句，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才提了一下今天下午对方早已提过却被他拒绝的事情，这话一出，那边就道：“嘿我说老殷，你之前说今天有事不让我过去，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那事情就办完了啊？别是诓我的吧！”
除了老陈之外，其他人就算关系好问他最近怎么这么高兴殷凌也没有把家里的事情说出去。毕竟认亲认的比较仓促，他总得给童童一个缓冲的时间，以及他跟萱萱也要跟女儿培养一下感情，所以别人问了他也没提。
杨杰要到家这边来，这件事情就……
殷凌回头看了一眼童童，沉吟了一下把这几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还没开口问他要不要过来，那头的人就迭声道：“好酒好菜，我马上来！”
话音刚落，对方那边就挂断了。
尽管身在所处位置，殷凌比谁都知道人不可貌相的含义，但是他的直觉真的告诉他，动手的绝对不会是杨杰！
怎么可能会是杨杰呢？
这些话殷凌都只放在心底自己揣摩，也没有表示出来，只是把手机一收回头对坐在沙发上的小女儿点了点头：“好了。”
季童童应声，刚想说话就听到了外面传进来的车声。
她的听力本就是比普通人要强，她能听到的东西不代表殷凌就能听到，此时微侧做出倾听的模样就有点让殷凌有些不解。但这不解马上就得到了解释，外头的车声由远及近，他也听见了小杭开车回来的声音。
只是……
刚才童童那么早就听见了……
殷凌深深的看了一眼季童童，片刻之后才把视线收回。
外头车声一停，然后马上门口就传来了拧钥匙的声音，整个过程没有超过5秒钟。
动作也真是……
real快。
还没一个闪神的功夫，殷杭就推门进来了。
走到两人旁边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感觉到了他走过的时候带起的一股急风。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季童童实话实说：“哥哥，你刚刚走路带风。”
殷凌听到她的话有些想笑，手做拳头捂在嘴处咳嗽了下，才强行忍住。
没理会两个人的话，殷杭拿起桌上的水壶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下去，一杯接着一杯，总共喝下两大杯半之后，他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疲惫的把身子扔进了沙发里。
身体舒适了，殷杭也有心思说某人了：“刚刚哥哥那么累，也不知道给哥哥倒水，还在旁边笑哥哥！”
季童童眨了眨眼睛，然后长长的哦了一声，俯身去拿水壶把他喝了一半的水倒满之后，再递了过去。
“我现在都喝饱了！你还给我！”殷杭被她的行为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过去狠狠的搓了一把她的长头发。
季童童也笑了起来，顺从的把杯子放回到了桌上，然后乖乖的被他揉着头发也没有闪开。
过了一把哥哥瘾之后，殷杭才在父亲有些羡慕跟警告的眼神当中把手收了回去，抬眼看到殷凌，故作无辜的才看到他道：“爸爸，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殷凌眼里警告的意味更浓，但是也懒得和他计较，开口道：“你那边的事情办完了？”
“差不多了吧……还差个收尾。”殷杭懒洋洋的开口，“这次能把老油条的一个臂膀给弄残掉，也算没白费功夫了。”
殷凌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提点了一句：“自己注意点安全。”
“放心吧。”殷杭爽快的答应下来，抬眼对上父亲不信任的眼神，他连忙举起手，“您真的放心好了，要是还不放心的话……”
他把目光移到了正安静听着他们说话的季童童身上，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放心！我还有我的童童呢！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之前的话虽然季童童似懂非懂，他们说的也含含糊糊，但是最后一句话她倒是听明白了，认真的回答道：“我会帮你，但是如果对方是好人的话，我是不动手的。”
殷杭很肯定的开口道：“放心！都是些十恶不赦的坏人！枪毙十次都不为过的！你就放心打吧！”
季童童沉稳冷静，点点头，“可以。”
殷凌站在一旁被他们两个兄妹俩这一来一回的差点给气死，第一个发作的就是大的，“殷杭，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
“我开玩笑的嘛……”瞥见父亲好像真的有些生气，殷杭顿时不敢再说别的了，只在嘴边嘟囔了下。
他话刚说完就看到一旁的妹妹嘴动了动就想说话，凭着直觉他瞬间伸出一个手就用力拉了一下她的袖子，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虽然不知道妹妹要说什么，但是他敢肯定不是按正常剧本走的！
好在季童童感觉到了衣服的拉扯，顿时也闭上嘴把话咽回去了。
两兄妹任凭殷凌说了好几句，直到对方歇下来拿着公文包去了楼上的书房才罢休。
“你刚刚想说啥？”
殷杭松开她的袖子，斜眼看了下她。
“我想说我没有在开玩笑。”她老老实实的开口。
噗！他就知道！
殷杭拿着水杯哈哈大笑。
“我问你个事情啊殷杭，”她不在意对方突如其来的笑声，问了个正事，“杨青青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殷杭自己就下意识严肃认真了起来，说的话也非常的公派，“刚刚我跟爸爸说的也就是这个案子，当时侮辱杨青青的人背后的背景特别大，而且比较复杂，”他看向季童童，微微沉吟，“我接下来说的你可能会接受不了。你还想听吗？”
季童童没有丝毫犹豫：“你说。”
他把手中的水杯放在桌面上，微微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童童，这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就像杨青青的案子，徐世旭几乎在京都地下能够一手遮天，随便找几个证据安排几个人这件事就完全的推出去了，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我们警察不想抓吗，我们也想抓。
我们也知道这证据分明的每一条的都指向他，就是他干的！但是就警察心知肚明，有什么用？对方找来的人照样都符合证据，而且非常的配合调查，警局自首，这种事情真的是太常见了。
到最后，对方反而还笑你白费功夫。”
殷杭靠在落地窗上，重重的叹气：“真的，太困难了。就算上了法庭，他这样的人也还能全身而退。而且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出现在任何的报道当中，他们也没有绝对的证据啊，就算有，他也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脱身。
徐世旭、眼镜，这些人……真的太难抓了。警察也想抓，但就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没事，也真是憋屈！”
说到最后，殷杭的情绪很显然也有些激动，好几次话语都有些停顿，很显然是想爆粗口，但因为妹妹在场的原因，好几次都忍了下来。
他也不想给妹妹灌输这样的念头，但是现实真的就是这样。
童童艺高人胆大，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一些细节都还没跟爸妈说，要是说出来，肯定两个人都得挨骂。这些还是其次，他主要就是怕这个胆大的妹妹到时候打主意到了那些人的头上！
要知道那些人才是真的不把人命看在眼里啊！
他绝对不会让妹妹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所以一些话，一定要摊开了掰碎了跟她说。
季童童默默的听完然后点了点头，这些在之前校园暴力的事情上她就已经听说了，只是这次更直观一点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