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宝树——顾苏安谢席
时间:2018-02-22 10:55:31

  几个来回下来,她也跑不动了,干脆耍赖往地上一躺,张开了双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朝着站在她身侧的谢宁池喊。
  “你要来便来!六爷还怕了你不成!”
  谢宁池原本便强自按捺着的怒气被激起,竟是真提了剑,抬手就要朝她劈下。
  傅挽灵活往旁边一滚,正好滚到他脚下,伸手就解了他的腰带,趁着谢宁池瞠目结舌回不过来神来的空隙,使了巧劲将他拖到地上,转了个身将他按倒,自个坐到了他的腰上,低头在他瞪大的眼眸上亲了一下。
  接着是他宽阔高挺的额头,笔直耸立的鼻梁,红润紧抿的菱唇,还有微微弯起个弧度的下颚,红得将要滴血的耳垂,上下剧烈滚动的喉结。
  她握了谢宁池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他的手指尖,像是一只翩跹而过的蝴蝶。
  又在谢宁池的顺从下,握着他的手,将其带到了她的腰间,用于方才一般利落的架势,解了她自个的腰带,散落了衣襟,露出里面藏着的风华。
  她俯下身子低下头,将唇凑到了谢宁池的耳边,与他小声说话。
  “衣兄若想早知晓我的真身,何不在动念初,便扒了我的衣裳一瞧究竟呢?”
  谢宁池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脖子上的经脉暴涨,一跳一跳的似乎要将他早已为数不多的冷静给踩碎个干净。
  终于,在傅挽的手穿过层层阻碍,毫无阻隔地按在他心口上,脸上挂了狡黠的笑,问他,“衣兄,你的心还能为我跳得这般剧烈”时,翻身将傅挽摁在了地上,单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翻过头顶按住。
  双目对视片刻,谢宁池说得咬牙切齿,“我若这般而为了,你还会信我不曾?”
  傅挽略一思考,觉着他这话说得甚有道理。
  她这人戒心还是重的,若不是觉着谢宁池对她的好单纯而热烈,是全然不可能与他交心的,更遑论说瞧上他,将他放进了心里。
  于是她莞尔一笑,恶意挣扎了几下,挑衅似的瞧着谢宁池,笑得清纯而魅惑,“我能瞧上衣兄,还真是因了你那君子端方的模样,只不知道,衣兄眼下,还能不能对我彬彬有礼,非礼勿动了?”
  谢宁池眼睛越发红,低头下来,狠狠咬住了她的嘴唇。
  傅挽“嘶”了一声,却是吃不住疼,主动张了嘴,伸舌在他唇上一舔,含糊的声音模糊在双唇之间,“衣兄,情人间的亲吻,可不是这般的。”
  她耐心细致地教导到半途,触类旁通的学生就领悟了其中精髓,举一反三,竟让傅挽有些招架不住,偏了头大口喘息,任由他不满地将新技能蔓延到旁处。
  仍是寒冬腊月,雪地冰冷,纵是身下垫了两人的衣物,傅挽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好话求了一箩筐,才被半抱半顶着,抱回了温暖的室内。
  她累极昏睡时,只听见耳边有人低声说了一句,“是该早早扒了你的衣裳。”
  睡去又醒来,傅挽睁眼瞧了一会儿头顶的青帐,脑海里竟又浮现出昨晚的那个梦境——那般诡异的走向,却又奇妙地合了她原本的想法。
  惯不走寻常路的傅六爷,原本的想法,就是在将某人拐上床时再揭破女儿身。
  只是昨晚的梦境,好似给她预了个警。
  单单是个梦,她都觉着梦里以身饲虎的自个要被弄得憋过气去,若是放到了现实中……想想,就觉着要打个寒颤。
  傅挽给原本的计划,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只是直到吃了早膳,她也未曾想出个能用的好主意来,反倒还从晏迩口中,知晓了个了不得的消息,“你说,有才书院关了山门,不准任何人进出了?”
  晏迩点头,将她空了的粥碗拿过来,舀了半碗粥,又放了点糖,远路推回去,“许是因着藏着的秘密太大,而你我又先后逃了出来。”
  在傅挽昏睡刚醒来时,晏迩就说了他被困有才书院的缘由——是收到了有才书院寄出的求救信,说是书院里的有几个夫子与学子染了怪病,遍寻医者无效,才按着主子的吩咐,冒昧来打扰神医。
  晏迩早知有才书院是傅挽的地盘,自然将那主子当成了傅挽,正好当时人也在榴州,吩咐跟着的小药童接手之后的治疗,就独自背着医箱去了。
  进了山门,遭了暗害,才知晓原来那主子是指逆贼余持重。
  他知晓那逆贼曾狠狠坑过傅挽,又差点害了傅家人,就在余持重的药里动了些手脚,硬是将原本只是罕见的毒,变成了无药可解的剧毒。
  偏那余持重能下床走动后,还当自个是大好了,竟得寸进尺,要他为其所用。
  甚至不惜用毒□□射死了几个学子,就是为了逼他动手解毒。
  傅挽点头,赞同他,复又皱了眉头,“但如此一来,我又要如何进去?”
  “你不用去。”
  突然插入的话音打断了她的思考,谢宁池沉着脸,对着她不虞的面孔,没有丝毫的退缩,“涉及反贼,已是朝廷所辖范围内的事,该是我考虑如何进去。”
  他完全是用陈述的口吻,全然不留余地。
  傅挽惯常都是听他好声好气地与她说话的,突然被这么顶了一次,虽理智知晓与昨日的画像无关,可心情立时便糟糕了,丝毫不肯相让地怼了回去。
  “那有才书院是我的地盘,里面哪些个夫子可靠哪些个夫子该疑,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你要来我家查案,凭什么不准我去!”
  谢宁池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一时看她面前那碗白粥,一时又想到自个昨日竟傻站在她房门前半日,再想到她中了箭从马背上摔落,虚弱苍白地倒在他怀里,躺在床上好似就此一睡不醒的模样。
  他更坚定了几分,“你已经暴露过一次了,不合适。”
  呵呵,听听他这辰王爷发号施令的口吻。
  傅挽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突然就传来了敲门声,门外是一脸尴尬局促的农家婶子,身后还站了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
  看见来开门的天丑,婶子红着脸一笑,壮着胆子说明了来意,“原本前几日将这屋子借给诸位暂住时便说好了,这屋子本来是留给我那要上有才书院求学的外甥用的,怎料我那外甥竟早早了结了家中琐事,比预计早了半月来,您看……”
  这方圆之内,有才书院声名赫赫,各位学子都以到此处求学为荣。
  但有才书院选学子也格外别致,不以身份家世论,不以权贵布衣分,只统一举行考试,选取那些有德有才的人入学。
  能选中者,莫不是百里挑一。
  故而婶子说起时,嗓门就格外大了点。
  天丑正要掏银子将人送走,就听见身后传来声清冽的嗓音,“让那学子进来。”
  得,六爷的话,他主子都不曾驳倒几次。
  天丑从善如流地将那学子放了进来,稍稍盘问了下,就知晓那学子姓曾名让,是今年才靠近有才书院的人,本应该在前半月开学时便去书院报道,可谁知家中老父亲重病,他特意去信告了假,未入学就得了一月的宽限。
  骗着这小子将那入学帖拿来一验真伪,傅挽就握在手里不肯还了,嘴角一勾,想出个绝好的主意来,“我拿崇文书院的入学名额与你换这帖子,你换不换?”
  崇文书院是曦朝一等一的大书院,又是在镐城那最繁华之地,每年培养出来的官员才子数不胜数,可谓是曦朝学子心中最神圣的去处。
  因而曾让连犹豫都不曾,就点了头。
  傅挽心满意足,也就完了方才才吵过架,笑吟吟地就朝着谢宁池看去,“劳烦衣兄写封推荐信,给这位曾学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名额了。”
  她往前不好意思求谢宁池,这会儿认清心意,彻底将他当自个人之后,却是毫无顾虑了,连先斩后奏的事都干得极其顺手。
  偏谢宁池还真去桌案前写了,还用了个小小的私印。
  只他拿了那张薄薄的纸过来,却没给望眼欲穿的曾让,而是朝傅挽平坦了手掌,眸子定定地瞧着她,“给我。”
  傅挽将唯一能进山门的帖子往后一藏,想起方才的争执,气咻咻地瞪过去,“那是我的地盘,这是我抢来的,凭什么要给你!”
  “凭这是我帮你抢来的。”
  谢宁池只消想到她曾处于何等危险的处境,便觉心如刀割,又哪里肯让她再去一次,“你原本与书院有旧,他们都已认得你的脸,去了又能如何?”
  “谁说我要顶着这张脸去了?我可以让小耳朵给我换张脸!”
  傅挽说着,还得意地朝晏迩挑了个眉。
  谢宁池深吸一口气,几乎要将手里那薄薄一张纸握碎了,“你不会武,若是再遇险情,你还想谁能及时前来救下你?”
  “那也好过衣兄你两眼一抹黑,顶着这一看就不是普通学子的气势去得好。”
  “你一人前去,若是被人起了歹心,连自保都不能。”
  “你去也是一人,且若是你伤了,这样大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且衣兄是要娶妻生子的人,可千万别让这点小事耽搁了。”
  “我何时说过我急着娶妻,那是天丑他擅自做主去查的……且经史子集,你一篇不会,去了也会立即露出马脚……”
  “琴棋书画,你太过精通,一看就不是正常水准,更加是马脚!”
  ……
  两人一来一回,谁也不肯相让,吵得好不热闹。
  只可怜了曾让,眼巴巴地瞧着那一张快被捏碎了的崇文书院的入学引荐,艰难地听懂了两人是在争吵何事,终于找到个空隙,弱弱地开了口,“其实,在下还有个娘子,原本就是说好了与在下一通入住书院的,夫子也都知晓……”
  傅挽此刻才想起来,她定的书院规范里,好似真的有允许学子妻儿陪读一条。
  于是刚才争得口干舌燥,大脑缺氧的问题瞬间没了意义,傅挽坐下,一手拿起晏迩递来的茶水猛喝了一口,另一手就把那帖子塞给了谢宁池。
  “既如此,由我装扮成‘曾让’,也就是衣兄你的娘子,这问题便能解决了。”
  说到此处,傅挽便有些洋洋自得,“左右那些人也绝想不到,我原本便是个女儿身,怕是水落石出了,都怀疑不到我头上。”
  再想余持重知晓又是她堪破了他的大计时的模样,傅挽便觉着那口堵着被拉上贼船的气,终于能散了。
  她正想快活地笑上两声,忽就后知后觉到周遭的情绪不对。
  方才,她说了什么来着?
  “左右那些人也绝想不到,我原本便是个女儿身……”
  她递出去塞给谢宁池的那张帖子,“哒”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那不是帖子,那是她原本披得牢牢的,此刻却被她自己揭开扔掉的马甲。
  堂堂傅六爷,自爆女儿身。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写这一章,可要了老命了……
  虽然晚了点,但也是今天不是,恩,五千多,算是双更了……
  想不到吧,六爷就这样掉马的…………
 
 
第80章 好友欺瞒
  不过方寸大的农家屋子里一片寂静。
  傅挽根本不敢转过头去看谢宁池的脸色, 只能求助地看了眼晏迩,收到个“需要我把他毒傻吗”的询问眼神,狠狠摇了摇头。
  她“哎哟”一声, 捂住自己的伤口, 全然忘记了方才与人争执得中气十足的人是谁,虚弱的往前踉跄一步,边说着话就边朝床边走去, “不行, 伤口好疼!”
  说这话时,傅挽已经转过身去, 晏迩瞧不见她的口型,却也能从她的肢体语言中猜出来她说了什么, 抬头看了眼还怔愣在原地,连神情都不曾变动过的谢宁池, 抬脚走到门边,吩咐药童, “阿挽不舒服,将人都赶出去。”
  药童脸色一苦,摄于主子往日的威严, 只能听令而行。
  可他走到跟前, 不过才吐出几个字, 那往日里就慑人的大爷,突然间就好似变成了醒来的雄狮,一个眼神吓得他立即往后退了三步。
  却不妨他身后正好就是坐在椅子上不敢动的曾让, 突然被撞了下,原本就胆小如鼠的曾让往后一仰,“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发出凄惨的痛叫。
  这头刚躺在床上的傅挽“嗖”地坐起身来,探头朝这边看。
  正好对上了谢宁池瞧着她的视线。
  放在之前,傅挽是不惧与谢宁池对视的。
  因为不管旁人如何说摄政王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且不近人情,如何说辰王高不可攀,威严肃穆,在她所见的衣兄身上,似乎都并无多少重合。
  谢宁池看她,即使是她在插科打诨,甚至故意惹他生气时,都是温和而纵容的眼神,就是他自己曾说的,在他面前,她可以任意地发脾气。
  但这一次,傅挽真的被他看得打颤了,下意识就想躲。
  不用再多一个字,也不用再多一句话,她就知晓,谢宁池定然怒了。
  不是生气,而是愤怒,被欺骗,被隐瞒,甚至是被玩弄的愤怒。
  看那个什么神医的反应,应该是早就知晓了此事,而且之前他抱着金宝回来,那神医扯开金宝的衣服查看她的伤口时,还故意将他赶了出去。
  青梅竹马知晓,他这个老朋友却被死死地蒙在鼓里。
  想到自己昨日那般纠结忍耐地站在她的房门前,想到之前辗转反侧,羞愧难当的夜晚,想到一次次被她弄得仓皇而逃的窘境,谢宁池就觉着愤怒几乎要将他脑子里的所有理智都焚烧殆尽。
  昨夜被他自己抠破的手掌心在此刻突然生疼。
  谢宁池转过身,大步出了院子,随手牵过一匹马,利落翻上马背,扬鞭想要朝着远处的树林里疾驰而去。
  就在马儿迈开马蹄,立即就要跨出农家小院的门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一声陌生而又熟悉的呼唤,“谢宁池!”
  焦急而有担忧,好似他在她心目中有多少分量。
  但相交五年,他自认除了身份上稍有隐瞒之外,对她可谓是掏心掏肺,可她却连这般大事都瞒着他,让他变成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谢宁池头也不回,想就此将那扰乱他心神的声音甩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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