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达先对铁爷爷行礼，才走近几步，“拔去仙根的仙人，是必死无疑的。比妖怪失去妖元要严重的多。妖怪失去妖元，还有可能变成妖邪，可没有仙根的仙人，就跟人类无法呼吸一样了.......当年，我问过铜甲真君，小龙儿是真的已经死了。可他却感觉到一丝特殊的波动，来自于留仙河的。铜甲真君是真仙，对天道的感应，比谁都要强烈......”
“顺应着这份波动，铜甲真君把小龙儿封印在了仙玉之中，投入了留仙河........”青达目光微微偏离，看向了院子里一架造型奇特的大象秋千，秋千旁边的木桌上，还有没吃完的零食和翻开的书籍，这一看，就是小九喜欢呆的地方.......青达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但是，他却没办法从秋千上移开眼睛.......
“人界仙界都有留仙河........”青达直直的看着秋千，“在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之中，三界甚至更加广阔的天地，都是混沌一片的。这条看似距离遥远甚至可能永远都不能够相连的两条河流，或许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是一条河流.......就算到了现在，三界分裂，这两条河流。或许也以谁都无法知晓的方式，在相通相连.......”
青达走近秋千，“留仙河是万源之源。源头和尽头，谁都不知道。到底蕴含了什么力量，也是谁都不知道的。”
花如景看着他要去碰触秋千，就想上前制止，却被孟霄按住了。青达就算是看见了花如景的动作。也不会停下来的。他拿起木桌上的书籍。是一本神话小说........上面讲了一个仙女来到人界历经红尘的故事.......
越人歌看着青达近乎渴望的动作，眼里有点不高兴，却也没阻止。反正小九不在，“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达把书籍翻到最开始的那一页，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我想说的是。小九在最开始的五千年之中，都是被留仙河温养着的。慕白就算对小九有一些恩惠。但那也不是主要的。是小九自己的能力还有留仙河，救回了小九的性命。而真正让小九得以重生的，确实人界的灵力情况........小九是吸收了人界的灵力，才得以再生的。而如果失去了仙根的小九都可以再生。那么，进入停滞期的仙界一众，也是可以的。”
“越人歌。我一直都在看着朱典。在他融合了完整的自己，发现了小九就是小龙儿之后。我就也第一时间的知道了。我等到现在才出现在这里，不是我不重视，而是我希望你能早点找到解决小九特殊的能力。可当我发现，你也是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如果非要让小九站到三界所有生灵面前的话，我只希望，她不是作为一个独一无二的牺牲品.......”
越人歌听懂了。青达想把仙人们能在人界吸收力量这件事，变成一件平常的事，而不是只有小九可以看见并做到的。可，玄素提也是可以的啊.......“难道你是在袒护人类？”越人歌有点不相信，青达这个神君，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杀掉，又怎么会在乎一个重生之后已经完全不同的女儿和被仙人们看不起的人类呢？
青达转过身，“六百年前，我们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可吸收进来的灵力，却无法和我们原本的仙力相融合。我们曾经试图想占有人界，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可却因为手段过分，遭到了天罚，让停滞期加快了发生的速度.......到现在，仙界已经六百多年没有新生孩子降生了.......”
你们算计御仙师和除妖师，让所有传承断绝，不遭天罚才怪呢........
“人类弱小却又强大，掌握了灵力的使用方法和咒术之后，可以号令仙人，可以斩妖除邪。甚至可以创造出三戒那种东西.......人类不是没有灭绝过，再次让人类灭绝然后重新发展起来，也不是坏事.......”青达一直面容沉静，说什么都是一副淡淡的口气，“可是，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我们妄自菲薄了，到底和真正的神明们相距甚远，做不到顺应天道，才触犯天道，遭到了天罚......”
“可现在，在这个已经算是穷途末路的时候，我们知道了，小九可以在失去仙根之后，还能在人界再生，这样的消息，只会让我们再一次升起争夺人界的妄念.......成功了，小九会是一个异类的展览品和先驱者，失败了，小九就必须死.......”
玄素提打断青达的话，“我宁愿和仙界为敌，也不让你们利用小九的！！！”
青达垂下眼，看向了越人歌，“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吧？如果不能让仙界脱离停滞期，那就让仙界的一众，可以吸收人界的灵力并能和自己的仙力融合，这两条都不行的，你就要有带着小九逃亡的准备.......”
越人歌看了铁爷爷一眼，铁爷爷微微点点头之后，越人歌才开口，“你的担心，我都知道了。对于你的示警和提醒，我都知道了。不过，你说我对此无能为力，那你也太看不起我这个人君，还有长街的实力了.......”
话已至此，既然仙界已经发现了，并快要来捉小九，那越人歌也就没必要在隐瞒下去了.......
“相比于妖怪的坦率，神兽们对于想要人类灵力这件事，就表现的极其隐晦而克制。这是六百年前天罚的功劳，也是两万年之前仙妖大战的功劳。人类弱小，但生生不息，被天道偏爱，拥有力量蓬勃的人界环境，更拥有强大的灵力。觊觎人界和灵力，这点，并不可耻。”
越人歌说到这，笑了笑，“我就直说了吧，小九的能力，我已经研究的很透彻了。或者说，人界的环境，我也研究清楚了。你想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为什么无论是你们还是妖怪，都无法占有人界吗？因为你们都不明白，没有生生不息的人类，就没有这力量蓬勃的人界。人类才是制造这个世界唯一的支柱。你们妄想占有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措施，都是消灭人类。这必然就会触犯天道，破坏人界的平衡，甭说得到这个世界，你们所做的，就是毁掉这个世界。”
“以前的神明们也曾经做过错事，但他们醒悟了。就反过来开始帮助人类重新建立文明。只有人类过的越好，人界才会越好。”越人歌点出了关键，又开口说起另一个问题，“至于为什么在小九之前，你们无法吸收灵力，这不是你们的错，而是天道在保护人类。可，小九出现了，天道大概是十分不想让小九死去的，就让她得以吸收灵力，得到重生。可能够得到强大灵力的前提是，失去仙根。只有失去了仙人的资格，才能有可能得到强大的灵力.......”
越人歌说完，冷笑出来，“那就要看，你们到底是想变得强大还是得到一个长久的性命了........”(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七章 复得
不过，越人歌讥讽的一笑，“玄素提也可以吸收灵力，这种情况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能吸收的灵力极其微少，十年下来，估计也就只有一个灵刀的大小吧.......而他之所以能吸收并融合，是因为他打从心底，接受了作为人类的小九。只有心境变了，力量才会跟着改变。你们心中只想着消灭人类，看不起人类，你们的力量，又怎么会和人类创造出来的力量相互融合呢？”
青达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恢复了平静。越人歌看着他，“你和你的儿子们，尽可以把我的这些话传回仙界。我越人歌但凡有一个字是瞎话，我情愿生生世世收到诛心之痛！！”
越人歌说谎或者真话说不全的前科，那是累累的。仙界也有和他交好的家伙存在着，他们都深知他的性格。万一因为了解了他的性格而猜测他在说谎的话，那就是给小九雪上加霜了。越人歌敢发下这样的誓言，其实也是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吧，他依旧是真话说不全，假话全部说的......这个誓言和他的真话说不全，一点都不冲突啊.......
只有誓言说的越严重，才能转移注意力，不让有心的听出他话里的玄机。当然，未来的某个时刻，未必不会有谁能揭穿他的真话说不全，但只要不是现在，就好办。
而越人歌未尽的真话就是，仙兽们想独自吸收仙界的灵力，确实需哟心境和漫长的时间，但如果是呆在小九身边的话，就会速度进度都翻无数倍的。小九就是一个加速催化剂的功能。谁不会疯了似的想要啊？
越人歌虽然拿不准玄素提是不是发现这点了，但他相信，以玄素提对小龙以前的情意，在加上他现在对小九的感情，就算豁出性命，他也是不会说出来的。三戒也算是半个知情的，但她从来都是无条件站在小九这边的。让她背叛小九。那是天方夜谭。
自家闺女就是有这么大的魅力！！！人品爆棚！！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青达也无话可说了。对三个儿子挥挥手，让他们先离开。青缠瑛三个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走了。玄素提露出一个讥笑，只嘲讽这三个混蛋的凉薄......越人歌说小九在慕白手里会没事，他们居然就真的相信了......如果真的没事，长街这里为何会这么气氛紧绷呢？玄素提到底是在长街呆过的。他不相信这份紧绷是因为他们的到来.......
青达看到了玄素提的笑容，微微垂下眼。好一会儿，抬起来，平静的看着越人歌，“小九。只是越九九了，她是你的女儿了。我妻子那边，我会实话实说的。这么多年，也该让她知道真相了.......”说到这里。青达的语气变轻，似乎说起话来，很是艰难，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那孩子.......我对她不起。可我连当面和她谢罪的资格都没有，我也不会见她的.......”
铁爷爷看着青达，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神君，现在却成了一个疲惫苍白的愁苦男人样子.......一边是深爱的妻子，一边是失而复得的女儿，万年之前的惨剧之中，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心理历程，估计谁都不会想象得到的........可无论当时他的决定是什么，都无法改变小九当年悲惨的命运.......只能说，谁都有自己的一个艰辛吧.......
“只希望你，能如今天这般，始终如一的，爱护于她.......”青达呼吸变缓，气息都微弱了很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完了这些话.......字里行间的痛苦，血淋淋展现无遗.......
越人歌很想说，我的闺女，不用你操心。可同样是做父亲的，他此刻，真的很理解青达的心情。就算他始终是站在小九一边的，却也难免和青达一同难受.......
“你.......尽管离开吧.......”越人歌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你放心三个字。
青达闭闭眼，暗暗深吸一口气，看向了玄素提，“世人都知道，人妖殊途，而仙人之间的距离，确实更加遥远的。人类的寿命，短暂的都经不起百年，你想和小九在一起，不只是留在人界这个简单。我的话，你应该很清楚。我最后对你的忠告就是，不要把你自己的问题，推到小九身上，你如果自己都没办法解决的，那就早早离开这里.......”
这话说的真的很明白了。小九到底是人还是仙，还是妖，谁都不知道。可玄素提确实货真价实的仙。他如果想留和小九在一起，就必须接受小九可能会和人类一样断命的事实。而当真的面对死亡这种事，玄素提恐怕是很难做到冷静自持的。如果他想逆天改命，让小九长长久久的和她在一起，却不想着从自己这边想办法，而是想着去改变小九的话，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玄素提听得明明白白，冷笑一声，“我真不知道是该感叹您这副迟来的父爱，还是该感概您这份恬不知耻了........我玄素提，任何时候，都从来没想过要改变小九。她是一条不会化形的白玉小龙的时候，我都没想过，更别说是现在会说会笑会发脾气的小九了.......天色已晚，时间差不多了，恕不远送了.......”
青达面色不变，深深看了玄素提一眼，转过身，最后看了秋千一眼，就消失了。
基本上是解决了来自于仙界的大麻烦，以后尽管还有需要去善后的事，但都是小事了。越人歌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就眼神不善的看着玄素提，“别打我家小九的主意.......”很平常的一句警告。却被越人歌说出了萧杀的味道。
玄素提脸色变了变，知道越人歌不是在开玩笑，很想强硬的顶回去，但现在小九还不知如何，他也没必要在此时惹越人歌生气，但就这么忍气吞声接受了警告，玄素提也是不能够的。“如果是小九喜欢我。你也是没办法的！！”
越人歌心里臭骂玄素提，脸上却十分不屑，“就凭你.......”特么的！！！！
玄素提懒得在和越人歌废话。走到铁爷爷面前，“是不是要去妖界？我去过，我可以打头阵！！”
秦奶奶拍拍他，“咱们这里来自于妖界的。多得是，打头阵就不用你了。不然接不回小九不说，再让妖界以为是去宣战的，就没必要了。”
玄素提脸上一红，点点头。“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红姑点齐了人手，越人歌这边也准备好了。秦奶奶看了眼铁爷爷，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就抽出了头上一直带着的木簪子，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之后，这个圆圈之中，就逐渐扩大，并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吸力很强的洞口。
“这里进去，就是慕白的领地了。见着他，好好说话，他不是个不讲理的家伙......”秦奶奶重点嘱咐越人歌，别一副被抢了闺女似的臭脸，慕白到底也是自己的好友，手心手背都是肉，秦奶奶谁都不会偏颇，但越人歌脾气实在是太坏了，比慕白要坏多了.......
越人歌无奈的揉揉脸，“老祖宗，我知道......我都知道........慕白那么尊贵的家伙，可以出手救下小九，并守着她养着她五千多年，就必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混蛋.......我作为小九的父亲，应该是十分感激他的.......”
前提是，他肯归还小九！！！
秦奶奶叹口气，知道多说无益了，就拍拍越人歌，让他走吧。
就在越人歌要带头进去的时候，忽然从泛着白光的洞口里，就飞出来了一个黑影。越人歌还来不及看清，只靠着直觉，就伸手抱住了......
“小九？！！”连越人歌都惊讶的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小东西，万分没想到，小九居然会从洞口李飞出来........
小九搂着越人歌，嘿嘿笑，歪头的时候，猛然看见了玄素提，眼睛就是一亮，挣开亲爹的怀抱，就扑到了玄素提怀里，“小白！！！”
玄素提伸手把小九抱了一个满怀，渐渐收紧用力，心里沉甸甸的用上一股满足，眼中也用上热意，忍不住的，玄素提就痛哭流涕了.......
谁都有点傻眼。虽然可以理解玄素提的激动，但看他这么毫无形象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大哭，还是挺吃惊的.......谁让仙人们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的高冷样子呢。冷不丁看见玄素提这么不顾仪表的，也是挺意外的.......
小九原本看着玄素提这么哭，还哈哈笑话他呢，结果玄素提一直不停，小九笑着笑着，忽然眼泪也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