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脚下一个踉跄，踩到了自个儿的裙角，几乎是连摔带扑的撞进了太后的怀里。
就太后那个身子骨，怎么经得起她这么鲁莽。
“啊，太后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哀家就觉得与你亲近，这可不，一来到就迫不及待的往哀家怀里扑了？”
太后平日里就是这么平易近人吗？
“老婆婆，不，太后娘娘，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害我多失礼啊？”
莫名奇妙的，林琅总会感觉和太后亲近，这种相处的亲近感觉，是吴氏远远比不上的。
“连秋啊，你们怎么一道儿过来了？”
林琅害怕连秋君乱说话，连忙解释：“林琅在路上恰巧遇见玄王了，恰巧遇见而已。”
楚连秋笑着，看她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算是默认了。
真是受宠若惊啊，林琅竟然在万寿宫那里用膳，然后又打包了宫里的甜品，最后，还收了太后娘娘的赏赐。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误打误撞遇到的老婆婆，竟然是皇宫里最尊贵的人，太神奇了。
“看你眼睛都快放光了。”
回去的路上，林琅都在把玩着手里的那个令牌，金灿灿的，不用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要你管，以后我就能随意进宫来玩儿了是吗？”
一想到这个，林琅就一阵激动。
“太后娘娘没有膝下皇孙不少，倒是缺了你这样年纪的孙女，也是合眼缘了。”
也不知怎的，林琅最近好像时来运转，也变得人见人爱了？
“喂，你说，我哪里合他们眼缘了？”
林琅好奇的朝着楚连秋凑了凑，一张小脸儿，几乎要贴到了楚连秋的身上，“难道是我长得讨人喜？”
楚连秋身子有些僵硬，向后撤了撤，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拘小节。
“算了吧，不是讨喜的长相。”
林琅也很是赞同的又坐了回去，要是讨喜，她上辈子至于那么惨？
“喂，说谁呢？”
林琅后知后觉，气呼呼的反问。
楚连秋但笑不语。
——
“婆婆，走吧，咱们去种海棠。”
林琅和太后一致决定，没人的时候，不叫“老婆婆”，也不叫“太后娘娘”，就叫“婆婆”了！
还是那个杂草院子，林琅太后两人忙碌的身影，几个时辰下来，出了一身的臭汗。
“林琅丫头，你每天陪我这个老太婆过来，不觉得无聊吗？”
“不啊，怎么这么说？婆婆我告诉您，就是托您的福，我才能每天从府上出入自由，也不用跟着那个白老头认那几株药材，我别提有多高兴了！”
“哈哈，你这孩子！”
“太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两人交谈甚欢的时候，突然有宫女来报，看着很急的样子。
“怎么了，哀家不是说过，这个院子不能随意践踏吗？”
太后面色一冷，态度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原来，这就身为太后的威严啊！
“太后娘娘，皇上他，皇上他……”
“皇儿怎么了？”
宫女：“皇上他又吐血了，太医正在御前殿候着呢！”
“皇儿。”
太后身子有些站立不稳，幸好林琅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去御前殿！”
房门外，众嫔妃跪倒一片，无一不在伤心哭泣，那呜咽悲痛的声音，听得林琅有些难受。
哭什么，虚情假意的！
不过，皇上病危的日子好像没有那么早，莫非是提前了？应该不会啊？
林琅攥着手里的瓷瓶，时机还为成熟，但如果真的有变数，她就只能冒险，将灵药拿出来用了。
“呜呜，皇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呜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姐妹可该怎么办啊……呜呜……”
林琅听着这些嫔妃的哭声，心中一阵鄙夷。这哪是哭皇上啊，明明就是在哭自己而已。
“都给我闭嘴，出去，没有哀家的吩咐，不准踏入御前殿！”
太后面色冷冷的，站得笔直，对着众妃嫔一阵呵斥。
地上的莺莺燕燕，立刻就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能哀怨的抹着眼泪，识趣的告退。
“不知所谓的东西！”
太后真是被气得不清。
“婆婆，您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
经过林琅的一阵抚慰，太后的脸色这才慢慢缓和。
一旁候着的李公公，不解的看着林琅，应该是好奇她为什么会和太后如此亲近。
“李公公，你出去交代一声，如果皇上病重的消息传了出去，哀家第一个要了她们的性命！”
突然被提名，李公公猛然一哆嗦。
“奴才这就去办。”
李公公走了没有多久，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没想到，走出来的不是太医，而是皇后娘娘。
“母后。”
皇后神色憔悴，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孩子，辛苦你了。”
太后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神色怆然的进了房间。
宽大的龙床之上，明皇奄奄一息的躺着，看不到一丝生气。
林琅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前些日子，她才见过明皇，突然就这个样子了，心里难免不得劲。
“臣等见过太后娘娘。”
正在为明皇诊治的三位太医，连忙起身相太后行礼。
“免礼了，皇帝怎么样了。”
太后的语气悲怆，显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众太医也是无奈的摇头。
“臣等只能尽力维持，实在是医术不精啊！”
☆、药方
“咳咳……”
“皇上，皇上，你醒了？”最先注意到的是皇后娘娘。
“咳咳咳，母后怎么过来了？”明皇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你都这个样子了，哀家还不能来看一眼啊？”
太后板着脸色，明明很担心，说出来的话却语气不好。
“太医，过来再瞧一瞧，身子可是恢复了。”
太医闭目凝神的样子，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太后恕罪……”太医一副为难的样子，跪下身来请罪。
“臣这就为皇上开一贴调养的方子，或许过个几日，就会有好转。”
太后满目忧色，抚着额角，朝着太医挥了挥手。皇后一双泪目越加红了几分。
“寡人一切都好，只是最近染了风寒，病情才加重了，不许在这里夸大其词！”
明皇骨子里的傲气作祟，不愿意在床榻上一副懦弱的样子，更不喜欢太医的诊断。
“是，臣等言过其实了，还望皇上恕罪。”
太医们对皇上是很害怕的，伴君如伴虎，稍一个不高兴，他们就脑袋不保。
“怎么，现在母后都管不了你了吗？是，你是皇上，当然不用在乎这个老太婆的劝告！”
太后完全不给皇上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劈头盖脸的就将明皇训斥了一顿。
众人都把头垂的很低，生怕自己的一个表情被皇上注意到了，都会被误会。这种时候，就是要装聋子，装瞎子。
“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明皇虚弱的又躺了回去，他再怎么暴戾，多疑，都有太后在头上压着。
太后：“行了，听太医的，这几日你就不要再操劳国务了，不是还有几个皇子辅政吗？”
辅政？这就要大权旁落了吗？她实现想不起来，当时替皇帝处理政务的，到底是哪个皇子！看来是没办法了，林琅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太后娘娘，可否让臣女为皇上请上一脉？”
皇上和太后对林琅还算熟悉，皇后就有些陌生了。刚刚因为心急，也没来得及关注太后身边的这个女子。
“林琅丫头？对，快来人，去玄王府请白老先生！”
太后也是急糊涂了，看到林琅这才想起来白老医师。
“林琅？”
明皇刚刚有些迷糊的意识，再一次清晰，“咳咳咳！”
咳嗽的似乎越来越厉害了，本来惨白的脸庞，此时涨得通红。
“太后娘娘，情况紧急，林琅愿先代师傅一诊！”
快快啊，如果师傅来了，她就没机会了。
林琅面色焦急，显得十分担忧皇帝的病情。
“你真是有心了。”太后默认了，却并没有多大的期待，因为皇上的病情，白老先生也是没有把握的。
林琅得到许可，也学着刚刚太医的样子，闭目凝神，一副高深的样子。
此时的明皇，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即使几乎没有了任何力气，还是眯着眼睛盯着林琅。
真的好像！
应该可以了吧？林琅闭着眼睛，估摸着，大概也就号这么长时间。
“太后娘娘，您可相信林琅？”
眼睛瞥向那几个太医，在真正的行家面前，林琅真的是心虚。她哪里会号脉啊，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太后点头。
太医无一不是惊讶万分，看着林琅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诊出什么了。
“这位姑娘，你可是号出了什么？”
林琅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起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纸墨，寻着记忆中的印象，写了几味温补的药材。
没办法，她能力实在有限，也只能想出这几味药材，还要确保各种药材之间没有相克的药性。
如果太医们看了，一定也会发现这个药方实在普通，抱着侥幸的心理，林琅开口：“太后娘娘，这样，我去厨房，亲自为皇上熬药。”
“这位姑娘，皇上龙体贵重，可否让老夫看看姑娘的药方。”
果然，这个方法不可寻。
林琅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淡然的将药方递了过去。只见三个太医皆是一副期待的样子接过药方，随即表情怪异，又将药方反复看了好几遍。
“姑娘，你这个药方，是对何症状的？”
其中一个人问的还算含蓄，另两位太医则没有那么好糊弄。
“这位姑娘，不知师从何处，医龄几载？”
“这明明就是一副温补的药方，姑娘如果诊不出来，大可以明言，怎可如此故弄玄虚！”
接二连三的询问和质疑，也在林琅的意料之中。
“既是温补的药方，太医当然可放心。”林琅神色不变，重点就是药方没有药理问题，这就足够了。
“母后，这……”
一直守在一旁默默不语的皇后忽然开口，神色担忧，多是对林琅的不信任。
太后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太后，这位姑娘想必也是忧心皇上的病情，可是臣等都诊不出来的病症，这位姑娘……还是等白老先生过来吧。”
他们都诊不出来的病症，一个小丫头就这么不在意的开了一个药方，这不是在折他们面子吗？
“臣女林琅，师承白阙子，既然药方没有问题，不知道老先生为什么阻拦林琅熬药。至于这个药方药理，恕难相告。”
林琅这次抬出了白老头，说话都硬气了一些。解释不通，索性不要解释，来硬的不就行了？
“白老先生？”
原本还是一脸傲气的太医，神色瞬间一变。
传言白老先生收徒，原来是真的……
林琅亲自跟去厨房，为的就是将药丸融化在汤药里。
犹豫再三，林琅才下定决心把药丸放了进去，心中默默的问候了那个道士，可千万不要骗她。
听雨阁内部。
楚连秋整个人隐在暗影之中，借住蜡烛仅有的一丝光亮，展开手里的一张字条。
“已寻至大明，小心明二皇子，兄一切安好，勿念。”
“公子，您真的不打算反抗吗？”
黑暗中，一个中年男人态度恭敬，一脸愤然。
“非我所愿……”
将手中的字条燃做灰烬，楚连秋盯着星星火苗，心绪复杂。
让大哥为难的事，确实非连秋所愿；可是那个女人毕生的愿望，也绝对不会实现了。
他不允许！
于公于私，太子明清尧继位，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子戚来报，楚连秋这才知道皇上病重，宫里派人来玄王府求见白老先生。
“是不是白老头不愿去，借故出走了？”
楚连秋直接猜中了白老头的心思，医者仁心，可从来不能拘束这位老先生。
“也罢，就说白老先生不在府内，晚些时候本王亲自入宫请罪。”
“是。”
楚连秋见他没有打算告退的意思：“怎么还不去？”
子戚双手抱拳，一脸严肃。
“子戚在想，庞管家话中的意思。”
“哦？什么话？”
“叶小姐，进宫了。”子戚一字一句，不解庞管家为什么告诉他这个。
“今日的训练，交给你了，呆在听雨阁，哪里都不许去。”
还没等子戚反应过来，楚连秋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公子是有什么急事吗？子戚皱着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