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重生)——八月薇妮
时间:2018-02-22 11:08:21

  她没有办法再面对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好像多看几眼,就会无形中在自己身上多几倍伤害一样,最终只得转过身去撩起车帘。
  ***
  到了桓府,乘轿而入。
  锦宜下车的时候已经看到门口上停着许多马车,想来都是给四小姐贺寿的。
  往年桓纤秀生辰,却没有这么大的排场,最多是老太太记起来,吩咐给她张罗,老太太若一时想不到的,那只有四房里自己过而已。
  这一次之所以弄得如此轰动,自然是因为四姑娘是将来的太子妃的缘故。
  桓素舸跟锦宜进内拜见桓老夫人的时候,堂下已经坐了好些一早儿赶来的夫人奶奶们,桓素舸的两个嫂子,以及二房毛氏的两个已出嫁的女儿也特意回来了,济济一堂。
  桓纤秀自也在座,今日也换了一件儿略鲜亮的衣裳,把她素日看着略显清秀寡淡的脸映衬出了几分明丽。
  见了桓素舸跟锦宜进来,四小姐便起身,极为乖巧规矩地行礼,桓素舸因有孕在身不便还礼,就被嬷嬷们扶着上前参见老夫人,而后落座。
  锦宜跟桓纤秀对行了礼,四小姐上来挽着她的手,同她挨着坐了。
  众人寒暄了一阵儿,老太太正跟桓素舸说完了话,抬头看着他们两人坐在一块儿,十分高兴,道:“四丫头跟锦宜倒是很投缘。”
  毛氏笑道:“可不是?叫我看是郦姑娘人见人爱,天生的讨人喜欢。”
  桓素舸看她一眼,毛氏又对她笑说:“当然,我听说素舸曾命嬷嬷们教导锦宜,这必然也有你的功劳了。”
  桓素舸笑道:“这个我可当不起,嬷嬷们也只教导了些皮毛,是她丽质天生,自个儿领悟的好。”
  桓纤秀的这场生辰办的十分之轰动隆重,就像是要把昔年冷落她的那些都加倍补偿回来。
  中午吃了饭,又安排了戏,一干女眷移步到了后院戏台,桓老夫人跟莫夫人,以及那些上年纪的诰命等在第一层,桓素舸因身子的缘故,也在其中,锦宜,桓纤秀这些年纪小的,便在二楼暖阁。
  桓纤秀因跟锦宜格外投缘,两人坐在一块儿,时不时地说些闲话,评点一下戏台上的曲目,桓纤秀又问她喜欢看什么,锦宜随口便说道:“我喜欢听《窦娥冤》……”话音未落,忙掩住嘴。
  左右并没有人留意,只有桓纤秀却仍是听见了,但见锦宜似有自残失言之态,桓纤秀便假意没听见的,道:“什么?”
  锦宜支吾道:“我是说……《白蛇传》。”
  桓纤秀笑道:“可巧了,我看过曲目,等会儿就有这一出呢。”
  锦宜见她谈笑自若,暗中松了口气,转头随意打量片刻,突然问道:“对了,怎么不见阿果?”
  桓纤秀道:“阿果……在房里,有奶娘看着他。”
  锦宜打量她的神色,猜测也许是因为阿果内向的原因,所以并没有让他露面。
  锦宜便道:“我很喜欢那孩子,今儿这么热闹,他一个人在屋里岂不孤单?不如我们去看看他。”
  桓纤秀听她主动这样说,倒是高兴,当即两人起身,便悄悄下楼,沿着廊下往四房院落而去。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半路,迎面见一个婆子匆匆走来,桓纤秀立住脚:“奶娘怎么出来了,不是在家里看着阿果的么?”
  原来这婆子正是四房里的嬷嬷,此刻道:“先前我去给少爷端药,回头就不见了人,我心想前头听戏,他必然是听见热闹跑出来了……姑娘没看见他?”
  桓纤秀变了脸色:“什么话,我们正是从那里来,何尝见到人了?”
  婆子忙道:“姑娘别急,兴许又跑到其他地方了,我再往别处找看看去。”
  桓纤秀吩咐她多叫几个人去找,却不想让锦宜跟着着急,便又回头对锦宜道:“阿果寻常不肯自己乱走的,只是他若是要藏起来,得找好一会子呢,想必这孩子又是闹着玩呢。我们先回家里看看去,兴许他躲在哪个柜子里。”
  锦宜一边听,心却忍不住嗵嗵地跳,一阵快似一阵。
  桓纤秀才要同她往家里去,锦宜道:“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帕子丢在楼上了,四姑娘,你先回房去,我拿了帕子立刻就来。”
  桓纤秀虽然诧异,却因为也着急找阿果,便道:“那你快去,我家里等你。”
  锦宜同她作别,退后几步,却并不往戏楼的方向去,反而扭身往右手边的月洞门口奔去。
  她提起裙摆,越跑越快,眼前景物变化,她却无心观看,跑了近一刻钟,面前出现了一片不算大的湖泊,湖泊中央有个精致的水阁。
  因为天冷,池边的水已经结了薄薄地冰,一些枯荷乱枝垂在湖畔,显得十分萧瑟。
  锦宜奔到湖边,目光仓皇地掠过湖面,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却仍忍不住叫道:“阿果!”
  她生恐自己看漏了,忙不迭地绕着湖边转了半圈,终于确认湖水里没有自己担心看见的阿果的身影。
  正在锦宜略觉心安的时候,背后“吱呀”一声。
  锦宜听动静不对,便忙回身。
  却见是那湖上水阁的窗扇被推开了,有个人靠在窗户边儿上,遥遥地望着她。
 
 
第84章 更新更新更更新
  锦宜转头看时,便见那暖阁子里头靠窗一人,只露出了头,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
  这孩子却正是遍寻不着的阿果。
  锦宜看的清楚,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忙向着他招了招手。
  阿果虽望着她,却并不动弹,就好像不懂她的意思般,锦宜只得提了裙子,从湖面桥上走过去,进门后,见阿果仍静静地立在窗口边儿。
  锦宜走过去,弯腰握住他的手笑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姐姐着急找你呢。”
  阿果只是看着,也不言语。锦宜又摸了摸他的头:“你乖,我带你回去了。”
  领着阿果的手出了阁子的门,锦宜低头又问他:“阿果怎么跑到阁子里去了?”
  小孩儿照例不回答。
  脚下的木长桥发出了吱呀的响动,透过缝隙,看见桥底下的水都结了冰,反射着凛冽的白光。
  这凛凛的光刺得人眼睛疼,锦宜想了想,叮嘱道:“阿果,以后不要一个人到水边来玩,失足掉进水里不是好玩的,听见了吗?”
  阿果置若罔闻,锦宜也不管他听见与否,又懂不懂,便又说:“阿果听话,以后就算要过来玩,也要叫人陪着你,知道吗?”
  锦宜一边叮嘱,一边领着阿果往回去找桓纤秀,她匆匆扫了眼这院子,见除了自己跟阿果外,寂静无人。
  只是将出门的时候,总觉着身后仿佛有一种如锋芒在背的感觉。
  锦宜迟疑地止步回头,目光所及,仍是没什么人影踪迹。
  锦宜定了定神,领着小孩儿出门去了。
  ***
  锦宜带着阿果回到四房,桓纤秀正急得掉泪,四房里的人都给打发出去找阿果了,只是怕虚惊一场会惊动了桓老夫人,所以还没有往外面透露。
  众人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却见锦宜领着阿果回来,顿时一个个如蒙大赦,桓纤秀跑过来,把阿果紧紧抱住,问他去了哪里,他仍是不言语,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中。
  锦宜说道:“我回去找帕子的时候,半路看见阿果一个人在溜达,这才忙带他回来了。”
  桓纤秀不疑有他,只是满怀感激:“真真多亏了姐姐。”
  锦宜见她两眼带泪,将心比心,便拉她到里间,低声说道:“以后多叫两个可靠仔细的人陪着阿果,别叫他一个人往外头走动,并不是为别的,他毕竟是小孩子,我弟弟子邈这个年纪的时候,顽皮爬树,差点摔破了头。”
  桓纤秀连连点头:“多谢姐姐,我记住了。”
  两人在屋里略坐了会儿,又入内看了看阿果,却见他背对门口坐在桌边上发呆。桓纤秀多看两眼,禁不住有些心酸,眼中含泪。
  锦宜拉她出来:“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要总是哭。我知道你是觉着阿果不像是其他孩子一样爱说爱动,可他现在还小,等长大些自然就好了。”
  安抚了她一阵,外头有丫头来,说:“老太太找四姑娘跟郦姑娘呢。”
  桓纤秀便又密密叮嘱好生看着阿果,两人才出了四房,又回戏楼去。
  这一日看了戏,桓老夫人果然留桓素舸跟锦宜住下,桓素舸依旧回大房里去住,锦宜却得桓纤秀所邀,到他们四房里去安歇了。
  夜晚的时候,锦宜跟四夫人苏氏,桓纤秀,阿果一桌儿吃了晚饭。
  晚饭后,苏氏便去了老夫人那边,让她们两人自在说话。
  桓纤秀跟锦宜对桌坐着,阿果却也极为安静地坐在两人中间,他也不言语,只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扭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锦宜见他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虽不能开口,却透着一股可爱灵动之意,便抓了一把榛子,栗子等物,慢慢地剥了给他放在面前,让他吃,阿果打量了会儿,也都乖乖地吃了。
  两人闲话了会儿,桓纤秀说道:“对了,有件事我本不敢问,幸而跟你一见如故,想必不会怪我多嘴。”
  锦宜道:“什么事?你说。”
  桓纤秀见屋里无人,压低了声音问:“怎么素舸姐姐……突然就有了这样大月份的喜?之前瞒的滴水不漏的?那天容先生回来一说,我们都以为是诊错了,今天见了才信。”
  锦宜见问的是这个,便道:“你问我,那时候我也吃了一惊呢。其实五月的时候,请过一次大夫,奶娘曾跟我说起过……因为一直没消息,就也没理会,听奶娘说最初三个月有个不能说的忌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桓纤秀道:“如果为这个,那也不至于五个月都不透一声啊。”
  锦宜笑道:“我们这位夫人,最能运筹帷幄的,她的心思我可猜不透,也不敢猜。”
  桓纤秀看一眼阿果,见他低着头,正捡着锦宜给他摆在跟前的榛子果仁吃,桓纤秀便道:“你说的很对,素舸姐姐原本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我常常听他们说,素舸姐姐若是对人好起来,那可真是好的无微不至,贴心之极,但若是那人不顺她的眼,那么可就糟了……”
  锦宜听出了桓纤秀话里的意思,便抬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两人目光一对,桓纤秀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便又笑道:“幸而至今像是没什么刺她眼睛的,我是白饶舌了。”又见阿果只顾吃果仁,就倒了一杯水给他。
  眼看时候不早,阿果的奶娘带了他去,桓纤秀送锦宜到了隔壁房中,看了看铺盖跟暖炉,一切无碍,才自去了。
  这一夜,锦宜大概是换了地方,又翻腾到半夜才睡着。
  梦中却像是挣扎在冰冷的池水中,拼命地抱着那小孩子往岸上爬。
  浑身冰冷,似乎没了知觉,也不晓得到底跌了几次跤,费了多大力气,总是爬不上那并不高的岸边。
  正在精疲力竭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问:“你在干什么?”
  声音似是陌生,又有几分熟悉,锦宜回头看时,见身后水阁的窗户打开,里头模模糊糊地站着一个人。
  她起初以为那是桓玹,仔细再看,却竟是阿果。
  锦宜惊愕地低头看时,却见怀中不见了之前被自己救起来的阿果,而且人也不在水里,而是在岸上好端端地站着。
  这般混乱地扑腾了一夜,直到次日起身,发现窗纸上一片明亮,一问,才知道是下了雪。
  桓纤秀来叫她,两人梳妆打扮,先去给老太太请安,一路上见许多丫头婆子们正忙着扫雪。
  两人到了老太太房里,还没进门,就听见笑声传了出来,门口的嬷嬷迎着她们说道:“四姑娘跟郦姑娘来了,先前三姑娘也来了呢。”
  桓素舸虽嫁到了郦家,桓府的人一时仍改不了口,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进了门。
  老太太的房中和暖如春,正亲热地握着桓素舸的手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她两人来了,便招呼着到跟前。
  桓老夫人笑道:“我最爱看你们和和睦睦的了。本来素舸正在跟我说,今儿要回去,可外头偏下了雪,正是人不留天留,索性多住上两日倒好。”
  锦宜昨晚上睡得很不安稳,一则是因为做的那个梦,二来,之前她留宿桓府在汀兰院的时候,桓玹就堂而皇之地去扰过,昨日虽然一整天都没见他的影子,谁知道今日会不会又故态萌生,锦宜忍不住地担心,总觉着他会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
  是以锦宜本心不愿意在这桓府里多留,只想要快走。
  她听了桓老夫人这句,正要请求,桓素舸笑道:“我急着走,并不是为了别的,我倒是也想多住几天,又怕扰了老太太的清净。”
  “真真是胡话,”桓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懂事太过。以后也很快就是当娘的人了,倒要改改这个动辄见外的性子。”
  说着,老夫人望着她的肚子,叹道:“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呀。”
  桓素舸勉强地笑了笑:“有老太太的疼爱,他自是有福。”
  锦宜见她们居然就这样定下了……心里着急,便道:“老太太,下雪路滑,让夫人在这里住着倒是妥当,我还是回家去吧。”
  桓老夫人回过头来:“我才说了素舸,怎么你又吵起来了?”
  锦宜道:“我们家里不比这府里,往常是夫人照应着家事,后来夫人有了身孕就交给了我,家里的祖母,父亲……都要侍奉呢,如今我跟夫人都在这里,我只担心那些下人们不妥当。”
  桓老夫人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体谅你的孝心,你放心,待会儿我派两个婆子过去,跟他们说一声就是了,又不是让你们住到过年,才这两三天,不会有事。”
  她又点头笑道:“何况过了年,少不得你也是这家里的人,难道那时候你也还要时时刻刻惦记着你们府里?”
  锦宜没想到老夫人竟会如此玩笑,一时红了脸。
  桓素舸瞧着她说道:“这孩子的确是能干的很,如今家里的事儿都是她操办呢,不劳我操半点心,做的事又很可人心,等她嫁了过来,必然也是二婶婶的好帮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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