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半响后，“你起来吧。”
“小敏？”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我要知道你是帮她害人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同意，一步错步步错，呵呵呵……”
凌家晚餐后，“真是不好意思，今晚要借住在你们家。”
“哪儿的话，你可是我家小瑶钦定的接生医生，我孙子或孙女可就交给你了。”
金敏顿了一瞬然后扯扯嘴角，“嗯，这是我给你们带的进口蜂蜜，睡前一杯对成人孕妇都有好处，晚点我给你们泡几杯。”
“劳你破费，谢谢了啊。”
入夜，金敏进房见叶方瑶和凌莫尧已安然入睡，她轻轻揭开被子露出叶方瑶的上半身，“对不起。”
金敏手拿一支装满药剂的注射针，针尖锃锃发亮，盯着叶方瑶的肚子欲掀起睡衣却迟迟下不了手。
看着凌莫尧紧搂在叶方瑶腰间的手臂，金敏脑中想起晚上张瑗的话，钦定的接生医生……她去妇产科不就是希望见证新生命的诞生感受那份喜悦么，她怎能亲手摧毁自己的信念杀死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金敏心里涌起翻江倒海般的复杂情绪，最后做了决定：不能一错再错！
随着手里针管落地耳边顿时响起叶方瑶清脆的声音：“看来你有决定了。”
金敏错愕不已，愣愣的望着床上已坐起身的两人，“你们怎么会……”
叶方瑶觉得凉往后靠了靠，“我们没喝。”
凌莫尧紧了紧靠过来的人，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金敏当即失力瘫坐在地，“原来你们早发现了。”还好没有再错下去，她累了，就这样吧。
叶方瑶扬声道：“妈，进来吧。”
张瑗立刻推门而入来到两人身旁，“怎么样她伤着你们没有？”
她检查一番才嘘出一口气，对着瘫坐在地的人说道：“金敏，你觉得你一个外人的话我会轻易相信？时隔多年你突然联系上我来我家献殷勤我不会防着你有没有别的目的？早不来晚不来，你一来就惹出这么多事情，你真当我张瑗是白痴任你耍吗？”
金敏笑的苦涩又释然，她才是真的傻笨，自以为聪明做尽蠢事，“你们是什么时候确定的？”
叶方瑶仰头看一眼凌莫尧，平静的说：“你说他跟其他女人去酒店的时候，我就明白你在骗我。”
“你们之间的信任真让人羡慕……”又嫉妒。
“还有很重要的，尧做电子设备也了解某些软件用途，很多东西他一眼就通晓门道，远程控制手机早已不是秘密。”
金敏也不再意外，“你们都是知道的。”
叶方瑶继续说：“软件需要安装，然而能碰到我手机的外人，只有你。”
金敏点头，确实如此。病毒软件远程控制着收发信息随即删除，他们都预计着，一旦感情产生裂痕，就算以后发现中了计谋也难以弥补之前的间隙。结果证明是她失算了。
短信事件后叶方瑶知道手机被隐形监控并远程控制她立刻连着号码一起换了，然后在原先的手机上自导自演，故意和凌莫尧吵架且说些狠毒的话。避免凌莫尧看的眼花心累，她在他那儿把自己原号码直截设成黑名单。
张瑗忍不住插话，“最拙劣的把戏是那串珍珠项链，小瑶最不可能拿，因为那项链就是小瑶和阿尧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你们还是太低估我们婆媳感情了，她若是喜欢我送她十条又如何。”
她再傻看到那串项链也什么都敢肯定了，即便她这儿子儿媳都不愿说。当时她故意那样就是为令叶悦相信，也让叶方瑶顿知她都通晓并愿配合他们。
张瑗顿了顿，又问：“我的演技不敢比那奥斯卡比比你怎样？我只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助丁岚？”对金敏她是有所失望的，幸是没铸下无法挽回的大错，否则她死都不会原谅其过。
金敏苦笑一声，怪不得张瑗不愿说项链的来源，看来项链的事张瑗只跟她提过，出了事肯定第一个想到她，这事的确是她透露给曾明，曾明泄漏给丁岚的。
她抬头望向叶方瑶，“我跟你说过我有个求之不得的爱人，还记得吗，那个人，深爱着丁岚。”事到如今也瞒不下去了，在他们面前争取坦白从宽吧。
叶方瑶恍然，“原来如此，是不是丁岚那个前任，叫曾明？”凌莫尧都对她说了。
金敏不由惊愣，“你们……对，他知道我和张瑗是同学所以求我帮他。”
叶方瑶见她不愿再说也没再问，垂眸看了眼地上的针药，神态依旧平静，“你想杀我？”
“不是的，这不会要你的命，而是……”金敏看她的肚子，意思明显，流产。
叶方瑶压抑住心头涌上的怒意，语气含有失望，“不要我的命却要我孩子的命？”
“对不起！”
叶方瑶轻呼出气平复心情，“恨我们设计你吗？”
“不，你们引我入局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对不起你们，送我伏法吧。”金敏诚恳的道歉，她不奢求原谅，只求能赎几分罪孽心里能好过点。
张瑗：“等等，我还是不明白，你那时为何问我谁管家？”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金敏不像是无缘无故的提及，是想知道小瑶在凌家有没有操控阿尧财力的权势能力才便于下手？
却听金敏说：“问那些也是想知道你和凌成昊之间与这些孩子之间的爱情到了什么地步，我羡慕甚至是嫉妒，你们都能获得这样美好的爱情，我付出半辈子都争取不来的啊。”
叶方瑶叹息道：“您没听说过，‘迟到的青春才是持久的青春’吗？”
金敏一怔，随即掩面而泣，“对不起！对不起……”她不住的道歉声音都带着沙哑，她最不甘的就是流逝的年华啊。
金敏现在整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可能是历经感激愧疚震惊害怕等很多情绪坦诚后心都平缓了。
他说：“你随便编个话，能破坏感情的话就好。”
他说：“诬陷她，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
他说：“打掉她的孩子，这是最后一次求你……”
曾明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往事历历在目。金敏回忆着曾明跪下求她的情景，她竟是蠢到答应了，为那样没有尊严的男人值得吗，天下男人又不是他一个，她都是干了什么呐……
“也不是不能戴罪立功。”
叶方瑶是看在张瑗的面子上且金敏有悔疚之心故给她机会认错，如果她愿意帮他们也可不赶尽杀绝。
金敏一时未能反应，“什么？”
“想救他吗？”
金敏整个人滞定，她的意思是？
第73章 决裂
凌天旭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时凌莫尧已去公司。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昨晚喝了杯蜂蜜水睡眠质量居然这么好？都迟到了啊！这个月的满勤奖，没了。
叶方瑶从花园散步回来，见他刚睡醒急匆匆啃面包的模样就知道他昨晚光顾着吃没看见自己的眼神示意，没有打扰他吃早餐直接回房，她暗叹道：不用上班的感觉真好啊。
凌天旭不知道他家嫂子在拉仇恨，只想赶快解决完这些早餐不能浪费，失去满勤奖够令人难过的，没饭吃就更难过了。
等他到达公司时韩沐正在前台坐着迎接，职业微笑着说：“你终于也迟到了。”
凌天旭无视他的幸灾乐祸，只默默的说：“我再也不喝蜂蜜水了。”
韩沐没能理解，怀疑的问：“蜂蜜水？喝蜂蜜水也能喝迟到？你是喝了一桶吗？”
“……”
“别跑啊，我真不明白。”
“我没有跑，是走！”凌天旭纠正道。
曾明办公室，金敏进门只是盯着他，曾明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小敏，你怎么了？”“打掉她的孩子没”这句话他没敢问。
金敏很平静的问：“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利用我对你的爱，良心不会愧疚吗？”
“我……是我对不起你。”
“不能全怪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我已经想通了。”她已经从叶方瑶那里得知一切来龙去脉，发现自己是多蠢，后悔已是无用只想最后尽自己所能拯救眼前的人。
曾明莫名的感到一丝害怕，“小敏你别这样，事情过去我就陪你回德国，再不回来了。”“我告诉你曾明，我不再稀罕你，你愿意去哪儿跟我无关！”
“你说什么？”
金敏没有回答话锋一转问：“你知道丁岚做过什么事吗？”
“岚岚有自己的苦衷，她也不容易……”
“放屁！”
曾明哑然，这是金敏第一次骂他，也是第一次说他与她无关的话。
“曾明你知不知道你比我还蠢？爱那种女人你是不是瞎？我为什么要执着于你这个睁眼瞎？”
“你清醒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呵……”金敏呵呵大笑几声，很快冷静下来，脸上满是嘲讽，“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反倒是你，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只要她一句话，绑架别人没关系，做假检验报告没关系，给人下药害死人也没关系！只要受伤害的人不是她那么伤害任何人都没关系是不是？为了她你把自己的灵魂都投进地狱了，她把你当什么？你连备胎都算不上，你不过是她最忠心的一条狗！还是喂养主人的狗！”
金敏的话如连珠炮一般让曾明接不上口，她继续骂着：“你助纣为虐害了那么多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你！亏你还是医生，你的医德人心呢？你不配救死扶伤，一边可以伤害无辜的人，一边说着医者父母心，你这个杀人魔根本不配挽救生命！”
“不是的，我……”
金敏觉得自己现在很清醒，过去几十年都没这样清醒过。
“我也瞎了眼才陪你作孽，你曾明哪点配得上我？我竟然会以为你人品好，事实证明你好个屁！是你，白白浪费了我二十多年的青春！我的年华都毁在你身上，我自个儿都憎恨自个儿，可我更恨你！你欠我的，这辈子下辈子你当牛做马都还不清！”
曾明脑袋里嗡嗡的，还是说：“岚岚她，只是复仇。”所以他只是帮她复仇而已啊。
“复仇？”金敏像听见笑话似的哈哈一笑，“那也是别人找她复仇！她自己犯贱还有脸谈复仇，你可知道她有多歹毒？”
“我不准你这么说她！”
“啪！”
金敏照他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曾明的脸立刻肿起，他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听她骂道：“你不准？你算个屁！她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害死正室和她女儿，和叶天锋合谋把小瑶扔进山里十年！十年啊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畜生都做不来的事儿！那孩子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丁岚还处心积虑置她于死地就怕她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丁岚看不得人家丁点好，一心想帮她的宝贝女儿抢继女的丈夫，这样喜欢教她女儿跟她一起当小三，她是有多贱，她下贱你下贱我也贱才答应帮你们两个贱坯子！”
曾明摇头不信，“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都把你踹了跟叶天锋跑了你还不信？叶悦是叶天锋的亲生女儿不是你的你还想不明白吗？她处处害人你还睁只眼闭只眼，你以为她把药都用在哪儿了？是都给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吃了？哦对，她丁岚还是叶天锋原配的好闺蜜呐，方玲你也认识吧，你居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毒妇害死她！叶悦只比小瑶小三个月，丁岚趁方玲怀孕三月就和叶天锋勾搭上了。”想了想她又纠正道：“不对，没到三月，她怀上总得要时间啊呵呵……”
“你不要再说了！”
曾明记得，帮丁岚整容是分开前，她说自己不够好看没有自信又没经费，他就倾力学习外科整形帮她达到最完美。丁岚是在方玲婚后就跟他提出分手的，他那时悲痛欲绝，听闻她怀了身孕还以为是哪个流氓侵占了她身子所以她无颜面对他才提出分手，他去找她，她是那样决然。他决定不去打搅她的生活，金敏出现他便没有拒绝。可每当她来找他，不管任何要求他都无法推辞，他只知自己还爱她，爱到无怨无悔。
“敢做就要敢承认，你放心，我答应小瑶会去揭发她。”金敏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终于将想说想骂的都说完骂完了，全身轻松。
曾明回神，瞪大眼惊呼出声：“不要！小敏我求求你，不要去，我保证再也不和岚岚来往，你放过她吧，我求你……”
“从今往后我只当没认识过你曾明，我再也不需要你的保证，你好自为之。”
【我不用再歇斯底里，不用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我也可以为自己而活，挽回那近乎丢失的良心与尊严。】
金敏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在曾明眼里二十多年前的一幕仿佛重现眼前，她们都决绝不带留恋。他真的，错了吗……
丁岚迫不及待前来时已不见金敏的影，满心期待的询问心不在焉的曾明得到回答后犹如晴天霹雳。
丁岚震惊不已随即发狂似怒吼：“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我下不去手。”曾明淡淡吐出一句，要想拦住金敏只有动手，他再混蛋也下不去手伤害她。
“没用的东西，那个贱人竟然敢背叛！”
曾明呼吸一滞，不敢相信她骂出的话，沉默很久道：“岚岚，你变了。”
丁岚正在气头上，闻言死死瞪着他，“我变了？别忘了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害我流产那么多次我好不容易才保住悦悦，我要是能生出儿子他就不会……”
丁岚突然止了声，也不知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每当听见丁岚这番话曾明都心有内疚，此时见她停下话音正好，“岚岚，我问你，方玲她……是你害死的吗？”他仍不敢相信金敏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