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画风不对——木兰竹
时间:2018-02-23 11:09:56

  即,武官上任的时候,必须得到相应的武科的“级别称号”。便是军功晋升的人,也得先去培训,通过考试之后才能上任。
  武科从下到上考试的阀门并没有关闭,考试内容也更加严格,宁缺勿滥,考不上就一个都别推选来。国武监将重点转移到对官员的再教育。
  同样,武科出身的人要进文官行列,也需要进行相关部门的考试。
  便是皇帝急着要安插谁,可以先上任,但只是“代”。什么时候通过考试,什么时候转正,如果一年未转正,就换人。
  白萌低头喝茶。
  这些改革内容其实是白萌从后世职业教育和部门入职考试中演化而来的。这其中肯定有很多猫腻,也有许多粗糙和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它已经提供了一个理念和雏形,引导着官员们朝着更专业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学个四书五经就够了。
  若是朝臣们意识到这个问题,肯定会激烈反对。特别是一些文人,他们认为四书五经是高贵的,学透了就什么都不用学了,一切改革都是错误的。前朝有人想将帖经明经等死记硬背,对治国完全无用的科目改成策论律例等,被文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那些激烈反对的文人中不乏栋梁之才,只是他们太尊古,无法接受“老祖宗”的东西被更改。
  他们并不会去想,老祖宗留下的那些东西最初在出现的时候也是新东西。
  古人可以创新,为何现在的人不可以?
  于是白萌和卿昱商量之后,偷换概念,借由文武大臣之间天生的隔阂和竞争意识,改成只有文科武科的官员要跳到对面职位的时候,才需要培训和考试。
  文官武官都认为自己更厉害,都看不起对方,对于对方“捞过界”的时候,都会产生排斥心理。但是这种“捞过界”的认命却很常见。
  现在卿昱给他们设置了“门槛”,文官和武官虽然都对自己要去对方领地还要考试有点不舒服,但是对对方要来自己地盘的门槛提高了表示万分支持。
  最终的结果,是文官武官都认可了这个“培训”和“考试”。
  之后卿昱决定,让各部官员都去讲课,讲的就是各部门工作需要用到的专业知识。以后外地官员来京述职,也要让他们去讲怎么治理的当地,美其名曰交流先进经验,所有官员都得去听课,特别是新科进士。
  将领们也要去讲一讲自己怎么神机妙算料敌先机,怎么揪出奸细,怎么死里逃生,让文官们听一听他们的功劳和苦处。
  卿昱相信这些人很愿意“自吹自擂”,底下听的人肯定也很愿意给上面的人挑刺或者拍马屁。当给新科进士和下面官员布置的作业评改的时候,也能从中发现人才。
  这算是又多了一个选拔官员的途径。
  虽说选拔出的可能是纸上谈兵之人,但至少他还会“谈兵”,而不是连“兵”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听着卿昱由她的想法举一反三,想出了许多能运用在现在朝堂中,又能绕过“改革”这个让许多文人敏感的字眼的措施,白萌看着卿昱的眼神多了一丝认真。
  小皇帝,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一些,说不定成就会比历史中中规中矩的守成明君大呢。
  当然,小皇帝也有可能因为施政理念太天马行空,不被这个时代接受,反而酿出大问题。
  历史中许多锐意改革的君王都因为步子迈得太大,影响到了上层贵族的利益,最后惨成亡国之君。
  当然,社会在进步。推翻这个王朝的下一个王朝一般都会继承那个锐意改革的亡国之君的理念,继续改革。而经历了一次乱世的贵族们无法再组织起第二次反抗力量。
  希望小皇帝不会成为别人垫脚的基石。
  以现在小皇帝周到的考虑,或许暂时目前还不用担忧这一点。小皇帝对大臣们的心思把握的很准确,他们丝毫没有发现小皇帝新措施背后的深意。
  小皇帝是想打破文人只读经书不理庶务的现状,外加打破固有的师徒传承。
  每个官员都去讲课,对听课的人而言,不都是恩师?这恩师一多,就不值钱了。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小皇帝的想法是好的。
  白萌正在思索的时候,仲存已经看完了几页的计划书。
  写计划书是白萌交给小皇帝的,用一二三四罗列出要点和补充,让人一目了然。
  仲存看完之后叹了口气,道:“陛下,这是哪位大贤的提议?微臣想去拜访。”
  卿昱心道,是萌萌的提议,但我不能说,只能厚颜无耻的将萌萌的功劳据为己有。
  卿昱道:“不是什么大贤,是朕不成熟的想法。以前和父皇讨论过,本想在父皇还在的时候提出来,亲自操作,以作为历练。现在朕不能亲自负责此事,希望镇北侯不要让朕失望。”
  卿昱面上很平静,白萌却看见,卿昱的耳根红透了。
  卿昱对“抢”了白萌的功劳感到很不好意思。
  其他人没有看出卿昱的羞愧,看到了,也只会以为卿昱在害羞。
  仲存深吸了一口气,跪下道:“陛下大才!”
  卿昱摆摆手,道:“镇北侯请起吧,朕有几斤几两,朕自己心里清楚。这些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具体怎么做,还需要你们群策群力。”
  荣王道:“武官这边交给臣和怀志了。文臣那边,臣就无能为力了。”
  卿昱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好了等北疆战事结束,就让汪益告老离开。可现在这么多事,他还真舍不得汪益离开。
  汪益离开了,还有谁能这么拼命做事?卿昱总算明白了许多帝王为什么明知道臣子有重大污点罪行还要护着,有时候真的离不开啊。
  只是他金口玉言,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开了口,要收回是不可能的。
  好愁好愁。
  卿昱心中自我安慰道,到时候让汪益推荐些人选。汪益想必对底下谁会做事心里有数。而且推举的人也是他孙子将来的人脉,他定不会马虎行事。
  想要了将这个麻烦事踢给谁之后,卿昱心情好了些。他让荣王和仲存退下慢慢叙旧,自己带着白萌回凤宁宫休息。
  这段时间他累坏了,得抱着白萌好好撒撒娇才是。
  白萌等荣王和仲存退下后,牵着卿昱的手笑道:“我担心荣王出宫会被镇北侯揍。”
  卿昱失笑:“好歹是你外祖父,别这么幸灾乐祸……哈哈哈哈,朕也觉得王叔会被揍。”
  小夫妻两相识大笑,那幸灾乐祸的样子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怪不得许多人说人生活在一起久了,相貌会越来越相似,这就是夫妻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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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存深一脚浅一脚离开暖阁,荣王还在一旁叽叽歪歪说个不停。
  仲存终于忍不住对他甩了脸色:“兄弟兄弟谁和你是兄弟?你姓卿我姓仲!”
  荣王用自己满是褶子的脸做出一副委屈模样,仲存差点吐出来。
  以前荣王还年轻的时候,那张英俊的脸做出委屈模样还只是让仲存无奈之余哭笑不得。这长满褶子的老脸还做这模样,简直令人反胃。
  仲存很不高兴的开始翻旧账,从过去荣王怎么坑他,然后说到这次在皇帝面前又说了什么让他为难的话,还好皇帝心胸宽广不计较。
  荣王眼睛看天,很不雅观的用手指掏耳朵。
  仲存:“……打一架吧。”
  荣王继续掏耳朵:“你当我傻啊?别说我功夫闲置了十几年,就是十几年前我也打不过你。”
  仲存:“……那我揍你吧。”
  荣王还在掏耳朵:“呵呵,你是侯爷我是王爷,你敢揍我,我立刻去皇上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你不遵尊卑。”
  仲存嘴角一抽。MD以前也是这么说,现在也是这么说,一点长进都没有!
  仲存呵呵笑道:“好啊,我先不遵尊卑,然后你再去闹好了!”
  荣王立刻轻车熟路的脚底抹油跑掉了:“本王有事,先回王府了。”
  内侍在后面追:“王爷!王爷!小心路滑!”
  其实内侍潜台词是,请不要在宫闱跑动,这样不符合礼仪。但是……算了,荣王在先帝时候都到处乱跑,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但是如果滑到了,问题可就大了。
  仲存看着荣王老当益壮绝尘而去,跑得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嘴巴张得老大。
  内侍笑道:“侯爷,侯爷,回神呢。荣王爷从前就是这样,侯爷应该习惯了才是。”
  仲存收回自己差点脱臼的下巴,回过头看着两鬓已白的内侍,道:“黄……公公。”
  黄立笑道:“当不得侯爷一声公公。侯爷快走吧,起风了,天凉。”
  仲存看着这个自先皇在世时就跟着先帝的太监,想起了当年这太监跟在先帝身边,挥舞着大刀和他一起抢人头的日子。
  虽然是太监,但是武艺和胆量,都比一些有子孙根的男人强多了。仲存不止一次感慨,若黄立不是个太监,定能成为一员悍将。
  先帝身边许多内侍,都上过战场。毕竟先帝是一个戎马半生的马上皇帝。这对于非开国之君而言,十分奇特了。
  这些内侍有的葬身沙场,有的早早伤病离世,还有在先帝去世的时候自请陪葬,以及在新帝继位之后出宫荣养的……
  仲存问道:“当年……留下的老伙计,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宫内?”
  他想给兄弟们送点来自北疆的药材毛皮,如果还在宫内的话,他得先给皇帝打招呼。
  黄立摇头:“都在宫外,侯爷若看得起,他们随时欢迎你去。皇上是个好人,咱们本该为陛下守灵,他却将咱们留在境内荣养,还随时召进宫问咱们的生活。他们都想继续伺候皇上,可惜已经老了。洒家最年轻,身体也最好,还能伺候皇上一阵子。”
  虽然现在他伺候的是皇后,担任的是凤宁宫太监总管的位置。不过伺候皇后和伺候皇帝也没差了。
 
 
第46章 
  黄立送仲存出来,是卿昱允许其和仲存叙旧,外加提点仲存几句。
  “陛下很心软,镇北侯只要不要对不起大承,就可放心。”黄立最后总结道。
  仲存眼皮子跳了一下。他回来之后发现朝臣被清理了小半,这还能叫心软?
  黄立露出神秘的微笑:“朝中之事,侯夫人应该知道一些,侯爷大可问过再说。洒家就不多言了。”
  仲存忙谢过,然后塞了银子给黄立。黄立没像前一个内侍那样推脱,淡定笑纳了银子。
  他们这些内侍,能收谁的银子,不能收谁的银子,心里都有数。如他这种大太监,回去之后收的礼,都是要回禀上头主人,让主人家心里有数的。
  他们能泄露哪些话,上面都心知肚明。这些钱不收,被他们传话的人也不会相信话里的真实度不是?
  不过上头都是很宽和,这收的礼钱一般都是自己拿了,不会要求上交。
  虽然黄立也不会缺这点银钱。不说先帝时期他立下汗马功劳,得了多少赏赐。就说那奇特的白皇后,手上就是个宽泛的。
  比起银钱,他更喜欢白皇后让人制造出来的各类新奇玩意儿。
  人老了,就喜欢个稀奇。
  黄立笑眯眯的准备回凤宁宫。
  这时候,帝后应该已经起驾回凤宁宫了才是。他这个凤宁宫总管,也得赶快回去伺候着。
  帝后都离开了,宫宴很快就结束了。
  仲存怀揣圣旨,忧心忡忡的回到镇北侯府,看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妻,两人看着对方皆白了的头发,忍不住双双老泪纵横。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安全回来了就好。”镇北侯夫人傅氏哽咽道。
  仲存不断点头:“回来了,夫人,我回来了。”
  镇北侯两嫡子,一庶子都垂首立在一旁,悄悄垂泪。
  全大承都在关心仲存能不能获胜的时候,只有镇北侯府的亲人还会同时关心,他能不能安全回来。
  “进来吧老爷,别站在门口了。”傅氏用帕子轻轻擦拭眼泪,微笑道,“朝中发生了许多事,我跟你细细说道。还是你先休息下,明日再说?”
  仲存也擦了眼泪,勉强笑道:“今天说。我也有事要跟你们说。”
  仲存进府之后,遣退旁人,只留傅氏和三个儿子在书房,拿出了怀里的圣旨:“你们都看看吧。”
  傅氏扫了一眼,就神色淡定的将其交给儿子,道:“陛下果然是看重老爷的。”
  仲存苦笑:“是看重吗?”
  傅氏点头:“当然。老爷也不需太过小心谨慎,此事对老爷并无坏处。我从娘家得知,以后这事,满朝文武都会参与进来,待他们都参与之后,老爷便是国武监的祭酒,也不会被猜忌。每朝每代的国子监祭酒,也没有受到猜忌的。拉帮结派,不是这么算的。”
  仲存叹气,道:“希望如此吧。圣旨我已经接了,便是后悔,也没用了。”
  说着,仲存拍了一下桌子,狠狠道:“荣王那老匹夫!十几年了!还是给老夫挖坑!”
  傅氏失笑:“荣王爷又做什么事了?”
  仲存气愤的将宫里之事复述了一遍,最后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荣王脚底抹油逃走的那一幕。
  已经看完圣旨的三个儿子嘴角都在抽,傅氏则笑得直不起腰:“荣王爷还是那样啊。”
  仲存气得又拍了两次桌子:“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就算陛下宽厚,当着陛下的面说先帝小气,说咱们为了躲避先帝猜忌假装闹翻……这、这能说吗?他究竟有没有脑子?!”
  傅氏笑眯眯道:“荣王爷虽说看着糊涂,实际上心里门清着。不然他也不会至始至终被先帝深深信任。便是没了军权,他也掌着宗室大权,满朝文武谁敢惹他?荣王爷既然如此说,想必是确定陛下不会再在意的缘故。说不定他故意在陛下面前说这些,好让陛下知道你和他心中坦荡。就是先帝,难道他看不出你两是假装决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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