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韵不知道他是一直记得还是这会儿说起烤红薯顺便想起来，但她决定当成前者来处理。
于是她很低很低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还真有点想那个味道。”
电话那头的许致远沉默了片刻，问：“那回头可以一起回去看看，正好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了。”
木韵笑：“那可得抓紧时间了，我记得那个奶奶每到假期就不出摊。”
大学生们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能迎来寒假，但他们这样的社畜则正好相反，一个月后才是真正的年底修罗场。
想到这里，木韵顿时又失去几分大冷天出门工作的动力。
这边她攻略许致远的进度还算喜人，另一边陆开言也能坚持得很。
他连着送了两周的花，可能是知道木韵不太想收他的花，他都是让人直接送到出版社前台，再让前台转交进来。
木韵：“……这个人真的有毛病吧！”
办公室里的小姑娘倒是一个个都挺喜欢他，因为木韵每天都会把花贡献出来给她们装饰办公室。
半个月后的周五，木韵磨完手里那本新书的文案，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时，终于再度见到了陆开言本人。
谢天谢地他没有拿花，只是倚在车门边等她。
木韵很想装没看见，然而她出来得太晚，街上都没几个人了，根本避不过他的目光。
他见到她出来，也几乎是立刻上前：“阿韵。”
木韵：“……”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她本来想的是只要她一直不搭理他，时间长了他自然就放弃了，结果现在居然变本加厉，甚至连称呼都改了。
她只能像第二次收到他送的花时那样告诉他：“不好意思，我真的对陆先生你没兴趣，而且我前男友也回国了。”
陆开言耸肩：“你也说了是前。”
木韵：“也许过几天就是现了。”
说完她就要绕过他往地铁站的方向过去。
他等了她这么久，当然不乐意，说要送她。
木韵冷漠：“不了。”
他义正辞严：“已经十点半了，7号线最后一班车已经过去了。”
木韵差点没爆粗，要不是他在这堵她，她能赶不上地铁吗？
她是真的没空跟他玩，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后，她果断决定打车回家。
从出版社回她住的地方几乎横跨半个城市，这会儿时间也已经很晚，最后付车费的时候，她还肉疼了一下。
她把这事告诉了许致远，语气十分悲愤。
她想这下他总该给点大反应了吧，不然哪对得起她这半个月的嘘寒问暖！
许致远的确给了反应，不过隔天才给。
周六早上她还在跟被子缠缠绵绵时，他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想不想回学校看一看。
木韵：“……现在吗？”
他嗯了一声，说我在你楼下。
木韵顿时清醒，她揉着脸从窗帘的缝隙里望下去，果然看到了他的车。
冷静了一秒后，木韵果断道：“你稍微等会儿，我刚醒呢。”
他声音里有笑意，说没事，不急。
他们两个的大学在隔壁城市，虽然开车也就一个半小时的事，但好歹是要出城，对向来很宅的木韵来说，算得上是出远门了。
最终木韵在半小时后下了楼。
这回她没化妆，只简单地涂了个口红提气色。
坐上车准备出发的时候，许致远给她解释昨晚没及时回复的原因。
“我这周前三天都没怎么睡，好不容易周五上午忙完，下午回去就倒头睡到了今早。”他说。
“……”木韵又开始担心他会猝死了！
她非常真诚地劝他：“钱是赚不完的，身体要紧啊。”
他抿唇：“所以我这不是找你一起放松来了吗？”
木韵：“……行吧，就当是散心了。”
这一个半小时车程里，木韵忍不住又跟他吐槽了一下陆开言这个神经病。
他听得失笑：“不是说是个审计师吗，怎么还有空来堵你？”
木韵：“对啊，他们这一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忙到升天吗，我真的不懂。”
许致远思索片刻，说其实要打发他也不难。
木韵：“！”他终于要不别扭下去了吗！
许致远：“你可以假装有男朋友了，或者和前男友复合了。”
木韵：“………………”
大哥，你是真的不别扭会死啊！还假装！
连K24都有点无语：“这也太闷骚了。”
木韵深以为然，决定不配合下去了。
她唔了一声，说也行。
“回头我看看能不能找个人冒充一下。”她说。
“……”这下轮到许致远无言以对。
恰逢一个大红灯，车停了下来，他也朝她望了过来。
两人目光交会，木韵不仅没避开，甚至还笑了笑。
许致远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了后面车辆按响了喇叭在催促。
他抬头一看，发现已经是绿灯了。
车继续上路，他也继续欲言又止。
木韵时不时瞥他一眼，看到他那一脸内伤的表情，终于爽快了一点。
K24：“你别这样，他本来就别扭，万一你把他别扭跑了呢！”
如果是一个月前，木韵可能也会这么担心，但现在嘛……
“跑不了的。”她十分自信。
第43章 甲方前任06
临近期末, 肖韵和许致远的母校S大附近的快餐店咖啡店里, 都是抱着书埋头复习的少男少女。
木韵和他从正门进校，沿着S大最出名的那片湖缓步走到了计算机学院的学院楼下面。
两幢楼之间有一个人工池塘, 养了很多锦鲤。
向锦鲤求好运的说法刚出现那会儿，有很多S大学子都很喜欢跑过来扔硬币许愿。
许致远和肖韵倒是没干过这些事, 他们两个当初都很忙，最惨的时候一周只有一节空课，然后还要用来约实验。
木韵越是回忆这两个人当初的恋爱模式, 就越觉得那段感情与其说是恋爱, 还不如说是两个看彼此比较顺眼的工作伙伴。
这样的感情, 能让许致远产生真正意义上的触动才怪了。
不过重逢之后倒是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大概要感谢陆开言那个神经病吧，木韵想。
逛了一圈学校后, 许致远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木韵想了想，说不知道三食堂现在还卖不卖砂锅粉。
许致远：“……吃食堂？”
她耸肩：“外面的店在别的地方又不是吃不到，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不吃一吃母校的食堂多可惜？”
许致远还想再说什么，木韵已经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走啦，我记得你也很喜欢吃的。”她说。
“但我们没有卡。”他提醒她。
“这有什么？”她冲他眨了眨眼，同时加快脚步往三食堂方向过去，“看我的就是。”
两人走到食堂门口，还没进去，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砂锅粉牌子。
正是饭点, 这里已经排了好长一列队伍。
木韵拉着他排到最后站定, 然后拍了拍前面那个男孩子的肩膀：“同学。”
对方有些疑惑地回头, 见到两个一看就不是学生打扮的人，还愣了一瞬。
木韵从钱包里找出两张零钱递过去，问能不能帮他们两个刷一下卡。
这种事在大学食堂里常见得很，所以这个男生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
点过头后，他又多望了木韵好两眼。
木韵回以一笑。
结果他看见这充满感谢意味的一笑竟红了脸。
一旁的许致远：“……”
许致远皱了皱眉。
他其实挺想把人拉走去吃别的，但又觉得自己没这个立场。
更何况她现在这么高兴，显然是对那份记忆里的味道充满了期待。
最终许致远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在那个男生回头问他们吃什么口味的时候抢先替木韵答了。
“两份三鲜。”他说。
“哦……好。”男生可能是察觉到了他们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气氛，有些讪讪。
木韵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拿到了自己那份砂锅粉之后，便高高兴兴地去寻位子了。
许致远和她重逢之后，还是头一回见她有如此兴致。
不，应该说算上他们在一起的那两年，他也没见她乐成这样过。
“这么喜欢吃吗？”他有点在意。
“其实也还好。”木韵诚恳地回答，“但是能重新坐到这个食堂吃饭，还是很值得高兴的呀。”
“你之前也回来过？”他问。
“没有。”她摇头，“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回来看看。”
他们两个的穿着本就和食堂里的学生格格不入，再加上那两张都称得上精致的脸，一顿饭吃下来，就不知收获了多少打量的目光。
木韵甚至听到了有女生在小声地夸许致远长得帅。
她抿了抿唇，笑得有些狡黠，道：“没想到毕业之后你反倒更受欢迎了。”
许致远朝她挑眉：“更？”
木韵：“以前不是都没人敢来给你送情书么？”
她说的是实话，许致远还在S大读书时，被一众女生调侃，说他生了一张一看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
既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那自然也没什么烂桃花找上门来。
所以肖韵和他谈恋爱期间过得异常清净，时隔多年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致远听她这么说，也似想起了那段往事。
他怔忪片刻才回神，旋即迎上她兴味的目光开口道：“那得怪你吧。”
木韵：“？”
“太漂亮了。”他微笑，“别人自觉比不过。”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本来就是夸你。”他捕捉到了她面上闪过的那一瞬不自然之色，心情忽然变得极好。
两人都没有学生卡，进不去S大的图书馆，幸好下午太阳很好，光是坐在湖边就足够舒服。
坐了大半个小时候，许致远忽然问她要不要顺便去科协当初的办公室看看。
木韵：“行啊。”
那地方既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他们确定关系的地方。
当初许致远帮忙换开她和副会长的值班时间后，那副会长并没有立刻放弃，反而还追得更大张旗鼓了。
他搞清楚了肖韵去科协的时间后，便自告奋勇地过来等她，说要送她回宿舍。
肖韵烦不胜烦，偏偏还无法拿他如何。
后来有一次她和许致远一起值班，下楼时叫许致远看见了那副会长。
许致远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劝了一下副会长，大意是对方真的不喜欢你，你这样也没意思。
他的话说得不重，但委实太直了一些，以至于副会长当场怒了，要上来跟他打架。
许致远从小到大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哪会打架，自然是输了。
肖韵愧疚不已，因为那时他们两个连熟人都称不上，对方却为她受了伤。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之后她连着请许致远吃了好多顿饭。
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旁人的议论也就起来了。
不过他们都不太在乎别人怎么说，所以相处起来倒也没尴尬，该一起吃还是一起吃。
隔了大半个学期之后，副会长过来找许致远道歉，说是当初太冲动了，不过他是真的很喜欢肖韵，也是真心追求她之类的。
肖韵：“……”
许致远也：“……”
副会长还一派义正辞严：“我追我喜欢的女孩子，会长你就别管了吧？”
许致远：“她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肖韵把他这句话归结于好心帮忙，便顺势承认了下来。
结果副会长黯然神伤地离开后，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纠结了一会儿，忽然给她来了一句不然我们真的试试吧。
木韵最开始看到这段回忆的时候，还为这两人确定关系时的随意惊讶了一番。
现在许致远说要去那边看，她便忍不住又那番场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这也太他妈不会谈恋爱了，木韵想。
K24：“是你的标准和正常人不一样好不好，你看谁都觉得不会谈恋爱。”
木韵：“废话，不然你能选我来做这破任务？”
K24立刻服软：“是是是，你最厉害，加油，给你打call给你鼓掌。”
和系统贫完嘴后，那幢熟悉的大楼也正好到了。
临近期末，许多社团的活动都停了，将这地方衬得有些冷清。
两人并肩上楼，行到记忆中那层，发现原本的科协办公室已经改成了形体馆，贴了满墙的镜子，铺着海蓝色的软垫，与他们印象中的模样半点对不上。
木韵笑了一声，说早知道就不上来了。
许致远偏头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
“看着这里大变样，我就会想起我都毕业这么久了。”她语气幽幽，“这不等于提醒我年纪大了么？”
“你现在和当年也没多大区别。”
“我怎么记得上个月你还说我比以前漂亮了？”她憋着笑反问。
这一句果然让许致远面色僵了僵。
他试图解释：“我是说你看上去还是很年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