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牧清铃入内,递上一个面具,“可巧,有位小公子有,向他借了来。”
“丫丫。”沐羽尘戴上面具,向她问道:“好受些吗?”
闻言,安浅夜瞟来一眼,见他把脸遮住了,顿时觉得他顺眼很多,笑吟吟道:“这样可以。”虽有眼睛和嘴露在外,但不大丑。
说罢,她忙靠过来,小声道:“北境很危险,你受了重伤,非要去吗?”
沐羽尘答道:“若不去,父皇会借机收我兵权。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安浅夜沉吟少许,轻轻点头。虽如原小说,他终究会去北境,但没有黎二丫叛变,他应该也不会被擒,毕竟那里有二十几万大军。
“去北境的路上,要麻烦你照顾我。”沐羽尘含笑道,轻柔握住她的手,眼亮如星辰,倾泄出一片星辉,凝视着面前的女孩。
“照顾你,倒是没问题,但我有条件。”安浅夜心里起了小九九,去北境的路,和回山寨的路,是同一条,“正巧我们顺路,我可照顾你,但路过山寨时,你得准许我离开。”
她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又道:“还有,盟约上的一万两白银,虽说没到时间,但我帮你除了大敌,你付我一半酬金,如何?”
当初,正是因这份盟约,期限有一年,以致她被他强留在京城。她忙补充道:“往后,你走你的富贵路,我过我的小日子。”
一刀两断、两不相干。
沐羽尘垂眸,有些许失落,问道:“我若不答应呢?”但不待她回答,他便敛去情绪,轻声道:“若我准了,你肯尽心照顾我?”
“对、对、对!”安浅夜连连点头,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准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
“好,一言为定。”沐羽尘回道,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微带着笑,“烤了一整只兔,再去吃些吧,距离启程还有段时间。”
“你要吃些吗?”安浅夜问道,在他否决后,才欢快地去进食。可别说,她还饿着呢。
牧清铃蹙眉,低声问道:“殿下真放弃了?”
“你去寻父皇,请他下一道旨。”沐羽尘倚靠在床栏上,闭着眼略显疲倦,“便道北境山贼太多,易生乱,民众深受其害,我大军所到之处,顺手平山灭寨,请他准许。”
牧清铃怔了怔,有点惊诧。平山灭寨?是准备平了黎姑娘的旋风寨吗?
因爱生恨?她脑里浮现这四个字。
沐羽尘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在旋风寨待过几日,那群山贼还不错,我准备收服他们,纳入我府中,留作己用。如何?”
至于他的小山贼……留着贴身照顾他。
“殿下英明!”牧清铃失笑,眼睛弯弯的,“但黎姑娘怕是不会同意。”
沐羽尘刹那睁眼,目光瞟向帐外,似笑非笑道:“那可由不得她,皇命难违,除非入我府里,否则谁也救不了她们。”
“去热一碗粥,我有些饿。”他吩咐道。
粥很快热好,安浅夜被人叫进来,一脸不情愿。她正吃得欢,用了小半只兔,腹里才五六分饱,便得来给沐羽尘喂粥。
“你不还有一只手能动吗?”她抱怨道。
沐羽尘回道:“你应承过会尽心照顾我。”
安浅夜垮下脸,嘀咕了两句,才舀了一勺粥,刚挨到他的唇,便见他往后一缩。
“你想烫死我吗?”沐羽尘蹙眉。
“对!”安浅夜呛道,虽如此说,但她还是收回了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喂给他。
沐羽尘抿了口,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只觉得分外有趣,忍不住又逗弄她,“这次太凉。”
安浅夜瞪眼,正欲发作时,只听他道:“你说过会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最多就几日,一到北境山寨,两人便能分道扬镳。
便让他使唤几日,嘚瑟几日!
她吸取教训,在喂第二勺时,先吹了吹,再自己用唇碰了碰,觉得温度正好之后,才喂到他的面前。
一碗粥到底,沐羽尘意犹未尽,眉眼含笑,轻声道:“再来一碗。”
“还要啊?”安浅夜再次抱怨。真能吃!
作者有话要说: 沐羽尘:被你亲过的粥,尤其好吃!
安浅夜:一口一口喝着,你也不嫌费事!
沐羽尘:那你亲我一口,我就一口喝完。
第85章 前来提亲
安浅夜狐疑。须知, 在她烤野兔时, 沐羽尘便用了些粥, 哪里能再吃上一碗?
“粥味道甚好。”沐羽尘微微一笑, 语气温和, “劳烦你了。”
安浅夜撇嘴, 转身去盛粥。谁让她应承过,会尽心照顾他呢?
“娘娘!”她走到帐门口,差点与来人撞上。
“尘儿,你……”皇后话一顿,脸有疑色, “你怎戴个面具?”
沐羽尘笑了笑, 不答反问:“母后怎来了?”
皇后蹙眉,焦急道:“母后听闻, 你将亲赴北境?但你受了伤, 这如何使得?”
沐羽尘笑道:“母后无须担忧,儿臣必平安回归。”
“你向来是个有主见的……”皇后轻语, 抚了抚他的手,“母后等你凯旋!”她默了片刻, 又向帐外望去, 彼时安浅夜正在盛粥。
“不久前, 霍丫头与我说了。”她幽幽一叹, 目光里透着怜爱,“镇南王府已言明,愿永远效忠你。尘儿, 母后知你的心思,此次,你若能在北境立功,可借此求娶意中人。”
雁国有律法,良贱不通婚,而现如今唯一的路,便在于特许,由隆嘉帝特许赐婚。
“母后不反对了?”沐羽尘笑道。
皇后凤目一瞪,板着脸道:“黎丫头有句话说得对,莫让当年之事重演!陛下娶我为权,娶贵妃为情,我若逼你娶名门贵女,岂不又害一人,让她同我一般吗?”
道理她明白,只是当时局势不明,她怕儿子夺位失败,害了他自己的命,才一心想着联姻,将镇南王府拉过来。
但如今不同,镇南王府已愿效忠,大、三皇子又已死去,形势一片大好。她这做娘的,自然希望儿子开心,能得意中人。
“娘,我心里有数。”沐羽尘微笑道,拍了拍皇后的手,“等着吧,总攻快要开始了……”
正巧在此时,安浅夜端着粥进门,见此,他顿住话语,又将面具套上,笑道:“母后,我应该不回京城,会直奔北境,勿挂念。”
皇后忧心忡忡,目光在他身上的绷带上顿了顿,又忧又心疼道:“一切小心!黎丫头,照顾好尘儿,别让他伤口裂了。”
“娘娘放心。”安浅夜应道。
一切准备就绪。皓月繁星下,隆嘉帝领各府贵人,亲送镇南王与沐羽尘,端着一杯酒,扬声道:“朕坐京城,望你们凯旋!”
“谢陛下,臣定不辱使命!”镇南王拱手,取了一杯酒。
沐羽尘正色道:“父皇保重,北境必无忧。”
三人隔空举杯,而后一饮而尽,“出发!”
皓月当空,星辉闪闪,能勉强看清路。浓重的暮色压来,偶尔有风吹过,树影斑驳,发出些许声响,配合着虫鸣声。
马车的速度不算快,内部铺有厚厚毛毯,人坐其内一点也不颠簸。
沐羽尘端坐,吩咐道:“你二人拿我兵符,先赶往北境,主持军政事务,我随后便来。”边境有守军,自然也有守将,短期内阻挡义衍族不难。
若是他没有受伤,自可骑马奔赴边境,但如今身体不允许,不可逞强。
“是!”牧冰、魏雍答道,“殿下行路小心。”
车轮滚滚向前,两旁马蹄声不疾不徐。车内很宽敞,能睡下几人。
安浅夜歪坐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实因无趣至极,才犯了瞌睡。车虽不颠簸,但总在轻微晃动,她睡不安稳。
“丫丫。”她睡得迷迷糊糊时,一只手搭来,摇了摇她的胳膊,当下,她随手一甩,只听轻轻一丝吸气声,便即清醒,“伤到你了?”
“嗯。”沐羽尘回道。一上马车,她便窝在一边,也不搭理他,他只好主动出击。
安浅夜忙道:“我看看。”她一手握着灯盏,一手扒开他的衣领,见绷带上白净依旧,并不曾见血,才笑道:“没事,伤口没裂。”
“丫丫。”沐羽尘又喊了一声,手往上移,握住她的小手,在烛火的渲染下,他的目光很柔和,似能暖到人心里。
“干、干嘛?”安浅夜问道,有点紧张。事实上,她内心是拒绝的,但身体又似移不开。
极其嫌弃他的面貌,又隐隐期待他的动作,这种纠结矛盾的感觉,让她欲哭无泪!
“想亲你。”沐羽尘答道,靠近她一点点。
安浅夜断然拒绝,语气坚定:“不行!”
“就一下下。”沐羽尘轻语,声音又软又柔。
安浅夜回绝了几次,实在缠不过他,皱着一张脸,恼道:“只能亲脸,且只能一下。”在她眼里,他相貌是差,但那副嗓子,仍是极其勾人,尤其是语气很软时。
就像羽毛抚过她的肌肤,痒痒的,心如猫爪子在挠般,恨不得扑上去猛亲他几口,但刚起点小心思,一想到他的容貌,那点小九九便消失了。太丑了,拒绝!
清凉的面具、温热的唇,一同贴上她的脸。轻触而止。
安浅夜捂了捂脸,心里百转千绕,正做着天人交战时,忽觉袖口一紧,又听他道:“丫丫,我不舒服。”
“占了我的便宜,你还敢称不舒服……”安浅夜横眉竖眼,心里顿时一个激灵,想到了狩猎林里的事,“难道又要我给你止痛?”
沐羽尘答得干脆:“嗯。”说罢,他瞅了下她的脸色,补充了一句话,“你应过尽心照顾我,而今我不舒服,你却无动于衷。”
又是这句!安浅夜恼怒,重重放下灯盏,随手抓来一块布,直接罩在他的头上,凶巴巴地道:“把你的脸捂严实了,别让我看见一点丑,影响我心情!”
反正干过一回,不差第二回!还别说,除了那张脸,他别的都好,尤其是声音和身材。
烛火轻晃,车外众将沉默,对马车内的情况,他们是知一二的,因那完全没有隔音效果,虽知情,但无人敢置喙。
一夜就此过去。
翌日天明,安浅夜起得早,帮沐羽尘换了下药,又喂他喝了些粥,确实尽心尽职。她在心里扳着手指数着,只差十一二日了。
边关战事急,沐羽尘虽有伤在身,但怕延误了大事,是以日夜赶路,侍卫都轮流上马车休息,害得骏马都累死了好多匹。
从京城至北境,会路过十座城池,早有传令兵先行一步,是以每到一个城池,便有人出来迎接,并赠送一千兵马与粮草辎重。
不知会否打仗,但预先备好,总不会有害。
“还吃吗?”安浅夜欢快地问,眼睛亮晶晶的,心情很好。刚刚,她问了侍卫,得知已入北境,距她的山贼窝不到半日路程。
她差点喜极而泣,白日做婢女、晚上当侍妾的日子终于熬过去了!白日里,照顾他起居换药,晚上时不时亲亲,还得抱着他睡。
他的理由很充分:你若不抱着我,那我半夜不慎翻身,压到伤口怎么办?
“不了。”沐羽尘微笑着回道。白日里,他还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安浅夜收去碗筷,让侍卫去清洗,趴在车窗上看向外面,笑眯眯地道:“我快到家了,你往后注意点,应该不会有事。”
经过十几日的休养,他的伤口已愈合,只要没有剧烈运动,便不会出问题。
“离了我,你很开心?”沐羽尘目光一沉,非常不悦。十几日来,亲密接触过数次,她就没感觉到他的心意么?
安浅夜左顾右瞧,就是不作答。这些日,她事事顺着他,面对他的容貌,要抱给抱、要亲给亲,为了什么?不就为了一朝脱困吗?
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终得自由,她能不高兴吗?
分别的时刻,在她万分期待下来临。临走前,她怀揣着五千两银票,絮絮叨叨一阵,嘱咐沐羽尘小心,言语间倒也有关切之意。
由始至终,沐羽尘只有两个字:“丫丫。”
安浅夜讪讪的,一番话说不下去,因觉得自己有点渣,似是一个负心汉,便朝他挥了挥手,笑道:“珍重,预祝你凯旋!”
她转身跑向山寨,那是一条直路,有一刻钟路程。旋风寨还是老样子,总共也不到五十人,还有老人和小孩,俨然似一个山村。
安浅夜循着记忆,一路直奔黎丽华的屋,路上遇上好些山贼,都盯着她瞧个不停。她纳闷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有人笑着答道:“出门一番,变了大模样。”
“自然越变越漂亮。”安浅夜毫不脸红。细说起来,她离开山寨也仅一个月,或有细微变化,但不至于变太多。
那人笑道:“出去一趟,倒是俊俏多了。”
“二丫?”她刚进门,便听一声大叫。黎丽华自她身后跑来,一把抱住她,哈哈大笑着,“总算回来了,我原想着去寻你呢!”
“娘。”安浅夜转身搂住她,却见她一怔。
黎丽华惊奇道:“二丫,你的脸咋变了点?”
“很明显吗?”安浅夜狐疑,随口寻了个理由,“可能长开了些,女大十八变。”说罢,她自怀里取出银票,“娘,收好!”
“五千两?”黎丽华惊诧,啧啧道:“京城的人,出手就是阔绰,可惜不能去打劫!”她让女儿上京,原是为拿回几百两伙食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