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本正锦——苏镜回
时间:2018-02-25 11:01:54

 
    季箬有些惊讶,她万万没有想到季陵会这么说……她还以为季陵会想着家和万事兴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呢!
 
    “阿箬,你放心。”季陵跟季箬保证,“我和你娘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吃这个亏的。”
 
    这还是季箬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这种话,心里不由得有些热。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扯起一个笑容来:“我放心的。”
 
    然后她看了眼跟着季陵进来的那个美人,问道:“爹,她是谁啊?”
 
    季陵和季冉氏这才肃着面孔看了过去。
 
    索漪盈盈拜倒在地,声音犹如出谷黄莺:“奴婢索漪,拜见夫人,小姐。”
 
    季箬见那索漪一边跪拜行礼,一边拿眼睛去看季陵,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了。
 
    她也不喝鸡汤了,目光灼灼的看向季陵:“爹爹~”
 
    突如其来的撒娇让季陵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季箮,直到季冉氏拍了拍他手背,才回过神来,解释道:“你三叔说索漪做事细致,你娘管着家里的中馈,忙起来也顾不上我,所以让她跟在我身边伺候。”
 
    在大家族里面,只有哥哥往弟弟房里送人,没有弟弟非要放人到哥哥房里的。可之前季陵身边有一个丫鬟跟季晏有了奸情,被季冉氏发现了,季冉氏害怕那个丫鬟为了季晏对季陵不利,就干脆把人送给季晏做侍妾了。
 
    这次季晏把索漪送给季陵,是打着还季陵丫鬟的借口的。
 
    “既然如此,你便去厨房负责给老爷烧洗澡水的事情吧。”季冉氏一听人是从三房送过来的,立马就有些不高兴了,若不是不想被人说她苛责下人,她甚至想把人送去马房。
 
    “别啊!”季箬急忙开口。
 
    她含笑看着索漪,对季陵道:“爹爹,您说她做事细致对不对?正好我伤了手,娘担心锦桃和瑶柳伺候不好我,您把索漪给我好不好?”
 
    季陵看向季冉氏。
 
    季冉氏皱了皱眉。
 
    季箬扭头对季冉氏道:“临春姐姐在娘身边是一等丫鬟呢,以后可是要做娘身边的管家娘子的,怎么能给我做二等丫鬟呢?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再说了。”她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索漪,“索漪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做管烧洗澡水的粗使丫鬟?这也是大材小用了。既然都是大材小用,不如让临春留在娘身边,把索漪给我。”
 
    季冉氏无奈的看了眼季箬,柔声道:“你要是不想要临春,娘重新给你找个人好不好?锦苹怎么样?”
 
    季箬撅了撅嘴:“我就要索漪,别人哪有索漪长得好看啊!”
 
    居然是因为索漪长得好看!
 
    季冉氏嘴角抽了抽,这一刻她有一种养了个好女色的儿子的感觉。
 
    跪在地上的索漪也吃惊的看向季箬,她给自己想过很多去处,没有一个去处是季五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
 
    季陵知道季晏送给自己的丫鬟肯定是有问题的,所以不肯让她跟在季箬身边。他正色道:“阿箬,明日让你娘送一堆丫鬟来给你挑都可以,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季箬皱了皱眉,“我这边缺二等丫鬟,索漪自己也愿意跟着我,爹爹说喜欢我,难不成连一个丫鬟都舍不得了?”
 
    季陵被她这话气乐了,他心里想着,索漪被季晏送过来,既然是有目的的,肯定更愿意跟在他身边的。
 
    他不愿意被自己的宝贝女儿说小气,就干脆问索漪:“你愿意跟在五小姐身边?”
 
    索漪当然不愿意!
 
    她正要开口,就看到季箬对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
 
    这是什么暗号?索漪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愣住了。
 
    季箬得意道:“爹爹,你不必问索漪,烧水丫头只是粗使丫鬟,就算得爹爹和娘亲的厚爱,也只能拿三等丫鬟的分例。跟在我身边,可比烧水要轻松多了,拿的还是二等丫鬟的分例银子。”
 
    “她又不是傻。”季箬幽幽道。
 
    “你这孩子!”季冉氏有些急了,“怎么专盯着长得好看的……长得好看的丫鬟又不见得做事做得好一些!”
 
    “谁说的,”季箬有些得意,“瑶柳跟着我就很好啊。”
 
    她这话一说出来,季冉氏忽然就回过味来。
 
    季箬哪里是想要好看的丫鬟啊,她这是想把觊觎季陵的小妖精们全部拢到她自己身边去镇压着。
 
    瞬间就觉得有些无语。
 
    可不得不说,季箬这孩子心思挺灵活的,这法子看起来简单粗暴,却比任何办法都要有效。
 
    小妖精们拘在锦桐院里面,季箬不发话,她们哪里有机会接近季陵!
 
    季冉氏神色复杂的看了季箬一眼,最后到底敌不过季箬的水磨工夫,答应了把索漪给季箬做二等丫鬟。
 
    用完晚膳之后,季箬就高高兴兴带着锦桃和自己新得来的二等丫鬟回了锦桐院。
 
    季陵和季冉氏两个人,坐在一起,一个看下面的官员送上来的文书,一个看府里管事们交上来的账本,时不时的交谈。
 
    临春屏退了下人们,亲自拿了把剪刀剪灯花。
 
    季陵眉头渐渐皱得死紧。
 
    季冉氏放下手里的账本,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怎么了?”
 
    “圣上今日又咳血了。”季陵有些疲惫,“临安王在朝堂上提出迎凤入宫的事情。”
 
    “太后是什么意思?”季冉氏两手绞在一起,抖了一下。
 
    这种事情是不能瞒着季冉氏的。
 
    季陵迟疑了一晚上,现在终于说出了口。
 
    太后什么意思?太后让季冉氏带着季家小娘子们的庚帖进宫。
 
 第四十八章 桂魄澄辉梦花灯
 
    没有宣三夫人和四夫人,只宣了季冉氏进宫。
 
    就算季冉氏带了季家所有小娘子的庚帖入宫,最后做皇后的,也只可能是季箬了。
 
    季冉氏并不是真的想让季箬入宫为后,她的女儿长得那般好看,又吃了那么多苦,当今圣上虽然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可他是个病秧子药罐子,季冉氏觉得当今圣上配不上自家女儿。
 
    她想起在仙隐寺的时候,大老夫人对她说的那些话。
 
    忍不住道:“与其让阿箬进宫,我宁愿将她嫁给殷哥儿。”
 
    她说完,就把大老夫人跟她说的话跟季陵说了一遍。
 
    季陵愕然的看着季冉氏,然后大怒:“阿箬嫁给谁也不能嫁给冉殷那个畜生!”
 
    “我之前也不愿意。”季冉氏低声安抚,“可现在想想,倒不如先让他们订婚。赶在宫里的前面……等季姝或者季毓与圣上大婚之后,大不了再退婚便是。”
 
    她说着冷哼一声:“虽然退婚影响女儿家的名声,可你是当朝丞相,我就不信阿箬会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
 
    季陵有些头疼:“冉殷他又不是傻的,他恨透了我们季府,也恨透了阿箬,怎么可能甘心被我们利用?”
 
    “进宫的事情我再想办法拖一拖,你不必再提这话了。”他说着顿了一下,“娘那边我会去说清楚,为了阿箬的安危,跟冉殷还是断得干干净净的好,不要再来往了。”
 
    “夫君,殷哥儿好歹在府中待了几年,未必就像我们以为的那么绝情。”季冉氏苦口婆心的劝,“这次阿箬在悬崖下面,要不是殷哥儿,早就没了性命。”
 
    季陵震惊的看向季冉氏,他没想到第一个在他面前说冉殷好话的竟然是自己的发妻!
 
    他一仰头将一盏冷茶一饮而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冉殷在咱们府中是待了几年,可他是冷血的畜生,除了箮姐儿,他眼里还能看到谁?霜娘,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是啊,她怎么不清楚,当初既然离开季府之前,半夜摸到了浣春院正房,要不是临春警醒,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做了刀下亡魂。
 
    “可是……阿箬和箮姐儿长得那么像……”季冉氏迟疑着开口,“当初那些事情,本来就跟阿箬没有关系,五年过去了,殷哥儿说不定已经想透了。”
 
    “那你就想让阿箬做箮姐儿的替身么?”
 
    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
 
    季陵连骂了几声“糊涂”之后转身就走,走出正门之前,季陵转过身,恶狠狠道:“我绝不会给那个杀神伤害阿箬的机会。”
 
    季冉氏看着季陵离开的背影,瘫软在黄花梨木椅子上,临春唤了人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自己扶了季冉氏进内间。
 
    她神色尽是担忧,小声唤道:“夫人……”
 
    季冉氏回过神来,嘴角挂着苦笑:“没事。”
 
    临春犹豫着开口:“夫人和老爷都是为了五小姐好,为什么不能好好商量,偏要起争执?”
 
    “以后不会再争执了。”季冉氏低声说道。
 
    为什么要起争执?还不是因为她听说太后让她带着庚帖入宫,心里就慌乱起来了。
 
    心里一慌乱,她就迫不及待想要给季箬找一条出路。
 
    现在临安王想拉拢季陵,所以拼命撮合季箬入宫的事情,只有联合大将军荀错,季箬方能全身而退。
 
    若不是荀错的两个儿子皆有家室,冉殷又是荀错最得力的嫡系,她怎么会明知季陵恨死冉殷了还在他面前提出把季箬许配给冉殷的事情。
 
    不过季陵说得也没错,皇宫是火坑,冉殷是油锅,没必要为了躲过火坑就把女儿送进油锅里面去。
 
    季陵和季冉氏这一闹,季箬丝毫不知。
 
    从仙隐寺回来坐了这许久的马车,手上又有伤,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又是花灯会。
 
    桂魄澄辉,禁城内、万盏花灯罗列。
 
    明眸皓齿的小娘子身后跟着黑衣配剑的少年,两人皆是锦衣华服,两人有说有笑的在一个灯谜摊子面前指点。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高喊了一声“国师来了”,少年脸色一变,拉着小娘子便往一座茶楼跑。
 
    谁知刚跑到茶楼下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朝他们撞了过来。老头伸手就要拉小娘子的手,少年大怒,一脚踢了过去,老者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喊起来。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他们走不了了,少年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珠翠环佩叮当的侍女从茶楼走了下来,她看着少年和小娘子有些诧异极了。少年眼睛一亮,将小娘子交到了侍女手里,然后转身和地上哎哟哎哟喊疼的老者对峙。
 
    “殷哥哥,我们在楼上等你呀!”
 
    季箬一下子惊醒过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珠帘隔断的外室留了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
 
    季箬把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感受着空气中的凉意,估算现在约莫是四更天左右。
 
    她没有惊动值夜的丫鬟婆子,轻轻地将一个软枕垫在背后,靠在床头琢磨刚才那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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