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挣得钱,却被老子这么轻易的就许了出去,简建国都觉得自己没脸说这件事。
这是什么事啊!
早在从简建设家里出来,凉风一吹,简建国就后悔了。
他是脑子又热了,猛的清醒过来,估计自己是中套了!
简建设是谁啊!
能做赔钱的买卖?
那家伙精的跟猴儿似的,早就摸清自己的脾性,还能不知道这事情他简建国绝对不能答应。
既然知道还这么做,拉着全家跟自己演苦情戏,鼻涕眼泪一起来,再加上自己爹娘施压,简老太太惯用的招数,撒泼打滚的一来,自己光顾着心烦意乱,顾着把自家的利益不受损害,这种种加在一起,他就顾头不顾尾,做事情乱了章程,脑子一热,觉得有亏欠,想着弥补。
这可倒好,弥补什么啊?
本来就和自己没关系啊!
恐怕老三早就琢磨好了,知道自己不会答应,那么从别的地方入手,总能让他简建国松口。
问题是他松的这一口,可是太大了。
五百块钱的外债,加上三大件的嫁妆。
简建国偷眼打量刘秀娥和简明月,两个女人都盯着他看。
尤其是刘秀娥。
简建国咽了咽口水,紧张的,做下这么大的错事,要是没感觉,简建国都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那个,我…………”
简建国想承认错误,争取个宽大处理。
刘秀娥嗷一嗓子就扑上来了,两只手死命的掐着简建国的胳膊上的软肉,还有大腿根儿的肉,一边掐一边不住嘴的数落:“简建国啊!简建国!你可真本事了,出去一趟就给我们家糟害出来这么一桩事。你可真能啊!
那是你挣得钱吗?你个当老子的花起孩子们挣的钱,你不亏心啊?你要花也就罢了,花在正经地方我也不说什么,可你看看你拿钱当水漂花着玩呢!老三是你什么人啊?是你儿子吗?拿钱给弟弟一家还债,置办嫁妆,你可真行!你干脆跟你弟弟去过吧!”
刘秀娥越说心里越憋屈,下手就越狠,简建国疼得龇牙咧嘴,可是硬是不敢还手,尴尬地看着简明月,用手握着刘秀娥的一只手,“别掐了,孩子还看着呢!不好看!我真错了,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不脑子发热,真的!”
简建国是真觉得没脸,被简明月看着,自己这个当爹的狼狈样子,简建国觉得自己真的混账。
好好的感动什么!
简明月已经都要气糊涂了。
“爸妈,从今以后我哥和我们挣的钱还是我来管吧!我觉得我爸这是觉得手里有两个余钱了,有点儿管不住自己了!这次我三叔在我爸这里开了口子,觉得容易,也觉得我爸有钱,就还有下一次,走了三叔,就还有大伯,都是亲兄弟,恐怕我爸下一次还是照旧,爸,不是我不愿意给他们钱。是,我们不应该给!
三叔大伯两家人都有手有脚,要是认认真真地干活儿,没人饿死,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想挣钱,爸,你就是把油渣的路子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堂堂正正的挣钱,都比从你这里要钱强。您这不是帮兄弟,您这是害他们,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不用我说。
您常常跟我们兄妹说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成果,自己挣来的干干净净,心安理得。可是您这话怎么就不能用在三叔身上呢?甚至于您都没有和三叔说这是借给三叔的,这是白送,您大方了!可是您知道我们这个钱是怎么挣来的。现在是有了三轮车,没有三轮车的时候,那是我哥哥们用肩膀和双腿挣来的,每天来回一百多里路,天天如此。
肩膀上有多少血泡,脚底板上有多少老茧,那种滋味好受吗?甚至这钱我们都没有来得及花过一分钱。给爷爷治病,那是孝道,那是应该的,即使爷爷偏心,那是两回事。
可是三叔凭什么花这个钱?咱家住着这样的土胚房,吃着玉米面窝头,穿着补丁衣服。是我们住不起砖瓦房,还是我们吃不起白面馒头红烧肉,买不起衣服。那些钱就是天天穿新衣服,顿顿吃红烧肉,恐怕也富富有余吧!
您是我爸,您既然做了,我也不能说什么!可是没有以后了,钱归我管,每一分钱都要花在正经地方,您这么花法,别怪我不给,下您的脸子,到时候可别跟我置气!置气也白搭,不给就是不给,谁说了都不算!
我要攒钱给我哥盖房子,买四轮卡车,供我和二哥上大学,还要给我妈过好日子!将来您和我妈老了,病了我们还要看病,没钱这些都做不到。”简明月是痛下狠手。
不做的狠一点,简建国不长记性。
以前简明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知道简建国有缺点,但是更倾向于简建国对于母亲和子女的保护,这是最大的后盾和磐石,是简明月无数次想起的温情。
可是她终于明白,这一点对于三叔和爷爷奶奶来说也同样是保护。
父亲不是愚孝,但是他太容易被感情打动,甚至是无底线的让步。
这让简明月难过,上一辈子自己就是忍气吞声,让了又让,结果退到无路可退,退到悬崖绝壁,退到失去儿子,这一次即使是自己的父亲,简明月也不会让他把一家子带入绝境。
谁也不能打着任何亲情的名义给别人带来痛苦,亲人是互相扶持,不是像寄生虫一样的祸害别人的。
简建国震惊地看着简明月,他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番话,这话如雷轰顶,最疼爱的女儿说出了这么让他心寒的话。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那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侄女,自己的爹娘,他能怎么办?
难道能狠心绝情到赶尽杀绝。
他也想让他们自食其力。
可是当时情况不允许啊!
有这么错嘛?
第76章 气狠了
“好,该给明月管着,这钱都是孩子挣得!”刘秀娥举双手赞成。
简建国这次的做法,刘秀娥不能站在简建国那边,拿着别人的辛苦钱慷自己儿女之慨,刘秀娥不同意。
这钱宁肯让孩子们吃喝了,胡花了,也比给了白眼狼强。
简建国痛心地看着简明月,“闺女,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爹就这么不靠谱?我就是一次心软,我说了我错了,这还不行,再说了那是你三叔,那是你爷爷奶奶,我这钱没有胡花了,这也有错了?怎么就让你这么不能容!
是,钱是你们四个兄妹挣得,可是我是你爹,我花一点钱值得你怎么计较吗?我不如那几百块钱?”简建国就不理解了,自小简明月就懂事,体谅别人,就是对外人都能忍让,为什么对着简建设就不行。
况且自己还认错了。
一个做父亲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宽容,看看别人家里,那个不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哪个当爹娘的能给子女这么大的自由,怎么就到了自己这里,反而就过不去了呢?
简建国想不明白,也想不通。
赌气道:“行,那以后你们四兄妹挣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动,你不是要管吗,那你可管到底,你说得家里盖房子,你哥娶媳妇,买车,上大学,我们养老,你们都要管,我甩手不管了,就当我提前养老了。”这话真的是赌气成分居多,简建国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哪里是一个女子能管的过来的。
就是自己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虽然简明月他们有个油渣的来路和三轮车的提成,可是三轮车那还没见过一分钱呢!油渣的钱眼看着要是自己不接手,就剩下简明光一个人送,那才能送多少,收入就会直线下降。
一个人养着这么多人,那不是开玩笑嘛!
何况这些都要钱,没有自己和刘秀娥坐镇,这四个小的还不是玩不转。
简建国不信了,他一个大男人还不如四个小兔崽子,治你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秀娥瞪眼,“你说得那是什么屁话,你一个当爹的撒手不管这些事,让孩子自己干,你真说的出来,像是个当爹的吗?再说了孩子说的有错吗?你出去一趟,就出去一千块钱,你做了人情,你顾了兄弟情,你顾过孩子们吗?看着明亮明阳明光肩膀上血泡一层摞一层,脚上的肉钉子疼得钻心,你不知道那钱来的多么不容易啊!
你还不如一个孩子,简建设是没手还是没脚,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养活自己的子女有什么问题,穷有穷养,富有富养,谁家日子就过得顺风顺水,谁家还没有个磕磕绊绊,不都过来了。
怎么到你弟弟这里就要做哥嫂的养活着,给钱嫁闺女,既然没钱,那就别生,生了哭着喊着说没钱。那是今年孩子们有了挣钱路子,挣下了钱,要是没挣下钱,你弟弟就是哭死,你拿的出来吗?还不是日子照旧想法子过,还能不活了。
你是挂念着弟弟侄女,可是要是我们没钱,盖房借钱,你看看你弟弟哥哥能拿出来钱借给你吗?你儿子娶媳妇要彩礼,谁给你填补窟窿,那时候就不是弟弟哥哥了吧!那时候又不是侄女侄子了吧!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
刘秀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时候,简建国有时候就是这么钻牛角尖。
你说他聪明吧!遇到事情也是觉得自己当家做主,就该都听他的,错也是对,对还是对。
你说他不聪明吧!面对不讲理的父母和兄弟,他还是立场坚定的护着妻子子女。
矛盾!
简建国转不过这个弯来,就是低头生闷气。
“反正,我不管了,你们不让我管钱,我还不愿意管了,轻省!人家不是讲究自由吗?这会你们都自由了!明月你不是要当家嘛!当吧,我到要看看少了我,是不是你们日子就过得有滋有味,过得风生水起的。
我就是绊脚石,我就是搅家精,我就是拖累!家交给你们,好好过!”这是简建国铁了心要不管不顾了。
简明月真想笑,父亲就跟个孩子似得,对着自己耍脾气。
可是不能因为这个就让步,简建国就是少了一分约束。
当家做主惯了,也习惯了自己拿主意。
就像这次,简明华的嫁妆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简建设的债务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能拿来给简建国做人情。
简明亮的工作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绝对不会因为简家想换人就换人,因为简明月早就让简明亮把照片送过去了,你想换谁就换谁啊!
这事情和简建设没关系,简建设敢这么闹腾,还不是揣摩清楚了简建国的性子,设计好了才让简建国钻的。
本意恐怕就不是冲着工作的事情去的,傻子才回去不清楚一个工作关系哪有那么容易翻来覆去的啊!
简明月可不愿意被三叔三婶缠上,这两个和自己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爸,您回来才一天,很多事情不知道,您心里心心念念的兄弟做过什么事情,您知道吗?您儿女深更半夜家里遭贼您知道吗?那两个贼熟门熟路的直奔咱家,拿着刀比划着要劫持我当人质你清楚吗?这件事和三叔有什么关系,你想过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关心,您回来觉得三叔唤起了您的兄弟情,所以您就心软了!那三叔和我们讲过情吗?要是我们一个不小心被贼捅伤了,或者死了,也不知道三叔内不内疚,也不知道您还会不会讲兄弟情啊!”简明月心疼哥哥,更心疼简建国,被人愚弄的滋味不好受。
可是不挑破这层窗户纸,不挤破这个疮疤,就不能治好病。
长痛不如短痛!
早死早超生!
免得简建国还沉浸在那种虚假的兄弟情里不能自拔,还以为简建设多么顾念旧情呢!
他眼中的兄弟情早就变质了,简建设早就不是那个简建国心目中的兄弟!
第77章 揍人
简建国愣了半天神。
脑子半天都没有转过神,什么贼?什么拿着刀?跟简建设有什么关系?
这些他都不知道。
“明月,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简建国被搞糊涂了。
刘秀娥叹口气,简建国刚回来,两口子好些话都没来得及说。
家里遭贼的事情简建国根本不知道。
“你不在家,老三回来找队上借钱的那天晚上,家里来了两个贼,蒙着脸,拿着刀准备偷三轮车,是被明亮他们三个拿着扁担铁锹打跑的,当时那贼还想着抓明月当人质呢,多亏明亮眼疾手快,才没能得逞。”
简建国揪起心,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心里都害怕,不要说当时的那四个孩子了。
“可是这和老三两口子有什么关系?”简建国荒谬地想,难道那两个贼是老三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