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斯抬手整了整黑色礼帽,喉咙里溢出冷笑,“你最好能做到,锡蒙利,管住你的欲望,不要让苏格兰场的警察抓到把柄。”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即使是FBI那帮家伙,现在也还是无头苍蝇。”锡蒙利浑然不在乎的笑着,顺手又点了只香烟,“他们都是一路货色,苏格兰场的警察不会精明到哪里去。”
安朵斯对锡蒙利的话不置可否,用手压低了帽檐,匆匆从贝克街大道穿过,在路过221B时,如同在观察一般,放慢了脚步。
正巧一位三十岁,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迎面从两人身旁经过,在贝克街221B前停了下来。
他戒备似的向后望了望,街上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准确的说,除了刚才他碰到的那两个人,街上只剩下他一人。
如今,那两个人也消失在了拐角处。这样的认知让波尔感到放心,最近,他的心一直焦躁不安,他无法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但这是唯一解脱的方法。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是的,想想他那即将出世的孩子,她(他)需要一个温暖而安稳的家。波尔试图劝慰着自己,抬手按响了门铃。
哈德森太太打开门,“先生,您好!请问您找……”
波尔露出温暖的笑容,向哈德森太太点了点头,“您好,请问伊萨琳·米勒小姐是住在这里吗?”
“……伊萨琳”哈德森太太努力从记忆中搜索着,“啊……请稍等一下,我需要查一查。”哈德森太太转回房间,掏出本子,上面整齐写着公寓里人的姓名。
“……伊萨琳·米勒,抱歉,先生,您恐怕找错地方了。”
“也许是我记错了名字。”波尔忽然想起前几天的事,掏出手机查阅了下近几天,与伊萨琳小姐交流的邮件,“妮娜·罗伯茨,请您再查查这个名字。”
“妮娜确实住在这里,今天才刚刚搬过来,……您确定是这个名字吗?”哈德森太太疑惑的看向波尔。
“确实如此。”
“嗯,你们是朋友?”哈德森太太将波尔引上楼,同时用余光暗地打量着,暗自猜想两人的关系,“你们看起来年龄差的有些大。”
波尔难得愣了一下,他开始有些不确定这位罗伯茨小姐是否就是他要见的人,要知道,他之前见过的伊萨琳是位二十六七的年轻女性,……她很聪明,但有时却过于敏锐。
“您恐怕误会了”波尔忽然笑了笑,“我与罗伯茨小姐仅是在医学上有些共识,这次贸然拜访,也算事出有因。”
哈德森太太点点头,心中的疑惑却丝毫没有散去,她将波尔引到了楼上,“……就是这里了。”
波尔敲了敲门,见到一位与伊萨琳七八分相似的女孩打开了门,他相信若眼前的女孩张大,一定会是伊萨琳的样子。
妮娜仅是短暂的吃了一惊,很快敛了神色,“好久不见,波尔教授,请进来吧。”妮娜侧身将波尔请进屋。
“本该亲自去拜访您,没想到却让您来到这里。……您要伯爵茶还是薄荷茶?”妮娜询问道。
“薄荷茶,谢谢。我带了金汤力来,看来怕是派不上用场。”波尔无奈地向妮娜扬起和煦的笑容。
“如果当时我这个样子去见您,特纳先生说不定会将我拒之门外,您知道,他一向是位尽职的助手。”妮娜耸了耸肩说道,从厨房端了两杯薄荷茶和一些小点心
“特纳仅是正直而已,伊萨琳。”波尔清楚,伊萨琳或许更希望用“保姆”这两个词来称呼特纳。
“……我记得之前曾向你推荐过DC公司。”波尔用手摩挲着杯身,犹豫着开口说道,同时,他隐隐作痛的头忽然钝痛的厉害,需要极力克制,才能使自己的面容不变的扭曲。
“……现在看来,我希望你能继续你的学业,在医学这条路上,伊萨琳,你会比任何人走的都远。”
妮娜皱了皱眉,看向这位从几年前就对她多加指导的波尔教授,“比起这个,您更需要些止痛药。”妮娜说着,将昨晚准备好的药箱拿出来。
波尔接过妮娜从药箱中找出的药剂,服用后,他感到自己的头疼稍稍缓解了些,至少不再让人难以忍受。
“谢谢,你的药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一直用等量的核黄素和镁来抑制它,却几乎毫无用处。”
“您知道,您的头痛不主要是物理原因。”
“是的,我很清楚,很快都会结束的。”波尔有些答非所问的说道,随即深邃的湛蓝色眼中露出安抚性的笑意,“刚才的话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我有些朋友在剑桥和牛津任教,如果你愿意,他们会很乐意提供帮助。”
妮娜的眼睛霍然一亮,她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随即又如将灭的烛火,一点一点消失。
她一直将波尔当做她最好的老师之一,并完全相信波尔不会用这种事来骗她,甚至她对波尔至今没有询问她“为何能够变成成年人的样子”而心怀感激。
不过,让她心生疑惑的是波尔今天的举止态度。波尔仍然穿着他一贯穿的银灰色西服,脸上时常戴着谦和的笑容。
而显然,她能感受到波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数次想要端起面前的薄荷茶,但都无声的放下。他的眼神变得不再锐利,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茶杯。
“波尔教授,如果有任何事,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忙。”妮娜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波尔暗自吃了一惊,他一直知道妮娜有着惊人的敏锐,而如今在得知妮娜仅是个孩子后,这种吃惊感陡然扩大了数倍。
“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波尔匆匆站起身,向妮娜告别,“实验室还有事,我需要赶回去了。”
说着,波尔已走到了门前,妮娜对波尔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感到担忧,这太不正常了,她从未见过波尔这个模样。
而前几天,她还能从波尔的邮件中感到浓浓的快乐,他快要当父亲了,是的,即将有一个小生命降临到这世上。
“凯瑟琳还好吗?”妮娜试图将波尔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她很好,身体也很健康。”波尔谈到自己妻子时,语气变得温和,嘴角也不禁带上笑容,“非常感谢,伊萨琳。”
两人说着,正迎面碰上一位急匆匆跑上楼的人,那人穿着深色的风衣,面容轮廓分明,并稍微有些苍白。
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股夏末的热浪,在他鹰一般的目光扫过来时,妮娜忽然想起了这位身形颀长的先生是谁。
“下午好,福尔摩斯先生。”
☆、第八章 (神夏)连环凶杀案(一)
[早上刚刚搬入的新邻居]
[有宠物]
[药剂师]
[曾练习过射击]
[不久前结束一场长途路程]
“下午好”夏洛克匆匆瞥了眼妮娜,扯了扯嘴角,说着,很快别过脸,快步走进了公寓。
“……”妮娜有些吃惊的眨了眨眼,看向房门,这让她有种错觉,仿佛福尔摩斯先生仅是一瞬间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尽管事实也的确如此,她甚至没有仔细看清艾薇儿口中“奇怪邻居”的相貌。
不过,妮娜很快将这短暂、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碰面抛之脑后。
她将波尔教授送出了公寓,此时,街上的人似乎才渐渐多了起来。
波尔教授向贝克街的四周望了望,目光在触及站在街边穿着黑风衣的人时,全身的肌肉明显紧绷起来。
他迅速别过脸,想要使自己的神情自然些,手指却仍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在轻微发抖,“就到这里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波尔教授忽然说道。
他甚至没有等妮娜给予回应,便匆匆离开了原地。
三天后
“波尔·佛瑞曼,帝国理工的医学教授,尸体是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另一位死者是他的妻子,凯瑟琳。”莎莉一边说着,一边将雷斯垂德探长引入屋内。
莎莉紧紧地拧着眉头,室内尚未消散的血腥味正一点点刺激着她的嗅觉,至今,她还能感到自己的胃正在翻江倒海。
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又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莉莎不得不因此停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女性受害者是卧室发现的,死前遭受过毒打,肚子被利器剖开……疑似受过性侵,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调查。
男性受害者尸体的发现地点是浴室,血已被放干,并被肢解,奇怪的是,凶手在完成肢解后,并未将尸体带走,而是又将其拼在了一起。”
雷斯垂德忽然停下脚步,一言不发的看向莉莎,说实话,他见过的案子不少,如此凶残的手法却鲜少见到。
“还有什么发现?”雷斯垂德问道,他已经看到发生凶案的浴室,地面残留了大量的血迹,浴缸内满是血水。
凶手似乎在刻意营造一种恐怖的氛围,窗帘被全部拉上,阻挡了阳光的照射,白色窗帘被人为的溅上血液。
“暂时没有”莉莎摇摇头,刻意将脸别到一旁,避免看到浴缸内的鲜血,“不过,我们已经通知了与死者交往过密的人,一位是波尔教授的助手,另一位是妮娜·罗伯茨小姐。从波尔教授过去的邮件来看,两人有过许多医学方面的交流。”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恶性的杀人事件,一旦见报,将会引起群众巨大的恐慌。
见鬼,这几日伦敦简直就像犯罪者狂欢的天堂,他们肆无忌惮的犯下种种罪行。
他应该尽快找出凶手结案,必要情况下,他会需要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帮忙。
雷斯垂德随即仔细对现场和受害者的情况进行了调查,结果,收获微乎其微。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脚印和指纹都被人为的清除,而波尔夫妇都是性格和善的人,在邻里间有相当好的口碑,财务状况良好,没有欠下任何债务。
波尔教授的助手特纳和妮娜小姐也已接受了询问,当日皆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
“这就是全部情况,你会感兴趣的,夏洛克。”雷斯垂德站在靠门的位置,看向翻看现场照片的夏洛克,他没有坐下,而是随时准备离开。
因为这的确是件紧急的事,波尔教授在医学家享有很高的声誉,人们对这件凶案的关注度居高不下,甚至不少人已经在采取防范措施,以免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整个伦敦还未从之前的恐慌中脱离出来,又变得人人自危起来,苏格兰场接到的投诉信几乎比以往多了一倍。
“你该早些过来”夏洛克扔下手中的照片,匆忙穿上风衣向外跑去。
“要去哪里?”雷斯垂德下意识的问道,好吧,这是句多余的废话,雷斯垂德拉开门,快步跟上已经险些不见身影的夏洛克。
停尸间
茉莉提前收到了雷斯垂德探长的通知,她看向楼梯,稳了稳神情,想尽可能的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这是波尔夫妇的尸体。”茉莉向夏洛克和雷斯垂德两人说道。
夏洛克掀开盖在波尔教授尸体上的白布,有些诧异的动了动嘴角。
“你还好吗,夏洛克?”茉莉不得不出声问道。
“当然”
夏洛克将白布彻底掀开,令这具如拼图般被人拼起的尸体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争执]
[切口的截面形状——尼泊尔军刀]
[拇指不方便]
[左撇子]
[婚姻美满]
[轻微洁癖]
[近期被烦心事困扰]
雷斯垂德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近乎发愣的看着夏洛克,“有什么发现?”
“不算多”夏洛克直起身。
“凶手是左撇子,拇指受过伤,有从军经历,两人相熟。”
雷斯垂德:“你是说波尔教授和凶手是熟人?”
夏洛克:“很显然”
雷斯垂德:“对我来说并不明显。”
夏洛克:“他有头痛的毛病,但并非生理作用,而是心理原因。他的头痛越来越厉害,没有财务危机、婚姻美满……
是什么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凶手,无疑,他突然给研究所捐了一大笔钱,并预料了今天。”
雷斯垂德吃惊地瞪大了眼,“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仅是在说说,一位医学教授竟会和穷凶极恶的凶手是熟人!”
夏洛克:“当你排除了一切不可能,无论剩下什么都会是真相。”
“他的戒指?”夏洛克突然问道。
“什么?”
“他的戒指在哪里?他的戒指!”夏洛克提高了声音,“他从不会轻易摘下来,看看他手指上的痕迹。”
[留作纪念物,NO!这没意义,他自己扔掉了,是的,他故意扔掉了戒指。]
“案发现场在哪?”夏洛克转身问道。
“劳里斯顿花园,莉莎还在那里取证。”雷斯垂德顿了一下,回答道,他已经有些跟不上夏洛克的思维。
准确的说,他从来没试图想要理解过,即使常人和天才表面上只有两个字的差别。
“我和她相处不好”
“反正她不会是你的助手。”
“我需要个助手,他(她)至少不会拉低了整条街的智商。”夏洛克飞快说道,理了理他黑色的风衣,快步跑上了楼梯。
劳力斯顿花园
波尔教授的二层别墅外拉起了警戒线,两名苏格兰场警察正守在门口,随时戒备着,以防有特殊情况的发生。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街道上玩耍的孩子已经不再随处可见,无论小孩、大人,都在尽量缩短在外逗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