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君指着其中一盆喇叭花,“刚才是它发出的声音吧?”
小晨:“我站的有点远,分辨不出是哪盆……”
上元修士:“这些花既没有灵力也不含妖气,为何能口出人言?”
团子吧嗒吧嗒跳到倒在地上的喇叭花身边,对它进行扫描,一分钟后得出结论:“它有点缺水,该浇水了。”
小晨和贺兰君作为普通人,面对突然开口发出声音的盆栽都有点惧怕,蹲在旁边没动作。上元修士走上前扶起小盆栽,准备把它放回架子上。
“啊,被帅哥摸了,好激动。”
一道平板的没有丝毫情感起伏的机械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上元修士手中捧着的那盆喇叭花。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是别的花先发出声音的。”
架子上的喇叭花盆栽见秘密已经暴露,索性都放飞自我,七嘴八舌嚷嚷起来,一道道平板的机械音如出一辙让人分不清究竟哪句话是哪朵花说的——
“是它先发出声音的。”
“不是我,是它。”
“明明是你,你这朵不诚实的喇叭花。”
……
上元修士面不改色把盆栽摆到原来的位置上,转头看贺兰君:“掌柜,你打算如何处理它们?”
贺兰君:“……”
一堆会说话的花,绝对不能拿出来装饰店铺,吓到客人怎么办!
“先搬到后头的客厅吧。”贺兰君露出头疼的神情,她的客厅本身就是从卧室隔一半出来的,不大,平时可以容纳三四个人吃吃饭热闹热闹,这十盆喇叭花往里头一摆,瞬间占掉三分之一的空间。
小晨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捧起一盆喇叭花准备把它挪到客厅去,刚走出两步,盆里的花朵说话了:“好害怕,肚子又饿了。”
小晨愣了愣,低头看花一眼,表情有点古怪。
但是那盆喇叭花却不再出声。
把花全都搬进客厅后,贺兰君接到徐淑珍的电话,这才想起,该送翡翠过去了。
之前她和徐淑珍签订的合同里规定了,每年至少要提供五块翡翠,其中必须包含一块老坑玻璃种。
换算成灵石的话,就是每年必须给珠宝公司提供五块灵石,其中至少要有一块中品灵石。
这个条约非常自由,甚至随意,但是对个人来说,每年都拿出一块老坑玻璃种是非常困难的,除非这个人赌运奇佳,或者有自己的私人渠道。
贺兰君想了想,去修真位面买了四块下品灵石和一块中品灵石。
护身符成本太贵,不如直接卖灵石。更何况灵石块头比玉符大许多,交给徐淑珍让她公司的员工自己设计雕刻成需要的首饰,反倒更好。
怀揣着五块灵石,贺兰君跟小晨打了个招呼带着团子一道出门了。
坐地铁过了十站路后,贺兰君下车走出地铁站,按着导航上的指引,来到一栋写字楼,徐淑珍的公司就在这里。
来到相应的楼层,她走出电梯,入目的墙壁上就是一个非常有设计感的公司logo。
前台迅速迎了上来。
“请问是贺兰君女士吗?”
“是我。”贺兰君跟着前台走进办公区域,路过一排排办公桌后走进一间办公室。
徐淑珍坐在桌后,正在打电话。
她很快挂掉电话,站起来跟贺兰君握了握手,“新年愉快。”
贺兰君注意到她的皮肤状态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好许多,白嫩光滑,饱满充盈,像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只是眼尾处的细微眼纹暴露了她的年龄。
“徐阿姨越来越年轻了。”她忍不住感叹。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年轻的,徐淑珍露出笑容,“你店里的雪凝膏真的好用,有了它,我连底妆都不需要上了,涂个口红和眉毛就行。刚才电话里忘了说,周末有空我再去你那买几罐。”
贺兰君回身把包里的五块灵石拿出来,每一块她都用透明袋子封好,摆到办公桌上,“这是新拿的翡翠,徐阿姨你看看品质行不行。”
徐淑珍吃了一惊,“都是未加工的原材料啊,块头还不小。”
每一块灵石都有巴掌大,虽然不能制作大摆件,但是做成手镯耳坠戒指之类的绰绰有余。
徐淑珍挨个检查了一遍,爱不释手,点头说:“这几块原材料的品质都不错,尤其是这块。”她指着中品灵石,“这块的价格我给你一千万,另外四块各三百万。”
这个价格肯定是比不上拍卖会的,但是胜在方便快捷,贺兰君没有犹豫,点头同意。
完成交易离开珠宝公司,贺兰君顺道去仓库补货,把自己的位面商店塞得满满当当的,完了之后才晃悠着回杂货铺。
忙碌了一整天,贺兰君觉得像过了一个月似的,她懒洋洋地踏进店门。
小晨在厨房准备晚饭,换成上元修士坐在柜台后,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贺兰君走过去一看,发现他在画画。
画的是一座类似古代宫殿的建筑物,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立在山巅上,像与世隔绝的仙人住处。
“这是你家吗?”贺兰君好奇地问。
上元修士补上最后一笔,画面上浮起一层莹光,片刻之后,这座宫殿好像有了生命一样,比刚才更加绚烂夺目,甚至有仙鹤从宫殿内飞出。
“是水镜天的仙鹤宫。”他淡淡地说:“灵画最喜欢那里的仙鹤。”
贺兰君惊叹地打量着画中灵动飞舞着的仙鹤,“你是修真界神笔马良吧,画什么活什么,这座仙鹤宫会变成真的吗?”
房子当然不能变成真的,上元修士自幼时提笔作画起,画过无数山山水水、花花草草,虽然十分逼真生动,能够隔着画纸闻到花香、听到鸟鸣,甚至能感受到凉爽的清风,但真正生出魂魄的,只有灵画。
那是他唯一一副人物画。
“不会变成真的。”
上元修士张开手掌一拂,画纸变成了一副画卷,他拿着画卷起身走到橱窗边,拉开推门,将里头的画卷取下。
“许久不去仙鹤宫,你一定十分想念吧。”上元修士对画卷中的女子说,片刻后,画中女子哼了一声,化作一道红色水雾,飘进了另一幅画。
贺兰君惊奇地盯着画面看,只见仙鹤宫门口处赫然多了一抹红色的倩影。
“这个操作我是服气的!”贺兰君敬佩地拱了拱手,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境界的撩妹手段,关键上元修士还没有自我意识,纯粹是觉得灵画在一个地方待无聊了,给她换个环境。
无意识撩妹,最为致命。
小晨今天大显身手,做了满桌子的菜,非常丰盛,贺兰君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挂上了休息的门牌,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听到吃饭,灵画也顾不得躲上元修士了,从仙鹤宫中跑出来,一起挤到客厅的桌边等待开饭。
上元修士凝眉看了她一会儿,一副要发作的样子,但见她十分期待的模样,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少吃点,对灵体不好。”
喇叭花们待在角落的柜子上,柜子面不够大,多了三盆放不下,被小晨摆在墙根。
贺兰君蹲下身看着三盆花,“今天给它们浇水了吗?”
“浇过水了。”
一盆喇叭花回答她。
贺兰君现在对它们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恐惧,甚至觉得挺有趣的,她伸手戳了戳面前的一朵花。
“奇怪的喇叭花。”
喇叭花突然说了一句。
贺兰君心中微动,她刚刚才在心中念叨了这句话,这朵喇叭花居然能直接复述出来,是巧合还是它的变异能力?
她再次伸手戳了戳花瓣。
“哦,别戳了,好痛。”
花朵一边毫无起伏地说完这句话,一边往后缩了点,躲在叶子底下。
贺兰君:“……”
*
两天后,隔壁店面的主人回国了。
店面主人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是B市本地人,三年前移民Y国,这家店面一直是出租给别人经营的,哪怕转租,他本人也都是交给中介处理,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亲自赶回来。
中年男人叫王玉祥,他身材高大,挺着一个啤酒肚,眉眼间满是疲惫,眼圈下方一片青黑,看起来很久没睡过好觉。
贺兰君跟着王玉祥走进隔壁店面,四处打量着里面。
这间房子比她的杂货铺要大一些,有七十多平,而且是两层楼,不是她那的矮小阁楼,二楼和一楼的占地面积一样。
“小姑娘,我也不跟你来虚的,咱这地段的租价你应该很清楚,一口价,一个月三十万,三年起租。”王玉祥开门见山地说。
古玩街的店面租金确实不便宜,但这家店面的月租明显开不到三十万,而且还要三年起租,这中年男人不是坑人就是急着用钱。
贺兰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王玉祥的神色,直觉是后者。
她也不急着表态,在店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逛了一圈,眼看王玉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开口:“王叔叔,你这房子卖不卖?”
王玉祥愣了愣,他这次特地回来筹钱,如果可以,当然想把房子卖了。
但是他的时间紧迫,又不想贱卖了这栋房子,所以最后还是打算找个人长租出去,这会儿被贺兰君一问,想到家里烦心事,说:“价格好的话,当然卖。”
贺兰君心中有底,笑着说:“太巧了,我也正好想买个店面,您的心理价是多少?”
……
两个小时后,贺兰君以五千八百万的价格成功买下这间店面,接下来两天就是跑过户手续之类的繁杂琐事。
如果不是王玉祥着急用钱,她还真不能以这个价格买下这家店面,说起来确实有点趁人之危。
贺兰君有点不好意思,瞅着王玉祥眼底的青黑,忍不住问:“王叔叔,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刚谈完生意,两人之间说话就随意许多,王玉祥对自己的遭遇丝毫不掩饰,开始大吐苦水,他在Y国开了两家超市,家里条件还算殷实。但是有个不省心的儿子,天天在外头惹是生非,这次惹到了黑社会的人,不仅被打残还被陷害抓进了牢里。
祸不单行,他的妻子在过年那天被诊断出胰腺癌中晚期。
家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他不仅要承担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悲痛,还得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同时还要四处找人想办法捞儿子出来。因为牵扯到黑社会,他的朋友们都不敢出手支援他。
现在手下两家超市都被他转出去了,还是填不上这个巨大的窟窿,他只能回国筹钱,许多亲戚还是住在国内的。
贺兰君十分同情,她想了想,说:“王叔叔,我这儿有种药,或许对胰腺癌有效果,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可以买一瓶试试。”
修真位面的清淤丹能够化解百病,对癌症应该有一定的缓解作用。但是这个丹药比较贵,1800积分一瓶,一瓶只有三粒。
第46章
贺兰君的话听在不知情的人耳中,活脱脱就是江湖骗子装神弄鬼坑人钱的常用伎俩,有点儿知识文化的人都不会轻易相信。
王玉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如果不是贺兰君刚刚全款买下了他的商铺,解了他燃眉之急,他都想翻脸走人了。哪有这样拿病人开玩笑的,赚这种黑心钱也不怕遭报应!
他收起笑脸,“不用了,我太太现在住在Y国皇家癌症中心,那儿的医疗水平非常高。”
虽然主治医师曾表示他太太是胰腺癌中晚期,病情很不乐观,但他还不至于随便碰到一个卖药的就乱投医。
贺兰君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她没有勉强,点点头,“您是五天后的回程飞机对吗?这五天时间,如果您的想法有了变化,随时可以来杂货铺找我。”
送走王玉祥,贺兰君回到杂货铺,隔壁的商铺得等过户手续交接完毕才能正式开始装修,现在她还动不了。
橱窗里的画卷换成了仙鹤宫,灵画坐在一只仙鹤的背上,站在山崖边发呆。这幅画的主角换成了宫殿,灵画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因此驻足观看的路人都没发现这画里的红衣小人就是之前那幅画上的美人。
贺兰君经过橱窗的时候被一名老头子拦下,那老头三天两头在古玩街这块地儿晃悠,知道她是杂货铺的老板。
“小掌柜,之前挂的那幅画你卖掉了?”老头看起来很着急。
贺兰君不知道他在急个什么,“没有啊,换一幅,免得审美疲劳。”
总是挂着那一幅画,不仅灵画自己闷得无聊,路人们虽然每次看到还是会为画中美人感到惊艳,但总归没有一开始那么稀奇,大家都需要新鲜感嘛!
老人一听画还在,立刻放了心,“你那画真的不卖?老头我愿意出五倍的价钱!”
他是B市的戏曲艺术家,圈子里有名的古画收藏爱好者,虽然这年头真品难寻,但各朝各代的临摹画他的藏宝库里可是挂了满满两面墙。
他对杂货铺的美人图已经巴望了大半个月,虽然看不出那是哪个朝代的画风,但画中人实在太具神韵,作画者的笔触格外细腻灵动,非常打动他!
贺兰君正要再次拒绝老人,上元修士突然冒出来,他横眉冷目抱着剑,身上还是那套从修真界传过来的飘逸古装,“灵画不是买卖的商品。”
老头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奇怪男人,诧异地打量他几眼,问贺兰君,“这位是?”
“哦,他是我店里的员工,那画儿就是他画的,您要是想买画,让他给您画几幅就行。”贺兰君立即开始推销上元修士,那天上元修士写的对联被民警买走,她的任务条可是涨了一个点的,这说明上元修士自身创作出来的东西卖出去,也会被算作任务订单。
老人更诧异了,他不太相信,但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握上元修士的手,“小伙子,真是你画的?”
上元修士迟疑片刻,没有推开,伸手和他握了握,然后立即收回去,淡淡点头:“我只画山水禽鸟,不画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