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弱问方才那人是谁,有宫婢顺着她瞧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告知那是白国公府的大公子。
自此白国公府的大公子便成了她的执念。
却原来,她认错了,一开始便错的离谱,以致后来执念成魔,她险些酿下灭族大祸。
痴念十余载,到头来只是个误会,她多可笑。
陀峰顶上,她心魔作祟,恩将仇报,差点儿害得那救了她性命的女子坠崖。
细细想来,这些年,她做了些什么呢?
墨香上前扶住仿佛失力所有力气即将站不稳的杨素云,心疼地劝道,“小姐,您该放下了。”
放下……
白锦书始终未能找到凉月,不多时星魂亲自来寻他,擂台摆在宫中教场之上,还有一刻便要开始了。
心想或许凉月去了教场,白锦书又匆匆奔着教场去,方走了几步,后颈一痛,失去了意识。
一个时辰后,擂台之上站着每轮皆获胜的四人。
杨凌云、成瑾浩赫然在列,还有便是以德安王义子身份上擂台挑战而胜出的宋子煜。
以及丞相大人……
御座之上是悠闲散漫的君王,满朝文武大臣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年纪大一些的不免怀疑自己老眼昏花,揉了几回眼,擂台上那白衣翩翩的公子怎长了一张与丞相一样的脸。
景熠饶有兴致摸摸下巴,似笑非笑道,“原以为锦书哥有自己的法子,未曾想如卿哥又来显摆他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及高强的武艺……不愧是表兄弟,这身量也差不多,倒还真能以假乱真。”
星魂心虚应是,垂首不敢多言。
只听景陌又自嘲冷笑道,“呵,这主意多半又是离忧出的,她倒是心疼锦书哥得紧,如此厚此薄彼……怎就不心疼心疼我呢?”
因知情不报而心虚的星魂大气也不敢出。
第57章 第57章
永延殿外,南风无比忐忑。
公子被星魂击晕后带至永延殿, 还将公子捆了起来放在大床上, 南风知晓公子早醒了,奈何手脚被束, 嘴也被堵了,晕了一个时辰便醒了, 这都挣扎了半个时辰了。
想必是心急擂台之事。
星魂离开前交代, 主子有令,擂台未散场便不可将公子放出来, 这可为难南风了。
稍后公子一得自由必是怒不可遏,首先遭殃的便是他这个随身护卫, 更何况此事他确实与星魂同流合污了。
只因星魂说擂台之事主子早有安排,公子不出现不可出现, 否则会乱了大计。
南风虽知主子行事向来令人出其不意, 她不愿见陛下,但陛下若遇难事,主子必不会坐视不理, 此行入京除了为公子大终身大事外, 便是下了决心要帮陛下除了德安王这只老狐狸。
主子与德安王之间有杀父之仇, 她谋划了近十年便是待有朝一日亲手杀了德安王。
南风兀自对着日空发呆。
他很清楚许离忧很想亲手杀了德安王,但德安王虽对任何人狠辣绝情, 却待景熠极好,亦知景熠还顾念叔侄之情……
‘砰’的一声响,南风醒神, 急忙回身至殿门查看,待他悄悄将殿门推开小条缝隙往里瞧,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公子竟挪下床,用作滚的,滚到了殿门后,方才那声响动便是公子费力抬脚踢。
“公子……”
他急忙将门推开,进殿将躺在地上的白锦书扶了坐起,却不敢解开绳索,只敢替自家公子拿了堵嘴的帕子。
此时的白锦书狼狈不堪,在殿内滚了这么远,想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南风替他摘了堵嘴的帕子,他便冷声道,“松开!”
南风后退一步,单膝跪地请罪。
“公子恕罪。”意思很明显,他不能松绑。
白锦书面色冷冷,“你到底可有认我为主?我让你替我松绑!”
南风跪地不起,垂首道,“请公子恕罪,主……陛下有令,待擂台散场才可放了公子。”
只能让陛下背黑锅了,想必主子亦是不愿因她而害公子伤心的,反正平日里陛下惹事得罪公子,多这一件也无甚要紧的罢……
而在教场上看比武看得津津有味的陛下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阿嚏!”
星魂:“……陛下似乎着凉了。”
底下的大臣与使臣及坐得稍远的命妇女眷亦举目望来,陛下揉揉发痒的鼻子,对星魂摆手,“朕怎觉着小人背地里骂朕呢。”
陛下这一声嘀咕,底下不少大臣听到了,立时吓得脸都白了。
天子怒,那岂是寻常人能承受的,更何况暗地里辱骂天子也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心有不满,那也只敢埋在心里。
这陛下随口来这么一句,那便是腥风血雨啊。
不多时,景陌这一句无心之言便在众大臣中传了一遍,而后整个氛围皆变了,除了笑吟吟的德安王外,在场之人无不忐忑。
本来今日这擂台便不寻常,明眼人皆瞧得出来。
这擂台即将散场了,安喜郡主还未露面,更何况台上还有一个忽然由弱书生变为武林高手的丞相。
德安王也忽然冒出一个义子来,皆是冲着名不见经传的安喜郡主而来。
今日的一切恍若梦境一般不可思议。
擂台之上,杨凌云对上了成瑾浩。
“瑾浩,这些年你藏得够深啊。”杨凌云目光复杂打量着眼前这位相交数年却从未看透的好友。
三年前,边关告急,靖国侯府临危受命,他随父一同出征,待班师回京时,成瑾浩已领职受封,此后便未在与往日里他们那群好友鬼混过。
而如今他依旧是靖国侯府那混账小侯爷,成瑾浩已成了坊间称赞的浪子回头典范。
令杨凌云惊叹的是成瑾浩的武功。
方才换场时,他瞧成瑾浩对付那些对手毫不费力,相识数年,他才知成瑾浩一直藏拙。
他不是成瑾浩的对手的。
成瑾浩微笑拱手,“小侯爷言重了,彼时瑾浩也未曾有过欺瞒,只是那时我们只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罢了,正如此时小侯爷与我同站在这擂台上,终究是有了想做之事。”
“想做之事……”杨凌云挑眉,“你也想娶安喜郡主?”
成瑾浩笑得高深,“或许罢,今日瑾浩会尽力而为,小侯爷要当心了。”
略微思忖后,杨凌云咧嘴笑,“我是想娶安喜郡主来着,势必要全力以赴,瑾浩可要手下留情啊。”
成瑾浩朝杨凌云走近,压低声音道,“瑾浩若败,下一场小侯爷便会先与宋子煜对上,那宋子煜来者不善,瞧他方才招招狠辣,那些只想凑热闹的世家公子吓得上场便认输弃权,您与他对上,他怕是要下狠手的。”
杨凌云一愣,“这宋子煜是德安王的义子,他也想娶安喜郡主莫不是有不良企图?”
成瑾浩点头,“德安王与陛下、丞相不睦已是人尽皆知,今日怕是有好戏瞧了,你我相交一场,听我一句劝,莫要掺和进来。”
杨凌云的目光落在台下,自负手而立的俊颜含笑的‘丞相’身上掠过,又蹙眉扫了眼宋子煜,又问成瑾浩,“丞相打得过那宋子煜吗?”
“今日的丞相,武功远在我之上,宋子煜不足为惧。”
成瑾浩轻轻道了一句便后退与杨凌云拉开距离,有礼地拱手,意为要开始了。
虽听得不甚明白,但杨凌云知‘丞相’比宋子煜厉害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平日里虽混,但不蠢。
实力悬殊,他连成瑾浩也打不过,如何是那宋子煜的对手,但成瑾浩既说丞相比宋子煜厉害,他姑且信了,也只能信成瑾浩。
……
永延殿内,南风左右为难,心中将星魂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又苦哈哈地对白锦书笑。
“公子,您忍一忍,属下只有一条命,不敢为您松绑……”
白锦书心急如焚,闻言,厉声道,“此时不给我松绑,稍后我第一个宰的便是你!”
南风一颤,“公子……”
“哟,哪个不长眼的惹我家夫君大人如此大动肝火呀?”
清幽女声满是笑意自殿外传来。
白锦书一怔,抬眼望去,深眸中浮现显而易见的喜色。
最欣喜的莫过于南风,救星来了。
“夫人,公子要宰了属下,您可要为属下做主啊。”南风也不管自家公子了,殷切迎上前去。
凉月在殿门口出站定,身后那夜在街头救过的异族美艳女子,凉月未踏入殿,那女子也停在她身后,探出脑袋往里瞧。
“噫,那日与你一起的那位公子也在啊。”女子讶异地道。
不过打量了一下,头发散乱,衣衫凌乱的白锦书,不禁笑出声来,“那时瞧他便是欠揍的模样,终是被人给收拾了呀,真解气。”
“……”
凉月与南风皆憋笑,白锦书沉着一张俊脸。
对上南风求救的目光,凉月含笑对南风道,“南风你带兰雅公主去在外逛逛。”
兰雅先瞧了眼南风,又好奇地盯着狼狈被捆坐在地上的白锦书,遗憾的话却是说给凉月听的。
“这便是你的情郎啊,我瞧着也就脸长得俊些罢了,瞧他这般无能,配不上你啊。”
空气忽然安静了。
南风为这口无遮拦的兰雅公主默哀。
凉月自然也不愿白锦书如此狼狈一面被人瞧了去,忙支走兰雅,示意南风机灵些看好兰雅,她才抬脚入殿,顺手将殿门合上,蹲下身为白锦书解开绳索。
“你这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嘛。”她为白锦书整理衣衫,瞧他冷着脸,不禁失笑,“即便是宫内亦无人敢将你搞成这样,你这一身狼狈是自己弄的罢。”
瞧了眼殿内那张大床,凉月心下了然,既感动又好笑,倾身抱住他。
“可是怕别人赢了擂台?”她明知故问。
白锦书默了默,轻轻将她拉开,面色依旧不虞,似是赌气,“瞧我如此狼狈,可欢喜了?”
这还真生气了。
凉月暗自憋笑,也不再刺激他了,伸手去扶他,“地上凉,快起来。”
未料白锦书竟挥开了她的手,自行站起身正眼也不瞧她,折身往里走。
凉月瞧着落空的手,不禁暗自叹息,再如何温柔的人也会气恼的呀,想他一身孤傲,每一回的狼狈皆拜她所赐,他该当生气的。
白锦书自行整理好衣衫,微乱的发便不管了,坐在椅子上兀自生闷气。
当真是生气了,自坐下便未在瞧凉月一眼。
在原地站了片刻,凉月又巴巴地凑到他跟前去。
“锦书,可是恼我了?”她强势而霸道地坐到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仔细端详。
白锦书面无表情拨开她的手,却未将她推开,撇开脸就是不看她。
“莫恼了,擂台之上有人替你在打,连我师兄亦被打趴下了。”闹脾气的丞相大人可爱得紧,她复又捧起他的脸,对着薄唇亲了一下,“方才我在约好的地方等你,恰巧碰上兰雅公主,她认出我了,我与她倒是投缘,便多聊了几句。”
白锦书淡淡瞧了她一眼,依旧不发一言,凉月又道,“兰雅公主有心上人了,方才我与她悄悄去瞧了擂台,不曾想她的心上人便是杨凌云。”
这下连白锦书也讶异了。
凉月又解释,“三年前,在边关,兰雅公主对杨凌云一见钟情,女扮男装与杨凌云一同厮混了好几日,而后杨凌云却不告而别,兰雅寻了他三年。”
白锦书面色稍霁,双手已揽住她的腰,语气别扭地道,“杨凌云自不量力上擂台,不过是仗着他小侯爷的身份罢了,那些世家子在台上亦不敢真的对他动手。”
“杨凌云虽称不上高手,但拳脚功夫倒也不差,你若上台,估摸又要鼻青脸肿了。”凉月并未多想,脱口便道出实话。
丞相大人的脸顿时又绿了。
“我站在台上,谁敢与我动手。”他确实打了仗势欺人的主意。
凉月这才察觉他的情绪不对,盯着他瞧了许久,终是忍不住笑了。
“是是是,夫君大人最厉害,谁若敢动你,为妻必打断他的狗腿。”
闻言,丞相大人这才笑了,傲娇地仰了仰头,还闭上了眼。
凉月不明所以,“可是困了?若是困了便去床……”
白锦书被她的不解风情打败了,睁开眼灼灼盯着她,目光满是控诉。
被他这般盯着,凉月无由生出负罪感,却不知是为何,但他的目光确确实实是在谴责她。
固在腰上的力道越发紧了。
稍愣后,凉月才明白过来。
丞相大人方才是索吻未果,恼羞成怒了呀。
“闭上眼。”她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压向她,在他期待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凑到他的耳边低语。
未曾想,白锦书还真与她计较了,就是睁着眼不闭。
他睁着眼,凉月便有些紧张,有点羞涩,但胜在脸皮较厚,又整日调戏他成了习惯,被他如此挑衅,心一横便朝着诱人的薄唇袭去。
白锦书偏头躲过了。
一击不中,凉月傻眼,莫非她会错意了,方才他并非是想她亲他……
这就有点尴尬了。
但此刻她真的想亲他,非常想。
那便亲呗,反正他躲不过去,最终也会妥协,直至沉溺其中。
如此一想,凉月对他目露凶光,“大美人儿,你今日逃不掉了,随我上山做压寨夫人可好呀?”
“……不、唔……”本想再高冷片刻的丞相大人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开口说话时便给‘女土匪’突袭的机会。
香舌一举探入便与他的相触,凉月也惊诧了一下,但他更诚实,在她愣神的一瞬便化被动为主动,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将她的头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