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许都一样被市井的那些流言蜚语所蒙骗,不等到用自己的双眼去辨别,只是耳听就已经否定。
二人在祠堂里一边跪着,一边谈着天,你一句我一句,也不觉得无聊或者辛苦了。
楚珩垂着头走到了祠堂外,刚想踏进去,就看到祠堂里的苏青铃,他抬起手敲了下门板,好像有意提醒一样。
听到了这声敲门声,苏青铃一下子站了起来,“从后面的门走,出去就是后门了!”楚铮连忙交代,苏青铃正要跑出去。楚铮又喊住了她。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楚铮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依恋。
“嗯……若是想见我,在相府东南角外的玉兰树下吹草笛,我会想办法跑出来的。”说完一下子就跑走了。
夏夜清风吹过蝉鸣,将声音送去了更遥远的天边,夜重回了静谧,就像是她从没来过一样。
☆、第七章
回去时,苏青铃脸上不自觉挂上笑容,可一边的苏青曼则沉默的坐在那里。
苏青铃看着姐姐的这个样子,心里也有几分奇怪。
“大姐,没事吧……”苏青铃小心翼翼的询问她。
苏青曼有意别过了脸,低声的回了一句没事。
马车里极为昏暗,苏青铃只能看到姐姐的轮廓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刚刚姐姐回答的声音难掩的颤抖,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只是现在她也清楚,自己多说多问并无益处,她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和苏青曼坐得更近了几分。然后把自己的头靠在了苏青曼的肩膀上。
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沉,苏青曼这才发觉她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她抬起手抚摸着她的发辫。
“哎……”苏青曼一声长叹虽然极轻,可是苏青铃却听得真真切切,她不知道今日在楚国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姐姐的这个样子,怕还是不欢而散了吧!
苏青铃将手搭在了姐姐的手上,苏青曼将她的手握紧,二人一路无话。
第二日清晨,苏青铃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到了一阵草笛声。她心里一紧,立马披上衣服跑出去从偏门往外看,果不其然,那人正是楚铮。
苏青铃大吃一惊,她现在脸都没有洗,口也没漱,怎么能随便见人呢!可是如果现在不见他,怕是等一会他就走了……苏青铃犹豫了半天,忽然听到了一声“小铃儿!”
好了,真的没法躲了。
和一脸睡意的苏青铃不同,楚铮精神抖擞的跑了过来。
“小铃儿!”跑近时才发现苏青铃头发也乱着,衣服也没有穿戴好,看样子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自己的这副模样让楚铮看到了,苏青铃有点不好意思,她低着头小声的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用过早膳了吗?”
苏青铃话音刚落,楚铮将两包油纸包递了过去。
“这是城中最好吃的炸油饼,去晚了就卖完了,我特地买给你的!”楚铮献宝一样把油饼递了上去,苏青铃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道了声谢,先将油饼接了过去。
楚铮挠了挠头,傻笑着看着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儿就是睡不着,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她,想了一千一百个理由,最后决定去买油饼给她送来。
“你尝尝!”楚铮看她没动,忍不住的催着她。
“谢谢你,不过我才刚起,等下我就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楚铮一早跑来这里给她送油饼,不过看到他的时候,心中的欢喜多过了惊讶。
听到了苏青铃这话,楚铮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你这么早就从家里出来了,没事吗?”
“没事没事,我懒,经常睡到日上三竿,教我书的先生都被我气跑了。”楚铮也不遮掩,有一说一,就把自己的老底抖了出来。
苏青铃听了这话,眉头一皱,虽然动作极为微小,可是楚铮也觉察了她的不快。
“你……你不高兴吗?还是身子不舒服?”楚铮小心翼翼的询问。
苏青铃摇了摇头,“不是的,不过,一个好儿郎应该有勇有谋,只有一身武艺却无半点智慧,只能是一个莽夫。”
听了苏青铃这话,楚铮居然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情冲上来。
“我……我也不是这么不学无术……就是有时候练武太久了,身子太累,起不来……”他越说声音越小,想多替自己说两句,可是说着说着就没声了。他真担心会不会小铃儿听信了市井传言,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看他这个样子,苏青铃心里却扬起了一阵喜悦,她笑着对楚铮说:“你今早能帮我买油饼,就说明你是个勤快人,读书起先可能无趣,但是多读善读后你便会知道里面趣味无穷。你昨儿一拳就将壮汉打倒在地,若是文韬武略并全,那你肯定是世间顶好的男儿!”
说完还不忘给给楚铮竖了个大拇指。
“好!我回去好好读书!”因为读书一事,楚珩都快扒他一层皮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小铃儿这几句话让他特别有动力,恨不得现在拿起一本书就开始读。
“一言为定!你是武将之后,若是怕无趣不如先读读兵书,《孙子兵法》如何?我也没读过,咱们一起!”苏青铃也没想到,楚铮答应的这么爽快,看样子,孺子还是可教的。
苏青铃伸出了小指放在了楚铮面前。
楚铮跃跃欲试,他将小指伸出和苏青铃的小指相扣,“那我……什么时候能再来找你?”楚铮原本斗志昂扬的脸上忽然就沉了下来。
“《孙子兵法》十三篇,你每读完一篇咱们见一次面?可好?”苏青铃的脸上一直是甜甜的笑容,让楚铮的心都快化了。
“好!我这就回去!你也早些进去,油饼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和苏青铃挥手告别之后,快跑了几步,跨上马,踏尘而去。
“这一大清早的就找不到人了,小姐你怎么在这儿了?看什么呢!”玉娇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见到苏青铃,居然看到她站在了门口。
“什么都没看。”看到玉娇来了,苏青铃转过身子,推着玉娇进了去,玉娇伸着脖子好奇的四处张望,可是连门外面的树叶子都没见到,就被苏青铃赶了回来。
“进屋进屋,该吃早膳了。”说着把自己手上的油饼给了玉娇,“你去请大姐一起用早膳。”说完也不等玉娇询问,快步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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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咱们家有没有孙子……孙子什么的兵法?”楚铮刚一进府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见到管家就问。
“孙……《孙子兵法》?”
“对对对!就是这个!快点帮我找来,搬进我的房里,赶快啊!”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李伯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这个二少爷今天怎么想起来找他要《孙子兵法》了?
毕竟是少爷的交代,管家也不敢怠慢,只好差人赶快准备好送到了他的房里。
看着一堆书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楚铮就后悔了。这么多书,都能把他砸死,他怎么看啊!
楚珩一下朝刚进家门,就听下人们议论纷纷,说天要下红雨,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二少爷居然要书看。
楚珩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去了楚铮的别苑。
看到了楚珩,楚铮都快哭出来了,这个《孙子兵法》到底是什么东西,每个字他都认得,就是放在一起,他不认识了。
“哥……这《孙子兵法》怎么这么难……”看着楚珩,楚铮欲哭无泪的向他求助。
“那可不是,你连最简单的《三字经》都不乐意背,还想看懂兵法?”虽然楚铮这个小子能读书,自个是很开心的,可是一上来心这么狠就要读《孙子兵法》,楚珩也觉得他实在是自不量力。“要不,你先去读点简单的,慢慢看,循序渐进。”
“不行!我就得读这本书,哥,你去帮我找个先生来教我吧!这样能不能快点?”楚铮说的这话,让楚珩半天没找到北,难不成今儿的太阳真从西边出来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这人生性懒散,怕也就是一时之快吧!”楚珩高兴归高兴,但是还是要理智的面对楚铮。
“才不是,小铃儿说了,我是个勤快人,武艺高强,只要读好书,就是世间第一的好男儿!”听到哥哥对自己这样的评价,楚铮有点不开心,明明今儿早小铃儿才夸过他。
听到“小铃儿”这个名字,楚珩嘴边忽然笑了起来,这个苏青铃真是厉害,他苦口婆心说了十几年都不敌她三言两句的几句话。
楚珩来了兴趣,他合起了折扇,轻轻敲了一下楚铮的脑袋,饶有兴趣的问:“小子,你坦白告诉我,你和那个小铃儿,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听她的?”
听了楚珩的话,楚铮双手抱胸垂着脑袋,蹙着眉想了半天,也想不清所以然来。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我觉得她说话很有道理!而且她告诉我了,如果我不把第一篇读完,就不愿意见我……”说到后面时,楚铮没了今日早晨的那种干劲,多了几分失落。
听他这席话,楚珩的笑意更深了。没想到自家弟弟还是个情种。
“行,我帮你去找个先生来,明日卯时起床,先练功,用膳,辰时先生来到,开始学。”楚珩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不得好好利用一下嘛!
“什么!卯时就起床?”听了这个时间,楚铮两眼瞪的就和牛眼一样。
“是啊,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不给你请先生了。刚好今日厉大人还同我提起了一个他府上的门生,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能,想必若是这样的先生来教你,估计学通一篇《孙子兵法》也不过寥寥几日吧!”楚珩边说边用余光观察着楚铮,看他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一样,手一拍桌,应了一个好!
☆、第八章
一连好几日楚铮都没有来骚扰自己,丁修感觉有点……不习惯……
“丁少爷来了,可是来找二少爷的?”李伯看到丁修来了,热情的迎了出去,丁修与楚铮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李伯对他自然不陌生。
“是的。”丁修先恭敬行礼后,回复道。
“他在房里了,你直接过去就好。”丁修是楚铮这群朋友中,楚家唯一能接受的人,虽然家世并不显赫,却知理懂理,和楚铮年龄一样,前两年就考过了明经,哪像楚铮,《四书五经》是哪些书都分不清楚。
作别后一路小跑到了楚铮的别苑,也不敲门直接进来了。
“呃……抱歉……”丁修本能的退了出来掩上了房门。站在门口的他,半天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往后退了两步,看了下四周,没错,这里是楚铮的别苑。再回忆刚刚在里面看到的人,没错,有楚铮没错。
只是,另一个是谁?
“丁少爷来啦!”就在丁修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楚铮的小厮谢笙看到了丁修快步跑来。
看到了谢笙,丁修将他拉住,忙问:“楚铮在干什么?”
丁修这个表情,谢笙一点都不意外。
“我家少爷正上课呢!您要不随我去旁边的凉亭坐着等会?看着时辰也快了,我去给您倒壶凉茶去。”说着就给他引路了,去了旁边水榭。
丁修两眼紧盯着楚铮的房门,不到一刻房门打开,楚铮送出来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还作揖拜谢,让谢笙将人送走。
“楚铮,你脑子被门挤了?”看楚铮这个样子,丁修大吃一惊。
刚刚上着课就看到了丁修来了,本来楚铮还满心欢喜着,可是听了这话,他瞥了下嘴。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准你考秀才,准备科举,还不能让我读读书的。”楚铮翻了个白眼。
看到楚铮说这话,丁修哈哈大笑,然后向他俯身作揖,“得罪得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在下眼拙,眼拙。”
二人闹了一会,丁修问:“不过说真的,你怎么开始读书习字了?难不成你哥又扣你月钱了?”丁修随着楚铮进了屋,坐在了八仙桌前,闹归闹,这事他真的很是好奇。
“嗯……没事,就是想学,我哥没逼我,我求他给我找的先生。”楚铮犹豫了一下,把苏青铃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丁修看他的样子,猜他心里有事,不过也不点破,这似乎就是二人的默契。
“这段时间,我应该都要在家中上课,你和兄弟们说一声,大家玩儿好!”丁修即将回去时,楚铮不忘交代了他一句。
听到楚铮口中的“兄弟们”丁修蹙了下眉头。楚铮好玩,生性也爽快,结识了不少江湖上的人,这些人明着和他称兄道弟,暗地里就是算计他的钱。
可是楚铮就是个冤大头,一点点都不介意,反而以为这是亲近,虽然丁修也有意无意说过多次,但都是徒劳。
“楚铮,你在家好好读书,那些人就别理会了。总是惦记着,可读不进去书,安不下心。”丁修倒希望楚铮真的能借这个机会和那群人断了来往。
楚铮听丁修说的确实在理,点了点头,看楚铮应了下来,丁修这才放下了心来与他告别离开。无论楚铮因何而愿意拜师学习,都比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厮混要强上百倍。
正巧刚送走丁修就看到楚珩下朝回来,楚铮想上前去打个招呼,楚珩却和他错身而过,并没有注意到他。
楚铮在原地怔了一下,快步追了过去。
“大哥,想什么呢?”听到楚铮的声音,楚珩才注意到他。
“没事,你何时来的?”
看楚珩这个样子,楚铮居然有点不安,“哥,你没事吧……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
楚珩冲着楚铮疲惫一笑,“你嫂嫂那次来说,要和离……”一直放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也能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