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都传是你们木家抢了林家的生意,人家来找茬的,关我什么事。”这些都是在大街上听说的,也不知真假,反正宛和觉得很有可能。
木家家主眼睛瞬间瞪大,站了起来,“一派胡言,外间的传言而已,也能拿来抵消你的罪过?
你既然不认,那我且问你,这储物袋里的独狼和醉翁的皮毛、内丹都是哪里来的,永安客栈化为灰烬,为何又只有你活了下来。
都人脏具获了,你还敢狡辩。好,你既然没有杀人越货,那你倒是解释解释。”
这下算是明白了,这木家掳她来,是怀疑她杀人越货,又很不凑巧的,他们的货里面有大量的独狼和醉翁的皮毛跟内丹,恰巧她也有。
弄明白了始末,那就好处理了。
宛和从容地站起来,走到木家主的面前,伸出双手,很是自信,“把这劳什子解开,我给你慢慢解释。”
木家家主正在气头上,宛和却也不怕,倒让他刮目相看。
这是在木家府上,守卫跟铁桶一样,固不可破,他根本不担心宛和逃走,遂解开捆仙索。
宛和活动活动手腕,无视木家主的压力,收好储物袋。拿着储物手镯问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你看过了吗?”
说完,宛和又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哦,忘了,你肯定没有看过,因为这毕竟是仙物,认主的。”
然后宛和就当着木家主的面,打开储物手镯,从里面拿出一瓶回元丹,咕噜咕噜全吃下去。霎时间,被捆仙锁吸光的真气真元,眨眼间就全部恢复过来。
宛和提起三分力道,对着院子里就是一掌,刚才还是所谓的水木清华之景,现下里,整个院子被毁去不说,还留下一个巨坑。
木家的下人、守卫们听到声响,还以为有人强攻木府,都涌了进来。一时之间,围得水泄不通。
宛和好整以暇地观望着,学着她的师兄抱着双臂,这种时候了,也没有必要装谦虚了,宛和实话实,“木家主,我只用了三分不到的力道,你觉得如何?”
三分力道,就能留下如此场景,他自问,就是全力以赴也做不到。
宛和的话不言而喻,木家主不淡定了,能有如此本事的人,根本用不上杀人越货这种损招。
还有那个储物手镯,是不是仙物他不知道,但他的确是用尽方法也无法打开。
如果是真的是仙物,就是几千车货物也换不来,又怎么因小失大,看来此事还有待调查。此人看上去年轻,却不简单。
略一思索,木家主先稳住在场的众人,“都退下吧,我与这位小友切磋道法而已。”
刚才还是阶下囚,现在就变成了小友?众人不解,既然家主都说了,他们也没有质疑的资格,都退了下去。
院子里众人都散去后,木家主态度一变,伸手请宛和进厅内详谈。
两人落座,丫鬟添了茶,退了出去。
木家主向宛和一拱手:“小友好本事,在下领教。不知小友可否告知在下,永安客栈当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宛和把一路上发生的事,当晚她是怎么逃出来的,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木家主。
木家主一阵沉思,发现疑点,过了一会儿,喊了两个守卫进来,“去查,查那个叫彩云的两爷孙。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冒犯木家。”
守卫毕恭毕敬地应了,出去调查去了。
木家主吩咐完毕,想起一事来,问道:“恕在下冒昧,林家于我木家不和的话,是从何听来?”
宛和又一想,木家主居然不知道也是奇怪了。
不对,这是木府,难道他们不在永安县,“木家主,这是万明山木府?”
木家主点头,自然是万明山木府,别处还能有木府不成。
宛和这下算是知道了,难道木家主不知道,“永安大街上人人谈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又想起早先在鬼市里的听闻,又问道,“木家主,你们木家突然抢林家生意,垄断林家的独狼贩卖和收购,也不怪人人都在谈论。”
木家主顿了一下,袖子一拂,哼了一声,“小友既然知道了,在下也不隐瞒,确有此事。没什么好谈论的,生意场上,全凭本事,林家无能而已,怪不得我木家。”
这木家家主口气不小,很是狂妄。
宛和根本不相信木家主的说词,“外间传言四大家族利益相互牵制,各有所长,木家本就一家独大多年,现在又抢林家生意,树大易招风。木家主,你当真就不怕三家联合攻击木家?”
宛和见木家主不言,像是有什么困扰,又问道:“木家主可是有什么难处,可据实相告,宛和也许能帮上什么忙呢。”
木家主皱起眉头,连连叹气,“哎!罢了罢了,告知小友也无妨。实在是家门不幸,难以启齿啊。”
木家主满饮了一杯茶,又叹了一口气,才将来龙去脉全数告知宛和。
原来,木家主突然大肆收购独狼的内丹,是为了他的女儿。
也并没有抢林家生意的意思,他事先和林家商量过,也给过大量的钱财,林家却是半路反悔,才闹出的这些事情。
至于木家主的女儿,故事这样的。
木家主老来得女,取名应娘,夫妻二人很是疼爱这个女儿,什么好的都给她,早早地就让应娘踏上了修仙之路。
木家资源充足,应娘也争气,二十岁那年便成功筑基。
在四大家族里,还是第一回遇上,都派了人前来恭贺。
夫妻二人喜不自胜,趁着中秋,大宴宾客,大有告知天下的味道,顺便为应娘觅得良配。
中秋宴上,各大家族思慕应娘的好男儿不在少数,夫妻二人打算好好挑上一挑。
一个月后,文家的家主,亲自上门为嫡长子提亲,文公子文武双全,还是未来的家主,怎么看都是一桩好姻缘,木家欣然应允。
哪知,应娘却告诉他们,她在中秋宴上,跟林家庶子的门客一见钟情,互赠了同心玉佩,定了终身,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听罢应娘所说,木夫人气的血气上涌。如此不体面,有损门风的事情,决不能传出去。
当天木家主传令,把应娘禁足在闺房内,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又对那个庶子的门客说,自己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要他来木府相商嫁娶事宜,把他骗来府上软禁起来。
不知应娘如何得知的此事,偷偷溜出闺房,暗地里翻遍木府上下,十几日后,最终在地牢里找到自己的情郎。
门客境况很不好,下人每餐只给门客一个馒头,饱腹都成问题。
门客的一应起居,全在一间地牢内,肮脏不堪,臭味熏天。
如此反复几日,门客染病不起,蜷缩在墙角的杂草堆上。
阔别多日,两人再次相见却是如此情景,应娘抱住门客,就是一阵痛哭。
那门客安慰应娘,发誓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然后娶她为妻。
还说让应娘保重自己,不要跟木家主顶嘴,说这是木家主考验自己,挺过来了就好了。
应娘听完更是痛哭流涕,运起灵气帮门客疗伤。又在地牢内陪着说了好些话,说她一定会救他出去。
估摸着巡逻的守卫要来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此后,应娘一寻到机会,就偷偷溜去地牢看望门客,还会带上酒菜和必备的药品。
如此几个月后,看守不见门客病死,反而气色还越来越好,不明就里。
看守明白家主的用意,不敢耽误,连忙向家主汇报了此事。
几番查询,才知道是应娘所为,木家主大怒,当即活活打死了门客。
应娘听闻后,一病不起,还越见严重起来。
见自己女儿生病,家主火气顿消,心疼不已,立马派人请来郎中治病。
没曾想,那郎中把过脉后,说应娘是心病,郁结于心,只能慢慢调理。但是应娘怀有一月有余的身孕,恐怕保胎不易。
木夫人当场晕倒,也是一病不起。
家主悔不当初,然人死不能复生。
此后,夫妻二人亲自照顾应娘,在她耳边告诉她,她有了身孕,只盼着应娘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愿意活下来。
这个方法果然有用,半月之后,应娘醒了过来。
夫妻二人高兴了没两天,郎中复诊时,竟然说应娘时日不长,让木家提前做好准备。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木家主差点没杀了那郎中,任他如何也无法相信,应娘明明都醒过来且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时日不久呢。
郎中战战兢兢地解释说,应娘昏迷不醒时,就已经亏空了身子,坏了底子,就算醒过来,也是回天乏力。
木家花重金四处托人寻找神医,未果,又拖了一个月,应娘最终还是香消玉殒。
故事到这里却还没完。
应娘虽死,肚子里的孩子居然还活着,不知道是不是应娘的魂魄有所感应,执念不散,还有一魂一魄徘徊在肉体附近不肯离开,最后竟然化为阴鬼。
木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但虎毒不食子,还是把应娘养在内院,只几个可靠的人守着,通府上下伺候的人全部换了一遍,对外只说应娘已经离世,算是瞒得滴水不漏。
起初,应娘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应娘害怕阳光,口味也大变,喜欢生食,喜欢饮血。
这件事不能传出去,木家只能大量养殖牛羊,倒也没出现什么纰漏。
等着应娘的肚子,到了五六个月的时候,应娘厌倦了牲畜的血,开始吸食人血,内院的几个下人全部死在应娘的口下。
木家主意识到可能瞒不住了,宁可自己了结了应娘,也不要让外人说三道四。
木夫人却是死也不同意,哭着喊着求木家主手下留情,木家主一心软,就收了手。
眼看着,还有一个来月应娘就要生了,夫妻二人急的火烧眉毛,不知如何是好。
这天,府上来了一个和尚化缘,下人给了和尚二十两银子,和尚应感谢那人的慷慨,告诉他木府鬼气冲天,让他赶紧离开。
下人把和尚骂了一通,赶出了木府。
正当木夫人出府祈福,听到了和尚的言论,想着这和尚着实厉害,派了人恭恭敬敬地把和尚请到正厅,屏退下人,讲了实话,询问可有解救之法。
和尚告诉木夫人,他无能为力,但是他师父可能有办法。
木夫人再询问尊师何处,和尚回答说在齐国,法号道一。
木夫人看到了希望,将此事告诉木家主,木家主立即派人,前往齐国请道一大师前来相助。
不多日,派去的人带了道一大师的书信归来。
书信上写着,木家此举逆天行事,恐折了自己的善缘修为。
要他出手帮忙,就必须要要木家为他寻得五百独狼内丹,五百醉翁内丹,五百醉翁皮毛,让他避开天眼才可。
木家救女心切,虽有困难,也是答应了下来。
木家主亲自前往各大家族商议,许了大笔钱财好处,众人应允。
却不知林家从哪探知木家应娘没死,还变成了妖孽。
林家肖想四大家族之首的位置多年,此时正是好机会,多次上门找麻烦。
结合以前的种种,这次永安客栈的意外,很有可能也是林家所为。
林家如何,木家主已无心过问,现在唯一不放心的是应娘。
☆、第 17 章
答应给道一大师的货物,全部被毁,应娘又临盆在即,鬼性剧增。
怕是这传承了几百年的木家,就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讲完这些,木家主深深地叹着气,懊恼非常,后悔当初一时之气,杀了那门客,导致今时今日自食恶果。
又恨自己太心软,没有当机立断,在应娘初初化为阴鬼时,就做出决定。
宛和听完这个故事,歪着头想了一下,要救应娘似乎也许不是什么难事。
她记得师父曾经说过,琼浆玉液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效用。自己不就喝过琼浆玉液么,这血岂不就是最佳的灵丹妙药?
“木家主,你带我去看看应娘吧,我有办法缓解她的痛苦。”
“当真?”木家主老泪纵横,对着宛和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小友若能救应娘,就是救了整个木家啊。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日后小友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我木家在所难辞。”
木家主又是对着宛和行礼,又是磕头。
“木家主,严重了,快起来。宛和一个小辈,怎当得你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吧!”宛和赶忙扶了木家主起来。
木家主起身后,拿了袖子揩了泪,“小友随我去见见应娘吧,这边请。”于是领着宛和去了木家内院。
木家的内院有点远,可能是为了避免应娘再次伤及无辜,这些都是在所难免。
约莫走了几刻钟,才到的内院。院门上了重锁,还横七竖八地,贴了不少镇压鬼气的符纸。木家主开了锁,请宛和进入内院。
这内院当真是出人意料的很,大家族的内院不说有多么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至少也是假山逼真,花园茂盛,大气明亮,可这……
黑气压顶,花木枯死,连个虫鱼都没有。残败的树上,花盆上,墙上全是咒文符纸。
“应娘……哎!应娘的情况越见严重,咒文符纸虽多,眼看就要压不住这冲天的鬼气。介时,只怕倾尽木家之力,也保不住应娘。”
木家主说着又是红了眼眶,“小友这边走,应娘住在西厢房。”
西厢房的房门,也是从外面落的锁,木家主开了锁,推开门请宛和进去。
房内鬼气呛人,宛和还好,木家主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走了两步,房内传来低低的痛苦的□□,似鬼似魅,宛和拔剑做好防御的准备,木家主却说,那是应娘的声音。
拐过弯,一目了然,宛和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应娘被木家主用捆仙索绑在床上,嘴里塞着布。
应娘除了肚子奇大,瘦的皮包骨头,双眼猩红,里面却有淡淡的凄楚,眼角还留有泪痕。
应娘不断地挣扎着,发出低低的哭叫,像是哀求,又像是呐喊。
宛和内心阵阵酸楚,可怜了这花样的女孩,却要遭这般的苦痛。
木家主却是早就忍受不住,冲上前去,抱住应娘大哭,“应娘,爹对不住你,可是爹只能绑了你,爹不怕你伤人,只怕你被道士抓去啊!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