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老管家感叹道，“易凌小姐，你需要振作起来。”
“阿福，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在布鲁斯老爷担任这份危险的工作开始，如果说我学会了什么事情，那就是去相信他。”阿福拍了拍对方宽厚的肩膀，像透过易凌看着他一手养大的孩子，“而他也相信你，易凌小姐，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冷静思考。”
像真正的蝙蝠侠那样。
易凌抹去了脸上的眼泪，冲夜翼点点头，声音还带着哽咽，语气却慢慢坚定起来：“联系瞭望塔，我要见命运博士，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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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堆碎石块上，身上还系着损毁的安全带。
是有人救了他们？不，布鲁斯很快否定了这个说法，因为他看见了不远处还在冒烟的飞机残骸，还有触目惊心的断肢尸体。他怏怏地吐出一口血，叹息着移开视线，检查自己身体的情况，他本不该活下来的。
谁都不可能在那种撞击下活命，除非是个外星人，而布鲁斯很确定易凌是个百分百地球人类……应该是吧？他低下头，看到腰子部位在往外渗血，还好创面不大，只是一根金属棒横插.进去，阻挡了血流成河，却也轻易不能拔掉。
现在情况很糟糕，但蝙蝠侠遇过更糟的状况。
他躺在石头上，又用了一次悬戒，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布鲁斯不知道古一能不能预见到这件事，不过以法师这种神神叨叨的脾气，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去“干扰”命运的。
动一动就会扯到伤口，太疼了，神经也一跳一跳的，最关键的是根本联系不上易凌。他想起自己昏迷前，女孩儿那扯着嗓子凄厉的喊声，希望对方不要太受刺激。
布鲁斯翻找着身上可以包扎固定的布料，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已经脏兮兮的棉布袋，他抖了抖袋子，从里面飘落出几撮纸灰……不对啊，这不是那校门口骗子给索科维亚人的鬼画符吗？是被烧成灰了？什么火那么厉害能隔着袋子烧纸？
他思考了片刻，将棉布袋又收了回去。
就算鬼画符真的有用，看上去也就是一次性用品，现在没人能来帮他，只有他自己能救自己。当务之急，就是离开这座死亡山谷，以免飞机残骸发生二次爆.炸。
第17章 .谁倒霉？
布鲁斯觉得真挺对不住易凌的，好好的小姑娘说不定年纪轻轻就没了一个肾，做父母的不是要伤心死？要不是意外和他互换了身体，她怎么会遇到这么多倒霉事？在自己的世界伪装蝙蝠侠担惊受怕，自己的身体被弄成个二级伤残。
布鲁斯走了两百米，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四周还是光秃秃的陡峭石壁，只有最顽强的野草冒了两三点绿芽，连可以充饥的东西都没有。他当时急于离开飞机残骸，毕竟那玩意儿随时可能二次爆.炸，而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符咒可以抵挡。
那个符咒，是那个骗子……不对，是中国魔法师给那个索科维亚人的。
蝙蝠侠叹气，将可怜巴巴的一两根野草揪出来，拂去泥土，放在嘴里咀嚼出苦涩的根茎汁水，哪怕只有两三滴，也聊胜于无。
眼前一阵阵发黑，堵住的伤口还在细细流血，他看了看山谷外的天气，眼看着太阳即将下山。即便是蝙蝠侠也不敢在重伤情况下，手无寸铁一个人在野外山谷待着。
他咬牙站起来，用顽强的意志力撑着沉重的身体继续向前走，他看到野草越来越多了，说明这个方向有水源，而水源就是他此刻生存的希望。
当布鲁斯最后倒在那片小水潭前面时，他万幸自己半个头倒进了浅水里，嘴唇正好能扒拉着水源，他控制着不要呛到气管里，清凉的水流让他头脑清醒过来，也延续了生命。
他默念着数字冥想，等着身体慢慢恢复力气。
然后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没力气抬头，却听见来人“咦”了一声，声音满是惊奇，奇怪的是他没有听见脚步声。
两人轻声说话，说的是中文，却带着古韵。
“切勿多事。”一个人说道。
“既然相遇，即是缘分。”另一个随口道。
“这里离古一道友的居所不远，她不出面，我们怎么好插手？”另一个人不满。
他的同伴轻叹道：“我们这些人又能插手多久呢？”
一开始说话的人终究沉默了，默许了同伴的行为。布鲁斯感觉有人往他嘴里喂了东西，还不等他吐出来，那丸子就自己化成一滩水，顺着喉咙流下去。
他感到另一个人捏住了贯穿腰子的金属棒，那金属制品奇迹般地消失了，仿佛凭空被溶解了似的，大量的鲜血还未涌出，身体变坠入层层叠叠的暖流中。
布鲁斯想要打起精神，却感觉那个药物有催眠的作用，不一会儿就昏迷了过去。
……
黑暗，但有人说话的声音，如此熟悉。
是苏元？还有窗外的声音，等等，这里是易凌的宿舍？
布鲁斯陡然睁开双眼，望着学生宿舍的天花板，感觉飞机坠毁就像一场梦。但他知道并不是，他披着的被子之下，还穿着上飞机的那件衣服，衣摆沾满了黑褐色的血痂。
但伸手进衣服里，却是光洁如新的细腻肌肤，没有一点伤痕，甚至精神也不错。苏元在床下叽叽喳喳讲着布鲁斯不在的这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以及她上课给老师请假说的借口。
“老师要是问你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是重感冒发烧！”小女孩把脸搁在床边，睁大眼睛问道：“你怎么了？一回来就躺在床上？尼泊尔好玩吗？是玩得太累了吗？”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布鲁斯头大，他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个世界的超能力者怎么如此不靠谱啊啊啊！先不说行李证件都毁了，他可是在这架坠毁飞机的登记名单上的，这就特么很尴尬了。
布鲁斯格外想念在自己世界的生活，之前他遇到这个问题，直接就用蝙蝠洞系统黑了人家航空公司的。现在还要他自己编程黑进去……心好累，然后还要再在另一架飞机上把自己名字加进去，不然没法解释她是如何回国的。
总不见得说是被人瞬移到宿舍的吧？
“阿元，把你的电脑给我。”布鲁斯有气无力地说道。
“咦，阿凌，你不是把电脑带去尼泊尔了吗？怎么没看到你带回来呀？”小姑娘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把自己的手提电脑递给床上的好友。
幸亏这女孩是个缺心眼的，到现在都没发现他的行李都没带回来。
布鲁斯打开粉红色的电脑，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飞机坠毁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一旦名单公布了，他就很难再修改了。
不过……布鲁斯老爷，你有想过把易凌的“宝贝”电脑弄丢了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吗？你真的想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布鲁西宝贝当众跳艳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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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去了？”古一法师没有回头，平静问道。
“他运气不错，正好遇到了那些人。”莫度意有所指。
古一了然，这些人都是她的老邻居了，但他们都很清楚这个世界的矛盾在哪里，甚至她都能猜到两个世界两个灵魂交换的原因，说到底，不过是世界意志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
这个世界有不该存在的东西，不该存在的人。
“他多半猜到了。”古一叹息道，蝙蝠侠何其聪明，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呢，这下是彻底得罪他了，“不过他没有扔掉悬戒，一切还有弥补的机会。”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介意……”心高气傲的莫度皱眉。
“你太过高傲了，卡尔·莫顿。”古一回过头，用那双仿佛可以穿透一切的眼眸凝视着男人，声音平静到冷漠，这是她很久以来第一次喊莫度的全名，“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规则——从古至今一直存在，还会继续存在下去，这无关你，也无关我，我们都是众多宇宙中最无关紧要的微粒。作为一个法师，永远不要将自己看得太重。”
“我们是法师，我们也什么都不是。”
古一说完后就转过身，表示不想再沟通了，莫度愤愤不平地离开，对布鲁斯充满愤怒。古一没有理他，只是心想本来想让莫度时不时去看望那位异界来客，现在只能她自己去了。如果蝙蝠侠真的暴怒生气……嗯，或许她可以再多教几个实用魔法？
比如在梦中可以看书，比如过目不忘的能力什么的，听新来的小弟子说，现在这种能力对学生最重要最有诱惑力了，毕竟易凌不还是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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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凌第一次如此坚定地向正联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和要求。
她被接到了瞭望塔，命运博士正在等她。愤怒的小姑娘像只小牛犊，她事后自己都不明白，她哪里来的勇气，一见面就敢直接怼那位号称“秩序领主”的魔法大师。
“你！”易凌扑过去，将命运博士推到墙壁上，用手肘勒着他脖子。
后者大概是理亏，超乎意料地没有用魔法挣脱，只是侧了侧头，用金属般缥缈的声音说道：“你需要冷静一下，易凌。”
“我很冷静，命运博士，我只是需要一个解释。在布鲁斯和我失去联系前，他刚刚拜访了那个世界最伟大的至尊法师，对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我们是什么情况，并且说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发生了不止一次。”易凌冷声道，“但你之前说去查资料，都过去那么久了，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查到？！”
这是很严肃的指控，一时间，连跟过来制止的超人脸色都变了。
命运博士没有再隐瞒说谎，可能他甚至都不屑和小姑娘说谎，他依旧用那种欠揍的平静口气道：“我没有去查，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妈的，混蛋！
易凌火了，失去布鲁斯的惊恐和痛苦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她一拳往命运博士脸上的金头盔揍去，反正那头盔才是本体，不是吗？
命运博士终于动手了，一个金色魔法十字挡住了蝙蝠侠的拳头。
“我有自己的原因，请你们听我解释。”命运博士不止是对易凌说道，也是对那群闻声而来的正义联盟元老说的，后者脸色都不大好看。
一个联盟中最忌讳的就是背叛和隐瞒……嗯，真·蝙蝠侠例外。
“你解释。”易凌表示自己还是讲道理的。
“我现在不能说太多，这涉及到更高层面的问题，我没法解释。”命运博士老实道。
易凌差点咬碎布鲁斯的那口漂亮的大白牙。感情你耍我玩是吧？之前说请听你解释，结果你下一句就是我没啥解释的？
还有什么说的，揍他丫的！
第18章 .DC大触
如果当时不是几位正联元老硬拦下来，易凌肯定就把命运博士按在地上，用拳头把那个金发头盔给打爆，但超人拉着她的左手，闪电侠抱住她的右手，连女神都用真言绳索套住她的腰部，哪怕是真蝙蝠侠来了一时也挣脱不了。
命运博士默默闪到一边，不吭声了。
“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超人严肃地扭头说道。
“他没有死。”命运博士突然说道：“我能看到你们两个灵魂连接的那条线并没有断裂，蝙蝠侠还活着。”
易凌顿住了，整个人的力气都松懈下来，还在和她较劲的闪电侠差点没摔一跤。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连忙追问：“真的？可我没法和他联系……”
“你不能凡事都依靠他。”命运博士答非所问。
得到准信的易凌感到自己被抽去了力量，腿脚都轻飘飘的，这时她才感到后怕……呃，她刚刚是把一个大魔法师扔到墙上摩擦摩擦是吗？
不，她拒绝接受自己得罪了命运博士的事实。
重新又恢复希望的小姑娘和正联道歉后，急匆匆地回到了蝙蝠洞，和阿福他们分享这个好消息，并拜托夜翼将红头罩找回来，反正DC世界最知名的魔法师就那么几个，杰森不在扎塔娜那里，估计就是去找康斯坦丁了。
“说到康斯坦丁。”小姑娘眯了眯眼睛，摸下巴道：“我倒是挺想见见他的。”
DC世界的康斯坦丁和漫威世界的死侍，这两个家伙可是号称美漫中“最坑队友”、“最不要脸”的角色。
没有布鲁斯指导自己的生活很痛苦，但易凌尝试着自己做决定。在三少罗宾的陪伴下，蝙蝠侠又开始出现在哥谭深夜的街头巷尾，虽说身手大不如前，但不过区区几个街头混混又怎么分辨得出来？而爱搞事的疯子们上次都被正联收拾过一次了。
这是蝙蝠侠的真正生活吗？
易凌靠在玻璃房上，看着远处湖光粼粼、水汽弥漫，她第一次切实感受到布鲁斯的心情，他的人生，他的一切。每天夜巡非常劳累，早上还要应付媒体和董事会，即便有卢修斯和迪克杰森全力支持，才一个星期她就感到身心憔悴。
可布鲁斯坚持了不止一个星期，一年，两年……无始无终，直到有一天死亡将他带走，或者这个黑色的蝙蝠身影将他彻底吞噬。
易凌揉了揉脸，扭头对身后的红头罩说道：“我快撑不下去，杰森。”
那个身材完美健硕的年轻人抱臂不屑道：“这才刚开始，易凌，你就不能学学老头子？”
“你家老头子简直强得不像人类，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小姑娘低落道，“可我只是个普通人啊。”
杰森挑眉，看着属于布鲁斯的脸却露出那种碍眼的茫然无助表情，他心头涌起一股火来，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不是哥谭人，你没有失去过任何东西。”
易凌抿唇，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你有看着亲人死在眼前吗？你有看着整个城市荒谬得如同一场玩笑吗？你有从坟墓里醒来，用手指挖土逃出去，挖得十根手指鲜血淋漓吗？”
“这不公平，杰森，我不该……”
“你想说你不该有这样的命运，你就该泡在糖水里长大对吗？”红头罩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过分天真的女孩儿，他冷冷说道：“你就该好好活着，而我们活该在泥潭里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