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女配范儿——南梁北冠
时间:2018-02-27 14:15:10

  花园里安静无声,那人说话的声音就很清晰,带着点儿抱怨:“……只知道催着找人,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这么一通乱找……最近不安全,你就在这里待着,别出去了,危险……”
  秋露心里发急,她和姜长柏在这里多待一天,就更多一分风险,唐袅之前说会联系西北,也不知真假。实在不行,也只有兵行险招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急,唐袅过来安抚了她一回,承诺等外头的风头稍弱些,就想办法送他们出去。
  过了几天,唐袅果然开了车来,让秋露和姜大帅上了车,缓缓驶出别院。车上除了唐袅,还有两个年轻男人,一个负责开车,一个和他们共坐。
  不知唐袅使了什么办法,竟拿到一张通行证,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过一处处关卡,最终停下。
  车一停稳,秋露率先下车,举目四望,不远处赫然停着几辆车,车旁站了几个持枪的士兵,护卫着一个女人。
  她激动难抑,最终还是抑制住飞奔的冲动,对着走过来的女人喊了声:“姐。”
  重嘉看了她一眼,对唐袅笑道:“大恩不言谢,唐小姐相助之情,我记在心里。”
  唐袅笑道:“您客气,稍有良心之人,都会这样做的。”
  就在秋露还懵然之时,交接已经完成了,两个女人客气地道别,唐袅转身走了,重嘉也拉着老父和妹妹上车。
  秋露忍不住问:“为什么?”她现在还有些弄不明白。
  重嘉答道:“唐袅是革命党。”
 
 
第78章 烽烟佳人23
  此行隐密, 重嘉把自己先前乘坐的车让给父亲,那辆车的防护最得力, 自己和秋露坐上了另一辆车。
  车子开得飞快,颠簸不堪, 她伸手把妹妹搂过来, 让她趴在自己膝上。
  秋露的头发长了些,扎不住的碎发拂在脸侧,她轻轻动了动,把头发拂开,笑道:“怪不得。”
  要知道, 唐袅是个年轻女子, 向来心高气傲,连她的丫头都以做亡国奴为耻,要她折节屈膝以事外敌, 恐怕更是愤恨。
  如果说她是某方势力的间谍,潜伏在敌占区获取情报, 那就说得通了。
  重嘉的眼睛望向窗外,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发丝, 带着无尽的安抚之意, 柔声道:“睡一会儿吧。”
  秋露的鼻端满是她身上清爽柔淡的气息,觉得很安心, 就闭眼睡过去了。
  膝上的妹妹呼吸均匀, 重嘉费力地探身取过一件大衣把她严严实实裹起来,这才低头端详她的脸庞。
  她背上有伤, 伏在她膝上,漆黑的发丝下是小半张苍白的脸,肤色黯沉,这会儿眼角眉梢褪去了笑意,露出一脸疲态。
  重嘉的心里五味杂陈,把妹妹又往怀中揽了揽,车内安静到落针可闻,车外夜色沉沉,巨大的空寂从心头涌上来,忽然就淹没了她。
  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尽管不习惯于诉诸言语,但她心里对妹妹的情谊是深厚的。
  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她自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血亲,养父母和养妹就是她的家人。而在她的成长时期,忙碌的养父母给予了她教导和呵护,给予她陪伴的却是这个妹妹。
  她怎么可能不疼爱她?在当年,对于这个妹妹,她甚至是暗暗怀着一种溺爱的心情,这一点,她自己也不否认。
  就好像,她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一个飞扬的、天真的、随心所欲的、摆脱了世上一切束缚和责任的自己。
  这是她内心一个隐秘而荒谬的念头,偶尔检视内心时,连她自己也要失笑。
  她的权力欲并不重,与其说她追逐权力,不如说她习惯了那样一种生活,政治是她最熟悉的游戏。
  人是社会动物,不能脱离自己的社会关系而独立存在,转世之后,尽管她和妹妹的情谊仍在,但事实上,她们有各自的社会关系,这些社会关系像一张蛛网,将人牢牢网罗其中。
  按重嘉的想法,她并不想过多的打扰妹妹的生活,只要彼此心里惦念,天涯或是比邻有什么区别?
  上一世,妹妹放弃优渥的生活,千里迢迢到南方的穷山沟里找她,几次险死还生,半世如履薄冰,忧虑的时候远远多于欢乐的时候,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是没有过想法。
  她们目前所处的这个时代,风云激荡,民智渐开,她不愿妹妹再搅进战争和政治中,唯愿她能够平安喜乐,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身处乱世,连这样一点渺小的愿望也是奢侈。
  ……
  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家,卫兵抢先下车开了车门,正要上来搀扶,姜大帅摆摆手,自己下了车,他走路还有些跛,但一步步都很稳,腰背挺直,不显疲态。
  门口早站满了大帅府的属官,一见姜大帅露面,立刻迎上来相见,喜气洋洋地簇拥着他进了府门。
  重嘉被落在后头,先安排了随从们的去处,没有跟上去凑热闹,立刻叫人请来了备好的医生,给秋露看伤。
  秋露的伤早在唐袅那里处理过,唐袅找来的医生还算高明,处理得法,没什么疏失,医生留下几管药膏,嘱咐了忌口,就告辞离开了。
  在唐袅那里时,因身处险境,秋露极力支撑,强装无事,如今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只觉全身的伤痛都涌了上来,换过药后就昏睡了过去。
  重嘉把她安置妥当,叫了人守着,才抽身去前头见父亲。
  姜大帅正跟心腹说话呢,他离开这么久,是既担心西北不安稳,又担心被女儿篡了权——他自觉还是年富力强,还不想退位养老,是以急着要知道家中的情况。
  他这个心腹跟了他二十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有什么阴私事儿,也向来是交给他去办。换了别人,他未必敢信,这个人的话,他还是肯信的。
  重嘉来的时候,两人的谈话也接近了尾声,那人恭谨地垂下头,叫了声“大小姐”,姜大帅便笑了笑,温声道:“少云,你先回去吧,明儿再来。”
  “爹,你觉得怎么样?”重嘉自不在意这人,无意留难,走到父亲面前,在他受伤的那条腿上按了按。
  姜大帅不动声色地收回腿,道:“没事儿,闺女,爹不在家,有没有人为难你?”
  重嘉便明白了父亲隐藏极深的那一丝疑心。她何等灵透,既然没那个心,何必枉担虚名儿。便三言两语简单地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说了。
  她这么坦荡,倒叫姜大帅有点羞惭,不过人老成精,脸皮也厚,他很快就把这一点不好意思抛开,若无其事地感慨:“这次多亏了秋露这丫头,不是她,你老子九成九是活不下来,我还当她是心里藏奸,没想到,还是我枉做小人了。”
  重嘉也没想揭她老爹的脸皮,轻描淡写地说:“这没什么,日久方见人心,爹如今不也知道了。”
  她肃整了脸色,道:“还有件事儿要和爹说,出事儿后,顾家几次三番派人来解释,我还没顾得上搭理他们,爹看怎么着打发他们,拿个主意。”
  顾家的反应很快,姜大帅在没有和顾氏达成任何合作的情况下,在返程途中出了意外,顾家的嫌疑无疑最大,接到消息后,顾大帅一面派人搜寻,一面立刻遣人来向重嘉解释。
  父亲和妹妹都生死未卜,重嘉哪里有精力搭理顾家的人,是以都搁置在招待所里没有理会。
  姜大帅不吭气了,他慢慢摩挲着手下光润的扶手,脸色阴晦,半晌,才沉声道:“顾家,有没有嫌疑?”
  “嫌疑这东西,总是脱不了的,”重嘉泰然自若地接口,“不过,没有切实证据能证明顾家参与了这次谋杀。”
  她明白父亲的疑心,索性起身取来一只文件袋,说:“关于这次刺杀,我们能查到的所有情报都在这里了。”
  姜大帅毫不迟疑地拿过那只厚厚的文件袋,去掉漆封,抽出整理过的文件,从头看起来。
  他的眉头渐渐伸展开,那一股郁结在眉心的阴鸷也淡了,最后伸手点点一个名字:“允许他父母给他收尸。”
  在回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现在一看,事情还远远没有沦落到最坏的境地。
  重嘉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姜家的一个旁支子弟,出名的浪荡无能之辈,他倒不敢谋害姜大帅,只是被扶桑人钻了空子,但姜家家法严酷,就算他是被人蒙蔽,也非死不可。
  “闺女,扶桑好像又派兵过来了?”姜大帅收起文件,疑惑道,“嗨,你说这邪门儿,扶桑人调了那老多兵过来,那架势,是想打灭国之战哪?扶桑兵确实比咱们的兵好些,能吃苦,不怕死,但中国这么大,总有可战之兵,跟咱们打灭国之战,扶桑有那么多钱吗?”
  他是打老了仗的,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没钱还打什么仗?扶桑国虽然从上代天皇起就励精图治,但毕竟国小民穷,哪里拼得起家底儿?中国再虚弱,身架子放在这儿,就算被西洋各国掠夺已久,也不是小小扶桑拼得过的。
  比行军打仗,重嘉或许有些不足,这些大局上的事儿,她一想就明白,顿时笑了:“扶桑国人性格坚韧,当初立意弃中华之学而法西洋,就是为了追赶乃至超越西洋诸国,可西洋人的富强是以殖民他国为基的,遍观今日寰宇,何处可供新晋强国扩张势力?今我国富而无力,扶桑将目光放在我国身上,本为必然。”
  姜大帅也是无奈,长叹一口气:“都是朝廷不争气!变法,变法,变了十几年,除了几个工厂,什么也没变出来!”
  他说到激动处,抓起手边的茶盏就要往地上摔,幸好摔之前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套钧窑瓷器,又赶紧放回去,哼道:“明儿把顾家来人带过来,我和他们见见面。”
  ……
  就在姜大帅平安返回西北的第二个月,西北军南下,攻击扶桑军队所驻守的安平县城,与此同时,顾家军向东攻击,与扶桑军队展开了正面交锋。
  这无疑是姜家对扶桑人试图谋杀姜大帅的报复,而面临着巨大威胁的顾家,当然没有不配合的理由。
  自朝廷南迁后被严重打击的国民自信心,一时也随着这场战争的开始而沸腾了。在报纸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下,扶桑军队似乎是跳梁小丑,不堪一击。
  可想而知,毫无准备的扶桑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扶桑士兵迥异于中国士兵的高超素质也在这次突然发动的战争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除了一开始的反应不及,扶桑军队迅速恢复了战斗力,姜顾两家的密谋突袭竟未起到过多少作用。
  这一次战役,中外双方你来我往,谁也没占到太大便宜。
  战争结束在寒冬来临之前,在第一场雪落下后,两方默契地收兵,缩回各自的地盘,预备下一次对决。
 
 
第79章 烽烟佳人24
  朔风呼啸, 卷起轻盈委地的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 将山谷间的这方天地变成了一片茫茫的白色世界。
  一行骑手疾驰而来,在山脚下勒马停驻, 为首的军官一声呼喝, 当先跳下马来,素青的披风在空中扬起又落下。
  他生得剑眉星目,军帽下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眸子闪动着冰冷的光,正是顾家少帅, 顾临宗。
  “嗬!今年这天儿, 冷得真邪乎。”副官嘀咕着,跟着下马,揉揉冻僵的鼻头, 猛的打了个喷嚏,从马身上的褡裢里掏出一瓶酒, 拔开瓶塞灌了两口。
  他的几个同僚也附和了几句,纷纷拿出足以烧得人面红耳赤的烈酒, 还招呼顾临宗道:“少帅, 您要不要?”
  顾临宗摇了摇头,面色森寒, 牵着爱驹往山谷里走去。
  几人对视了一眼, 忙不迭地把酒瓶塞回褡裢里,牵着坐骑跟上去。
  冰天雪地, 寒风刺骨的天气,九死一生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不在温暖的屋子里抱着相好的喝酒,跑来这个荒僻地界儿挨冻,当然不是他们突然脑子生病,实在是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这里发生过刚刚结束的对扶桑战役中,最惨烈的一仗。
  那是这场战役后期的事儿了。
  姜家和顾家联合进逼扶桑军的驻地,为的当然不仅仅是给被刺杀的姜大帅报一箭之仇,姜大帅的尊严确实重要,但既然没死,人要首先考虑的当然还是现实的利益,战前,中国一方的战略目的就已经定好,那就是,尽可能占领高地,迫使敌方全面收缩防御,形成对敌战略优势。
  为了达成这个战略目的,就是用另外一些地盘兑子也可以。
  扶桑军中也有高人,就是一开始不明白敌手的目的,随着战争的进行,局势的明朗,也该明白了。
  这里本是顾家的地盘,易守难攻,是顾家与敌占区接壤的最重要高地,如果失去了这处高地,从此扶桑军队可以居高临下,任意窥伺顾家的半壁江山,地位险要,自不待言。
  顾家父子都是知兵之人,如何不知道此乃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原是由一个精锐团驻守——倒不是不肯放更多人,实在是受客观条件所限,再多放人也只是对人力资源的浪费。
  扶桑军队在这次战役里进行的最大一次军事冒险就选择在这里,几千扶桑兵,人衔枚,马裹蹄,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山口,指望一鼓而下。
  驻守此处的那一个团确实是顾家有数的精兵,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依然顶住了扶桑兵的强大攻势,坚持到了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只是全团上下,无一幸存,从团长,到伙夫,尽没于此役。
  连顾大帅这样久经战阵的人,听闻此事,也呆了半晌,老泪纵横,派长子亲来祭拜烈士遗骨。
  顾临宗默不作声,他平时也鲜少有表情,但跟随他已久的几人就是知道,少帅现在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值,基本上谁惹炸谁。
  他们也一声不出,只管跟在顾临宗身后,只把自己当成哑巴。
  殊不知,此刻顾临宗的心里充斥的,是何等无地自容的羞耻和愤怒。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以手抓地,用头撞墙,以稍微纾解脸上那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痛楚!
  他也曾远渡重洋,为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而发奋学习;他也曾傲慢自大,认为如果自己权掌天下,定能一扫祖国之沦丧,复我中华之荣光。
  事实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没有打在他的脸上,却打在了他那颗夜郎自大的心上,比他这辈子挨过的所有巴掌加起来还要疼。
  长眠在这山上的英魂,比他在军校取得过的任何轻飘飘的成绩都更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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