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刻将它捡起,按压在怀里。她终是下定了决心,猛地起身来到他的身旁。
她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温暖的阳光,含着些许羞涩,仍勇敢地与他的眸子对视。她将荷包缓缓举起,脸色春光明媚:“这是雨儿为无良绣的。”
燕仔浩强有力的心脏瞬间缴械投降,软的再无力跳跃。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来不及反应。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他满心欢喜。他手足无措。他甚至觉得这是不是梦境。有时候,行动才能证明一切。他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他感受着她娇柔的身体传递与他的暖意,他才觉得这一切不是梦境。他是真的拥有了怀里的这个姑娘。他在她耳畔呢喃温语:“与本王共携手,看日出日落,看繁花满地,看锦绣盛世。”
这时,太阳升了起来,用它的温暖将二人包裹。
燕仔浩与落雨情义相通,抵死缠绵着。却不知竹林外一个颀长的身影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燕仔乾失神的望着阳光里相拥的两人,内心涌起无尽的伤痛。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他被人陷害,失去了母后,失去了太子的身份,更加失去了健康的身体。自此,他学会了忍辱负重,学会了掩藏心机,更加学会了使用阴谋诡计。因为他害怕再一次被命运抛弃,害怕再一次被争抢皇权的兄弟们踢出局。他怕极了失败的滋味,怕极了失去的虚无。
他的这种心态也用在了落雨的身上,认定了她,便要将她拥有,无论用尽任何手段。因为他不要失败。他曾对天发誓,在他此后的人生里,他只要成功。
而如今燕仔浩便成了他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同样身为皇子,燕仔浩必定会与他争抢皇位。而落雨是他意外之中的意外。以他所受的苦难与他病弱的身子,他以为他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然,即使冷峻如他也有难以自控的时候。当他明白他对她的情义时,他已无法抽身而出。
然,她却在他之外,与他的三弟有了情义。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他的眸子迸射出凶残的光芒。他更是将手里的枯竹枝狠狠地一分为二。即使是他们有了情义又如何?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皇位与女人之争中,唯有狠戾的内心与毒辣的手段才能胜出。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憎恨与狠毒。三弟,那就让我们来比试,看谁赢到最后!江山与美人,他势在必得!
第七十三章 密谋
燕仔乾沉思着,扭转颀长的身躯慢慢踱着。虽然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暖兮。他却似被寒冰冰冻,浑身上下冷成一片。猛的,一个有趣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形,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丝狠戾的笑容。他加快了脚步,如极速的狂风一般前往顺清宫。
顺清宫内的傲帝正舒散的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玄医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医,解药自是药到病除。此时的傲帝脸色红润,呼吸顺畅,已恢复了往日的健康。
这几日,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虽然肖含枫狼子野心想要谋害他,好在有惊无险。并且因这事能够将肖含枫废了后位,打入冷宫,完成了他多年来的心愿。
“哼!”他暗自冷哼一声,虽然他没有立即杀了她,然,他还是要寻找机会杀之而后快。他心情舒畅的盘算着这些事情。
再者,便是袭天雷,虽然越狱成功,却被抓了回来。不能再等了,傲帝思索着。等他的身子再好一些,定要想办法让袭天雷说出火药的制法。
此时,全公公轻轻走来,小心翼翼的禀道“皇上,大殿下来向皇上请安。”
傲帝睁开了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睛“让他进来。”
自那日在喜堂之上揭露了肖含枫的阴谋,并得知傲帝身染毒瘾,燕仔乾便日日来向傲帝请安。他更是自责流涕,将所有罪责拦在他的身上。他责怪他身为人子却疏忽卸职,没有及时觉察到肖含枫的才狼之心,以致让父皇身受病痛之折磨。他将傲帝亲自搀扶,为傲帝端药送水,捶背揉腰,将个傲帝照顾的无微不至。
傲帝的内心自是感激的。他暗自感慨着,他的五个儿子唯有燕仔乾才是真心对他的。燕仔嘉身为太子,生母便是肖含枫。若说肖含枫所做的一切没有燕仔嘉的参与,傲帝自是不信的。
想到老三燕仔浩,傲帝瞪圆了怒目,那个叛徒的儿子!若不是他的手里有傲帝的把柄,傲帝怎会允许他出现在这宫中。
至于老四燕仔裕,他的生母原本是个卑微的宫女。当时的傲帝并没有将那宫女放在心上,老四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最令傲帝心冷的还是燕仔硕。他是傲帝最小的儿子,自小便得到傲帝太多的宠爱。然,当傲帝与肖含枫龙凤相争,燕仔硕还是偏袒于他的生母!哼!真是养不热的白眼狼呀!傲帝叹息着。
这时,传来细细的脚步声。燕仔乾似怕惊动了傲帝休养一般放轻了手脚,如轻尘一般,轻轻来到。
当燕仔乾来到傲帝身旁,傲帝自卧榻上正欲起身。燕仔乾忙快速上前,将傲帝搀扶坐起。随后,他毕恭毕敬向傲帝躬身一礼:“父皇,今日可大好了?”
傲帝身子强盛了些,向着燕仔乾露出欣慰的笑意:“你几个兄弟中唯乾儿对朕关心备至。朕病重这些日子,唯乾儿每日里前来探望。”
燕仔乾的眼圈微微润湿,声音如雨后满含湿气的空气般:“父皇说哪里话。父皇是天,儿臣便是天上的星辰。父皇是海,儿臣便是海中的沙粒。儿臣只恨不能时时守在父皇身前以尽孝道。恨不能分分刻刻为父皇分忧解难。恨不能替父皇受了这病重的折磨。”
傲帝似是被感动了,如夏日的湖水一般,带着暖意与平静:“难得乾儿有此孝心。朕的心里好生宽慰。”
表演完了忠孝,燕仔乾表现出悲愤状。他吞吞吐吐地道:“父皇此次被肖含枫下毒,儿臣甚是痛心。儿臣诚惶诚恐,下定决心,此后定要保父皇平安,身体康健。儿臣这几日一直在想要将肖含枫毒害父皇之事查的更清楚明白,便到牢中审问明月与素红。不想却得知了意外之事。只是,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傲帝自是似狐狸一般警觉。他的大儿子是有话要说,只是在试探他的意思。他自然给予燕仔乾鼓励:“乾儿查到了什么,不妨明说。”
燕仔乾端重了神情,以低沉正义的声音道:“父皇,儿臣从明月与素红处得知,此次揭露肖含枫罪行之事是三弟在背后谋划指使。也就是说,三弟很早就得知肖含枫毒害父皇之事,却没有及时阻止。他的用心着实险恶。他怎能容许他人毒害父皇而放任不管?还好父皇吉人天相,平安无事。若父皇有什么不测,那三弟便是肖含枫的同谋!三弟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心寒!”
傲帝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不错,他想起那个逆子的确曾向他进言他染病的蹊跷。当时他将那逆子呵斥。可见那逆子确是很早便知道肖含枫下毒毒害他的,却并未向他道出事情的真相!亦未阻止肖含枫对他的毒害!傲帝对燕仔浩更加恼怒起来!
燕仔乾感受到傲帝愤怒的脸庞,再次满含了匡扶正义的声音对燕仔浩落井下石:“父皇,三弟将对父皇的毒害置之不理在先。用了诸多手段对付肖含枫在后。虽然,他对付肖含枫于父皇是有利的。然,看事情要一分为二。三弟能用这些手段对付肖含枫。难不保,他日后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父皇。在宫中最是可恨这种诡计多端、对父皇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
燕仔乾的话将傲帝的愤怒激发的极致。不错,傲帝内心原本对燕仔浩存在成见,现如今经燕仔乾煽风点火,他的愤怒如火山一般喷薄而发。傲帝仿佛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将手用力的敲打着卧榻,咆哮怒吼着:“此不肖子!朕必杀之!”
燕仔乾心中暗喜,面上不动声色:“父皇稍安勿躁。三弟虽回宫时日甚短,却形成了不小的势力,太傅王博之与三弟更是交好。父皇对付三弟还需谨慎一些。”
此话无疑也是火上浇油。傲帝是皇帝,是这天下的主宰,却不能想杀谁便杀谁。那燕仔浩算是什么,不是因了他傲帝,燕仔浩才为皇子吗?现如今,对付一个燕仔浩还需要谨慎,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他吗?傲帝更是将愤怒也牵扯到了王博之的身上。一个糟老头如何能得到太傅之职,不是全靠他傲帝的恩典吗?这糟老头不知肝脑涂地,报效皇恩,却与他最不喜欢的儿子交好!
他绷着似黑锅底的脸庞道:“那依乾儿的意思该如何呢?”
燕仔乾藏起了野狼般的心思,只将忠厚的表情摆在脸上:“父皇,儿臣有办法削弱三弟的势力。”
傲帝欣喜:“快讲!”
燕仔乾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只眼睛里冒出了凶光:“请父皇为三弟与王博之之女王楚楚赐婚。”
傲帝愣了:“老三原本就与王博之交好。为他们赐婚,不是让老三如虎添翼,势力更加庞大吗?”
燕仔乾含着难以名状的笑容:“父皇,儿臣以为三弟必然会拒绝。一旦三弟拒绝,他与王博之的交好关系必然会瓦解。”
傲帝不解:“这么好的机会,老三怎么会拒绝呢?”
燕仔乾隐了笑容:“因为三弟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以三弟的性子,儿臣以为必会拒绝父皇的赐婚。”
燕仔乾的眸子里含着阴森的光,他并没有将他的谋划和盘托出。他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如果他猜错了,燕仔浩接受傲帝的赐婚,那么三弟与落雨的情义必然成空。这么一来,无论燕仔浩是否接受赐婚,必会失去一方。接受赐婚,他便失去了落雨。不接受赐婚,他便失去了王博之的支持。无论燕仔浩是怎样的选择,对于燕仔乾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傲帝用探究的目光将燕仔乾凝视:“好吧,就依乾儿,朕即刻宣旨。”
燕仔乾满怀阴谋得逞的欢喜,向着傲帝躬身行礼。
这些日子,皇宫进入了多事之秋。虽然大皇子成亲是喜事。然,却在喜事当天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皇上被下毒。皇后被打入冷宫。更甚者,太妃娘娘被刺客劫持,夜里掉入悬崖,尸体无存。
这么一来,凤鸾宫与玉福宫的太监、宫女不得不重新安排。有的被送出宫去,有的被安排到他处。凤鸾宫的小来子被安排入藏书阁。玉福宫的秋纹与碧叶被调入万春宫。当然,这都是燕仔浩的手笔。
虽然,燕仔浩帮庞庆荣查明了水荷的死因。然,庞庆荣却是因此而死。燕仔浩仍觉心中愧疚。故将小来子安排入藏书阁。有落雨照顾,自然不会有人再欺负他。
将秋纹与碧叶调入万春宫,一来因为她们曾是太妃娘娘的奴婢,二来,落雨回应了燕仔浩的情义。在燕仔浩看来,他迎娶落雨之日已然不远。等他日,落雨做了他的王妃,万春宫总要有个宫女来伺奉的,不是吗?
但是,要说这宫中最意气风发的便是刘进良了。他因抓捕刺客有功,升了官,做了禁军统领。
小来子来到藏书阁,落雨自是清闲了不少。一些打扫之类的活儿,小来子都抢着做了。小来子在凤鸾宫被人打骂惯了,到了这里依旧低三下四,唯唯诺诺。
落雨对他温和可亲,并教他读书认字,他慢慢的放松下来。在他心里这个宫女姐姐犹如月宫里的仙娥一般,美丽温婉,是世上难得的妙曼人物。
小来子也是懂得感恩的。自凤鸾宫来到藏书阁,犹如从地狱直升入人间仙境一般。落雨姐姐对他好,他也要对落雨姐姐好。
第七十四章 欲加之罪
“落雨姐姐,又有竹子被人砍倒了。”这日一早,落雨刚出了寝室的房门,小来子便慌忙走了来。
两人来到竹林,果然,又一棵如碗口般粗细的竹子被齐齐砍断,倒在地上。
这已经是第五棵被砍断的竹子了。这十余天来,隔上两天便有一棵竹子被砍断。每一棵被砍断的竹子断端齐刷刷的,像是被什么利器齐齐砍下。
小来子缩起了脸,抚摸着那遭荼毒的竹子:“到底是谁将这辛苦长大的竹子砍断?这人还有一丝怜惜之心吗?对待竹子尚且如此,那对待人又当如何?”
这一大早就出了这样的事,落雨内心也是愁闷。她整理着断竹,如轻轻溪水的声音说道:“今夜,我们来守夜,倒要看看是谁为了什么样的事如此残暴的砍断这些竹子。”
做完了每日的例行公事,如打扫、整理、洗涮等。落雨闲暇下来便回了寝室。
她自小箱子里翻出针线花布来,思谋着怎样绣出奇巧的荷包来。那日,燕仔浩虽得了落雨的荷包,仍自醋意连连,向落雨吵着嚷着再要她的荷包。
因他想起了五弟燕仔硕那次诗文大会上身上挂了落雨岂止一个荷包?那些荷包围着五弟的腰际挂满了一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