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在景眨了眨眼睛,说道。
“像你们之前在那张磁带上看到的那样,我跟闵治浩之所以井水不犯河水,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宋宇彬苦笑道,“在那之前我还没试过挨别人的拳头是什么滋味呢。”
“你当初没追到她就是这个原因?”苏易正挑了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那倒不是。”宋宇彬弯了弯嘴角,若有所指地看向那边沉默无言的尹智厚。本来也是以跟闵诗苑怄气的心态才去招惹她,却偶然发现另了一个秘密,真是个意外。而现在看当事人的表情,似乎还不知道吧?
“打住打住,之前我就想问了,这个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夏在景皱了皱眉,一副“给我一个解释”的表情看向宋宇彬。
“咳咳这个,改天再跟你解释。”宋宇彬额头开始冒冷汗。
“比起这个我纳闷了很久了,闵治浩为什么老跟我们对着干?”苏易正突然道。
三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陷入了疑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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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悔了。”郑安知看见闵治浩进来房间的那一刻,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你在说什么?”闵治浩动作顿了顿,拧着眉道。
“我说我反悔了。”郑安知一字一顿地说,“这差事我不干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不管了。”
闵治浩听懂了她的意思,冷笑道,“不是要帮诗苑逃跑吗?这就放弃了?该不会那天尹智厚跟你说的就是这些?”
“我说了,这些关你什么事?!”她情绪有些不稳定,所有的怨气一时间全都爆发了,“闵治浩,以前我还拿你当朋友,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走的路,不是由你的想法控制的。没错,我是和以前不一样,这才是真正的我,如果你只是因为我把以前的郑安知弄丢了而迁怒于我的话,根本就不公平!”
他闭了闭眼睛,脸色有些难看。她说的的确没错,这么多年他揪着她不放,刻意找她的麻烦,也只不过是幼稚的迁怒而已。最初的最初,他只是简单的喜欢她,可是时间过去,掺杂进去的反而是愤怒和反感的情绪,到最后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她身上找原来的影子,越是过去得久了越是变本加厉。
到最后,他什么都没得到,只是感觉心越来越累。这么久都过去了,他或许已经不喜欢她了,可就是不甘心,一厢情愿了那么久,她却一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直这样敌视他。
冷静下来之后,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你以为你不帮忙这一局就算我们输了吗?这想法也太天真了吧。”
“什么意思?”郑安知愣了愣,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诗苑和伯母和好了。”闵治浩扬起唇角,毫无犹豫地说道。
脑海中什么东西猛地一震,她握紧了被角,终于证实了心中的不安,这下事情麻烦了。最后她意识有些涣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是把这段时间扣留的手机要了回来,直到他掩住半边门准备离开时,淡淡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去留随你便好了。虽然你反悔了,至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以后我绝不再管你。”
郑安知才抬起头来,脸色苍白道,“你有意思吗?你要的到底是什么‘输赢’,F4和你有什么仇吗?”
闵治浩动作僵了僵,好像旋起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把他卷了进去。很多没有去想过的目的也一个一个回忆起来了。
他父亲身体不好,很早就过世了,后来母亲就抛下他离开了,那时候他还很小,诗苑的父亲也就是他大伯收留了他。寄人篱下的时日并不好过,这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何况伯母为人还比较刻薄,一步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才不会被人抓住把柄一直批评。好在堂姐瑞贤性格很好,平时也比较照顾他,因为她的缘故又认识了郑安知,可是后来她出国后,郑安知出了车祸腿受了伤,不知道为什么误会了他。
作为哥哥一直要照顾诗苑这个妹妹,也是件让人头大的事情,况且小姑娘性格还很叛逆。后来上了学接触到很多朋友,其实也没有想到很多阴暗的东西,他一直是那样傻乐着过每一天。
国中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认识了F4,骄傲的具俊表,酷酷的宋宇彬,优雅的苏易正,温柔的尹智厚。其实一直以来跟F4走的近的人也不少,可是他们不会记得这些人的名字,后来不记得为什么被具俊表吼了一句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其实他从头到尾只是个小跟班而已吧。
这样想了之后,心理就慢慢地陷入了极端。
他一直很讨厌这种感觉,总是被人忽视。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其实只不过想让他们都看见而已。他闵治浩,绝对不是可以被无视的小角色。
“这些你不必知道。”闵治浩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要不要离开,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现在的信用记录不会很好,离开这儿你要怎么生活?”
郑安知依旧白着脸,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腹部,之前喝了有几瓶红酒,又在大冬天掉进了游泳池,她的胃现在一阵阵地绞痛,是在报复她空腹饮酒吧?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心里有些抱怨那时候尹智厚怎么不早点出现,她就不会喝那么多了。
“怎么?这里就这么让你反感吗?”闵治浩看她显得有些不自在,皱着眉问到。
“就算我待在这里,你就不怕我破坏你的计划?”她撑着椅子背站起来,手绞着衣服,疼痛感越来越明显,勉力支撑着,一步一步向门边走去。
闵治浩靠在门边,皱着眉看她绕过自己走出去,“你去哪儿?”
“我说过不要你管。”郑安知嘴唇有些发白,停住歇了歇脚。
闵治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就来了气,“要走你就走吧,不过就算你活不下去了,也不要想回来。我不会再管你了!”
很奇怪是不是?明明知道留下她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可就是不甘心。他怎么整她,她似乎都不会在乎,只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这个人,闵治浩最后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反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很多感情都不是那么清楚明了,直接可以用喜欢或者不喜欢可以概括,如果可以当做一道简单的判断题,他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步。或许他已经没了那份最初的悸动,可就是放不下,也说不清。
其实当初他只是希望她能注意到自己吧。
多少事情回忆起来,唯独丢了初衷。
可是郑安知不是这么想的,明明她是认真在过着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偏偏就有人不想让她安分?明明曾经是最关心她的朋友,最后也都散了,唯一剩下的这个却完全变了。
“我去买药,胃痛不行吗?”她眼睛有些干涩,强忍着情绪努力平静地说道。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尽头走去。
☆、三十七、三十八
【第三十七章】
郑安知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地图,哪里有药店或者诊所,走到一半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拿,往裹得紧紧的大衣的口袋里找了找,果然一分钱都没有,胃又不争气地症状一点也没减轻。不过倒掏出了手机,她叹了口气,打电话找医生咨询,谁知道没说两句对方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地址挂上电话。
怎么就没有不倒霉的时候?她疼得没力气站直身子,就着路边蹲下身来。大衣衣角扫到地上,她攥起来一起塞到腰间,希望捂一捂会好点。
旁边一辆车开过时,速度减慢了几分,忽然停下来。尹智厚坐在车里看了半天,才确定果然是她,便从车上下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郑安知有些惊讶,怎么刚挂了电话他就到了,“怎么会这么快?”
“刚从宇彬家回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尹智厚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那些细密的汗珠早就浸湿了刘海,粘在额头上,这哪里是大冬天该有的样子?
郑安知撇了撇嘴,“昨天晚上不是掉水里了吗?今天就有点不舒服,肚子痛。”
“哪里痛?”
“这里。”挺起腰指了指另一只手按住的地方。
“是胃痛吧”尹智厚无奈,拿手指戳了下她的头,“谁让跑去边吹风边喝酒,喝醉了还发酒疯。”
“我没醉。”她强辩道。至少没有完全醉,每一件事、每一句话,她都全部记得。苦恼地抓抓头发,忽然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
那些话又浮现在脑海里,困扰,疑惑,太过虚幻,不敢相信。所以她潜意识地想忘记它,排斥它,害怕他们变成另外一种样子现在这样多好。
“好吧,就当你没醉。”尹智厚只好依着她,“不过小姐,可以站起来吗?我带你去诊所看看。”
“哦”
郑安知摇了摇头,甩掉刚才的胡思乱想,上了车。一路上沉默,他是因为专心在开车,她也怕影响到他,就转头看向车窗外,刚一转头车窗的玻璃就被摇上去了,她愣了愣,偏头看着外面的熟悉的天桥笑了,上次也是在这个地方被他捡回水岩去的呀。尹智厚是个太细心的人,细心到连她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都全部注意到了,就像这升起的车窗一样,那样严密以至于无微不至,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陷得越来越深吧。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是多么有耐心和坚持。可是她自己清楚的很,就算这样也不代表他就欠她什么了,自己除了看着又能做些什么呢?反倒是他为她做的事情更多。
所以她才没什么资格强求他。目光黯淡下来,很难说那些交织着的感觉是难过还是感动。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尹智厚带她去的诊所是——
“好了,不管你着不着急都到后面排队去。”午后人很多,走进诊所大门就看见一群闹腾的孩子,穿着白大褂的尹锡荣低着头写着处方,看也没看自家孙子一眼,随手指了指等待区就继续专注于面前的病人了。
尹智厚只好叹了口气,走向在那边座椅上偷笑了半天的某个没良心的女人。
“不会笑的更痛吗?”他淡淡一笑,在她旁边坐下。
郑安知果然苦了脸,捂着肚子笑不出来了,埋着头忍过去这一阵,才慢慢抬起头来,脸色还没恢复过来,就问道,“你也穿过白大褂吗?”
“学医的时候有,后来”尹智厚顿了顿,又说,“本来是想毕业后来这里帮爷爷的,但是水岩那边出了点事。”
因为以前的周总去世了,他才不得不来挑这个担子的吧,郑安知原本闪闪发光的眼神也暗了下来。
尹智厚看她这副表情,嘴角一牵,有些促狭地说,“不用担心,过些日子我总会甩掉这个苦差事的。到时候你来找我可以不用排队。”
她也跟着笑了笑,想说我要是插队别人还不答应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瞧了他半天的几位大叔大婶之中,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婶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诶?你不是上次吹口琴给我们听的那个小伙子吗?又来给爷爷帮忙?”
“呃不是,带朋友来看病。”尹智厚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另一位大婶看了看他们,满脸可惜地凑过去跟另一位大叔交头接耳,声音压得很低,可是距离不近,都听得很清楚,“这么帅的小伙子,可惜啊人家有女朋友了,要不然把我们闺女介绍给他多好。”“你一个老婆子就不要管这些闲事了,你看人家感情多好。”
郑安知低了低头,脸上悄悄爬上红晕。还是装没听见吧
尹智厚有些尴尬,把头转向她那边,只见她低着头、留长了些的头发垂到脸上,看不清表情,开始还以为她又不舒服了,仔细看却注意到她露出来的半只耳朵红红的,嘴角便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
这样因为他而害羞的丫头,很可爱。
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这个午后的暖阳照亮了一室的焦躁与不安,这样一个小诊所格外温馨。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轮到她看病,面对不久前还坐在办公室里神色严厉的会长难免有些紧张,尹锡荣越过老花镜看向她时,也略显意外,有意识地往智厚那边看了看。
——不错嘛,这么快就找回来了?什么时候能喝上孙媳妇茶?
——爷爷哪能有这么快。。
尹爷爷瞧了半天,最后开了个单子,嘴里念到,“没什么事,打几瓶点滴就好了。我现在有点忙,单子给你,智厚你自己解决吧。”
郑安知的表情在这一刻僵住,这是自助式诊所吗?而尹智厚若无其事地接过来点点头,拉着她走去里间的病床。
原本还有些担心扎针的时候她会不会又在那里制造噪音,好在这次比较乖,只是偏开头闭着眼睛不敢看。直到他把她的手塞回被子下面,她才意识到已经好了。看着上面滴的慢吞吞的液滴,她下意识地起身想要加到最快,但是尹智厚却又把滚轮调到中间。
“有这么着急吗?滴地快了手会很冷。”尹智厚不急不慢地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
“可是会很久吧?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可以。”她犹豫地说。
“我没关系。”
沉默。
其实她说话的时候也是有些口是心非的吧,可是会觉得麻烦他太多了
“我们的关系有这么疏远吗?”尹智厚忽然淡淡地问道。
她愣了愣,手慢慢抓紧了被子,心里短暂地挣扎过后,开口了,“你真的不需要这样诗苑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总之我也不希望诗苑她就这样嫁给不喜欢的人。”
尹智厚皱了皱眉,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难怪,明明记得那天他说的话却当做没有这回事,明明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又会流露出不开心,原来是误会了。有些好笑,却笑不出来,大概是被气到了,他顿了半天才开口。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手里的那一块薄被早就被揉的不像样子,郑安知大约是察觉到他生气了,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目光有些躲闪。
“就这么不信任我?”
“不是,我”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我只是以为,你是为了帮他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