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听说了这个?”司小喃瞥了他一眼,“难道你没听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听说你跟他分手了。”那个男生说完,看见司小喃抿了下唇,眼里微微透出一丝不悦,就知道自己的消息来源没有错。
“小喃学姐,你就跟了大李吧!他是高一最有钱最厉害的,不比那个付修差。”旁边站着的那个男生帮腔,“而且他还不嫌你年龄大!”
“抱歉,我嫌他年纪小。”司小喃皱了下眉。
她不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跟付修分手的事情,更不愿意把眼前的这个男生跟付修比较。
“还有,我跟他没有分手。刚才的话我可以当没听到,如果你下次再这么说…”司小喃顿了下,她打架的时候从来不放狠话,也不太会威胁人。
两个男生知道自己没戏,却还在等着,似乎是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我就告诉我男朋友。”司小喃这么说。
一点都没有前任校霸的气势。
...
打发了两个高一的小屁孩,司小喃上到高三的楼层,还没走进去,在外面听到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你要喝点水吗?”
“不。”
两个声音有点耳熟,司小喃犹豫了下,不知道应不应该推门进去。她手刚放在门把上,忽然从背后伸出来一双手拦腰把她紧紧搂住,拖进一班教室里。
司小喃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几乎是本能性的防御,手肘屈起往后怼过去。
后面那个人显然反应够快,握住她的手,往后别到背上,一手捂住司小喃的嘴巴,整个人贴了过来。
清新的柠檬味萦绕在鼻息间。
“嘘,别说话。”
司小喃睁大眼睛,挣扎一下子听了,安安静静呆在他怀里。
付修松开钳制,从旁边拉开一条凳子,让她坐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教室里能听到操场上喧闹和嬉戏,还能听到一墙之隔的二班里,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司小喃又听了两句,很快判断出来那面是谁。
宁决和靳晨。
“宁决,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靳晨把从操场上带来的矿泉水放在他桌旁,垂下眼,认真的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呵…”宁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了她一眼,眼底布满了淡红色的血丝,天知道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了。
靳晨看他的样子,特别心疼,“宁…”
“既然你不跟我在一起,你为什么让我亲你?既然你没有想过跟我交往,为什么让我抱你?”宁决看着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前一天说喜欢我,后一天就跟我划清界限,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靳晨被他逼问的一个字都说不出,仓皇地退后半步,低低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宁决望着桌上的水瓶,勾起唇笑了下,像是在自嘲,“可能我天生就不适合喜欢谁,注定要做你们眼里那个没心没肺的人。”
“不是这样的…”靳晨想要解释。
宁决却没听,踹开桌子站起来往外走。
路过一班教室的时候,他斜过头往里看了眼,见到里面成双成对的人。
宁决大步离开了教学楼,靳晨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举起手,慢慢捂住自己的脸…
34.第三十四颗糖
隔壁教室门开了又关,一行脚步声顺着走廊踢踢踏踏下了台阶, 应该是靳晨也离开了。
教室里能听到操场传来的喧闹。
运动会开场的上午通常是表演节目, 天知道哪个班选了广场舞表演, 找了个高分贝音响播放上个时代流传在大街小巷的脍炙人口歌曲, 围观同学跟着又蹦又跳, 硬是把一中操场搞成菜市场学校分部。
教室里却挺安静,这种安静是从司小喃心底滋生的, 让人害怕的安静。
她甚至能感觉到,要是这种安静再蔓延个十分钟,付修可能又该走了, 然后躲到不知道那个角落去,让自己找不到。
然后,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冷战又会无限期拉长, 感情被消磨的越来越淡。
司小喃不愿意看到那种结局, 她吸吸鼻子, 率先打破僵局, 问,“你怎么没去操场?”
“从这里也能看到…你终于肯理我了?”付修靠门边站着,半边身体搭在外面, 随时准备离开的架势。
他偏过头直直看着司小喃,春末夏初的阳光为他勾勒个镀金的边。
男生的色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简直让人无力招架。
“什么叫我终于肯理你了, 这两天躲我的不是你吗?”提起来, 司小喃就觉得满肚子委屈, “不跟大家一起走,考试也提前交卷,到学校总是避开我,连运动会你都一个人…”
他就差学个什么隐身的法术,或者直接逃课,流浪到天涯海角去。
付修打断她,接过话说,“我以为,你不太想见我。”
司小喃望着她,满肚子委屈,又重复了一次,“你躲我!”
“是,我躲你。”付修在言语的争辩中败下阵来,深谙不能跟女朋友讲道理,立刻把错误认下来,“是我不好,我不该躲着你。我是怕你见到我会更生气,影响状态。”
“你躲着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不见到你,更影响状态…”司小喃听到他的话,眼睛和鼻子都有些发酸。她走到付修身边,揪住他胸口的衣服,低下头抵住他心脏的位置,“我没考好。晚上睡觉也不稳,断断续续的都是噩梦。”
付修没想到自己的逃避让她更不开心。呼吸停了半拍,抬手把司小喃揉进怀里,“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们和好吧,别再吵架了。”
“我没有跟你吵,虽然我很想跟你吵一架…”司小喃知道两个人的性格多半吵不起来,即使遇到矛盾,也会像现在这样,彼此都退让到没有底线,把主动权全权交给对方。
他们当然可以和好,因为他们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对方好。
但在此之前,先要解决矛盾。
司小喃吸吸鼻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付修顿了一会,回答,“知道。”
他知道司小喃期待什么,顾虑什么。
可是他无法下定决心,遂了她的心愿。
付修舍不得走太快太远,让她在后面遥不可及的追逐。
他想要陪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哪怕像个风筝被她手里的引线牵绊住,这一生按照既定的轨迹,也想牢牢地拽住跟司小喃的羁绊。
但司小喃或许更希望他成为星辰,挂在天上,自己在夜幕下不知疲倦的奔跑,做那个无知无畏的追星者。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也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司小喃手指攥紧他的衣服,声音几乎快要哽住。她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认真地质问,“你能不能相信我一点,就一点…无论你去哪里,去哪个方向,我一定会跟过去的。”
“喃喃…”付修近乎叹息的唤了声,“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你一个人,在哪里都能熬得住,我不行…”
司小喃抬头,静静望着他。
付修垂下眼,表情里透出一点脆弱。
“我真的不行,我只有你了。”付修问,“一年,你让我怎么过?”
…
“妈,我回来了!”司小喃推开门,“你进来吧。”
付修进屋,照例先跟孟娴打招呼,“阿姨,打扰了。”
孟娴正坐在沙发上看节目,见他俩一起回来,连忙关掉电视站起来,“姨?今天不是运动会吗?你怎么回来了啊。”
说话的时候,她视线偷偷在两人中间打量。
她是世界上最了解司小喃情绪的人,早就发现女儿这两天不太对劲,付修也没在家门口等着了。
孟娴猜了下,琢磨这俩可能是吵架了,或许闹了更严重的事。
但是司小喃脾气犟,她自己不主动提,孟娴问肯定是问不出结果,只能小心翼翼照顾揣摩着,生怕司小喃太难过,影响身体。
今早司小喃出门的时候情绪非常低落,孟娴还有些担心,没到中午这俩人却一起回来了。
她在女儿跟未来女婿脸上看了又看,不确定这俩人是和好了,还是正在闹。
司小喃扯了扯付修的衣服,让他找地方坐,自己跟孟娴说,“我比赛在下午,中午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哦,那我给你们切点水果来。”孟娴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阿姨,你别忙了,我一会就走。”付修叫了声,直截了当的说明目的,“其实我们有事想问问你…”
“嗯,”司小喃点点头,“我跟他之间有点矛盾,想问问你的意见。”
孟娴听到这话有点无奈,自己不但要被迫接受女儿早恋的事情,还要帮她调解和男朋友之间的情感纠纷。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可是她又不忍心看着司小喃天天愁眉苦脸的,只好坐下来,问,“什么问题啊?说说吧。”
司小喃没有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问,“妈,你一年到头见不到我爸几天,你会想他吗?”
这话问出来,孟娴立刻红了眼。她侧过去用手背抹了下,挤出欢笑说,“瞧你问的,什么想不想的?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早就…”
…习惯了。
孟娴想这么说,然而她说不出来。跟丈夫聚少离多这么久,她还是没能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习惯。
司小喃看到她的表情,已经不用知道答案了。她说,“爸一定很想你,他每次回来都带好多东西,还赖在家里不肯走,朋友约都不出去,总想陪着你。”
“嗯…”孟娴骨子里是个矜持的人,听她这么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什么想不想,你今天怎么了?净是说些有的没的…”
她说完,似乎猜出了什么。看看司小喃又看看付修,叹了口气。
“你们年轻,可能以为分开就是天大的事了。”孟娴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上的婚戒,充满柔情的抚摸两下,“其实等年纪大了就知道,人生路还长着呢,两个人分开又怎么样?该走下去,还是能走下去。不该走下去,拿绳子绑着他也不是你的。”
“是啊,可是我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走下去。”付修看到她手上的婚戒,眼里闪了闪。
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他不确定有没有机会,和司小喃两全其美。
“路还长,没到最后谁也说不好。但只要两个人想往一处走,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