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男朋友,你不要说的像是要分手好吗?”司小喃被他的说辞弄得哭笑不得,回握住他的手,看着天边的夕阳说,“走吧。”
从冬天到夏天,看门的还是那位老大爷。两个小同学拉着手跟大爷打了声招呼,老大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把他们放过去了,顺手还把操场钥匙塞给司小喃,也没嘱咐他们早点出来。
走到学校里面,付修看着她手里的钥匙说,“其实我一直想问,那大爷是不是你亲戚啊?”
“不是啊,但是我们俩熟。”司小喃想起以前的事,笑着说,“以前高一的时候,我经常迟到,每次都从学校里翻过去,有一次把校门踩折了一根铁栏杆,那位大爷骂骂咧咧的要叫我妈,后来我跟他好说歹说,他才放过我,之后就熟了。”
付修想了下司小喃翻校门的样子,“那他应该挺讨厌你。”
司小喃点点头,带着他绕着学校里的柳树转了一圈,拔下两根柳条给他编了个帽子,“是啊,后来一年多他见我都没好脸色。到高三…去年高三,我在教室里晕晕乎乎的,大爷特别急,开校门让救护车进来的时候都快哭了,一直说要医生救救我…你看我,乱说什么呢。”
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了,司小喃不想多提。
可付修想听,司小喃越不想讲,他就越是想知道,“我要是早点转来就好了。”
“你早点转来做什么?”司小喃把编好的柳条帽扣在他头上,笑着围着付修转了一圈,“抢我校霸的位置,跟我打架?说起来,咱们后来刚遇见,还差点打起来。”
“是啊,我当时还在想,你为什么要跟我打。”付修望着她,又记起当初她圆滚滚的样子,“当时挺懵逼的。”
“哈哈哈…”司小喃想到当时的乌龙,“不是,要是我能穿回去,肯定抽死那时候的我。对了,咱们去操场吧。”
付修当然没意见,跟在她后面进入操场,直直走到升旗台旁。
司小喃也不管地上干净还是脏,坐下来背靠着升旗台,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付修站在她旁边,用手提她挡住刺眼的太阳。
司小喃突然好奇,“你第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跟谁单挑啊?”
“刚转来没几天,跟李欢吧。”至于理由,付修记不太清,“我刚转来找你,没找到,所以每天心情都不好,那段时间经常跟人打架。”
司小喃非常赞同,“看出来了,你真是一点就炸。”
“嗯,我又不认识他们,所以都不想说话。”
“你现在倒是好多了,班里几个男生都跟你混熟了。”司小喃把目光移到他脸上,惆怅的说,“好不容易混熟了,现在又分开了。也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想起你。”
“只是毕业,又不是生离死别。”付修古怪的看着她,不懂司小喃忽然敏感的小情绪,“除了宁决,其他几个人都在本地或者x市,经常都会见到。”
“啊?”司小喃第一次听说这事,惊的从地上站起来,差点撞到付修。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感慨将要跟高中的朋友分离,难过的都快瘦了,现在付修却告诉她所谓分离,只是她情绪敏感瞎想出来了。
“林二木去x市上技校,学校离x大就两条街。靳晨的志愿也在x市,赵虎他们几个留在本地,周末放假都能见到…我说,你以前是觉得,毕业就该天各一方吗?”
“难道不是吗?”司小喃理直气壮的反驳一句。
付修冷笑了下,“留你跟宁决双宿双飞?”
“呸,我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还不如想想我跟李欢。”司小喃看他又酸了,忍不住调戏了句,“或者我们三个人给你演一出?”
“演什么?”付修冷冷的说,“李欢咬宁决的屁股,你在旁边给他们摇旗呐喊?”
43.第四十三颗糖
一中的校服是校长亲自挑的,蓝白色, 宽松肥大款, 背后用鲜红的印花纹着一中校徽, 简直是要多丑有多丑。
从校服发下来到快毕业, 三年里学校无数次要求穿校服, 但是很少有人遵守,即使是再大的场合, 也总有几个嫌丑的死活都不穿。
可今天,二班人全体把校服穿在身上,拉好拉链, 整整齐齐的在学校前院排队,等待拍他们高中生活中最后一张集体照。
班长兴致勃勃的跟他们商量队形, “别的班都是男生站上面, 女生在前两排, 咱们班反过来吧?”
“别了, 咱们班女生有几个特别矮的, 就算踩着高跷也露不出脸。”
“但是他们那样的队形真的太无聊了!”
“我们为什么要用男女分开的形势的,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了,可以插空站啊!而且傻站着也不好, 咱们搞个牛哄哄的造型呗!”
“对啊,咱们班还有一中建校三十年的希望之光呢!”
这话说出来,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付修。
几个男生围过去, 林二木和宁决一左一右搭在他肩膀上问, “付爷, 我俩把你捧起来怎么样?”
付修久违的骂,“滚。”
司小喃躲到旁边,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说,“你俩可以当两个柱子,让他踩在你们肩膀上,摆出超人的造型。”
赵虎觉得这主意牛掰,扯开嗓子问,“谁内裤是红的,脱下来让付爷套在头上呗!”
“最好是系带的!”
“还要网纱的!”
“带蕾丝边!”
“司小喃。”付修挑了下眉望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打掉宁决的胳膊走过去。
司小喃听他连名带姓的叫自己,连忙想逃跑,还没迈开腿就被拎着衣服拽回来。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全班都开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众目睽睽之下,付修也不能让她面子上过不去,磨磨牙忍了。
班长又带着他们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造型,但都被老姚否决了,只能采用最普通又毫无新意的方式,女生坐在前面,男生站在凳子上。
二班男女生分布不均,男生比女生多几个,中间一排是男女生一起站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司小喃和付修站在了一起。
摄影师让所有人摆好姿势,倒数一二三,大家喊‘茄子’的声音还没落定,司小喃踮脚亲在付修的脸上,被永远的定格在镜头里。
第二天是毕业典礼,校长又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说到感动的地方还红了眼睛。
“…一中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孩子,又迎来一届又一届的孩子。无论你们在这里的三年过的幸福还是难过,留下欢笑还是泪水,再过几年几十年回顾,这里还是你们的青春啊。各位同学,你们往后的人生中,可能没有这样单纯而美好的岁月了,以后到了大学,走向社会,再回头看一看,就会发现高中的生活是多么珍贵!”
宁决听着都伤感,强打起精神跟他们开玩笑,“我好像是第一次听校长换演讲稿。”
“也许他只准备了两套,第一套忽悠你们,第二套送别你们。”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是各自班里的毕业班会,姚舜坐在班级的最后面,看他们挨个上去讲话或者表演节目。
即使平常都是些没心没肺的人,在分别到来的时候,每个人情绪忽然都敏感成了林黛玉,听两句话就能偷偷抹眼泪。
司小喃跑到最后一排,坐在付修旁边,听台上的人说,“以后我们就很难像这样在坐到一起了。”
她侧过头,靠在付修的肩膀上,深深吐出一口气。
“以后,我们很难这样坐在一起了。”付修看出她的心思,侧过头说了一句。
司小喃转过头,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心情复杂又沉重。
主持晚会的人点到宁决的名字,班里人都在起哄。
宁决站上去,像是专门要打破这离别的气氛似得,笑得特别欠揍,“我说你们一个个哭得嘤嘤嘤真他妈丢人,有啥好哭的?像我这种明年要复读的,就一点不觉得难过,一中年年见呗。”
“宁哥你大爷,谁嘤嘤嘤啊!”
宁决继续欠揍的说,“赵虎你别不承认,刚刚谁哭的跟个傻逼似得!”
林二木憋着笑吐槽,“他才没嘤嘤嘤,纯爷们哭都是嗷嗷呜!”
“那是小奶狗吧,”宁决想了会说,“也挺符合他形象的。”
赵虎气得想掀桌。
“艹,我哭得好好的哭不出来了,陪我眼泪!”
“宁哥你简直是泥石流啊!”
“哭不出来就别哭了,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毕业吗?我知道有的人,咱们踏出这个校门,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但是你们想想,你在路上跟一条流浪赵虎擦肩而过,也是再也见不到了。你生命里要错过那么多的人,要是每次离别就哭成傻逼,你的人生就只剩下傻逼的。”宁决拽拽的总结完,看了眼靳晨,又把目光投到最后一排,“咱们活在世上,不是为了缅怀离别,而是在有限的相遇里抓住重要的人。付爷你说是吧?”
大家转过头看付修,见她跟司小喃黏在一起,又被塞了一碗新鲜的狗粮。
“今天班会规定是要表演节目的,你们知道我没啥特长,就把我的独门绝技传授给你们吧。”宁决眨眨眼,刻意卖了个关子,“知道我独门绝技是什么吗?”
底下立刻有人喊,“泡妞!”
宁决没反驳也没肯定,松松垮垮站在讲台上继续说,“高中三年,我交过的女朋友,勾搭过的女生挺多,别说你们不知道多少,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多少。我勾搭这么多下来,得到的经验就是——”
他拖长调子,底下的人忍不住期待,催促说,“宁决你他妈,说话别大喘气!”
宁决浮夸的喘了一口气,才说,“——我是个人渣。”
没有人想到后续会是这样,一时间班里安静下来。
“我以为跟女生亲亲抱抱就算是谈恋爱了,换的女朋友多了就是厉害了,其实不是。仔细想想,高中三年我觉得快乐的日子,还真没几天。”宁决笑着偏过头,不太正经的说,“所以我这个前车给你们后车做个警示,怎么都好,别拿爱情不当回事,否则总有你后悔的事。”
大家自发的鼓掌,啪啪啪啪。
宁决特别有领导风范的一挥手,“行行行,时间有限,至于怎么当回事,我没有经验,咱们请个有经验的学神来呗!”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拍着桌子吹着口哨起哄。
放在往常,付修肯定不会搭理他们。时间退回一年前,宁决也不敢这么起哄。
付修听班里人叫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站起来走到讲台上,静静的看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司小喃身上。
“我应该是第一次站在这里。”这是付修的开场白。
付修成绩好,但是刚入学的时候性格独的厉害,谁都不搭理,老师也不敢叫他到讲台上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