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易岩等人都知道这是太皇太后特意挑满月宴这天赏赐是为了给谭丽娘做脸,于是恭敬地请卫公公入席吃酒,卫公公却说宫中还有事务要走,花易岩只好塞了一个大红包给他,然后恭敬地送人离开。
等到前边开席,陶陶和呦呦忙完了一应事务,也在谭丽娘的房间坐下来准备吃东西,外头春柳进来禀报,“孟太太和孟小姐来了。”孟太太就是孟许的母亲了,孟小姐则是他的幼妹、孟家唯一的嫡女孟玫。
谭丽娘让人赶紧请进来,陶陶和呦呦也站起来,让人将饭菜撤下去,整理好仪容,等孟太太进来后依次行礼。孟玫也同谭丽娘见礼,对陶陶和呦呦敷衍的随意一礼就直起了身。
呦呦同陶陶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又怎么了。
孟太太是个和善人,见过陶陶之后就喜欢的不得了,又是自己儿子相中的,当然乐意。不过陶陶和呦呦也看了出来,这位孟太太要么其实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要么就是扮猪吃老虎那种的,总之恭敬对待就行了。
不过他家这位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被娇惯的,总之很是刁蛮无礼,尤其对待呦呦和陶陶。对待陶陶还稍微好一点,似乎是因为孟许有话,除了头两次比较无礼外,后来见到陶陶都算是恭敬的。
但是对呦呦就不一样了,每次见面都恨不得能将眼白翻出来给她看。呦呦有时候都想问问她,怎么对自己态度这么差,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她嫂子的妹妹,将来会让陶陶吹枕边风给孟许,克扣她的嫁妆?后来一想,不过是青春期的中二少女罢了,不要理了。
不过不久之后呦呦就知道了为什么孟玫对她那么敌视了,归根结底,“蓝颜祸水”啊,都是那个木头人惹的祸,自己完全是被牵连的。
孟太太显然也注意到了孟玫行礼的敷衍,她一脸无奈地叹气,也不去管,不知道是真的管不了还是故意放任孟玫这样。这也是陶陶和呦呦为什么觉得孟太太要么没主见要么腹黑的原因了。
孟太太在谭丽娘的床边坐下,问了一些坐月子的家常问题,然后就说起来她这次来的主要意图。
“过了今年中秋,许儿就已经二十了,我想着,咱们要不商量商量婚期?”孟太太等陶陶呦呦带着孟玫出去后,同谭丽娘说,“等他们俩成了亲,我好把家都交给陶陶,我也能清闲清闲了。”
孟太太说的情真意切的,好像真的迫不及待地要迎娶陶陶进门一样。
谭丽娘先是迟疑了一下,“不是说说好了明年开春成亲?急也不急在这几个月了,况且,有些东西还没置办好。”谭丽娘低头拍拍怀里有些闹腾的小婴儿,再抬起头时,笑容依然温和,“我正跟她爹商量着,想去湖广置办些田地给她做嫁妆,若是湖广来不及,就只能去山东了。”
孟太太听了心底喜笑颜开,面上却表现的矜持,一副“我们家不看嫁妆多少”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看了战狼2,虽然个人英雄主义浓重了些,但是很燃,很感动,那一声“开火”吼出来的时候,我是真哭了。值得二刷。
至于,建军,还没想好要不要去看。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谭丽娘被陶陶呦呦和花易岩等人按着坐满了双满月, 出月子的时候已经是处暑了, 一年中最热的两个月份过去,虽然快要进入八月了, 可是秋老虎来袭,除了早晚,正午时分天气还是十分炎热的。
中午的时候, 花易岩满头大汗地从外头进来, 一进屋就要去婴儿床里抱一抱还睡着的小怀信,不过人才凑过来,就被谭丽娘拦下来了。
“一身汗臭味, 别熏到我们,快去洗洗!”说着就将人推进了浴室。
自从年初花易岩完全接手了御林军之后,除了谭丽娘生产那天和洗三满月外,几乎每天都泡在军营, 早出晚归的,一个夏天下来,整个人黑了一圈。
呦呦听萧沐仁讲, 不知道花易岩用了什么方法,不过半年的时间, 御林军居然从原来的一盘散沙,脱胎换骨成了。虽然和萧沐仁之前见过的在战场拼杀的军人相比还差一点, 但是也算训练有素了。
花易岩换洗完再回来,怀信也醒了过来。按说两个月的小婴儿还不认人呢,但是每次花易岩出现, 怀信的目光都会追着他移动。
呦呦曾经对这种现象研究过,她觉得,两个月的婴儿真的看不到什么,应该是花易岩身上的气味比较特别。如果一定要说是什么气味的话,呦呦觉得,应该是汗味?
“我刚从军营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亲家,又再催了。”花易岩抱着怀信逗着玩了一会儿,将孩子还给谭丽娘,自己坐在桌边吃东西。
“催呗,是他们家孟许自己允的婚期,我们嫁妆还没备齐呢,急什么。”谭丽娘经过了最初的局促和紧张,现在越发的淡然安定起来。
“我知道,我就说这么个事。”花易岩喝完一碗汤,用袖子一抹嘴,说。然后毫不意外地得了谭丽娘一个瞪眼,笑嘻嘻地接过她手里的帕子随意在嘴巴擦了擦放下了。
“说到嫁妆,我派出去买地的人回来了。”花易岩擦完嘴,脱了鞋上炕,晃着在摇篮里的怀信,跟在地上忙碌着的谭丽娘说,“湖广的地不好买,只买到二十亩中等田,我想着陶陶和呦呦一人一半吧。”
谭丽娘点头,拿着花绷子坐到了花易岩对面,“那山东呢?”
“山东,呵呵,”花易岩突然笑了起来,“山东可顺利啦,良田买到一百亩,中等田一百五十亩,另外还有一片山地,有两百亩多。”
谭丽娘瞪大了眼睛,“这么多?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我让三个人分别去买的,”花易岩摇头笑,“其中两个人相中了同一块地,差点打起来,最后才发现是一家子。”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太大了,吵醒了刚刚睡着的怀信,怀信瘪瘪嘴就要哭起来,谭丽娘眼疾手快地将他抱起来,一边晃着一边拍着后背,同时还瞪了花易岩一眼。
自从谭丽娘出了月子,她就慢慢把管家接手回去了,即便有些忙不过来,也是陶陶帮着操持,呦呦开始变得清闲自在起来,于是又恢复了她从前在栎阳时的“吃饭睡觉看看书”的悠闲生活。
天气炎热,呦呦嫌弃房间里闷热,从入了夏她就把休息地点改到了花园的凉亭里。花园里郁郁葱葱地都是植物,凉亭又靠近水边,不止遮阳还有水汽,微风吹过,树叶飒飒地响,将毛孔都吹开,整个人都舒服极了。
呦呦嫌弃石头凳子硬,让人搬了一个长椅过去,她躺在长椅上自在地看书,桌面上摆着新鲜的时令水果点心茶水,想吃的时候一抬手就能摸到,看书累了的话,就放下书远眺或者看向池塘,池塘里摇曳着几株将开未开的荷花。
陶陶帮谭丽娘理完了事,回到自己院子里,却发现除了值守的几个婆子外,呦呦和她的丫鬟们都不在。等知道她又跑去凉亭里避暑去,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吩咐元顺取了自己的针线,转身也朝花园去了。
到凉亭的时候,呦呦刚好看完一章话本站起来走动休息,老远就看到池塘另一面走过来的陶陶,于是抬起手臂大力挥舞,“姐!”
陶陶心情好,也同呦呦招招手,不过等她走进凉亭的时候还是说了呦呦几句,无外乎就是“动作太过粗鲁不够淑女有失风范”等等的话语,呦呦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地应着,让陶陶躺在长椅上休息。
“忙活了一天了,歇一歇,针线活不急在一时。”呦呦在石头凳子上坐下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给陶陶,又从她的针线筐里拿起花绷子看,“你这是绣的什么啊?”好像不是新婚夫妇用的?
“给孟玫的手帕和荷包,第二天认亲用的。”陶陶喝了一口水,捏了快点心吃,看到果盘里有苹果,就拿起刀子来削苹果。
呦呦看到赶忙拦下来,让谷子来削,“马上要成亲了,万一割到手怎么办?”见了血光,多不吉利。
陶陶不甚在意地将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交给谷子,自己则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笑着对呦呦说:“难怪你要来这儿待着,是舒服,微风花香美食美景,真是不错。”
“是吧?”呦呦得意地道,“这是夏天,池塘里有荷花,等到了秋天花园里有桂树,再在凉亭边摆上一圈的菊花,对坐饮酒,冬天的话坐这儿赏梅观雪,烧一个红泥火炉,烤肉吃酒。”想想就很美呢。
陶陶好笑地看着她,“想得美啊,冬天还出来赏雪,又不嫌冷了啊?不是一到冬天就捧着手炉不撒手了?”
“嫌,”呦呦点头,“但是我们可以把亭子弄得暖和点,比如多放两个火盆,或者弄个帘子挡住三面。”呦呦畅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错。
陶陶也不打断她,一边自己画花样子一边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呦呦“胡说八道”。
傍晚的时候,怀宇和怀瑾回来了,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木头人萧沐仁。
一看见他,呦呦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木头人!你来干嘛!”
萧沐仁站在通往凉亭的甬道上,一脸目瞪口呆,“我又怎么你了?再说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哥哥的。”
“这是我家,管你来找谁的!”虽然过完年又过了一个生日,呦呦已经十二岁了,但是面对萧沐仁,她总是忍不住怼怼人。
“呦呦!”怀宇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你太无礼了。不可以如此对待萧公子。”话虽然听起来很严厉,可是语气却不如此。因为他知道呦呦为什么会如此,让她小小地发泄一下也好。
“不过,”怀宇的话音一转,“萧公子大人大量,不会计较你的,快回去吧。”
萧沐仁好笑地看一眼怀宇,难道我还会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吗?呦呦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怀宇是在替她找台阶下,就答应下来转身离开了,不过在经过萧沐仁的时候,还是悄悄地在他衣袍的下摆留下一个脚印。
等到陶陶和呦呦带着一众丫鬟离开,萧沐仁在凳子上坐下来,看着坐在对面倒茶水的怀宇,面带笑容地问他,“你护短护的也太明显了吧,这是你们家,我还能把她怎么样啊。”
怀宇倒了两杯茶水,放了一杯到萧沐仁的面前,“我这是帮着你,要是真说起来,到时候就是你理亏了。”
“我理亏?我又干什么了我理亏?”萧沐仁问,从刚才他就奇怪,怎么一段日子不见,花呦呦对自己的态度又糟糕了,他好像最近没惹到她呀。
怀宇也是无奈,“其实是无妄之灾,你们俩都是无妄之灾,不过起源还是在你身上,所以肯定怪你。”
“怎么说?”
“春天的时候妹妹自己画了样子在银楼打了一样首饰,我姐夫的妹妹不知道怎么看到了相中了,不过那是妹妹自己定制的嘛,人家老板就没卖给她,结果宴会上她看到了,一开始想要,妹妹没给,然后孟小姐就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言外之意,和你……”
怀宇没有说完,但是萧沐仁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不是个笨人,之前几次去孟家的时候,也会无意间遇到孟小姐,孟小姐对他格外热情,他自然感觉得出来。
怀宇虽然没具体说孟小姐说了些什么,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罢了,甚至很难听,萧沐仁有些抱歉,“这样说来,是我的不是,连累了呦呦妹妹了。”
怀宇摆手,“也不全怪你,是孟小姐的问题。我现在就是在想,这家人这样,姐姐过去会不会受气?毕竟是孟兄的胞妹。”
怀宇说的这个还真是一个问题,萧沐仁再没常识,也知道嫁人是嫁过去做媳妇的。他姑姑嫁给福贤王,再受宠地位再高,见到云瑶公主不还是要客客气气。
想到云瑶公主,萧沐仁突然看向怀宇,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怀宇也注意到他的表情,抬抬眉毛,示意他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我前天,在宫门口遇到了陈驸马。”和怀宇他们交往久了,萧沐仁对他们家的□□多少了解了一些,知道了部分陈年旧事,但是不是他偏心,怎么说怎么听都是陈驸马的不对。
“你怎么遇见他了?”怀宇好奇,“还有,你进宫干嘛去了?”
说到这个萧沐仁就一脸的烦躁,“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让我去给大皇子做陪读。你知道我最讨厌读书了,宁愿让我去练十套拳法。嗨,不说这个,接着说驸马。”萧沐仁摇摇头,似乎想将那些烦恼的事从脑海中赶走。
“驸马跟我说想见见你。”萧沐仁觑了一眼怀宇,见他要瞪眼起来立刻摆手,“我可没答应他,我说我没那么大的能耐。让他自己来找你。”
怀宇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皱眉,“过年的时候在诚国公府见过一次,我说了些不留情面的话,这才安分了半年,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萧沐仁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后转移了话题,“怀瑾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不是也在太学读书吗?”
“是林夫子,见他画画得不错,就收他为徒,他现在每天太学放学后要去林夫子那里学两个时辰的画。”怀宇是十分支持怀瑾的,他希望怀瑾能多方面发展,而不是像自己只会读书。
说话间,呦呦又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四喜手里头端着一大盅银耳雪蛤汤和两只碗。呦呦指挥着她把汤放在石桌上,掀开盖子用勺子舀汤,第一碗放在了怀宇面前,“消火降暑的,天这么热,哥你多喝一点。”
接着盛了第二碗,放到萧沐仁面前,碗刚放下又被她端了起来,“哎呀,萧公子这样的人物,一定不屑于喝这种雪蛤汤,喝的一定是美人亲手煲的顶级的雪蛤。”
萧沐仁知道她这是故意的,加上知道了刚才的缘由,就站起来对着呦呦躬身一礼,“是我的不是,连累了呦呦妹妹被为难,我向你道歉。我发誓,我和那位孟小姐,真的没有什么。”
呦呦“哼”了一声,“你和她有没有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虽然嘴里是这么说着,呦呦还是把汤碗放到他面前,小声说:“算了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无辜的。”
萧沐仁知道这篇算是翻过去了,偷偷和怀宇对视一眼,坐下来喝汤,喝完一口还不玩夸奖一句,“这汤真不错,和太白居的有的一比了,呦呦妹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