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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谋中局
作者:棠月
文案:
世人皆道她七窍玲珑有治国领兵之才,世人皆道他俊逸风流有倾国倾城之貌。“在下身无长物,若姑娘不嫌弃,愿倾其所有以聘之。”“美人夫君,给爷笑一个。”百花悬案,宫斗暗杀,通敌叛国,月神降罪,乾坤西陵,巫蛊摄魂,一桩桩无头公案,拨云见日。于是乎扶黎的日常变成了这样,走路要背着,撒娇要哄着,吃饭要他做,睡觉要他陪,随时随地要让她调戏一把,谁让当初他骗了她,让她自认为拿错了男女主剧本!基友文:《少主他很苏》,超萌超甜超宠,可戳缇米专栏。预收现言:《白茶清欢》学生时代跨越十年的单恋,求婚后猝不及防的三年分别。久别重逢,她看着他手上的订婚戒指问道:“你订婚了?”“三年前。”“恭喜。”他牵着她的手对朋友介绍道:“我未婚妻,林夕。”众人讶然,“原来你就是秦医生传说中的未婚妻。”他看着她脖颈处挂着的银戒附在她耳边悄声道:“秦太太,我一直在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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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扶黎、萧辞 ┃ 配角: ┃ 其它:
☆、引章
宣和五年,冬
北风紧似一阵怒吼嘶谑茫茫白雪一炷香的工夫已经染白整个帝都,血迹慢慢浸透雪花宛若最妖艳的红梅自闵舟蔓延直至乾坤西陵。
她缩在他的怀中耳边只闻呼啸而过的冷风,鸦青色大氅把小小的她裹得严严实实,追风一声长鸣前蹄上扬止步不前,只听一阵冷喝“自投罗网。”
刀光剑影一刻功夫,他剧烈的喘息,体力渐渐不支,手臂僵直维持着把她护入怀中的姿势,手中的剑贯穿了杀手的胸口,一番厮杀过后不过寥寥十人。
他小心的喘息,感觉到胸臆里扩张着的肺叶几乎触到冰冷的剑,双方僵持不下,带头人冷笑一声几人齐刷刷只刺大氅右侧。
他扯起大氅的衣角,迎风张开烈烈作响如盾牌兜头挡住来势汹汹的剑锋,耳边只闻布帛撕裂的脆响,剑锋堪堪离她的脸颊一寸之遥。
右手捂住她的眼睛揽着她自马上跃下,透过指缝她看到尸横遍野的荒野,黑衣人戏谑的看着他们徒劳的做困兽之斗。
“早就听闻司徒家的女儿艳绝天下,啧啧,兄弟们今日可有福气了。”一名黑衣人淫'笑着看着她,那目光似乎要把她剥的一丝不剩,拥着她的力道不由紧了些。
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盛怒之时胸腔起伏的颤意,手心一阵濡湿,浓重的血腥气让她刹那惊醒,腰间箭簇未拔,泓泓鲜血因为他的颤动越流越多。
一阵闷哼带头人一剑封喉那名黑衣人瞪着大大的眼睛直直倒下,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速战速决,别的心思趁早断了,反臣之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冻僵的手指麻木的握着剑柄,那双惯有清明如水的眼睛缓缓黯淡,已是强弩之末。
腰间的鲜血浸透了白色锦袍,她似乎是怕极了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瞳孔被猩红慢慢侵蚀没有了别的色彩“珞哥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毓儿。”他柔了目光低头看着怀里的她低声问道“昨日新谱的白头吟我很喜欢听,你再给我唱一遍好不好?”
她点点头抬眸看着他风清玉郎的眉眼,束发的缎带早已不知掉在了何方满头乌发沾染着纷飞的雪花,白了发,雪了眉“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
清灵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显得诡异至极,他无力的抵在她的头顶。
她卧在他的颈窝,旁若无人,仿佛无数次的赏月看花,剑舞烹茶。
带头人终于耐不住了,一招风卷残云携着大片的雪花直击而来,他手中的剑旋了一个圈划破雪障,雪花四散,刀剑碰撞震的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乌黑发紫。
眸中精光一现阖目凝聚微薄的内力掌风带起雪地上的一把短剑,一招平沙落雁剑若骏马疾驰脱手而出,五名黑衣人奋力抵抗,剑招无形之中齐刷刷划破五人不同部位三寸余长的伤口回旋一招收回手中。
“毓儿,你要好好活着。”他用下巴微微摩挲着她头顶的发,声音低沉无力。
“你也要好好活着。”她反唇相讥不依不饶,如今她只剩下他了。
他无奈的叹气,眉眼含笑点了点头,她终于露出一个笑容,他说的,她都信。
死心裂肺的尖叫,凄惨的悲鸣,冲散了余音回旋的歌声,他捂着她的眼睛附在她耳边轻语“不要看。”
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此时冰冷的看着五名黑衣人肝肠寸断,尸身发黑,气绝而亡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你…萧珞,我果然小觑你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惜你不该把软肋置于敌人之前!”他的目光转到她的身上讥笑,是啊,她是他致命的弱点,更是他的拖累,他为什么要救她?
萧珞死死把她护在胸前,而她只感觉彻骨的绝望,紧紧闭着眼睛挣扎着试图去替他遮挡剑招。
刀剑刺入肌肤那么轻微的声响,她听得异常清晰心头也跟着抽搐,喃喃自语“不要!不要!”
萧珞低头看她依旧是惯有的笑容,霁月清风,左手缓缓自揽着她的腰间寻至她的发,北风怒吼,乌发纠缠,如霜白发,永结同心,足够了“毓儿,若不出意外,漱墨在幽州等你,你还有姐姐。”
他吹了一个口哨,在漱毓还未回神之际精确无误的抛上马背,单薄的身躯旋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冰冷的剑锋削去她半截长发顺着她脊背的轮廓刺入了萧珞的右肋,他只是看着她笑“毓儿,不要回头,走!永远也不要回来。”
她从未一个人骑过马,颤颤巍巍抓着手里的缰绳,咬紧牙关回望着抵死挣扎的他。
血色锦袍,眸色血红宛若暗夜修罗,她不能死,更不能成为他的拖累,再无一丝犹疑拼命的迎着烈风而行。
萧珞浅淡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透明,随风而化,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眼泪继续哭泣,以后他不在她更不能哭了,铺天盖地的大雪,铺天盖地的鲜血,凝成血色琉璃冰晶,一夕之间,她失去了所有。
追风跑了三天三夜,她不敢松开缰绳任由皮革磨得手心血肉模糊,昏昏沉沉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醒来时大雪已停,她躺在雪地之上看着一清如水的蓝天,耳边喷洒着淡淡的热气,追风似乎察觉到她醒了不再动弹,眼眶一热抱着追风挣扎着站起。
马蹄磨的鲜血淋漓追风所到之处红梅盛开,她不敢去想炼狱噩梦的屠杀,更不敢去想他,她要听他的话好好活下去,他肯定会等着她回去,她要回去找他!牵着追风一深一浅走在雪地之上,一人一马,而已。
宣和五年,腊月初十。
雁月新帝,孝帝第三子萧玦登基,延续旧制,刑部侍郎白威拥立新帝功不可没一跃成为首辅丞相,白维之女白媚儿入宫为妃,谋反一案牵扯官员近百人,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九族,朝堂因此彻底洗牌。
宣和六年,正月初一,幽州。
“毓儿,我讨了一个包子,你快吃。”
充耳是噼啪作响的鞭炮声响,倚在冰冷的墙角,骨头冻的咯吱作响,脏兮兮看不出模样的面容只有一双眼睛漆黑点墨一般。
破旧的麻布葛衣粗劣的针脚一层层厚厚的补丁,骨瘦如柴的手腕裸'露在冷风中,手中捧着一个冷透冰硬的包子。
漱毓抿抿干裂的嘴唇,接过包子小心的掰开一半,剩下的一半递回到漱墨手中,相对而笑,两个相依为命的人在矮矮的土坯墙角彼此依偎一口一口吃完勉强可以嚼动的包子。
漱毓病的很重,虚弱的靠在漱墨身上,她搀着她走在空荡的街头叩开一户又一户的木门,暖意融融,张灯结彩,一家合乐,谁人搭理脏兮兮的讨饭乞儿,没由来新年第一天就触了晦气。
“求求你了,给我们一碗热水也好。”
“滚,真是触了眉头。”那人把门摔的乒乓作响狠狠把她推了出去。
漱墨弱质芊芊没甚气力摔在门口的石阶上原本冻裂成疮的双手硬生生扯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火辣辣痛痒难忍。
在街角随手捡了一片枯叶擦了擦血迹,听到她的轻咳转身看到漱毓睁大眼睛直盯着她的伤口。
她试图用衣襟遮挡,奈何衣服短小捉襟见肘,柔声劝慰“毓儿,没事。”
“姐,我不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们养在深闺不食人间疾苦的大家闺秀又该如何活下去?她们还不能死,不能死!
“给。”芊芊玉手递到她面前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汤,漱墨满眼戒备的看向来人。
火红的衣裙绣着金丝缠枝番莲花,外罩黑衣斗篷,边缘绣满了银色的缠枝暗纹,看不清模样。
漱毓紧紧攥着身旁漱墨的手心,骨节凸起微微泛白“怎么?不需要?”
她回头看了一眼漱毓无一丝犹疑的接过,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汤服侍妹妹喝下,咳嗽稍缓一些,那人勾起一个笑容淡淡看了她们一眼起身欲走“你能救我妹妹吗?”
她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俯下身子看着她们,不卑不亢的眼睛坚毅决绝与瘦弱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漱毓低头微礼以作谢意把杯盏奉还,那是大家闺秀自有的落落大方进退有礼,漱墨眸若寒星其间是不符合年纪的沧桑“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你能救她吗?”
她笑而不答自怀中拿出一把精美的匕首问道“喜欢吗?”
她俩默契的摇摇头又点点头,那人半翘着兰花指食指摩挲着锋利的剑锋,吹发立断,戏谑的说道“我可以救她,但世间万事自有交换的筹码。”
“什么筹码?”
“恩…”她略一沉吟皱眉思索了一会不以为意的说道“我要你的命,如何?”
漱墨抱着昏昏沉沉的漱毓冷然道“好。”
“哈哈,有趣的女子。我很喜欢。”她掩口而笑,瓷玉般的指甲抚摸着她的发“我怎么舍得要了你的命,这样吧,帮我抄半年古书也就罢了。”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交换的筹码。”漱毓气若游丝但这一句话一字一字说得极为清晰。
“自然。”她抬起眼帘很是诧异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端详才朱唇微齐的淡淡回答。
“我要沉冤血案。”
漱毓迷蒙的眼中燃起跳动的火焰,杀戮、鲜血几乎破瞳而出,她没有多少气力,紧抿的薄唇因为用力慢慢渗出淡淡的血丝,身体剧烈的颤抖,满腔恨意震碎了她的四肢百骸。
漱墨安抚的把她紧紧搂在怀中,眸中毁天灭地的滔天恨意比之漱毓更甚“手刃仇人,十倍奉还。”
“好。”她心情很好的拍掌,起身低头斜睨了一眼,冰冷的说道“你要成为最好的剑,从此以后你只需记住你是剑阁最锋利的一把剑,否则…我不需要无用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晋江独家发表,请小天使支持正版,完结现言《你有没有见过他》,男神暗恋明恋史哦,接档古言《宦官相公》,真太监文
☆、暗杀
宣和八年,六月初三
一匹快马疾驰而过,雨水混着血水顺着马背沁出一道血路,院前硕大一颗石榴树灼灼开了满树繁花,泣血的红。
她翻身下马,腐烂发炎的伤口泛白的腐肉烈烈做疼,右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草草系着的白色纱带已成血色,跌跌撞撞走至正厅,粗重的喘息,呼吸之间整个腹腔隐隐作痛,眼睛半闭,几近昏厥。
“晚了一天。”坐上之人慵懒的靠在软榻上,隐隐丝竹入耳,芊芊玉指顺着节奏打着拍子,闲话家常般的说道。
“属下遭了埋伏,主子恕罪。”
“哼”她豁然睁开了眼睛,冷冷喝道“一念之仁,必留后患,我说过的话你全都忘了?”
“他…他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她颤抖的抬起头,额间的发紧紧贴在额头上,满身水污,眸中半是害怕半是祈求还有一丝无惧的执念。
她伸手嵌住她的下颚,两指用力,漱毓被迫睁大眼睛,窒息的绝望反而让她有股解脱的快感“你只是一把剑,你只需执行我的命令,记住了吗?”
紧紧盯着她狠辣的眸子,眼角慢慢勾起了一点笑意,极淡极浅,喉间的力道慢慢松了,她伏在地上不住的咳嗽喘息,右手依旧无法抬起,指尖的鲜血越聚越多。
“参见主子。”漱墨跪在一旁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漱毓,收回目光眸色冰冷的把一个玄色包裹扔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八岁孩子的头颅被血污凝结的发丝缠绕着。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错。”
漱毓直愣愣瞪着那颗毫无生机的头颅,牙齿咯吱咯吱只打颤,左手硬撑着伏在地上,右手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木木的并无知觉。
她放下茶盏清冷的看了她一眼“最后一次。”
“谢主子开恩。”漱墨冰着一张脸,眸中一片死寂,望向漱毓的时候方露出担忧之色微微动容皱眉“属下告退。”
“恩。”
她没有丝毫办法,两年的杀手生涯,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好她和妹妹都还活着,她不敢逆了那人的心思。
即使身负血债漱毓依旧不能狠下心做个见血封喉的杀手,骨子里的良善不曾泯灭,那人对漱毓似乎恨得骨头发痒又似乎怜到心尖里。
屋内漱毓压抑的惨叫刺得她心口发疼,她缓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回头走进不见收势的大雨之中,不能哭,不能回头!硬生生逼回喉间汹涌而出的甜腻鲜血,这是她和妹妹的命,回不去了。
脸颊伏在地上,右手被那人硬生生的扯起,挑眉打量了一下伤口,血肉翻出几乎露骨,漱毓紧咬着嘴唇,额间的冷汗顺着未干的雨水滴在地毯之上慢慢晕开成淡淡的水花“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