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二人之间不过一张薄纸的距离,胭脂连气息都紊乱了,他却半点没有受影响,眼里一丝情绪也没有, 一副清心寡欲的方正君子模样,现下表情冷淡地看着她,仿佛在取笑她一般。
胭脂见他这般越发难堪,直羞愤崩溃道:“苏幕,你起来!”
苏幕充耳不闻,拿眼静静看着胭脂,眼里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戏弄意味。
胭脂一恼,被他架在腰间的腿忙使劲挣脱他的手,可苏幕死死按着自然是挣不开的,挣不开不代表不能动,胭脂每动一下就如同在他腰间勾缠,牵连着她全身动了起来,像是刻意勾引。
这一下下直磨得苏幕呼吸渐重,原本清明淡漠的眼神慢慢晦暗起来,看着胭脂神情也越发莫测起来,但却不阻止胭脂的动作,任由她动,只是按着她的腿越发用力,胭脂只觉他要拧断了自己的腿。
胭脂吃不住疼,忙用手去推他,他却跟着山似的压着她半点推不动,一股无能为力之感油然而生,胭脂气得直飙泪,拿手使劲捶打苏幕,发狂了一般地使劲挣扎。
片刻后,苏幕像是挨不住一般,猛地低下头埋在胭脂颈脖处喘气,胭脂的脖颈处被他温热的气息烫到。
胭脂心下猛跳,一时说不清心中感觉,她看着屋里的房柱,窗外的阳光撒进来,细微的尘在光线中上下浮动,外头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荡在半空回旋,一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她不由喃喃颤声道:“公子……?”
苏幕气息已经彻底乱了,听闻她叫唤,慢慢从她颈脖处抬起头,视线慢条斯理扫过她小巧柔美的下巴,娇嫩的唇瓣,往上一点点看去,一寸寸地审视,带着莫名的意味。
胭脂微垂眼睫看向他,神情透着几分迷离,眉梢眼角暗隐几分媚态,丝丝勾人,偏还生得一副可人疼的青涩软嫩模样,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下死力蹂.躏。
苏幕呼吸越重,看着她的眼神也越发不对劲起来,颇有几分虎视眈眈的意味。
胭脂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直羞怕得喘不上气来,一想到他在床笫之间的那个劲头就一阵胆战心惊,忙结结巴巴求道:“公子……您快起来罢,别……别这样了,小的不敢了……唔……”
苏幕猛地低下头蛮横地封住了她的嘴,薄唇在她的唇瓣狠狠缠磨吸吮,胭脂疼得直皱眉,不由自主张开了嘴,他的舌头一下就沿着唇瓣进来,勾着她的小舌搅弄不休。
胭脂被他吻得浑身发软,他的气息都萦绕在鼻尖,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清冽干净的味道,整个人仿佛都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慢慢袭上胭脂的全身,她不由胸口发堵,一股子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袭上心头,叫她越发难挨起来。
苏幕慢慢吻到面颊,耳垂,湿润温热的吻连带着他的气息触到胭脂的细腻的肌肤叫她忍不住战栗,她狠蹙眉头,死抿着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突然耳垂微微一疼,胭脂心下猛地一颤,忙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抬头看向他,眼里都泛起难耐的水泽,一副春.色撩人的模样,苏幕眼里越暗,低下头惩罚似的吻咬,半点不带柔和。
她突然心下感伤,只觉难堪羞耻到了极点,他现下根本就把她当成了个娼妓来对待,她心口生疼委屈不已,忍不住呜咽出声。
苏幕咋闻细微的哭声微微一顿,慢慢抬眼看向胭脂,见刚头还白白净净的模样一下就哭成了只小花猫。
半响,苏幕慢慢缓了下来,眼里也渐渐恢复了清明,面上难得有了几分错愕,诚然,绕是他再会谙人心也琢磨不出胭脂个中的心思变化。
他默看了半响,见她还是不停哭,才支起身子俯身去看她,深远的眼眸里颇含几分莫名。
胭脂见他这般,越发委屈起来,泪珠不断往外头冒,一想起刚头她不过就靠在他怀里眯了一小会儿,他就这般不依不饶地为难人,一时更是悲从中来,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胭脂越哭越伤心,忙翻个身面朝下从他身下往外爬,苏幕微一挑眉,也不出声阻止,微一侧身躺在榻上支手撑头就看着她爬。
胭脂爬到榻边就精疲力尽了,天知道对付苏幕要费她多少力气,她现下连一根指头都疲乏难动。
胭脂再也不想看见他了,只趴在榻边上看着地面直掉眼泪,刚头躺着仰面哭,眼泪一个劲儿往她耳里发间流,实在很是难受,这样哭可干净舒服多了。
苏幕听得这猫儿叫般的哭声,又见胭脂趴在榻上哭得抽抽搭搭的,好不委屈的可怜模样,强按下性子直起身,伸手去搂胭脂的细腰,想将人轻轻抱回来,却不想胭脂一见他来抱,手忙扒着榻边不放。
苏幕见状狠敛眉头,彻底失去了耐心,生硬地将人从榻边强行扯过来,一把压进怀里,突然半点不想理她。
胭脂整个人被他按在怀里,本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急需呼吸,现下差点给苏幕闷死在他怀里,一时也顾不得淌眼泪,忙扒拉着他的前襟往外头钻。
待到了外头,一抬头就看见苏幕如玉的下颚,胭脂心下一堵,半点也不想看到他,忙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借力想要起身,无奈他的手锢在自己的腰间,一下没能起来,反倒成了想要抱他的模样。
胭脂还要再试,苏幕已然揽着她的腰将她往上一提,胭脂一下对上了他的眉眼,眼眶又不由涩然,垂下眼不想理他。
苏幕不由低头看着她,见她哭得眼眶红红,小巧的鼻尖也红红的,又一脸委屈,默了半响,才缓声问道:“怎么了?”
胭脂闻言越发不想理他了,看了他一眼,眼里都含着幽怨,只拿湿漉漉的眼儿瞅他,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幼鹿。
苏幕静等了半天也没见回答自然是要刨根究底的,毕竟她不哭现下也该到……苏幕揽在胭脂的手慢慢收紧,看着她的眼神颇含深意。
末了,苏幕见她不说话,便淡淡“嗯?”了一声,其中暗含一丝警告。
胭脂听在耳里,脑中千头万绪无法理起,如何说得清楚自己怎么了。
她现下只想知道他后头为何这样对自己,可却又问不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又能告诉她什么?
胭脂垂下眼睫掩住一阵失落,又想起他刚头那样过分,直瞪向他愤愤不平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睡觉!”
她一想起刚头那番莫名其妙的折辱,就委屈难堪得不行,那么多人他权作没看见,如此肆意妄为的性子实在叫她无力招架,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丹青手:“死赶活赶终于赶上了准时发,不过昨天晚了小精灵们真是很热情啊,不禁怀疑你们是不是有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02章
苏幕闻言神情淡漠地看着她, 片刻后, 轻启薄唇淡道:“你以为找你来是为了看你睡觉的?”
胭脂见他这般心口越发堵得慌, 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了下去, 现下自然是不能再接下去的, 他如今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与他接话必然是说多错多, 到时惹了他不称意, 吃苦头的不还是她自己?
她一时只觉心累不已, 便一下松懈下来, 倚靠在苏幕抱着她的胳膊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歇一歇。
苏幕侧头看向她,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 掩住了眼里的神情,显得眉眼越发深远莫测, 看着胭脂不依不饶淡淡道:“没听见爷和你说话吗?”
胭脂靠在他肩头轻抬眼睫看向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觉很是错乱,他这样的人管自己叫爷?
实在是看惯了他以往的做派,现下这般叫她听得很是纠结,看向他都是一副无语凝烟的模样。
苏幕得不到回应, 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垂眼看了她半响,忽道:“怎么……”
胭脂见他这般,忙软着声儿截了他的话, 靠着他的肩膀乖巧温顺地嘟囔道:“听见了呢。”
苏幕闻言看着她不发一言,刚头还和煦的气氛慢慢凝结住,胭脂心下不安,不由自主的浑身僵硬起来,连呼吸都微微放缓,她想不明白自己又那处惹他不快了。
就在胭脂紧张地手心冒汗时,苏幕突然低下头在她唇瓣上轻啄一下,触感温香软嫩,他微默了默,又靠过来吻着她的唇轻轻缠磨。
胭脂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刚头的紧绷一时松了下来,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靠在苏幕怀里,见他低头来吻她,温软的唇瓣轻轻碰上她的,长长的眼睫微微扫过她软嫩的面上,叫她不由轻轻战栗起来,心率渐失,呼吸气息相互交缠沾染,胭脂一时压不住心中情愫,伸手环上他的脖子,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
苏幕见她伸手抱上来,便将她整个人微微提起,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揽在怀里细细密密地亲吻。
胭脂被他这般亲着,一时羞得有些不敢看他,正羞怯着,又突然因为这亲昵的姿势想到了往昔,胭脂的心口猛地一窒。
一想到他末了那般冷心绝情的模样,便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浇冷了心思,神情越发淡漠起来,眼里直透出几分冷意,也不再回应苏幕半点。
苏幕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见她又莫名变了脸色,一时也有些不悦起来,他微敛起眉头,面色渐沉,抬眼看着她默不作声。
胭脂慢慢收回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眼里是藏不住的冷意,比之寒冬过尤不及,片刻后,垂下眼去不想再看他一眼。
苏幕见状眼里越发淡漠起来,忽道:“不爱爷这么对你?”
胭脂眼睫微眨了下,慢慢抬眼看向他,眼里一片冷淡。
苏幕眼神一凛,猛地将她往外一抛,胭脂一个不防直顺着力道扑到了榻上,“砰”撞得手肘一片疼。
苏幕已然站起身一步跨下了榻,站在榻前看着她冷冷道:“既然这般不识抬举,就莫要怪爷不留情面。”
胭脂听他的语气和以往一样冷冷冰冰的,心口不由发疼起来,却只安安静静趴在榻上一动不动。
苏幕看在眼里,越发没了耐心,转身抬手掀了水晶帘,打开门径直走了,帘子晃荡不已,只余下一阵阵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胭脂低垂着头听见他几步出了雅间,眼睫微微一眨,眼里的泪一下“啪嗒啪嗒”落在榻上又慢慢晕湿开来,心头一阵阵悲戚难挨,十几年前是这样,十几年后还是这样,这可真是避不开的冤家,一世世的净惹她难受。
胭脂一时只觉累极,哭着哭着就趴在榻上睡着了,才过了一会儿曹班主就冲了上来,“你刚头又做了劳什子事惹了苏家公子不快,人怎么突然就走了?”
胭脂一下被惊醒,一醒又咋听苏幕的名字,她微微一愣,直偏过了头继续趴着当作没听见。
曹班主已然气爆了肺,扬声儿骂道,“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废,半点用也没有,伺候个人都不会!
这下好了,这苏家的公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整咱们雪梨园,且就等死罢!”
曹班主可真是一语成谶,这死路不过几日就显了出来。
戏班的生意一日比一日萧条,扬州的贵人仿佛一夜之间消踪灭迹了,愣是一步也不往雪梨园踏,就是路过也刻意绕着远路走,仿佛这就是个不详之地一般。
雪梨园这样靠纨绔一掷千金供养的金贵玩意儿,自然是吃不消的这般冷落的,这时间短了还能熬一熬。
时间一长,这每一日的开销就是笔大头,就算再怎么缩衣节食也不可能做到和寻常百姓一般的用度,如此下去也就是一条关门闭园的绝路。
胭脂站在后院喂鸟,看着笼中里饿瘦了一圈的鸟儿们,一时感慨万千,直唏嘘道:“这几日我也没吃饱饭呢,我的银子都砸在那孽障身上了,亏得是一塌糊涂……
你们且忍忍罢,实在养不起我也不耗着你们,自放飞了给得一条生……”
胭脂话还没说完,就曹班主一下打断了,“老天爷,求您给一条生路啊!”戏楼里徒然响起曹班主凄厉的嚎叫声,吓得笼中的鸟儿惊慌失措地上窜下跳。
接着,便是一阵阵惊呼喧闹接连不断,直比唱戏还热闹了几番,
“班主又要跳楼啦,你们都快上来拉一拉!”
“班主究竟何事郁结心中,让我来替你排解一二?”
“班主,您可不能跳啊,这二楼跳下去也摔不死啊,没得成个半残可怎么是好啊!”
胭脂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头疼得不行。
不过短短几日,曹班主就已经搁戏楼里跳了八次楼、给自己喂了七次砒.霜、投井了六次、悬梁了五次、没一次不在人眼前折腾,一出接一出的演,愣是没个消停。
胭脂在院里站了半天,见外头越闹越大,才出了后院缓步到了堂中,抬眼一看曹班主正一脚挂在栏杆上,半身前倾一个劲儿要往楼下跳,后头的一堆挤成一团七手八脚地拉着。
曹班主一看见胭脂嚎得越发卖力,胭脂的耳朵差点没废在他的爆破音里,后头那一堆差不离都聋了,皆如躯壳一般,半点没个反应,显然被曹班主折腾惯了。
胭脂看了半柱香,曹班主带着一群人在上头挪来挪去就是没跳下来,胭脂默了默,不由瘫着脸道:“别演了,我心里有数了,都听你老的吩咐罢。”
曹班主当即收了音,一刻便恢复了常态,一脸万幸地冲下楼抓着胭脂的胳膊就往外头边走边张罗道:“快快快,马车赶到门口等着,醉生你们几个跟着一道去。”
胭脂一听不由顿住,死死定在原地不动,看着曹班主一脸惊恐,“现在就去!?”见曹班主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胭脂强行镇定下来,一本正经缓和道:“这未免太突然了,苏公子一定不会喜欢我们这般冒冒失失地上门,还是再等一等。”
曹班主闻言急赤白脸直骂道:“等个屁,你还想等到咱们戏班子彻底倒了,这一班子的人都去街边蹲着讨饭不成!?”
胭脂站在原地死乞白赖不敢动,一想到苏幕就微微有些腿软。
曹班主一拉没拉动,刚头跳楼又耗了不少劲,一时有些乏力,不由瞪向后头站着的一堆,猛地甩出一筐子话骂道:“你们眼窗脱了不成,还不赶紧过来帮忙!要得你们有何用,一个个矗那儿跟摆设似的,半点没得眼力见儿,白养你们这么多年,我倒不如养几条狗,好歹也知道冲我摇摇尾巴,你们这些个窝囊废,劳什子用也顶不上,饭倒是会吃,贵人的脚却没一个勾得住……!”
后头一群被骂得一阵晕乎,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按着胭脂往外走。
胭脂一急,忙对着曹班主一脸严肃地郑重道:“班主,让我先想想法子怎么把人哄住……这样去是绝对不行,他本来就很难对付了,如今还习了武,我这么赤手空拳地去摆明就是送死,不如让我先回去研究清楚他的路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