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8-03-03 15:02:34

  朝廷从上到下,谁不要脸?既然要脸,薛庭儴就得是好官,是忠臣。
  “徐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啊,其实朕哪好责备于他。”嘉成帝满脸惆怅,似乎很感叹道:“此子虽年轻气盛,却是个心怀大义之人,知道爱护百姓的官员,即使他做了错事,也是个好官。更何况他所言未尝没有道理,堵不如疏,把老百姓逼得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朕的江山还怎么安稳。”
  “陛下,圣明!”
  徐首辅颤颤巍巍地就要往地上跪,却被嘉成帝示意一旁的郑安成给扶住了。
  “能干实事,又愿意给朝廷做事的人,总比那些尸位素餐,坐着朕给的位置,贪着朕的银子的官强。”
  提起这些,嘉成帝面上带了些薄怒,道:“郑安成,让锦衣卫的人速去速回,以最快速度将那诸炳桐带回京。朕倒要好好看看,那浙江的水到底有多深,为何一个初来乍到的小知县都懂得为朝廷排忧解难,那些做了这么多年官的人,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不成?!”
  “是,陛下,奴婢这便让人去吩咐。”
  这话也成功打消了,下面有人想提出些反对意见的冲动。大势所趋,不被牵连都是好的,别的暂时也不敢多提。
  嘉成帝又道:“首辅带着其他议一议,边关军饷之事要议,开海禁的细节也要议。至于其他的,还是等诸炳桐进了京再说。”
  “是,陛下。”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
  徐首辅等人很快就从乾清宫退出来了,还是各走各的。徐首辅带着陈坚,身边跟着谭阁老,吴阁老身边跟着冯成宝和费迁两人。至于其他的诸如杨崇华等人,则都是分开了走。
  谁也没跟谁寒暄,都是步履匆忙。
  吴阁老等人回到内阁,便去了单独辟给吴阁老歇息的那间屋子。
  这内阁中,也就徐首辅和吴阁老才有可以供安歇的地方。房间也不大,就是一间,却是分着外间和里间。
  费迁跟在后面进了门,就赶忙把门给关上了,外面守着人,自是望风免得被人偷听了去。
  “阁老你可真是糊涂啊,那样的人,你怎么就把他放去了浙江。”冯成宝气急败坏道,完全忘了平时他是以吴阁老为马首是瞻。
  吴阁老也没生气,就是脸阴得吓人。
  “我说我不知,包括你们,都觉得是我是骗人的。当初我只说将他扔出去外放,可没有指定地方,事情是下面人办的。自打陛下那次抱恙,我们就仿佛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通常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我哪有什么功夫去关心个毛头小子!”
  冯成宝还是一脸不信:“我就不信,那诸炳桐没告诉你?”
  吴阁老重重吐出一口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还真没有说,还是贺维那边报了上来,我才知道这事。我当即就吩咐他,让他把这小子处理了,没想到竟闹了这么一出。”
  冯成宝一脸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往他身边的圈椅上一坐,道:“那你说说吧,现在怎么办?”
  吴阁老不说话,费迁走上来道:“照如今的情形来看,明显暂时是阻不了陛下开海禁。浙江那边我们都不干净,若是阻挠,就怕横生枝节。”
  冯成宝看了他一眼:“不干净的又不只我们,他们那些人又有谁是干净的?”
  “可他们至少没堵在炮口上。”吴阁老道。
  “那你们就说怎么办吧?这事是管还是不管,就让朝廷开了?开了以后,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吴阁老被他的说辞气得不轻,骂道:“你就知道吃知道喝,你捞的那些银子还不够你吃喝几辈子?你迟早有一天死在这吃喝上!”
  冯成宝满脸晦气,却是没有顶嘴。
  费迁沉吟一下,道:“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先自保,再图其他。阁老,这事您得抓紧着办了,至少在诸炳桐入京之前,要给他递了话,不该说的不要说。”
  “等出宫了,我便让人去办。”吴阁老揉着眉心,疲惫道。
  “还有,就是之前说的,圣上这次开海禁,明显是势不可挡。可开哪处,怎么开,还有待商榷。”
  “你的意思是——”
  吴阁老望了过来。
  “这开海禁损失了可不止是我们,别看他们都镇定着,指定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此事光我们还不成,得拉着他们一同,能拖延一时是一时,能只开一处,就先开一处吧。”
  闻言,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就在京里一片混乱之际,浙江那边却是与以往没什么区别。
  唯独诸炳桐,因为李千户一直没出现,心中莫名的有些忧虑。
  他倒也命人去看过了,李千户一直没回来,甚至他这次带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
  实在蹊跷得很!
  又等了两日,他实在耐不住了,派人去了定海县。
  可惜这次还没等他的人回来报信,从京里来带他上京的人就来了。
  是锦衣卫。
  当看到锦衣卫时,诸炳桐心中就是一惊,可无论他怎么询问,对方都不愿透露半点口风。还是行经一处驿站,有个人给他递了话,让他咬死了是和窦准私怨,才会栽赃陷害,其他一概不知。
  就只有这么几句话,看守他的人就来了。
  那人匆忙离开,再没出现,诸炳桐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至于另一头,别看薛庭儴把书信写得字字血泪,实则那就是给你上面人看的,他根本没当成回事。
  甚至是定海县,以前怎样,如何还是怎样,生意一点都没少做。
  窦准那边给薛庭儴来了信,说是诸炳桐被京里的人带走了,薛庭儴悬了已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估摸着以朝廷办事的速度,至少得一两个月事情才会有结论,便想着去把儿子接回来,顺道也把招儿接回来,谁曾想他这边还没动身,京里就来圣旨了。
  是顺喜带来的圣旨。
  两年多不见,不光顺喜比以往变了不少,薛庭儴也更见成熟。顺喜连圣旨都没宣,就和薛庭儴寒暄了一番旧事。
  薛庭儴见他面上带着笑,言语之间没少推崇,就知晓圣旨里肯定是大好事。果然,叙完旧情,顺喜正经起来,一派装腔作势将圣旨宣读了一遍。
  圣旨里的内容自然是薛庭儴想了很久的事,朝廷打算重建市舶司了,暂时只建一处,地点就设在宁波,并任命薛庭儴为提举,负责重建市舶司等事宜。
  也就说薛庭儴升官了,虽然这官不大,市舶司提举也就是从五品的官衔,却是质的飞跃。
  整个大昌就开了这么一出市舶司,可以想象这官有多么吃香。
  等薛庭儴接了圣旨,顺喜又是一派笑眯眯,一面随他往里走,一面道:“这次陛下可是力排众议,薛提举可要对得起陛下这份苦心。”
  “自然,下官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等两人进了堂中,其他人都退下后,薛庭儴才问道:“怎么就开了这一处?”
  顺喜当即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那些人阻着。”
  他将嘉成帝说要重建市舶司后,下面那些官员们闹得幺蛾子都说了一遍。反正是复杂之际,你来我往打了多少太极,还是嘉成帝怕横生枝节,当机立断定下先开一处看看情况,其他的日后再说。
  “所以薛大人,咱家之前说陛下的苦心,可真不是蒙你的。包括你这提举的位置,也是陛下力排众议定下的,说你有经验,又熟悉地方,若是你还干不成,其他人更干不成了。如今这地方众目睽睽,多少人盯着,你这官虽升了,但以后担子就更重了。”
  “下官一定不负陛下所望,定然竭尽所能。”
  “不过你也别怕,咱家这趟来就不回去了,陛下说搁个宫里的人在这儿,旁人忌惮着,你也方便做事。以后还请薛大人多多照顾,咱家头次出宫办差,可不能办砸喽。”
  薛庭儴一愣之下,笑道:“恭喜公公了,你这可是司礼监重建以来的头一份。”
  顺喜笑眯眯地摆摆手:“还不是干爹愿意赏我脸面,才向陛下推举了我来。说起这,还是托了薛大人的洪福,也是因为咱俩早就熟识,才比旁人多了一分机会。”
  “不敢当,是喜公公日里办事稳妥,陛下和郑公公才会委以重任。”
  两人一番交谈,也是相谈甚欢,之后便去吃酒用饭,自是不必细述。
  
  这趟不光是顺喜来了,一并的还有锦衣卫的人。
  随着司礼监崭露头角,锦衣卫虽还是默默无闻,到底比以往出现在人面前的次数多了许多。
  他们这次来是为了定海县衙银库里的银子,一共来了一百多人,嘉成帝似乎并不打算假他人之手。
  将银库里的银子一一清点完毕,锦衣卫的人就押着银子走了。送走了他们,薛庭儴便马不停蹄的开始筹建市舶司等事宜。
  首先的就是选地方。
  定海县虽好,到底如今是整个宁波任薛庭儴选,他就免不了动了其他地方的心思。可拿着舆图左看右看,整个宁波似乎也就定海县的位置最佳,甚至是郭巨那边,都逊了一筹。
  值得一提的是,那事发生后,郭巨卫从上到下所有将领俱被换了一遍,至于这些人是如何处理的,薛庭儴并不关心此事。
  看了两日,包括和顺喜也商量过了,薛庭儴还是决定把市舶司定在定海。不过他打算大动作一番,将定海县扩大,一直扩到郭巨。
  以双屿岛作为中转站,舟山岛作为主岛,至于扩大后的定海县则作为基地,攻守兼具。
  这注定是一项大工程,薛庭儴甚至对着舆图画了好几份草图,因此延伸了许多想法,他打算在双屿和舟山建立商镇,符合条件的商人都可来此经商开铺子。
  这项灵感来自于薛庭儴的那个梦,在他那个梦里,他知道琉璃群岛上有个叫做摩罗岛的地方,那里货物繁多,应有尽有,各国商人齐聚,是整个东洋一带最大的黑市之一。
  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摩罗岛这个地方,毕竟等他知道此地时,他已是花甲之年。
 
 
第190章 
  且不提这些,什么事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在位置决定好后,首先要做的就是组建市舶司衙门。
  不光有日常办理公务的地方,还得有收缴商税之处,幸亏薛庭儴之前便是按照市舶司的思路在经营定海县,原样照搬即可。
  而巡抚衙门那里,窦准不出所料的坐上了巡抚的位置,上面已发下圣旨,配合宁波市舶司的组建,一切便宜行事。
  也就是说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能满足尽量会满足。
  薛庭儴第一个提的要求,就是把耿千户调往郭巨卫任指挥使,定海后所则是交给了陈百户。
  这是为以后打算,虽是他设想的商镇还没建起,但未雨绸缪总是要做的。
  还有就是他若是卸任了定海县知县,这知县还得有个人选,薛庭儴素来举贤不避亲,便推荐了樊县丞。
  他本是属意从毛八斗和李大田两人选一个的,可李大田在福建,毛八斗在松江。棋既然走到这一步,两人都各有用处。
  还有便是谢三了,市舶司按制是设置两名提举,一个是薛庭儴,另一个则是顺喜。
  顺喜是宫里的人,也就挂个名不管事,另有副提举一名,乃是从六品官衔,薛庭儴则推荐了谢三。
  谢三在浙江经营多年,方方面面都熟悉。如今这宁波市舶司既然是自己的地盘,薛庭儴自然不可能还从外面弄人进来,现在正是起步阶段,是紧要关头,他可不想前面累着,后面还得担心被人捅刀子。
  宁愿属下笨一些都可以,关键是不能不忠心。包括包侯两位师爷,如今都被薛庭儴弄了官身,在下面充着提控、照磨等职务。虽还不是正经官身,到底也是从民转化为了吏。
  这些窦准都给办了,当然薛庭儴也没少卖人情,特意空了几个位置,给了窦准让他来安排。这也是隐晦暗示两人站在同一条船上,其实这都是过了明路,包括嘉成帝那边,为何会让窦准做了巡抚的位置?不外乎是撇除一切外在干扰,替市舶司保驾护航。
  匆匆一个月过去了,宁波定海市舶司的牌子终于挂了起来。
  办事衙门暂时还放在定海县衙,正经的市舶司衙门如今还在修建之中。
  之所以会如此仓促,也是既然上面下了圣旨,事就要开始办起来。眼见入了秋,冬天就快来了,怎么也要趁着天冷之前,好好的干上一番,对朝廷也能有个交代。
  关于宁波开市舶司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看着这处的商人多着呢,只是如今刚开始,都在观望之中。
  薛庭儴心中有数,却并未理会这些,只是放出消息,今年从市舶司下交易的货物,减免两成税。
  这税是结合了宋元明三朝市舶司的惯例而来,又分细色和粗色两种,细色指的是珍贵品,例如丝绸、瓷器、珍珠等属细色,品类包含繁多,大概有几十余种。其他则为粗色,也就是一般货物。
  细色十抽一,粗色则是十五抽一。
  比起之前定海县收取的货物保管费贵多了,但架不住一个,名正言顺。
  毕竟谁都不愿去干走私这种行当,都是有家有业,走私若是被抓最轻的是抄没家产,严重一点的砍头也不是小事,谁愿意去冒这种风险。如今虽是收取的关税多了,但到底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所以之前在定海做生意的那些商人,虽是有诸多抱怨,到底还是愿意走老路。至于外面的商人,见涌向定海的人越来越,也知道机不可失,甭管以前干没干过这个,都带着货物来了。
  定海这座临着海的小小县城,在短暂的时间便繁华了起来。
  每天都有无数人远道而来,每天城里都有旧的房子被拆,新的房子建起,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象。
  而更为忙碌的是双屿和舟山两岛,薛庭儴从窦准那里借了两县的劳役,又亲手画了图样,让他们照着图样修建。岛上一天一个样,想必离薛庭儴设想的蓝图已经不远了。
  就在薛庭儴忙得连轴转的同时,招儿也不比他清闲。
  在帮着定海的生意跑货源的同时,她将王记花坊也搬来了南直隶,如今虽不如那些在当地经营多年的老商行,但也占了一足之地。
  而如今薛庭儴成了宁波市舶司的提举,又打算建设商镇,便宜不出外人。这不,招儿也正忙着组建自己的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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