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邱梓韫
时间:2018-03-04 18:39:50

冯青撰着拳头道:“小时,你知道妈妈生的那个男孩子没了抱养你是因为,因为当时爷爷忽然病了,说是家里需要个男孩儿,情况紧急下才抱的你,但是后来爷爷又好了,你也知道。”
 
 
冯时当然清楚,只记得爷爷对自己分外好,什么都宠着自己惯着自己,一直到十五六岁才辞世,像是父亲的角色,现在想来,也许他也知情,所有人都知道,大家欲盖弥彰罢了。
 
冯青说着说着忽然哭出来,“可事情不是这样的,霍睿凡说妈妈用你来掩盖她的罪行,他说爸爸的车祸是妈妈策划的,所以……我是完全不敢相信的,但是当我看到钟叔的笔迹,上面一字一句的介绍了当初发生的一切。他威胁我,我想报警,但又怕他说的是真的,我不想伤害妈妈,可我现在跟他呆的一分一秒都觉得煎熬,你说这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疯掉。”
 
 
冯时被这惊人的信息震的半天没反省过来,阿尔也吓到了,不小心碰倒了脚边的花儿,静谧的房间发出突兀的声响,三个人跟着都惊了一跳。
 
冯时抬头瞧见阿尔,问说:“吵到你了?”
 
冯青慌忙低头掩盖自己的惊慌。
 
阿尔装作没听见似的,摆手道:“我只是渴了找点儿水喝。”
 
冯青咳了声清清嗓子,她同冯时小声道:“我上去了。”
 
冯时点点头,起身同阿尔道:“快去睡觉吧,明天还得比赛。”
 
阿尔扫了眼旁边的冯青 ,她偷听了别人的对话 分外尴尬,也不知如何缓解,只能微微颔首,又同冯时道:“我想跟你睡。”
 
她说着从楼上咚咚咚的跑下来,冯时揉了揉她散乱的头发道:“不害臊。”
 
阿尔掐着手指咬了咬唇,冯时也没再说什么,揽着她睡觉。
 
沙发很窄,两个人明显有些挤,她不得不被冯时紧紧的抱着,阿尔窝在他怀里听着男人强壮有力的心跳声,他的鼻息喷薄在自己头顶上,燥热里带着不安。阿尔想,他很累吧,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从前的生活有多轻松,现在就多累,一切背道而驰。
 
真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来找到了他身上。
 
阿尔的耳边还是冯青的话,仿佛黏在耳朵边似的,怎么都散不去,这该是多大的打击。她的手轻轻扶在冯时的胸前,似乎想给他一些安慰,男人却觉得痒,捉住她的手暗沉沉的回了句:“别闹。”
 
阿尔道:“我没那个意思。”
 
 
“睡觉吧。”
 
“冯时,刚刚的话我听到了。”
 
“嗯。”
 
“你要是觉得累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休息,等我拿下第一名,成了名模,能赚很多很多钱。”
 
他不由笑道:“胡说什么。”
 
“我就想说我依赖你,也可你给你依赖。”
 
“嗯。”
 
“我会好好比赛的。”她说着抬起唇吻了吻那布满青色胡茬的下巴。
 
冯时的大手摸在她脸上,拇指不断摸索着柔嫩的肌肤,用脸蹭了蹭她的面颊。阿尔抬头看着他的面颊,倍感无力,如果现在自己能帮他多好,如果现在有证据能把霍睿凡伏法多好,可是……这只能是她自己想想。
 
这场比赛后,阿尔接到了赵国平的电话,对方夸赞她表现,说是在电视上看到她的,希望她继续努力,阿尔连连道谢,又询问案子进行的如何了。
 
阿尔再次问道:“赵队长,你真的确定钟管家的事情是霍睿凡干的吗?”
“自觉,没有证据我不能随便给人判罪。”
“什么样的证据能证明啊。”
“比如凶手身上有死者的血迹,或者说现场有凶手的DNA指纹一类的。”
阿尔道:“我也是昨天晚上想起来的,冯青姐曾经给我一包霍睿凡的衣服。”
那边惊喜道:“什么时候?”
“就是案发不久的时候,我本来计划打包回家给弟弟,后来没回去就没拿。”
“霍睿凡不穿的?扔掉的吗?”
阿尔点头应道:“冯青姐说是霍睿凡不要的,不过那些衣服放在了冯时的房子里,这么久了,我不知道还在不在。”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我当初没注意到。”
那边紧张道:“好了,我会马上联系冯时的,再联系。”
“拜。”
 
…… 
霍睿凡被警察传唤的时候,正与人在酒桌上吹嘘自己在冯家如何如何能干,地位又如何高。他浑身酒气,见到警察时,还迷迷瞪瞪的问道:“你们抓我干嘛,有证据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银色的手铐已经紧紧扣在他手腕上,霍睿凡大梦初醒。
到了警局,还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他与警察对峙了整整一个上午,无论大家警察说什么,他都不张口。赵国平只好打他儿子的感情牌,并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认罪吧,至少像一个父亲一样敢作敢当。”
 
他垂着脑袋,仿佛蒙灰的金佛,昔日风光荡然无存。
“我以为自己做的很完美。”
“是的,天衣无缝,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凶手近在眼前却跟我们玩儿障眼法,你就是一头狡猾的狐狸。”
霍睿凡呵呵的干笑两声:“那是因为你没遇到更狡猾的,在她面前我们都是小喽啰。”
赵国平啪啪的拍着桌面:“问你正经的,不要扯话题,为什么要杀钟思忠。”
他眉毛一挑,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个小卡片放在桌上。那是一张信封,赵国平知道这个东西,他曾经带着女儿去一家书店寄过,慢递,写给未来的自己,最近十分风靡。
 
他走过去拿起信封,署名是寄给钟思忠。然而等他看完上面的内容,心就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原来钟思忠早就预感了自己的死亡。
 
霍睿凡笑道:“他当初应该没想到自己写的东西会寄回来,寄了十几年的东西,慢递,知道吗?”
“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不是我收到的,我很意外发现了冯时还有个孪生兄弟的秘密,想要找到足够的证据就去他房间搜了一下,在一本书里发现的,他死的罪有应得。”
赵国平正色:“那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我知道他有每年去豫园烧纸的习惯,所以那天就去了,目的是想要吓吓他,这么多年了不一定能翻案的,我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帮我从潘玉珠那里拿资料。”他说着不屑的嗤了一声:“没想到是个倔老头,宁死不屈,他抢我手里的信封,然后我不小心把他推倒了,磕在地上的转头上,我本来想放过他的,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醒来,拿起了手机,我一气之下就拿着伞去戳他,本来想警告一下,没想到把人戳死了。”
他描述的云淡风轻,仿佛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蚂蚁。
 
“那你为什么把他抛尸到公园。”
“好歹相识一场,想让人早点发现。”他说着笑了起来,“我本来把冯时的东西放在他身上的,没想到你们没搜到,真笨!”
赵国平道:“他在公园躺了三天,身上一些有用的东西都被翻掉了,是你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边记着笔录,一边继续问道:“那你又是如何伪造不在现场证据的,我们问过你太太,她再次确认自己没说谎。”
“你们记那么细干嘛,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
之后霍睿凡极不配合,不管说什么都不再张口,警方阿尔说的那堆衣物里验出了钟思忠的血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冯时知道真相时,除了痛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冯家对霍睿凡不薄,是他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后,最后还不是害的他自己。
只是当冯时看到那个信封时,一切谜题终于揭开了,冯时却没想象中那么轻松,“赵队长,我妈最后会怎么样?”
“案子会彻查,如果有证据会进行抓捕。”
他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双手抱住脑袋,沉默良久,赵国平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别那么沮丧,至少你还活着。”
“谢谢。”
……
得知霍睿凡被抓,林佳萝记得跳脚,她赶紧联系律师想要为霍睿凡翻案,可惜她去监狱里探望他的时候,霍睿凡拒绝见她,这让林佳萝惊慌不已,探监失败的她才出来就看到了远处走来的冯青。
林佳萝气急,上前道:“你现在怎么还有脸来看他,你们一家人害死了他!”
冯青道:“那是他罪有应得!”
“呵!”她冷笑一声,忽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恶狠狠道:“冯青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霍睿凡一根汗毛,到时候我非得杀了你不行。”她像个疯狗一样咬完了就离开。
冯青摸了下脸颊,并没想象中那么辛辣刺痛。
霍睿凡虽然拒绝见林佳萝,却见了冯青,穿了监狱服的他形容憔悴,第一句便问了:“嘟嘟怎么样了?”
“他很好,吃的好,睡的好。”
霍睿凡脸上露出了父亲的慈祥,言辞欣慰,“那就好。”
“我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钟叔,他年纪一大把,为人又好”
“不知道,太激动,太自负,当时的情绪太多,我自己也说不清。”
冯青看着他木然的神情,心底起不来一丁点涟漪,她踌躇了一会儿便道:“其实我今天来有话跟你说,到现在也不想瞒着你。其实……嘟嘟不是你的孩子,我做过鉴定了。”
“是嘛。”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冯青躲过她的目光点点头,霍睿凡嗤笑了声:“我一直对不起你。”
……
阿尔比赛完便匆匆赶来,这样的结果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给钟思忠扫墓的时候,阿尔顺便看了徐晋安,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柔,仿佛一缕和煦的风。
阿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徐晋安用一条命换了一个答案。她在墓碑前站立良久,冯时拍拍她的肩膀道:“别看了,走吧。”
俩人往后走的时候,阿尔问道:“你恨我吗?”
“为什么总是问这个问题。”
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如果我不出现,秘密永远是秘密。”
“你不过是无意卷入这场斗争,不是你种下的因不能怨你,只是可惜了徐晋安。”
阿尔无奈,又问道:“霍睿凡的判决书什么时候下来。”
冯时道:“不清楚。”
“发生了这样的事,好歹夫妻一场,不知道冯青姐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冯时答应。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冯青家,她正在给孩子换尿布,神态自若,阿尔看到她这样也就放心了不少。俩人小坐了一会儿,就有人敲门,来人是苏警官,他有些事情需要再问冯青。
 
关于霍睿凡的不在场证明,虽然这一块他只字不提,但还是让人觉得蹊跷,他是如何在同一时间段出现在两个地方的呢?而冯青回忆当时确实是五点多种霍睿凡在家里的。
苏警官道:“你当初说9月18号那天自己睡明明睡了三个小时却觉得睡了很久很久。”
冯青点点头,“是这样的。”
“我醒来时霍睿凡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我但是还问了他为什么半夜洗澡。他当时说现在才五点,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后来林佳萝来了我家,大家还一起吃了饭。”
“这么说是霍睿凡说的时间,你没看?”
“客厅的表确实是五点多。”
“手机上的时间呢?”
冯青道:“那段时间我怕辐射很少看手机。”
“你那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唔……就是觉得18号那天很长,第二天有很短,我一眨眼就天亮了。”
苏警官记录完之后匆匆告辞,回警局后又立马去找另一位证明人对口供,只是没想到林佳萝闪烁其词,苏警官感到了其中蹊跷,便加紧询问。终于在最后得知,原来霍睿凡跟林佳萝的情人关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有时候他半夜出去又担心冯青醒来,就会在她睡前的牛奶里放少量的安眠药,而9月18号那天也是,他接到林佳萝的电话,习惯性的给冯青倒了杯放了药的水 ,等霍睿凡作案回来,又把时间调到五点左右,因为那天下雨,很难根据天色辨别时间,霍睿凡就是这样掩人耳目,顺便给自己开脱,只是没想到警察查的这么细致,到头来还是把林佳萝的给供了出来。
 
开庭当天阿尔去了,面前的霍睿凡与林佳萝同自己当初见到的天壤地别,他们神情冷漠,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仿佛丢了灵魂傀儡。
 
没等到宣判结果阿尔就出来了,判成什么样又如何,这能救回钟管家的命吗?真相大白了又如何,这能让徐晋安活过来吗?都不能。这一切不过是给活人一个解释罢了。阿尔站在台阶上吹了会儿风,莫名觉得羊城的空气格外清新。
冯时出来的时候阿尔正托着下巴凝视远方,他看着她的发顶问:“怎么不等审判结果就出来了?”
“我相信法官大人会给死者一个解释。”
“阿尔。”
“嗯?”
“徐晋安想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她夸张的点头,“对。”
“如果父母没想象的那么好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