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年席,大家说说笑笑,温馨和睦,因为说好要在大伯家住两天,何雨柱这次就逃不过喝酒了,三个哥哥轮番给他敬酒,就连爷爷和大伯也穿插着走两杯。
何雨柱也知道这是变相的收拾他,自然来者不拒,还适当反击,最后待他喝趴下的时候,没怎么喝过酒的孔庆洋三个也喝得稀里糊涂,孔爷爷端着小酒盅对大伯道:“这三个娃还欠炼。”
大伯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前些年饭都吃不饱,哪有机会喝酒,也是这两年借着老二留下的人脉,家里才吃喝不愁了。
再看村里别的人家,吃喝用度还是和往年差不多的,即使是过年也就是吃上些猪肉、鸡、鱼,还是不能管够的,哪像他家,三畜三禽,不仅有鱼,还有虾。
大伯想后摇摇头,看来年后要说道说道了,这样就有些招眼了。
何雨柱和孔庆霏在大伯家过完了初三,才在初四上午回了新家。
远远就看到有个人在院门口转悠,两人对视一眼,忙快步走了过去。
门口站着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簇新的干部服,一身文气,看到何雨柱两口子,还礼貌地往旁边让了让。
“您找谁?”何雨柱一看就知道老人是奔这院来的。
孔庆霏看老者的样子,恍悟道:“您是温教授吧?”
“是,是我。”温教授看了看孔庆霏道:“你就是,孔庆海的妹妹吧,开学念法学系的孔庆霏吧。”
何雨柱一听原来是原房主,立刻让道:“原来是您啊,新年好,新年好,快进屋,快进屋。”
将温教授让进外屋坐下,两人把孩子放在外屋的床上,孔庆霏快速松开包被,露出穿着棉衣熟睡着的两个胖儿子。
何雨柱忙把里屋的炕点上,又来点外屋的炉子,把水壶接上小半壶水烧上,孔庆霏找了茶壶水杯和茶叶,拿出干果点心盒子,又抓了几个桔子放在果盘里,一起端到桌上,快速剥了一个桔子,放在温教授跟前:“您先吃点水果。”
因为水壶里的水少,炉子里火烧的大,此刻也烧开了,何雨柱拎着水壶把水倒进茶壶里,茶叶被热水冲的上下翻腾,热热的茉莉花茶香扑鼻而来,拎起茶壶倒了大半杯茶,放到温教授面前:“您快喝点茶,暖和暖和。”
“谢谢,谢谢。”温教授道谢,右手四指连着轻按桌面,以示感谢。
何雨柱给孔庆霏倒好热水,放好水壶回来,想着他们俩和这温教授不认识,但这大过年的过来,肯定是有事,便直接道:“您是找孔庆海?他得过几天才能过来,正收拾着东西呢。”
温教授面露难色,不过还是笑道:“那我就过几天再来,不急,不急这两天。”
孔庆霏想了想道:“要不您和我说说,别耽误事才好。”
温教授看了眼不远处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胖娃娃,想到儿子和儿媳的急迫,便道:“我想找孔庆海买点奶粉,没有奶粉糖也行,我前两个月刚得了一个孙女,体质太弱,只喝米汤……恐怕要熬不过去了。”
儿媳妇这几年身子垮的厉害,这也就是他被平反了,儿子儿媳也上交了材料,现在已经不算是下放人员了,不然就算他买了东西邮寄过去,他们也是收不到的。
何雨柱一听就看向孔庆霏,孔庆霏点头笑道:“您若是要这些,就不用等我二哥了,多了我是没有,两三斤我还是有的。”说完就起身进了里屋。
孔庆霏从农场里拿出来两罐奶粉和两罐麦乳精,奶粉是农场产的,麦乳精是孔庆江从上海带回来的。想了一下,又拿出来二斤白糖和三斤红糖,还有一斤红枣,五斤小米,还有一捆乳白色棉布和一小捆白纱布。
“您看看这些够不够?”孔庆霏拿了两回,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温教授一看这些东西正是他想要买的,本以为还要跑一趟市场或黑/市,现在都有了,立时掩不住喜意,但还是问道:“这……你,孔同志,这都给我?”
“嗯,都给您,老何,找个布兜子。”
温教授一听他都能拿走,立时就解开衣服中间的两颗扣子,手伸进去掏里兜的钱和票。
孔庆霏也不是故意去看,只是温教授动作,她就顺着看过去而已,正好看到了一些里面的衣服。
温教授里面的衣服很是破旧,缝补的针脚一看就是极生手的手艺,十有八九就是温教授自己缝补的。
将手里钱票券放在桌子上,温教授道:“孔同志,你看,这些行吗?”
孔庆霏从这一叠里拿出三十元,剩下的一卷就和桌子上的东西一起放进布兜子里:“除了这两罐麦乳精,这些都是半年前备下的,这奶粉我家的两个就是不吃,日子都这样久了,再不吃恐怕就要坏了。”把小米红糖白糖装进布袋里:“这些是我月子的时候剩下的,是专门养身子的,我现在小米红糖喝怕了,您要是不要,翻过半年,它们还得在这,还是让它们物尽其用吧。”
“这不行,不行,都是好东西……”温教授说着就要打开布兜子,把里面的钱票拿出来。这年头,什么是不要的?多的?什么都是紧缺的。
孔庆霏往躲了一下道:“您要是不要,就是跟我们客气,那就没法处了,这点东西怎么收不得?我二哥要是在这,这些东西都得是给您送上门去的,哪还会收钱……您不会是嫌我收多了吧,那这三十也还给您吧。”
“不不,是我占便宜了,你收着,收着,我先告辞了,去把东西邮了,别送,别送了。”温教授也不敢留了,就怕孔庆霏把钱还给他,也是急着邮寄,就赶紧告辞离开了。
何雨柱把人送出门,对孔庆霏说到:“不是说是教授比老师还能说吗?这个温教授倒是话不多。”
孔庆霏想了想孔庆海对温教授的描述,解释道:“这温教授是研究经济学的,你下次和他说经济,他话就多了,说不定还滔滔不绝呢。”
“经济学?”何雨柱念叨了两遍道:“是资本家学的吧。”
孔庆霏叹道:“社会主义也得讲经济……”
☆、第 59 章
时隔半个月,大年三十这天早上,何雨柱拎着大包小裹的东西跑回四合院。
一大妈嗔怪道:“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何雨柱搬走的时候,把后院地窖的钥匙给了一大爷一把。
冬菜和粮食,何雨柱也帮他们搬出来不少,放在好取用的柜子里。
不用他们下地窖看,只看何雨柱搬家时带走的菜、粮,就知道秋末那会儿备下的粮食和蔬菜,他大部分都留给了他们。
“一大妈,我这今年要去大美大伯家过个年,我一会儿就把年夜饭整出来,您二老晚上热热就能吃,不用做了。”又指着车后座上方方正正的大布兜子道:“这里面是大美包的饺子,一纸盒一个馅,什么馅都写盒子上了,您老两口一次煮一盒,正好够吃。”想了下道:“等我们过完年回来,也就初五吧,破五我们全家回来和您们吃饭。”
“好好!”一大妈见何雨柱搬完东西,立刻拉住他的手,眼睛微红地让人坐下说话。
何雨柱看天色还早,索性坐下来和二老聊起来,大多说着新房和孩子们的事。
一大爷坐在旁边听着,只在何雨柱问到他时,他才说上两句,人变得沉默了很多。
说完话,何雨柱就将他从家里带来的菜、肉等一应材料切好备好。
不大功夫,他就给一大爷家做出来八道菜,一个汤,取长长久久的好寓意。
这几个菜不仅合二老的口味,还都是软烂不怕放的,晚上再热热再吃,味道只会更醇厚。
何雨柱一直陪二老吃了顿简单的中午饭,才带着二老给两个孩子的压岁钱急忙忙地走了。
晚上,一大爷和一大妈吃着年夜饭,听着外面时不时孩子们放的炮声,一大妈吃着吃着就落了泪。
“这多少年了?就咱们两个吃年夜饭。一开始咱们和聋老太太一起过年,后来有了柱子和雨水,再后来……”再后来,还有贾家。
一大爷放下小酒盅,安抚道:“行了,下午柱子不是说了吗?明年还和咱们一起过。”他也明白,经过年底的事,何雨柱这个年必是要上娘家门赔小心,受调理,表态度的,不然要是让娘家人心里过不去,那是要生隔阂的。
“还不都怨你!”一大妈抹了眼泪,就瞪一大爷:“我早就不让你管贾家的事,你偏充能耐人,还把柱子也给带进沟里去了!大美要是真因为这,跟柱子离婚了,到时候妻离子散,你就是罪魁祸首!”
“是是,是我的不是,大过年的,咱们不说这个,你快别急。”一大爷的手按在一大妈的腕脉上:“你看你心跳又快了,行了,我以后再不管闲事了,真的,不管了。”不说他想不想管,就这一桩桩的事后贾家的态度,就让他寒了心。
“哼!”一大妈重新拿起筷子,看向一大爷:“你那酒什么时候喝不行,又坏不了,吃菜,这可是柱子特意过来做的年夜饭,你多吃些,还有这个牛肉……”夹了一块肉中还带着晶莹剔透的牛肉,放到一大爷碗里:“你吃口这牛肉,柱子说,这可是牛眼肉里最嫩的那块,一头牛也就这么大块儿,知道你爱吃牛肉,又怕你咬不动,大美让柱子都给你拿来了。”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不仅口感软嫩如膏,还醇香入味,她吃了一辈子的肉,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
见一大爷连蒜酱都不沾,一口气吃了好几块,一大妈突然有些生气:“你吃这么急干什么?你品出味了吗?好东西都让你糟蹋了!不许吃了!你不是爱吃花生米吗?”说完,一大妈就把花生米放到一大爷面前:“这牛肉是大美孝敬我的,我得都吃了。”念叨着:“我和你说啊,就是亲儿媳妇儿,也没有这么孝顺的,别说怕你咬不动,给你拿好的,巴不得你吃不下去才好呢。”
一大爷看着一大妈一个人霸着牛肉吃,还不停地数落他,一会儿的功夫,连几十年前的事都数了出来。
一大爷一阵无语,老伴自从医院回来,就再没了以往的贤惠,整天乌眼鸡似的盯着他。
他也抱怨过她脾气不好了,总是说他。
一大妈登时就捂着心口委屈道:“我贤惠了一辈子,隐忍了一辈子,我说不得哪天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你还不让我说话吗?”
听此答案,一大爷只能摸摸鼻子不敢再吱声了。
他们老两口一生无子,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特别是老伴儿。
一大爷想,老伴儿心脏之所以不好,一是年轻的时候苦的累的,再一个可能就是委屈隐忍的。
想着老伴儿现在脾气是不好了,但精气神倒是足了些,也认可了她的话。
憋了一辈子,总不能把委屈带进土里去,只要人好好的,脾气不好就不好吧。
贾家,除了锅里正煮着的五十个白菜肉馅饺子,家里没有一点过年该有的气氛,桌子上摆着的几个菜,也不过是刚炒好的白菜,萝卜,土豆。
秦淮茹在外屋煮着饺子,秦淮茹婆婆则领着小当和槐花在屋里糊纸盒,棒梗坐在桌子边剥着蒜。
秦淮茹被停职的这一个多月,一家五口没有收入,积蓄还赔出去不少,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无法,一直在家待着的秦淮茹婆婆,也不得不接下秦淮茹好不容易找来的帮人看孩子收拾屋子的工作。
更是为了省车费,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走,晚上七点才能到家,每天都累得不行。
秦淮茹也因为厨艺不错,找到了一份食堂勤杂工的临时工工作。
她的厨艺得益于何雨柱做饭从不避着她,跟着看了十年,秦淮茹不敢自称厨子,却也学了些做饭上的手段,做出来的饭菜比家常菜的水准高多了。
这食堂的活多,挣的却少,唯一的好处是,每天她总能带回家一些收拾菜时剥下来的菜叶,或者是食堂剩下的饭菜底子。
秦淮茹和秦淮茹婆婆都找到了工作,但收入还是和以前秦淮茹在钢厂的工资稍差。
这些钱维持五口人的一个月开销还行,攒钱是不可能的,于是秦淮茹又托了不少人,磨来了这糊纸盒的活。但因为分给她的数量不多,一个月也才能挣15元。
别看活是有限的,那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完的,得全家都上手才行。
刚拿回来活的时候,小当性子急,不是个能静下心来粘粘叠叠、仔细干手工活的人,刚叠了几个,就被纸壳刮伤了好几次手:“诶呀,这活儿我干不了,我没这耐心。”把纸盒一扔,就要去看书。
秦淮茹婆婆几十年不曾出去工作,加之脾气本来就不好,在雇主那受的气正无处发泄,听到小当的抱怨,当时就火了:“不想干这个,那你拿钱回来啊!你要是能拿钱回来,别说干活,我伺候你都行!”指着小当道:“我看你这高中别念了,赶紧出去找个工作去,临时工也行,反正咱们家是没钱给你交学费了。”
小当再是大大咧咧,她也还是个孩子,她现在高二,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她不敢奢求家里供她考大学,但起码也要让她念完高中,拿到高中毕业证啊,不然她怎么能找到好工作?
一听奶奶的话,小当吓坏了,赶紧看向秦淮茹,急道:“妈,再有一年我就毕业了,我学习好,老师说过考虑我留校的!”
秦淮茹也被现在的负收入难得不行,即使心疼女儿,也只能道:“咱们家现在没有收入,又让许大茂讹了不少钱。”看着小当手上的刮伤,又看了眼正眼巴巴看着她的槐花,还是道:“小当啊,现在家里难,你坚持坚持吧。”
秦淮茹婆婆不假辞色地道:“你要是还想念书,就把你那学费糊出来,不然我看你就别念了。”
槐花在旁边看着,心里又急又怕,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家里人对她也是最宽容的。从小,在吃喝用度上,也没短过她的,所以,她也是贾家三个孩子里最娇气的那个。
这糊纸盒的活她自然也不想干,但碍于这些日子家里的气氛压抑,她不敢去招惹没有好脸色的奶奶,所以才一直不吱声,隐忍着。
现在听了奶奶训姐姐的话,也不敢再像她哥那样磨洋工了,手上的速度加快不少。
她今年就要中考,她学习成绩没有姐姐好,在班里只是中等偏上,但还是能考上个高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