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嘴皮子动听,三天不嫌老子就够了。”陈勤森往她嘴里递勺子,邹茵抿嘴不吃,又给他推回去。两个人便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
等到陈茂德夫妇提着保温盒赶到医院,就看到儿子斜倚在床头,邹茵攥着他的腕,彼此睡得正深。便没舍得打扰,悄悄把东西一放,瞧宝宝去了。中午姑奶奶煲好鸡汤也送过来。
待了三天,第三天傍晚出院。十月天高云淡,晚霞和煦,老太爷亲自站在陈家的内宅门前接。看见两辆黑色轿车开进院子,陈勤森怀抱个小提篮走下来,便拄着拐杖迎上去。
陈勤森掀开一角被子,笑说:“老爷子,这就是您的曾孙女了。”看到里头粉糯糯的小脸蛋,老太爷就连说好。
名字都给取好了,叫陈星河,取星河灿烂之意,应是个聪颖明亮的小丫头。又送了邹茵一对明代的玉雕画扇摆件,那摆件不过一张A4纸大,但上头福寿祥云雕刻栩栩如生,玉质难得,最少也值百来万打底。陈茂德本来不敢收,说小辈何能得阿爹珍藏。但老太爷摇手:“我已老矣,这些东西早和晚都是给他们剩下的,现在、以后没区别。”
陈茂德就诶诶的不再推攮,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进屋了。
宝宝刚出生几天都在睡,睫毛卷卷的,小嘴巴樱红。瞧着像爸爸,鼻子和脸型又像妈妈,很招人疼。月子就在陈勤森东面的二层大卧室里过,邹茵睡大床,他自己在旁边支了张小床伴着。
给邹茵请了个高级月嫂,邹茵身子没长什么肉,奶水倒是十分充足。经常吸着一边,另一边的内衣也透出湿来。陈勤森盯着小恬宝,两片小嘴吃得咕吱咕吱的,他就好奇:“吃得比老子都要响,真有那么好吃?”
那会儿没人,邹茵叫他:“要不给你试试?”
陈勤森就俯下去,从前蹭她,都是情裕的纠缠与厮磨,这会儿倒是庄重。轻轻地吮了一会,蓦地又放开,邹茵的心就被他抚得软绵绵。
问他:“什么味道?”
陈勤森微蹙剑眉说:“太浓,有点腥。”
被邹茵扔了一枕头:“那你还和孩子抢。”
陈勤森接住枕头,睨着她的俏美,他就两眼直勾勾地戏笑:“现在这副样子,更讨人喜欢了。”
邹茵一抬眼,看到走廊上站着张氏和姑奶奶,顿时脸红下来。陈勤森回头发现,倒是跟没事人的厚颜地叫了声:“妈、阿姑,什么时候上来的?”
反正张氏和姑奶奶对他两个早见怪不怪了,相好了十年,小动静就没少过。答说:“你庄园那边的小弟,送了蔗糖和新摘的草莓过来,说给茵茵吃。草莓我用盐水洗过,你们来尝尝。”
陈勤森便低声应“好”,微一侧身,把邹茵尚未掩紧的另一边胸-衣也给扯上。老婆不能让人看去。
满月的那天,陈家在院子里摆了三十桌酒,很是隆重。十一月初已然入秋,陈勤森穿着夹克便装,怀里用粉色小毯子兜着恬宝,邹茵温柔俏美地随在他身旁,时不时给恬宝擦一下嘴,又或者扯扯他被抓皱的衣襟。
夫妻两个恩爱融融,邹茵身材一个月就恢复得宛如未生,走在人群里好生叫人艳羡。
张氏没请黄瑶,但请了她爸爸黄世栢,黄瑶和张致列开车送黄世栢过来,眼瞧着邹茵和女儿万千得宠的样子,她就嫉妒。撇嘴酸溜溜:“能生又怎样,生的还不是个闺女?”
张致列不吭声,怕她一受刺激又要生丫头。生下来就当甩手掌柜,大宝和二宝都是张致列跟黄瑶爸爸带大的,她就只负责生不负责养。黄瑶没人应嘴,心塞塞地走掉了,晚上睡觉果然没让张致列用套。
如今的陈勤森,谈吐往来间,虽不敛社会气,可已然颇具当家风范。平日各种场合应对自如,手段阴狠并济,又存宽仁底线,笔挺的身躯立在酒宴中,来客无不崇仰。
年底祭灶前,老太爷就在陈氏宗堂里摆案燃香,又发帖子请来几个族中的老人,老司仪念过族训后,正式让陈茂德和陈勤森交了印,自此族正的位置便传于陈勤森了。
陈勤森在案前点上三根香,对着祖宗牌位鞠躬行揖。文书先生研墨添族谱,在族正陈崇璋和陈茂德的下面,又添了第九代族正——
陈勤森,陈茂德之长房嫡子,字容与,癸亥年癸亥月丁未日生。(* 1983年11.15)
邹茵和恬宝也入了陈氏的家谱,名字跟在他后面。
妻:邹茵,戊辰年丁巳月生。(* 1988年5月)
长女:陈星河,乙未年乙酉月生。(* 2015年10月)
年后邹茵产假休满,就要上班了。那会儿宝宝已经四个多月,会咿呀的自言自语,看不到妈妈时,就偏着小脑袋寻找邹茵的声音。按照家里的意思是,邹茵不然就把工作辞了,回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一边也可以顾到老公和孩子,不要那么辛苦。
彼时陈勤森怀里逗着小恬宝,被邹茵喂得小胳膊小腿一截一截的,伸出粉嫩的小手摸爸爸:“呜呜~”
“想不想留妈妈?”陈勤森宠爱地亲一口,抬眼一瞥邹茵。
邹茵看着英俊的老公和可爱的宝贝,虽然心动,但还是有点舍不得工作。陈勤森末了便道:“她想上就再上几年吧,结婚前我都答应好的。”
就也没有反对。
没有带孩子去X市。一方面怕保姆到底不周到,姑奶奶年纪也大了,腿脚还有风湿,更没好让她再去照顾。
再加上张氏和陈茂德也舍不得孩子,最后就还是把恬宝留在家里给大人带。反正离得不远,想了随时可回来看。
邹茵和陈勤森就还跟婚前一样过着,下班后或者在外面吃,或者自己下厨做顿饭。吃完收拾好,就拥在床上看剧闲聊,即便就那么你环着我肩、我压着你腿,不说话的也能够抱一晚上。因为不需要顾忌宝宝,两个人又恢复了初时的热烈,经常浴室里冲着水,陈勤森就放肆地架住邹茵,把她抵在妆台上疼爱。
整日在庄园、工地上巡视,他的皮肤晒出麦色,脊背上龙凤纹身随着肌腱起伏。邹茵每每贪恋地箍着他的肩,只是嘤声唤他老公。
但也总是会很想恬宝。
倒便宜了陈勤森,平时从公司开车十来分钟就到家,没事都会回去看孩子。晚上两个吃完饭,他就会给邹茵看白天拍的照片和视频。有意无意地撩她。
忽而是五个月睡醒会翻身了,忽而是恬宝撅着小胖腿儿,尿屁股了。忽而又学会坐,看到爸爸去上班,不让去,人一走就瘪嘴哭。陈勤森只好让张氏把她兜上,一块儿带去公司里。
他宠起女儿来真是无度的。
这天又给邹茵看恬宝白天的视频,对着镜头抓胖胖的小手,嘴里叫“吧、吧”。快八个月了,上周回去邹茵抱她,那会儿还只会呜呜嘟嘟的,这么快就自己学会了。邹茵听了就羡慕嫉妒,暗自的更加想念。
六月的晚上闷热,穿得少,一件真丝睡裙滑上来,两条腿又直又美。生育后身材丝毫没变,两个人反而契合得更好了。陈勤森亲昵地箍住她,邹茵迎着腰,忽然就叫他的名字说:“陈张宝,我想辞职回去,陪你和宝宝了……嗯……”
陈勤森起先只作听不见,三十而立的他力度更加野烈。邹茵声儿哆得厉害,只得又攀着他的胸口重复了一遍:“老公,我想辞职回去陪你和恬宝。”
陈勤森这才把动作往外稍退,挑眉问她:“回去做什么,反正你也不疼她,也不爱老子,继续上班好了。”
知道他存心损自己,但谁让她就是想呢。邹茵的脸颊晕着粉,咬他肩头说是真的,说辞职了你不许叫我当煮饭婆。
陈勤森便悄抿嘴角,温柔地扣住她的头发道:“那老子回头就给你开家店,想开多大开多大,都凭你玩?”
邹茵应“嗯。”
“是我的乖老婆了。”陈勤森忽地吻上她额头,把她压进了床角里,声息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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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勤森便悄抿嘴角,温柔地扣住她的头发道:“那老子回头就给你开家店,想开多大开多大,都凭你玩?”
第五十三章
七月底邹茵便正式办理了辞职。一连两年多来她的辛苦钻研与设计, 为公司开辟了新的商机,老板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她夫家雄厚, 不需要她上班赚这点薪水,客气挽留了一番便答应。
正好这年6月份,W市的迪士尼乐园开门迎客, 8月陈勤森便带着恬宝和邹茵过去玩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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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集团在年前被勒令查封。魏老大去年中(2015)去柬埔寨跟人私会, 预备捣腾一批买卖, 狠赚一笔之后正式收山转型。阿大眼看自己跟着魏老大鞍前马后这么久,好处没捞着,还被骂的跟狗-屎,反正这条黑-路都是有进无退、谁狠谁上的,魏老大既然想退, 那就他自己上。阿大本来就是个粗蛮残暴的单细胞, 便悄生出了越位之心。
15年11月, 魏老大的车在回邻省老家办事的路上出了事故。方向盘和刹车突然失灵, 一下子横冲去山坡下, 那会儿魏欣怡正怀着七个月的肚子坐在副驾, 魏老大伏过去替她挡住冲击,浑身多处骨折,肺部也被车上的利器刺穿。因为是荒郊的盘山公路, 等到交警与急救车赶来的时候, 已经失血过多生命濒危了。
警-方在整理现场时, 无意中从他的车座下搜出来几柄型号敏感的手-枪, 便连带着牵动近期一笔枪-支走-私案。原本魏氏这几年的突然崛起就叫人匪夷所思,因此毫不意外的,又进一步对魏氏展开了调查。
魏老大抢救数天后回光返照,那会儿魏氏集团大楼已经被贴上封条了,不少员工清散,或者正在接受调查。医院病房门口也有警-察站岗。
两间相邻的重病房里,头部震伤的魏欣怡尚在昏迷中,幸在因为座位前方被魏老大护住,肚子里的胎儿总算保留了下来。
保镖阿锋虔诚地守在她床前,一贯内敛沉默的高壮汉子,瞅着她洁白如玉的脸庞,忍不住试探着勾住她手指:“阿怡,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莫名熟悉的触感,魏欣怡昏迷未醒,眼角不知觉淌出两行泪来。
隔壁间,魏老大沉重地吸着氧气,那会儿屋子里只有郑元城与两名亲信手下,门外还有站岗监听。
他费力地环视了一圈,然后颤着齿问:“今天的场面,是你乐于看见的吧?你又在其间参合了多少?”
郑元城身穿黑色皮衣,手插在口袋,魁伟地立在床前:“我所要的是利益,用我的方式,跟你明算账。因果相报,这只是你的孽力回馈。”
风水轮转,阿大那种莽夫,用之痛快,反目之,万劫不复,不是自找是什么。
魏老大被刺激,“呼呼”地猛吸了两口气。他想起毫不谙人情世故的妹妹,自己一死,与郑元城既利益终结,谁知道还会不会管她,若是没人照应,将来道上的仇家又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
一贯横肉狰狞的脸上便现出将死的颓唐:“阿、阿怡……你、打算怎么办?”
这样一个狠厉猜忌、无恶不作的狂-徒,竟然还会心有挂念。
郑元城答他说:“去年的化妆品、奢侈品商行,我已经事前转入她单独名下,KTV的其余股份我和陈家商量着买下了,钱和生活方面不用担心,我会给她最好的安排。她会过得很好,无忧无虑,不会再被往外推送。”
魏老大听得几许窘迫,琢磨着有点不对,复将信将疑地试探道:“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一直不爱她?”
“元城哥哥,不要皱眉,惠娟姐走了,阿怡会很听你话的。”
“元城哥,试试这个好不好吃?我亲自做的小甜点,咯咯,花了三个小时,差点儿就烤焦。”
想起魏欣怡天真纯美的笑容,在一起相伴亦有两年了。郑元城纠结地蹙起眉宇:“我当她是自己的妹子。”
他冷隽地站在那里,棱角刚毅的脸庞上无情也无波。
晓得这乃是个以利为先的狠角色,他可以讲兄弟义气,但不是对自己。魏老大原本只是试问,待听这么一答,到底还是被他算了一把。罢了,罢了,总算还是有着落,少顷便开始剧烈地打哆嗦。
数日后发丧,人去楼空。
除了被政-府没收的一部分,陈家以郑元城的名义购得了魏氏拍卖的不少地产。金湾实业集团发展迅猛,郑元城天生就是个商场滚爬的好手,陈家这边则依旧同当年一样,从集团分利,但不主事。
反正陈勤森生性随散,更趋于自在,他的微陈里庄园倒是做得甚好。那阵子得出空闲来,便正好把欠下的蜜月补上了,因为宝宝还太小,不便长途飞行,就带邹茵去迪尼斯玩了几天。
W市离H市很近,不到一小时的车程,回来途中顺道拐去看了下何惠娟。
何惠娟的店开得有模有样,虽然面积不大,但生意挺好。安安比恬宝大一岁,恬宝才刚会坐和爬,安安已经能扶着椅子慢慢地走几步路。把两个摆坐在一起,粉团团的,你摸摸她,她嘟嘟小腮子,可爱极了。
一年多未见,何惠娟的头发长长不少,松松地绾在肩后。看样子现在的生活已过得顺遂,眼睛和气色都很明亮。
邹茵问她:“郑元城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这时候,魏欣怡早已去了澳洲。她头部受伤后,昏迷之中莫名泪流满面,醒来却遗忘了记忆。郑元城起先担心,抚着她肩膀,关切地问过许多遍话。魏欣怡除了眼神空茫地望着他,摇头,什么都记不起来,包括与他朝夕共处的那段时光。
也罢,或许忘记了是天意。
郑元城便安排人送她和阿锋去了澳洲,不几月生下一对龙凤胎。阿锋很珍视那对小孩,他依旧侍魏欣怡如小姐,保持着克制的距离。对她与孩子却无微不至,哪怕是魏欣怡时常发呆,他也会在她身后默默地抱起孩子:“来,锋叔抱抱,不哭哦乖宝。”魏欣怡听见了,红唇便会轻轻一抿,没有人在跟前,她也由他进来看孩子。
但别墅里请的佣人,都管阿锋叫先生。
魏欣怡一沾酒就醉,第一次的落-红,郑元城没有碰魏欣怡,是他自己割破的内臂。
但那些照片是阿锋发给何惠娟的,他试图想断郑元城的后路,叫他对魏欣怡死心塌地。
郑元城事后觉察出来是他,有曾拎起他衣襟质问:“你干的?”
阿锋咬牙,但还是执着道:“她像个纯洁的精灵。你不爱她,就不要做利用她的事。”
郑元城勾唇讽笑:“可你爱,你却得不到。”
阿锋神色一沉,失意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