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杜子心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去学校是爸爸开车送她过去的。之前虽然也远远近近的去了一些地方,可大多数时候都是坐汽车的。直到真的上了火车,她才知道原来硬卧其实也没有她想象着那么硬,火车上的东西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贵。
对面床上坐着一个很娇小的女孩子,一头长发直直的到腰间。表情非常不耐烦的指使着一个身材差不多是她两倍的男孩子放东西。可能是注意到了杜子心的目光,她转过头来娇羞而友好的朝杜子心笑了笑,和她对那个男孩子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们也是去a市吗?”杜子心想,一个车厢的终点站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我吗?”那个女孩子指了指自己问道,声音有点尖但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她中气很足、身体很棒!
杜子心点了点头,而且上面的人都一上床便开始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了,她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谁能让她搭句话。
“不是的!我们到b市,不过那个大笨蛋没买到b站票,所以我们只能多买了一个站!”她一边说还一边很鄙视的看着那个男孩子,微微噘着嘴,模样十分可爱。
那个男生很尴尬的冲杜子心笑笑,然后拿着杯子去帮女孩子接开水。
“他是你男朋友吗?对你真好!”杜子心不无羡慕的说,虽然不曾被韩剧荼毒,但也是看过偶像剧的人,难免会对爱情有些幻想。那个她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她虽然不深信,但也还是有期待。
“不是的。”女孩子突然有点伤感。
或许是那种,明明彼此喜欢却都不敢开口吧!杜子心对电影《那些年》印象很深,看完那部电影她甚至难过了那么一下。那种明明可以抓住的感情,却在彼此的小心翼翼中渐渐溜走,真的是很可惜!尤其当她知道这部电影改编自九把刀的真实故事后,这种感受简直攀到巅峰,她被那种遗憾缠绕了好一段时间呢!
可惜这都是别人的感情,她好像也不该多问。
“感情这种东西,能抓住就一定要抓住啊!”她点到即止的说了一句,既不愿意询问别人过多的隐私,也想要作为旁观者提醒一下。
“抓不住了!再也抓不住了!”女孩子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过,在杜子心都要忍不住去安慰她一下的时候,她突然露出一张表情很夸张的笑脸,“因为,我们已经结婚了!”
说着还将她的左手伸出来,无名指上是一枚很精致的铂金戒指。
男孩子刚好回来,对着杜子心又是无奈的笑了,看来女孩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可是,你看起来好小啊!就结婚了呢!”杜子心实在不敢相信,明明看起来才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子居然已经结婚了。
“我22啦!早就能拿结婚证了!去年大学刚毕业,拿毕业证的那一天拿了结婚证!”她说的无比的自豪,好像拿结婚证要比拿毕业证光荣的多。
“毕婚族”这个词对于杜子心来说并不陌生,她以前总是觉得毕婚是一种不理智的体现,在物质基础都没有准备好的条件下,追求感情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可是今天看到了他们,她才明白很多事情自己没有经历过就没有发言权,对不了解的事物发表一知片解的言论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男孩子的话不多,一路上都是女孩子的声音,关于女孩子应该怎么选择自己的衣服,应该怎么化妆的知识,杜子心倒是从她那儿学到不少。虽然她现在还是每天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可是迟早也是用得上的。
到了b站的时候,她们俩就下车了,女孩子一副舍不得杜子心的样子,最后还将自己的一个小发卡送给了杜子心。
一路上她们都聊得很尽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可是至始至终也没有问过彼此的名字,不是不在意,只是知道我们一生中要遇到很多合拍的人,可是只见一面便再也不见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经历的事情便保存在记忆风干就好,没必要非得扯出一点后事狗尾续貂。
再上来的也是一个女孩子,不过一直都在讲电话,偶尔还会蹦几句粗话。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一直到下车都没有。
杜子心到了a市已经是下午了,火车站到y大还有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火车站的地下通道时直接通着地铁口,可是地铁站简直人满为患,她站在出口处想要查一下附近的公交车线路,一个女孩子扯了扯她,“能给我三块钱吗?我买票还差三块钱。”她还没能做出反应,后面又有一个女孩子拉了她一下“能给三块钱买车票吗?”
骗人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两个同行看了一眼对方也是面面相觑,然后各自走开了。
好在赶上来最后一辆公交车,车上挤得水泄不通,不断的听到有人在说自己的脚被踩了,杜子心护着一大堆行李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到学校,话说后面还几天都在腿抽筋。
☆、贿赂
既然决定了,杜子心也是那种说做就要做的人。她们专业是每年的调配大户,虽然说有两个班,可是加起来也不过六十人不到。她早就听往届的师兄师姐说过了,为了避免“人才流失”,系里每年的转专业工作都是在暗中悄悄进行的,她认识好几个还没听到风声就错过了转专业的人。
为了避免重蹈前辈们的覆辙,她每天都要刷一次官网的消息,终于在开学的第三个星期看到了消息,通知星期六参加转专业考试。其实大学的考试相比于高中难度并不算很大,很多都是老师平时讲过的东西,可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有点紧张起来,想她当年可是高考前一天晚上还在看杂志的人!
心里有点没底,她决定还是把书拿出来复习一下,找书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了那本人性的弱点,鬼使神差的拿出来翻了一下,那张书签便掉在了地上。本来心里也有点乱,她想可能是天意,让她找莫然排解一下愁绪。
相比打电话,杜子心更喜欢文字的交流,说白了就是发消息。她没有msn她只有qq,她还特地上网查了一下怎么申请msn账号,过程倒是顺利,不过她本来晚上下课后就已经九点了,她注册好msn申请添加莫然后就快十一点了。一直没有答复,她想着应该已经睡了吧!心里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失望,就像自己化身一团火,却突然发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燃烧!
她的生物钟很规律,十二点之前一定要睡觉,不然第二天整个人都会没精神。
早上第一节没课,宿舍其他人都还在睡觉,杜子心就醒了。她在床上翻了一会儿实在是找不到事做,便爬起来打开了电脑。虽然没指望莫然能回她消息,可她还是打开了msn。
“杜子心?”
“昨天晚上在跟一个手术。”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是莫然一贯的作风。回复的时间是凌晨三点过,估计是熬到三点过才睡,杜子心隔着屏幕仿佛都能看到他疲惫不堪的脸。不过话说回来,他睡得再晚也要检查一下msn有没有消息的吗?
“一直忙到那么晚吗?”
她打完这条消息便去刷牙洗脸了,她记得上回在火车上对面那个女孩很认真的给她说过,在玩电脑前一定要记得抹上隔离霜,有效隔离辐射才能美美哒!当然这都是那个女孩子的原话,杜子心很不喜欢说什么什么哒!
她回来随意瞟了一眼电脑,吓得牙刷差点掉地上!他居然回了!现在还不到七点啊!也就是说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起来了吗?她把脸擦干赶紧仔细看了看他说的什么。
“不是,十二点过就做完了,设了闹钟三点起来写学习报告。”
也就是说三个小时都不到吗?
“写完了吗?”
“嗯。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杜子心刚刚把电话发过去,还没来得及回下一句,电话就来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还拿起那个书签对了一下,果然是莫然的号码!太丢脸了,她居然还有点紧张!
“师兄。”
“嗯。我今天上午还有交流课!你是不是快转专业了?有什么问题吗?”莫然一边说,一边快速的收拾东西。杜子心在电话这头都能听到他整理东西的声音,看来真的是很忙啊!
“哦,没有。你先去忙吧!有时间在说。”
莫然愣了几秒,收拾东西的手停下了。看来自己声音太大,被她听到了。他抬手看了看表,时间有点仓促,只剩二十多分钟了。
“那好,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不用客气。”
其实莫然并不是一个对谁都满腔热血的人,他对杜子心已经是照顾有加了。他从小就喜欢杜老师一家人,再加上杜老师是父母的老师而杜子心又是母亲的爱徒,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要照应着她一点。其实光论杜子心这个人也是不错的,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思却也还算细腻,重要的是不矫情,这是莫然很欣赏的。
“师兄再见,还有谢谢师兄。”
之后杜子心一直都没有联系过莫然,一来是觉得他那么忙不好意思打扰他,再来找他好像也没什么作用,他也不能帮她考,顶多就是说些让她不要紧张的话,她也不需要,因为听的太多了。
倒是周五的时候,林杨打了个电话,问杜子心转专业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她接到电话挺开心的,难为他还记得。为了表达她的感激之情,她答应林杨如果她转专业成功,就请他吃饭。
转专业一事发展的不可置信的顺利,杜子心以很高的分数通过了考试,然后又稀里糊涂的过了面试。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收到了计算机系的课表。和她之前的专业比起来,计算机系的课少了一点,但她还要补修上学期落下的课,所以作息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
收到快递短信的时候,杜子心正在上课,她给室友发了短信让她帮忙取一下快递。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最近根本就没有买东西啊!应该说,她是一个比较理智的非剁手党,她的快递从来就不多!
回到宿舍的时候,快递已经被五马分尸了,室友们很欢快的瓜分着里面的小零食。很贴切的表现了一句话,那就是“所谓室友,你放五百块钱在桌子上,回来还是五百块钱。你放一包瓜子在桌子上,回来一堆瓜子皮!”
“小心,你们家的锅巴真好吃!就是有点辣。”室友苗苗一边哈气一边找水喝,杜子心接过来一看,是老家超市的散装锅巴,再把快递盒看了一下,果然是从家里寄过来的。杜妈的电话恰到好处的打了过来。
“给你寄的东西到了吧!我看都签收了。里面的酱菜和腊肠是奶奶特地装的,不能久放,赶紧吃了啊!”
“妈,我们宿舍不能煮东西。”
不能煮东西么?杜妈愣了几秒钟,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不是有莫然电话吗?给他送过去,以后找他帮忙也理直气壮点。”这点事倒是难不住杜妈。
如果是看动画片的话,杜子心一定是满头黑线,这是在教她怎么贿赂吗?
“你好歹也是个□□员啊!怎么能带头蛊惑家人贿赂呢?”杜子心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意料之中,这通电话又在母女俩的斗嘴中结束了。
不过嘛,那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与其放在宿舍坏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如今她转专业成功了,也多亏莫然当初提醒了几句,不然依她的性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转专业的。
因为莫然总是很忙,所以杜子心特意选了中午给他打电话,然而还是没人接。
······
莫然刚出手术室就碰到同一个科室的老医生去吃饭,说莫然的电话已经响了好几次了。莫然回办公室一看,原来是杜子心,打了两个电话。大概是看到他没接,又发了一条短信。
“师兄,忙完了回个电话吧!”
莫然回拨过去没人接,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过了,估计她睡午觉了也就没再打过去。
就这样,两个人一直不在同一个频道,来来回回好几次,也没能说上话。到了晚上杜子心都快睡了,她才终于接到了莫然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
杜子心还能听到莫然噼噼啪啪打电脑的声音,估计他又在写什么报告什么的。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她这几天竟然还搜了些关于医学方面的东西看了,她越发觉得这个职业是神圣的,令人崇敬的。
“我妈寄了些家里的东西过来,我们宿舍不能煮。我怕放坏了,不如给师兄吧!”
“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过去拿。”
“周末都可以!”她居然敏感的发现,莫然那边的打字声音已经没有了。
“这周末的话,我白天都有安排,恐怕挪不出时间来。”
“哦,这样啊······”
杜子心还在搜索自己还有哪天是有空的,莫然懒洋洋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你送过来吧!”
他的声音不像以往的严肃冷峻,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懒散和似有若无的笑意,话筒里好像突然多出一条丝线,拽的杜子心的心猛地一缩。
她答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发现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杜子心一整天都有点恍惚,说不清的怪异感觉。最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开始关注起自己来,衣服有没有搭配的很怪异,头发有没有油有没有乱,脸上有没有长小痘痘······
到了周五的晚上,她已经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了,从下午开始便在想自己明天应该穿什么衣服?头发应该扎起来还是放下来?到了最后她才终于发现,自己居然对这次见面很期待!
怕自己去的太早,杜子心下午才出门。其实在出门之前她已经换了好几次衣服,也倒腾了好几个发型,可她最终还是把头发扎的规规矩矩的,然后穿着一件长款的羽绒服出去了。尽管已经过年很久了,这边的气温还是很低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嗯,没错!她又加了个口罩。
按着莫然给的地址找到地方过后天已经黑了,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杜子心还是被活活的冻成了阿拉斯加犬。她按了好几次门铃,最后终于认命的承认,莫然还没有回来!
☆、师兄不是万能的
杜子心第一次见到不那么风度翩翩的莫然,是在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他从楼梯跑上来的,手腕上挂着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头发被吹的有些乱了上面还有湿湿的汗迹。这可是十三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