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想狗带!——丐哥哥
时间:2018-03-05 15:14:11

  庭慕的回答很寡淡,末了问道:“师兄,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把师嫂弄丢的?”
  晏祈:“……”
  “算了,算了。”庭慕撇撇嘴,淡淡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靠不住啊!我还是把皎月接回昆仑吧,万一她哪天想开了愿意嫁给我呢?”
  晏祈:“……”
  晏祈对这个师妹印象深刻啊。
  现在的印象就更深刻了——几百年前是装作凡人去调.戏他老婆,现在开始打他儿媳妇的主意了?
  此人留不得啊!
  晏祈啧了一声,带着庭慕去了瀛洲。
  他们到的时候,皎月刚好在罗盘的指引下进入归墟境内。
  古语有云: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归墟那么远,真正到过此地的人屈指可数。
  归墟又那么近,手持罗盘,越过瀛洲,当眼前云雾散去,便能看到那方生死的边界。
  真正的归墟是一片圆形的天堑,不知其深,环绕着的海水从边上流下,再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声音。
  那是一片永无止境的地方,海水滔滔不绝地朝下流了无数年,无法回头,也没有尽头。
  在这里可以看到浩瀚的蓝天,也能看到挣扎的地狱。
  倾泻下去的海水里能感受到无数生老病死爱恨情仇绝望与希望,海水一片湛蓝纯洁,一边乌黑肮脏……就像一个轮回。
  皎月脚下是一艘简陋的船,没有船桨,带着她停在了海水流下去的边缘。
  阳光之下的归墟上空,映射这无数气色彩虹,这里比画还要美。
  皎月坐在船头,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盒子,又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浩瀚之景,心里情绪复杂,却又不知该从何表达。
  她把盒子打开,取出那漆黑坚.硬的龙首,伸手不自觉地在骑上犄角抚.摸两下,好似他人还在。
  好似他还未成年时,被她救回黑海域时候昏迷的那段时间……她总会小心翼翼地去抚.摸他的两只犄角,温润冰凉,看着可乖。
  “殊墨……”
  皎月放不开手,她甚至想回头,抱着这个龙首,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藏起来……可他说过的话,她又不敢不听。
  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时间匆匆,没有痕迹。
  月升日落又是一天。
  三月之期剩下的时间更短了。
  皎月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其实说不得刻骨铭心,没有什么过分的交集。
  若不是动了情,她也许转个头就能把他忘了……
  只是,千言万语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她把曾经所有没有说过的话都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遍,却语焉不详,语无伦次。
  在又一个日落的时候,她站起了身,腿脚发软却好不自知,一步步地走到船头,将将松手的时候又跪坐下来,把龙首伸了出去,又猛地收了回来。
  说什么犹豫不决,其实就是舍不得。
  她再三决定了许久,低头又看了看那龙首,却发现原本双目紧闭的骨质,竟然睁开了双眼。
  看不出神色,却像是在与她道别。
  皎月越发舍不得,心里却像是有个声音再催她放手:再不放手,第一个出事的就是你们的孩子。
  孩子?
  哦,是了,她还有孩子,不能任性。
  不能任性。
  她再三强调自己,最终低头,在那龙首额间落下一吻,然后狠心将之抛了出去。
  “噗通”一阵沉闷的声响,她探身出去,伸手似要抓着些什么,却一无所获。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鱼贯而出,那感觉她知道。
  殊墨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半虚半实,皎月怔然抬头,只接收到了他蹲身下来,像她方才那样,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道:“皎月,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她怔愣在当场,回过神来时他的身影已经接近透明。
  龙首被海水冲进了那无尽的深渊,也带走了他的灵魂。
  皎月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千言万语在喉咙里打了结,只来得及说上一句:“嗯。”
  他好似笑了一下,张张嘴说了句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模糊的面容轮廓终于彻底消失。
  ——
  “我死了吗?”
  庭慕山下的茅屋多了一座,屋外聚集了不少人,晏祈也在其中。
  只是此时此刻,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交集之色。
  扶言拿着扇子,已经踱步无数圈儿,嘴里叨叨个不停:“哎呀没事儿吧?这都好久了,怎么连个声儿也不出呢?我记得女人生孩子要叫很大声啊!”
  晏祈眼睛快被他晃瞎了,忍无可忍之下,直接甩了一巴掌过去:“里面有结界,听不见声很正常!”
  晏祈就差给上一句鱼唇的凡人了。
  扶言:“……”
  这年头敢打人皇的人都很屌啊!
  别以为你是爸爸我就不敢跟你正面杠了好吗?
  扶言也是着急。
  几天前月云清收到红绫传来的消息,说皎月快要生产。
  月云清想着也是件大事,便告知给了扶言,扶言听后就与月云清等人商议,之后便一同来了庭慕山。
  他们对皎月说不上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只是人心皆是肉长,他们眼里的皎月多是脆弱,一个跟在殊墨身后的小女子罢了。
  只是,越是这样的小女子,便越是令人心疼。
  这样的心疼无关他情,却也令人无法释怀,偶尔想起的时候,总也会有些感怀。
  扶言这几年来看过皎月几次,即使知道殊墨是自己求死,却也免不了他心里的那番自责。
  因为如今天下这一切,皆是殊墨一人换来。
  作为一个自认为有些野心的凡人,他其实什么都没做,两手空空,就这么轻易地得到了自己曾经幻想过一切。
  而给他带来这一切的人,却恰恰是一个对这一切都充满厌恶的人。
  殊墨没有做得世人皆知翻天覆地,也不是在争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声。
  他留给扶言的话,只是初次见面时做下的约定。
  只是,临到生产之时,扶言却有些慌张,不知道为什么。
  ……之前几次来看皎月,都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像一个呆滞的木偶。
  扶言莫名的,觉得今天可能要出事。
  皎月这胎怀了好多年,前两年瘦得不成样子,好像随时都能挂掉,但过了那两年后面总算是好了些,养着养着居然还长胖了些。
  也许是孩子也知道他娘的难处,没有太折腾。
  直到最近,那丫的在皎月的肚子就跟鱼在水里一样,浪来浪去,折腾了个翻天覆地。
  庭慕用法眼看的时候都恨不得直接把那瓜娃子天棒槌给拽出来——太尼玛混了,把他老娘的肚子当蹦蹦床呢?
  他们在这边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
  听不到任何动静……这比听得见的痛苦呻.吟更让人觉得恐惧。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
  晏祈心里同样有这样的感觉。
  就在他们着急为难的时候,一道紫光从远处飞来,落在众人眼前,先对晏祈屈膝:“见过龙王。”
  晏祈摆了摆手,没说什么,指了指前面的屋子,说道:“我们不方便进去,你去看看吧。”
  后梦迟疑了下,点了头。
  屋子里,庭慕和皎月两人显然没有外面众人的担忧着急。
  她们盘腿坐在床上,中间……躺着一颗蛋,滚来滚去。
  皎月:“……”
  庭慕:“……”
  两人静默了许久,都没开口,一直到后梦推门进来,看到床上那颗蛋的时候,也懵逼了一下。
  皎月听见动静,回头看到后梦的时候,愣了愣。
  “怎么样了?”
  后梦不太自然地开了口,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皎月回神,连忙说道:“没什么大碍。”
  说完又指了指床上的蛋,素来没什么神采的脸上,有些一言难尽:“鲛王……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好好的,怎么一生下来就这样了?怎么把他弄出来啊?”
  皎月有些懵,她甚至都能听到蛋壳里面的动静,还是个活的,但憋了一口气,这么久了,皎月觉得他可能要闷坏了。
  但这个蛋壳里面打不开,外面也弄不烂。
  “殊墨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梦过去看了看,又让皎月咬破手指,滴了鲜血上去,继续道:“龙族都这样出生的……不过龙族大多是自己爬出来……由父母他人出手弄碎蛋壳的,会很虚弱,大多都会夭折。”
  还有这说法?
  皎月恍然大悟,咬破手指把鲜血滴在了上面。
  鲜血没有顺着蛋壳往下流走,而是渗到了蛋壳里面。
  庭慕看着那圆滚滚的蛋壳上渐渐出现了一些裂纹,顿时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拍了一巴掌,道:“我儿子要出来了!”
  皎月:“……”
  “才不是你儿子。”
  皎月小声嘟囔一句,把蛋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庭慕:“……”
  皎月没理她,看着这蛋壳要完全破开还需要段时间,就对后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难得来一趟,先坐会儿吧。”
  后梦恩了一声,过去坐下,三人一时无言,只有蛋壳破裂时候的偶尔声响。
  后梦忽然开口,问道:“皎月,千诲有没有留什么话?”
  “……”
  皎月本来是专心致志地看着蛋壳裂痕,听见这话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从乾坤袋里取了一枚玉简,递过去,说道:“我本来想把鲛珠还给你。”
  “没有鲛珠,你现在也活不了。”后梦打断皎月的话,又从她手里接过玉简,问:“这是什么?”
  “他要对你说的话。”皎月道:“他没有消失,三界五行之外,还有另一方世界……他说,他在那边等你。”
  后梦拿着玉简的手一抖,差点儿摔下去。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皎月点点头,又道:“是他生前梦境创造出来的世界。”
  后梦当即怔愣住,往日高贵沉默的面容,在此刻竟然有了几分皲裂。
  他的世界,她应该是可以去的……她当年就去过,现在应该也是可以的。
  后梦拿着玉简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皎月拉住她的衣袖,说道:“先看看他再走吧……”
  “我……”
  后梦着急回去,下意识要拒绝。
  “没亲没故的日子不好过。”皎月小声道:“我不想他和我跟殊墨一样,有父有母却生来孤独,我求求你,等他出来了,等他睁开眼睛了,让他看看你再走……让他不用觉得自己很孤单。”
  她话音刚落,后梦就猛地背过身去,眼泪措不及防地划过脸颊,滚烫的温度在斥责她的无情和自私。
  后梦过了许久才开口,轻声道:“对不起。”
  “我不怪你。”皎月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幸运。”
  庭慕见两人这般,有些挣扎——想看着孩子出生,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起身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跟大家说一声。”
  “啊?”皎月茫然了一下,随即说道:“谢谢师傅,你让大家不要太担心了,孩子很好……”
  “放心吧。”
  庭慕伸手摸了一把皎月的脑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后梦回头坐在床边,问皎月:“如果早知道今天这样的结果,你会后悔吗?”
  “日子不太好过。”皎月道:“越不好过,才越觉得那段时间很美好……比起从前,我更喜欢现在。”
  后梦笑了声。
  她也没后悔过,只是恨意难平。
  哪怕千诲能多给她一句话,她也许就能走出来,偏偏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就让她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蛋壳总算有了进展。
  看着蛋壳上的裂缝渐渐变大,看着一只小拳头把蛋壳顶破,然后又飞快收回去,眨巴着两只漂亮的小眼睛从蛋壳裂缝里怯生生地望着外面的场景,后梦和皎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皎月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要帮他把蛋壳弄碎了,好在后梦及时拦住了他:“让他自己出来。”
  说完又道:“给他取名字了吗?”
  皎月道:“取了,鸿明。”
  “鸿明?”后梦一怔,随后笑道:“那这名字挺合适的。”
  蛋壳不知不觉又掉落一块,这下小鸿明的视角就开阔了不少。
  他没有理会两人讨论名字的话语,而是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后梦,又看了看皎月,竟是会开口说话:“你们哪个才是我母亲啊?”
  皎月:“……”
  后梦:“……”
  皎月抬手指了指自己。
  于是鸿明就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松了口气,“那我肯定不丑了。”
  皎月:“……”
  话音落下后,鸿明就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低头好像是看了看还藏在蛋壳里的身体,小声道:“我有一点点父亲的样貌记忆,但我跟他长得好像不一样……”
站内搜索: